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却没有给她脸面,直接开涮:“这城里哪天不堵车?你就不会动脑子想办法?会议都结束了你才送来,有什么用?”

女孩子青白着脸色,不停道歉:“真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正在跟何培霖说话的陈嘉川听到那边的动静,不由自主地转过身,看到助理还在发难,隐隐地皱了眉。

何培霖适时地侧身吩咐:“好了,这里是公众场合,有什么回去再说,不当用……辞了就是。”

助理立即答:“是的,何先生。”

倒是那个女孩子忍不住,局促地抬起头来,急慌了神:“何先生,别辞我,我一定改!一定改!”

何培霖只是抿了唇,没有说话,表情复杂难辨。

站在陈嘉川身后的梁熙却很清楚,何培霖是怎样一个人,他对自己、对身边的人都很严格,他在念大学时就在公司里工作,曾经大刀阔斧地砍掉整个销售部门,只因他们的业绩达不到他的预期,当时很多股东都对他的决策质疑,因为他还太过年轻,可是在接下来的半年,他却将销售业绩提高了近一成,切实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能力,与年龄无关。

所以只要他开口说要辞退这个女孩,他手底下的人只会执行,不敢有违。

可在梁熙意料之外的是,陈嘉川居然会失控,拄着拐杖径自越过何培霖,在女孩面前站定,激动地抓着对方的手臂喊着:“薇薇?”

从来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陈嘉川,待人接物都很妥帖,很少有这样失礼的时候。

女孩反应过来后,用力把手缩回来,摇头说:“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薇薇。”然后求救似的看向助理。

助理只好替她辩说:“呃,陈先生,她名字叫岑西,是我们公司后勤部的新进员工。”

“岑西……”陈嘉川失神地呢喃,良久,才垂下手,歉然地说,“我知道了,真是抱歉,吓到你了,你真的……真的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

“我?像谁?”叫岑西的女孩儿下意识反问。

陈嘉川摇了摇头,勉强微笑:“一个故人。”

这个错认的戏码,像在演电视剧一样。

少了陈嘉川的阻隔,梁熙和何培霖之间就没了屏障,两人隔得不远,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幽深的眼睛,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仿佛在对她说,好戏,这才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狗血的男虐女开始,而且如无意外都是很幼稚很无聊的手法(木办法,作者的脑容量有限╮( ̄▽ ̄")╭)

PS:单位组织拔河,被人踩了几脚,手指磨出血,还青了肿了,后遗症是现在腰酸腿痛手抽筋,决定奖赏自己去看《龙门飞甲》

22、替代

咖啡馆四溢着浓醇的味道,舒缓了因工作而疲惫的神经。

陈嘉川抿了一口带苦的纯咖啡,低声说:“刚才那个女孩,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她叫郑薇。”他清朗的眉眼是前所未有的伤感,“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梁熙捧着杯子,敛起眉有些忐忑地问:“她……在国外?”

“不是,她过世了。”陈嘉川迎着梁熙震惊的目光苦笑着,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左边空荡荡的裤腿,一字一句地说,“车祸,当时就走了。”

所以当与郑薇很相似的岑西出现后,他才会表现得那么的激动。

梁熙咬了唇,尽力安慰他:“你别太难过,意外的事,谁也不想的。”

陈嘉川摇了摇头:“是她开车,我坐在副驾驶,遇险的时候,她的那方撞去安全栏挡了所有的危险,而我只是断了条腿,侥幸活了下来。”

他的神情很寥落,惯常微笑的唇此时隐含着苦涩,一下子遭遇那么大变故的他,肯定很难受,人的内心得多坚强,才能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去的痛苦?

陈嘉川叹了口气:“薇薇……是我对不起她。”

一个听起来像一个狗血的故事,却又曾经真实存在过,而且结局悲凉。

陈家和郑家的父辈是同窗,一直交好,所以陈嘉川和郑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连去当小留学生都一起去,几乎没有分开过。也许他们太过熟悉了,郑薇喜欢他,又不敢告诉他,因为她怕连朋友都没办法做下去。

对郑薇来说,那是一种爱逾生命的情感。

出事那天,是一个阴沉的午后,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郑薇突然提出要回国,她已经没办法再和他若无其事的同在一个屋檐下称兄道弟。

陈嘉川挽留,郑薇开玩笑说:“我爸让我回去相亲呢,他说再不嫁掉就剩下了,要不……你娶了我?我和你蛮合适的。”最后那句暗示,已经用了她所有的勇气。

“嗳,我可不敢挡你的姻缘,我们这么熟悉,当夫妻就太奇怪了。”陈嘉川想也不想就说出来。

郑薇咽去所有的苦涩,笑着说:“那我走了。”

