苏晓沐一开始觉得莫名其妙,没想着搭理的,毕竟这年代这种无聊电话和短信多了去了。可是人的好奇心又是无穷的,后来她忍不住上了网,打开自己的私人邮箱,真有一封未读邮件,她心里咯噔一下,不过点击进去才发现只是小冉寄来的,是跟她说她现在不方便给她电话,叫她不用担心。
她心道,那电话不知道是谁的无聊恶作剧。
过了很久她才想起自己除了这个邮箱,还有一个面对读者的公众邮箱,抱着忐忑的心情点进去。在十来封读者的信函里,独独有一封不但没有署名,还带有附件的。
打开,查阅,信件内容只有四个字:好好欣赏。
点开附件预览,是景衍和秦臻的照片。
不知道是摄影师找的角度太好,还是他们俩真的默契,每一张照片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旁人所没有的熟悉和亲昵,景衍呵护秦臻的表情温柔至极,竟没有一丝的违和感,好像他们才是一对。
苏晓沐麻木的点击着鼠标,一张一张地看,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屏幕换页的颜色在她面前一闪一闪的,脸上再没有一点表情。而且她有种很荒唐的想法,这一刻,只盼自己瞎了才好。
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可她心不在焉,所以压根没听见。
景衍是直接进来,来到她身边,刚想说点什么,就恰好看到屏幕上那一帧秦臻挽着他的背影照片。方敏之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是以他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冷着声问:“这些照片哪里来的?”
苏晓沐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抬起头,就听见他近乎于无情地质问自己:“是你让人跟踪我和臻臻的?”
36、争吵
苏晓沐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词儿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的手无意识地从鼠标上滑落,双眸凝望着景衍,目光从他浓黑的眉眼到高挺的鼻子,再落到到菲薄的唇上,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将这句话问出口?他要她相信她,自己却对她一点信心都没有吗?她的付出和隐忍只是换来这句质疑?
所有的辩解所有的怒气都哽在喉咙里要发不发,那种锥心的感觉让她一口气上不来,她只得张开嘴拼命地深呼吸,再深呼吸,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已如溺水的人一般尝到灭顶的窒息。
景衍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抓着她的手臂想扶她坐好,她不领情,想甩开他的手,可是她哪里还有力气?
他没给她时间挣扎,直接把她抱到最近的软沙发上靠着,声音带着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急切:“你先别动,是不是感觉很难受?药呢?放哪里了?”问完的下一秒他就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果然有瓶小喷剂,马上递到她面前,“来,张嘴。”
苏晓沐憋得难受,别无他法,只得反扣住他的手用药缓解痛苦,直到支气管顺利扩张她的呼吸才有所好转,可是根本说不出话来,人也被折腾得没力气,眼睛缓缓地合上,陷入半昏半醒的世界里。
景衍安静地坐在她面前,一直到她呼吸平缓了也没有离开。她把半边脸都埋在软枕里,碎发随着倾斜的角度滑落她的脸颊,他忍不住伸手想替她挽上,可到了她跟前又停住,只怕吵醒她。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宽大的居家服衬得她的脸很娇小,想起白天她和儿子试穿的那套家居服,他不自觉地弯唇笑了笑。
夜幕落下,偌大的房间只有桌上的灯亮着,景衍的面容在光影下异常冷峻,薄唇紧抿,指尖轻而快速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按下发送后他又往沙发那边看去,见苏晓沐似乎睡得很沉,他想了想,拿了手机走到门外拨通了王皓的电话:“你放下手里的事情,帮我查一件事,我要尽快知道来龙去脉。”
那声音如冰川消融的血水,划落耳边,是冷的。
没有人会愿意得罪这样的景衍,如果有,那么那个人真的愚蠢至极。
等他结束通话,回到房间,吊顶的大灯已经打开了,苏晓沐还是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听见声响才掀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无力地合上,喉咙吞咽间她的锁骨更加的明显。他顿了一会儿,才去倒了杯水在她面前坐下,手指滑过她纤白的手背,轻声说:“先喝口水再到床上睡吧。”
那杯水就悬在她咫尺可及的地方固执地等着她的青睐,可此时此刻,他的关心他的温柔对她来说都是渗了蜜的毒药。
彼此僵持了一会儿,苏晓沐不得已放弃坚持,先开口说:“你搁在一边吧,我不渴。”
这样不争不吵不闹的她,比大吵大闹更让景衍难受,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难以抑制地紧缩,像被人无声地刺了一刀,那种痛,是后知后觉,又漫无边际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方才的误会,只是沙哑着声音说:“照片的事是我误会你,对不起。”是他太过武断,可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嘛?