“那我送你去机场吧。”陈嘉川想当柴可夫。

郑薇摇头:“你刚才喝了酒,不好开车,我自己去就行了。”

陈嘉川没有反驳她,自顾自地钻进了副驾驶:“不管怎样,还是得送。”

雨越下越大,灰蒙蒙的一片,带伞的没带伞的行人匆匆往来。

变故就在那么一瞬间,当危险来临时,郑薇选择把危险挡下,还没来得及留下一句话。

自那以后,陈嘉川很长时间恢复不过来,这场事故让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健康的身体,一向开朗的他开始变得沉静。

在很久的后来,他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郑薇离开前悄悄给他的信。

陈嘉川,你这个大傻瓜!臭木头!本姑娘这么好你都不稀罕!以后可别哭着求我回来!门儿都没有!好啦,不管怎么样,你以后要好好的,按时吃饭,别老是一不高兴就跑到老远的地方让人担心你,记住喝了酒别开车……

很长很长的一大篇碎语,却字字透着关心。

有些字迹模糊了,是郑薇写信时留的眼泪。

她是真的决定斩断情丝,以后两人只做朋友,不谈感情。

因为珍惜,所以害怕失去,所以不敢争取。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都不在了。

陈嘉川断断续续地说出这段过往,几次哽咽地低着头,那是梁熙第一次见到他除了平和、冷静以外的另一面,叫脆弱。

梁熙也觉得自己的心揪在一起,每一个人的幸福或许不同,但是不幸都是一样的,痛苦像没有黎明的黑暗漫无边际,怎么也逃不出来。

郑薇那样爱陈嘉川,必定不想见他如此。

“郑小姐虽然没有留下遗言,可是她肯定懂你,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替她,幸福的活着。”梁熙尽量平和地说。

“她的确很善良。”陈嘉川似想起曾经的往事,微微笑了笑,又抿起唇,“以前总是嫌弃她聒噪,现在想起来,发现最记得清楚的,就是她的那些碎碎念,一句都没有忘记,她希望我好,我便好,她希望我做什么,我都努力做到。”

他顿了一下,低低地说:“我也只能这样了。”

“嘉川……”梁熙还是不放心他。

陈嘉川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我也只对你说过。”

曾经,梁熙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梁熙点点头:“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虽然他们认识不算久,可是却有着老朋友的脾性相投和难得的默契。

结账的时候,梁熙电话响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地接了起来。

对方说得很简短,却让她皱了眉,她匆匆说:“麻烦你了,我马上过来!”

陈嘉川见她脸色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有事情?”

“我弟弟受了点伤。”她一脸焦急地点头,样子很无措。

陈嘉川也拧起眉,忍不住握着她的手说:“你先别急,小郑就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还很热的天气,她的手居然冰凉冰凉的。

“不了,我想现在就去。你在这里等小郑,我自己叫计程车就行,你待会还要回公司呢。有事我再打给你。”

陈嘉川知道她是考虑到自己行动不便,也没再多说,只是强调:“待会记得打给我,兴许我能帮上忙。”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梁熙赶到医院时梁枫正在包扎伤口,饱满英气的额头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即使没有亲眼见到伤口也知道有多严重,梁熙已经受不了,颤着声音问:“好好的,怎么会受伤?”

他身边的室友,也是刚才给梁熙打电话的男孩子正要说话,被梁枫一个眼神阻止了。

梁枫笑眯眯地说:“不碍事呢,打球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过几天就好。”仿佛那伤不是在他身上,一脸轻松。

他惯知他姐姐的脾性。

梁熙见他神色无异,也稍微放了心,可是不代表自己会被他糊弄过去,正要再问清楚,梁枫就嘶嘶地喊疼,要护士放轻一些。

梁熙又一下子急了,不断对护士说着“请您轻一些,我弟弟怕疼”这样的话。

她中途给陈嘉川发了短信,让他不用担心。

因为伤到了头,所以要观察一段时间看有没有脑震荡,是以又留下来一直折腾到晚上,梁熙要接梁枫到自己公寓照顾养伤,梁枫却不肯,说明天有一门课很重要,而且还要准备考试,又在室友的再三保证说会照看他后,这才放心地让他们回学校。

只是她忘了一点,为什么在学校磕伤了,去的是离学校有段距离的医院,而不是学校里附设的医疗部。

接着几天,梁熙都抽空在家里做些东西送到学校去,顺便关注梁枫的伤势愈合情况,好在好的很快,不久就能拆纱布了。

可梁枫的伤好了,梁熙却熬病了,要应付工作,又要照顾弟弟,她便忽略了自己的身体。

不但发了烧,那种曾经如影随形的神经痛也凑热闹似的卷土重来。

在小腹的地方,一阵一阵痉挛似的疼痛侵蚀着她脆弱的神经,把她脸上的血色都抽走了,白刷刷的很吓人,终于,她疼得在办公室里晕倒了。

正好Amy经过设计部,想找她商量一下周末聚餐给陈嘉川庆生的事情,发现她歪在沙发上,惊呼了一阵,部门的同事便陆陆续续地过来帮忙。

陈嘉川接到Amy的电话也马上坐专梯下来,他第一时间,是伸手想抱起她,然后……

设计部的一个新进助理是个年轻的男孩,他犹豫了一下,便对老板说:“陈先生,不如,还是我抱梁小姐吧。”