“这么快就查清我的清白了?”苏晓沐微微睁眼,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不怪你,真的。怪只怪我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在你身上放了那样多感情。”她藏在毛毯下的手紧握着,指甲已经陷入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清醒地面对他。
“有时候我都觉得,现在的这个我,只是一个为了心里执念而固执爱着景衍的空壳,原来的苏晓沐,早就已经消失了。你看,我明明不喜欢你去照顾秦臻,却还要装作大度从容不闻不问,明明不喜欢你父亲的自作主张,却还是极力维持表面的平和,这样的我,真是虚伪到了极点。可这是因为你,只是你,所以明知秦臻的存在是条刺,我也任由她戳我心窝子。你说得对,给出的心怎么能收回来,我也没力气收回来,反正被刺碎了,收回来又有什么用?”
景衍听不惯她语气里的消极,也顺势挤到沙发上,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说:“我答应你,等她的病一好我就送她回美国去。”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苏晓沐倏地坐起来,与他四目相对。
灯影下,他的眼睛深不见底,流转着让她沉沦的柔光。
“回美国?她的病真的会好吗?有你在她身边呵护备至,她舍得回去?陆医生是学科权威,怎么治疗这么久她还是这样一会儿疯癫一会儿闹自杀,离个婚就至于那么脆弱么?我甚至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在装病来博取你的同情?说不定那照片还是她自个儿找人拍的!”
“晓沐!”
“瞧瞧,就是这样的神情,你自己有没有去照过镜子,秦臻两个字就是你的魔咒,一提起她你就紧张得不得了。怎么?你可以怀疑我,就不许我怀疑她?”苏晓沐轻缓地笑了出来,可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景衍敛起眉,深深吸了口气:“够了,不要再说了。”
“是啊,的确是够了。不是你那句话,我还不明白,你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会因为我为你生了儿子,为你等了十年而增减半分。朝夕相处这么久,你对我或许真有感情,可更多的不过是责任吧?如果没有小尧这个纽带,再多一个十年,再二十年,我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这就是我和秦臻的不同。她可以肆意挥霍你的感情,而我即使再小心翼翼也拢不住半分半点。”
景衍的眸色深了几分,张嘴想打断她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保持沉默,听着她宣泄这段日子压抑在心里的话。
苏晓沐转了转无名指上的婚戒,继续怅然呢喃道:“景衍,你想过没有,如果秦臻没有离婚,大家相安无事,我和你也许真的能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可现在不同了,她回来了,或许你已经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感情还深,只是现在我刚好在你身边,刚好是小尧的母亲,所以你愿意为了家庭为了责任而将就自己接受我,甚至为此忽略自己真正的心意?其实说起来,当年如果不是她,我和你根本不会有交集……”
他可以为了责任而接受她,可她却不能让自己活在假象里,以为这就是爱情。表面上的温馨永远不可能是幸福,就像在海滩上筑城堡,一个海浪袭来,就能倾覆所有。
露台的落地窗没有关,晚风吹扬起轻盈的乔其纱,也浮动了人的心。
景衍抿着唇定定地睨着她,只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上他肃然的神情,苏晓沐却忽然很想念他不多见的笑容,心里酸酸楚楚的,可是这并不会影响她狠下心做决定。
人都是这样的,得到的越多,就会想得到更多。
她想要的,是他全部的感情,即使知道,这几乎不可能。现在是她十年来最最清醒的时刻,他对她好过,她也享受过他的温柔,已经够了,梦该结束了。
她缓缓的,一字一顿地对他开口:“我想说,景衍,我们离婚吧。”
37、鸵鸟
离婚——
原来以为这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说出口的两个字,可是等到终于说了出来,苏晓沐反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扣上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想去拔那枚婚戒,似乎那样做了就可以除掉景衍一直圈在她身上的魔咒一样。
可等到到戒指滑到指甲边缘,却被一只更大更温暖的手阻止了她,她愕然地扬起下巴,才发现景衍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里凝墨般的黑深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被他看得很不安,苏晓沐缩了缩手臂想挣脱开他的手,他一向很温和,可是这次不同,他甚至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硬是把戒指重新套回她手指上,神色有些冰冷,隔了很久才慢慢地说:“晓沐,我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结婚之于我来说不是儿戏,尤其是对于现在的你我来说,所以离婚……不要再说出口,我不爱听。”
“你不爱听?”苏晓沐自嘲地笑了起来,又倏地用指甲在他掌心狠狠一刮,然后趁他吃痛不备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双双交叉紧握着,想借此让自己镇定,也想给自己面对他的力量。
空气渐渐冷却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她低下头,那条清浅的却沾了血的刮痕横亘在他张开的手心,她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对他这样狠,而他呢,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是的,他的忍耐性一向很好。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究竟什么才是你真正爱的呢?是秦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你看你总是这样,永远是一副不冷不热不紧不慢的样子,我们在说离婚这么大的事儿,你也就只有冷淡淡的一句‘我不爱听’,好像自信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包括我的情绪你也拿捏得滴水不漏。可是景衍我告诉你,我再坚强再信你再爱你也经不住这一次又一次的伤,像你说的,够了!等了十年,什么都够了。”
“对不起。”景衍的声音有着淡淡的疲惫,想去靠近她,却被她躲开,他的眼里滑过无力,“是我做得不好,让你难过了。”
苏晓沐摇了摇头,对上他墨玉般的眼睛,轻声喃喃:“过去我看过一本书,说世上有种感情叫做‘鸵鸟爱情’,以为装作不知道,装作很欢喜就可以一直爱下去,我想说的就是我。可我没办法鸵鸟了,我们这样纠缠下去,就算秦臻没疯,我也该疯了,分手对你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分开了,有了距离我们会更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累了,也释然了,十年前是他先说分手,那么十年后请允许她先开这个口,尽管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纠缠的勇气,她已没有。
放手的风度,她必须有。
景衍眉头微锁,定定地回望着她:“过几天就是小尧生日,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今天我们都有些不冷静,这事以后再说,总之,我不同意离婚。”他站起身往门口的地方走去,又蓦地停下来,坚毅的身影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最后他只是轻轻地说:“晓沐,你不是我啊……”似乎是话里有话,又已经是全部了。
“咔哒”一声,门合上,空气里他的气息随着夜风慢慢散去,顺便把另一个自己,那个不顾一切地爱他的苏晓沐从灵魂里剥离了,不见血的伤口,痛彻心扉。
终于迈出了这一步,她难受,可是她不能后悔。
她紧紧地揪着手里的毛毯,全身都痛得在发抖,强忍了很久的泪水,一点一滴地落在毛毯上,晕出一朵朵水花。