陈嘉川握紧拐杖,艰难地点了点头,低眉看见自己发白的骨节,再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薇薇倒下的那一刻,他连碰碰她的力气都没有,甚至没能够去送她最后一程,现在,这个同样让人心疼的女孩,他同样是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一个废人。

很快就到了医院,医生诊断梁熙是因为过度疲劳免疫力降低,加之高烧不退才会晕倒的,必须先住院。

安静的病房里。

梁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左手在挂点滴,白皙显瘦的手背连血管都能看得见。

宽大的病号服显得她那么娇小,像一尊易碎的娃娃。

她中途醒了一回,喝了一杯水又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陈嘉川一直陪护到晚上,过了探病时间,医生让他先回去,有护士照顾就行。

他又坚持坐了一小时,梁熙还没醒,只好嘱咐护士多加看顾,自己先回家,不然他也得病倒。

梁熙病得迷迷糊糊,隐约知道有人帮自己擦汗,换衣服,喂水喝,可沉重的眼皮实在是睁不开。

她像抓住浮木一样,努力握紧那双手,用沉沉的鼻音呢喃:“熙子难受,要呼呼……”

那个人刚想笑,很快顿了一下,坚决把手抽了回来,又似乎想保留那份柔软的触感,握紧拳头不放。

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无可替代的人,无论是在爱着,还是恨着的时候。

夜半的停车场黑暗幽森,一辆保时捷停在路口。

江哲敞开着车门,对着迎面走来的何培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又不是夜店的小妹妹,你看着我干嘛?”何培霖皱眉念道。

“小妹妹哪里有你何少有趣,不是恨人家恨到极点?这样三更半夜偷偷摸摸潜进病房去看人家为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开车!”

江哲嗤笑一声:“不关我的事?那有本事别喊我来!”

“我喝了酒!”何培霖耐着性子。

“一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情深到你这个份上,不知道是梁熙的幸福还是不幸?”

“再说就滚下车,我没空跟你瞎扯蛋!”

“行行行,我只再问一个,你把那个像郑家那位的岑西弄出来是想做什么?还有,梁熙外公那老宅,你当初不是非得我买下来好好保管着的,怎么忽然要拆了它?”江哲忍不住问。

何培霖的表情藏在深夜里,一言不发。

江哲无奈,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好,我什么都不问了,你高兴咋样就咋样,不过霖子,我可告诉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后悔?”何培霖忽然说,看着不远处在医院门口停下的轿车,去而复返的陈嘉川缓缓走了下来。

他的眼底里掠过厉色:“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江哲眉头突突的跳,他顺着他的目光,也瞧见陈嘉川了,遂问:“你想怎么样?”

就听见何培霖淡淡地说:“是属于我的东西,就永远只能是我的,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祝童鞋们圆蛋快乐,蛋蛋生辉哈~~~~╭(╯3╰)╮

 

23、爱过

陈嘉川在病床前守候了一整夜,当梁熙醒来时,借着床头柔柔的小灯,便看见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也许是姿势并不舒服,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眉头还微蹙着。

梁熙怔怔地看着他,想到他总是这么默默地关心着自己,想到迷糊里那双温暖呵护的手,那种被病痛折磨了一整宿的难受稍微得到了缓和。

天渐渐地亮了,晨曦微露,陈嘉川也醒了,睁开眼就见到梁熙歪坐在病床上看着自己微笑,他惺忪地愣了一下,这才有些懊恼地说:“醒了怎么不喊我?”说着就掀开身上披的薄毯,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床前,自然地摸摸她的额头,“好在烧退掉了……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有就赶紧说,病也是能忍的么?”

“好多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场小感冒打败了。”梁熙打趣地笑了笑,却因病着,声音是不同以往的带着鼻音的沙哑,“嘉川,谢谢你。”

“又和我说这些客气话!我真要生气了!”陈嘉川恼看着她,冷着脸倒了杯温水送到她跟前,“喝水!”

梁熙淘气地吐了吐舌,乖乖接过水杯喝光了,又邀功似的晃晃空了的杯子,让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陈嘉川淡淡地看着她,唇角又扬起宠溺的弧度:“你呀你,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她明明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却偏有着坚韧不拔的韧性,她坦然的微笑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心事?