景衍站在门外,久久没有离开。
深棕色的毛衣贴合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整个人清隽硬朗。他低下眉眼,见了血的那条伤痕在他的命运线上穿横而过,突然而醒目,就像她,猝不及防地来到他的生命里,想忽略想远离,终究不能够阻止她走进自己的世界。
听到她压抑的哭声,他心里一揪。他第一次这么优柔寡断,没想到却是放在感情上。他知道这样对晓沐,对自己,对臻臻都是有害无利,可有些事情他必须做,她再爱自己,也未必能完全了解他的心意吧?他需要的是时间。
他无声地说,晓沐,你再等一等我。
这个夜晚,注定是寒凉的。
景衍呆在房间里,僵硬笔直的坐姿一直维持到深夜,苏晓沐并没有回房间,他在昏黄的灯光下走去衣橱拿睡衣,想洗掉这一身疲惫。当柜子打开,他微微一愣,上午在小商店里买的居家亲子服整齐地叠在那里,她和小尧的放在一起,而他的,则是单独搁在另一边。他抿紧了唇,伸出手把自己的也在她的上面叠放好,像守护着她和小尧一样。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景衍发现妻子和儿子都不在家里。
餐桌上压着一张纸条:西施煲里温有皮蛋瘦肉粥,我带小尧去长城就可以了,你有什么要忙就忙吧,不用管我们。
小尧要写家庭日的周记,昨天他们就说好一家人去八达岭长城的。他捏着纸条的手倏地收紧,这样被她排拒在外的感觉让他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不过他的确有事情要做,王皓效率很高,早上就有信息反馈过来,照片的事已经查得差不多。居然还是月前那桩并购案的后续。有个小杂志的编辑在他背后搞小动作,这人北漂了好几年,住过地下室,挨过冷馒头,终于有了一点成绩坐上主编位置,自诩清高不畏强权,以为可以借这桩商界大新闻一夜成名,却没料到景衍的背景比他想象的要深,他也因此事丢了饭碗,这种为了整体利益而舍弃一人的戏码在职场上并不新鲜,帝都再没他立足之地。
他走投无路,又对景衍怨愤在心,所以偷拍下他的一举一动想卖给其他媒体,藉此来打击他的名誉也顺便换点钱财,哪知有点眼力劲的报纸杂志都知道这新闻虽然诱人却根本不可能爆出来,他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在数次吃了闭门羹以后,他开始转移注意力,听人说景衍很宝贝自己的妻儿,所以便削尖了歪脑袋想了这一招损招,就算是被作践死,也得搞得他家庭不和。
电话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王皓连呼吸都放得很低,屏着气等景衍的指示,只是他一直沉默,他硬着头皮忐忑地问:“老板,要……怎么做?”很多人都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景衍,不然后果肯定让人终身难忘。
别忘了,他老板虽说是个正经的商人,可是,黑白通吃。
景衍低声下令:“让他离开北京,我不想再见到他,照片的底片要全部收回,给他警告,如果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你看着办,不用再回我了。”
“我明白了。”
其实景衍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在听到王皓说这件事不是秦臻做的那一刻,他居然感觉松了口气,这么一想,他又猛地站起来,难道居然连他自己都在心里怀疑过臻臻?晓沐的话在他心里起了作用,她说,臻臻有可能在装病。可他认识的秦臻不是那样的人,即使她受了再大的刺激,他也不希望她会成为那样的人。
这个结果很好。
可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去确定才行。
苏晓沐直到晚上才带着儿子回来,进门以后见到景衍坐在客厅的沙发看新闻,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没出去?吃过饭了么?我们在外头吃过了……”
景衍抬起头,微笑着:“吃过了阿姨煮了饭,不过这么晚了,怎么不让人派车送你们回来?”
“没关系,凌叔叔送我们回来了呢!”不待她回答,小尧已经咋咋呼呼地奔到他身边,兴奋地显摆着:“爸爸,你今天没去真可惜,我今天爬长城,爬了好高好高哦,还拍了照片!”他得意地开了数码相机给父亲看。
听到凌子奇的名字出现,景衍微眯起眼睛,一边摸着儿子的脑袋,一边看照片,不过都只有晓沐和小尧,一大一小两母子在镜头前笑得很开心。
那个人,只是送他们回来?
这么想过来,他倏紧的心放了开来,也把注意力放在照片上认真看着,小尧轮廓像他,可是性格笑容都像极了他母亲,他一张一张看过去,又忽地想起了什么,抬头问苏晓沐:“爬长城,你身体受得住么?昨天……”
“咳咳……”苏晓沐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显然不想提起昨天的事,也许怕儿子看出什么端倪,她闭了闭眼睛,轻缓地说,“我没事,慢慢走还是可以的,不然也不会早上去的,晚上才回来。”
“虽然是这样,可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些,医生说你不能运动过度的。”景衍心里叹了气,看她别扭的表情,肯定还在怪自己。
晚上,等小尧睡了以后,晓沐回房间拿衣服,转身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景衍皱紧眉,抓着她的手臂说:“昨天那件事查清楚了,不是臻臻做的,也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人再来烦你。”他并没有具体地说解决的过程,也不想让她为这些操心。
可显然苏晓沐也不领情。
“是吗?我知道了。”她的表情淡淡的,甩开他的手,简单地说,“我这几天要赶稿,到画室睡。”说完头也不不回地走出了他的视线。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其实不管结果是不是秦臻做的对晓沐来说已无所谓了,到底他的那句话,伤透了她。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该怎么弥补?
转眼就到了小尧生日。
这天刚巧是周末,他和同桌小宇两个孩子在房间玩景衍送的新款游戏玩得不亦乐乎。苏晓沐把准备好的果汁和松饼送上楼去,再下来时发现大门开开来了,这时候只会是景衍,最近几天他们处于相敬如冰的状态,不过在小尧面前还是极力表现相安无事,尤其今天日子这么特别,他们还约了一起吃饭庆祝。
所以她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问:“我做了松饼,你要不要吃?”
“好啊,谢谢你招待哦。”是一把清脆悦耳的女音回答她。
苏晓沐愕然地回过头,便看见秦臻突兀地站在玄关处,而景衍就在她身边。
她像患了失语症,顿时言语不能。
眼睛在秦臻和景衍身上来来回回地看,心里憋着一口气,觉得这样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说她善妒也好小气也罢,她把他整个人都让出去照顾这个人还不够么?现在他还纵容她登堂入室,入侵只属于自己的地方?当她是什么?好捏好哄的软柿子?没有任何底线尊严可言?
这段时间积压的怨愤委屈难受像一座隐形的活火山,随时有喷发的可能,她觉得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可是孩子就在楼上,她又能做些什么?她为了儿子看过很多书,尤其是儿童心理学,深知父母双方在孩子面前吵架或者与别人吵架都对孩子的身心发展有很大的影响,她怎么样无所谓,可是她希望小尧能快乐地健康地成长。
她不能吵,也不能闹。
景衍很善于观察人,也知道苏晓沐肯定心里不舒服,所以解释说:“臻臻今天刚出院,知道是小尧生日,还给带了礼物。”他顿了顿,补充说,“她只是来坐一坐。”
他的解释对苏晓沐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她微微皱着眉说:“好啊,那你们先坐一下,我去倒茶。”然后她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可是任谁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冷静的。
进了厨房,她机械地动作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直到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她才回神地转过身,而秦臻已然站在她身边,笑意盈盈地说:“晓沐,我们以前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吧?”
这样亲热的叫法让苏晓沐更不舒服。
记得,怎么不记得,化了灰都认得,苏晓沐想,她怎么不消失呢,或者换自己消失好了,为什么要让她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为了自己的鸵鸟爱情,就生生把自己逼成了鸵鸟了吗?她苏晓沐不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秦臻有病是吧?好,那自己正常、大度,那就再忍让她,今天又是孩子生日,她要积德。
她假笑地虚应着:“怎么会忘,我们还和你还有你……唔,吃过饭的,听说你身体不好,现在治疗得怎么样了?我最近要赶几个稿子,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看你,真是不好意思。”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秦臻脸色一白,很勉强地笑了笑:“好很多了,景衍哥帮了我很多忙。”
“嗯,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能帮到你就好。”苏晓沐怅然地笑了一下,“秦小姐,这里油烟重,你先出去吧,别弄脏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