“那就别说,我病着呢!”梁熙皱了皱鼻子。

陈嘉川显得很无奈:“好,我不说你。怎么?觉得饿了么?想吃什么?”

梁熙舔了下有些龟裂的嘴唇,看着他的目光带些讨好:“你请我吃冰淇淋?”

“不行!”陈嘉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挑起眉瞥了她一下,“怎么这么胡闹?一病了倒成了小孩子?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让人送点有营养易消化的东西来,你再睡一会儿。”

等他离开,梁熙才苦涩地敛起笑容,手指揪着被子勉强躺下来。

她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变回还是孩子的时候,有人宠着爱着,没有烦恼,没有伤痛。

以前不管是在家还是和那人在一起,冰箱里总放着几大盒香草味的冰淇淋,只是自从没了孩子以后,她再没有吃过冰的东西了。

刚刚被陈嘉川一问,她突然就怀念起那种入口香甜冰凉的感觉了,像幸福的味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梁熙足足在医院呆了一周才可以出院。

出院的这天晴空万里,阳光和煦。

陈嘉川和梁熙在医院的停车场等小郑开车来接,上千平的地方穿堂风很犀利,吹起了梁熙薄薄的粉色风衣,被凉风一灌,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陈嘉川绅士地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轻敲了她的额头:“叫你多穿点衣服,还不肯听话,还想呆在医院啊?”

梁熙想辩驳,又突然闭了嘴,越过他的肩头,怔怔望向后面缓缓走来的两个人,许梓茵正挽着何培霖的手臂浅浅说笑着,而何培霖一脸温和。

许梓茵先发现了端倪,手松了一下,下一秒却被何培霖十指紧扣着,那力道甚至让她觉得疼。

何培霖对陈嘉川寒暄地笑了笑:“陈先生,这么巧?”微眯的眼睛却看着梁熙。

可不就是那么巧?北京那么多的医院,一天有二十四小时,怎么就能碰上?

陈嘉川下意识把梁熙挡在身侧,礼貌地点头:“我来接小熙出院。”

他的动作惹得何培霖眼神深了又深:“哦,梁小姐不舒服?”

“不过是一点小毛病,多谢关心。”陈嘉川替梁熙回答,显现出极少表露的强势的一面。

许梓茵和梁熙都没有说话。

不过是几句平常的话,却让气氛拧得紧紧的,好在小郑适时地开车来到他们跟前,缓和了场面。

陈嘉川又说:“那我们先走了,再会。”说着便带着梁熙坐到车子里。

等他们走了,许梓茵才嚷嚷着疼把手抽了回来,何培霖没理他,径直向电梯走去。

许梓茵一边揉着被捏疼的手,一边快步走上去:“何培霖,你刚刚的样子好可怕,好像想杀人。”

何培霖停下脚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许梓茵却不怕他,继续说:“别瞪我!你的脾气这么坏,要换我我也得跟别人跑,刚才那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会疼人的好好先生。”

何培霖抿着的唇勾起厉色:“闭嘴!”

“有本事你把人抢回来啊……”许梓茵几不可闻地咕哝了一句。

“抢?没这个必要。”何培霖却听见了,拇指轻抚着袖子上的袖扣,似笑非笑。

初冬的气息悄然降临到帝都,梁熙也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她计划得很好,努力把父亲欠的钱还完,争取减刑,继续好好工作,等到弟弟毕业,父亲也出狱,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后来有一天,陈嘉川再一次问她,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照顾她?他不想再错过了。

她的回答很巧妙,顺其自然。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梁熙先是在报纸上得到消息,说她外公老宅的那个区已经被列入市政规划版图,有可能被拆迁重建。

再来,在长久的等待后,律师那边却给她带来坏消息,她父亲减刑的事情有阻滞。

这样的双重打击她尚且有些难以接受,如果父亲知道会怎么样?他的身体不能再受刺激了……梁熙根本没办法想下去,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随时随地能将她砸垮了。

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有人寄来一叠照片,才看了两张,就再也看不下去。

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使得梁熙隐隐的觉得没那么简单,像一张巨大的网在她面前缓缓铺开,而她明知道危险,却不得不甘受束缚。

怪不得那天在电话里他会说:“梁熙,你很快会后悔的。”

为什么会有人说巨蟹和天蝎是天生一对?就算是,也是天生互相折磨的一对,面对伤害,她宁愿放弃,暗自舔伤,他却选择报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那一个,手段快狠准,一下子拿捏了她的七寸。她缓缓地摊开自己的手心,看着不太平整的感情线出神,她原不信命,现在却不得不信,她此生的情路注定坎坷。

回过神来,她已经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嗯?”何培霖冷冷清清的强调让她麻木的神经激灵了一下。

她缓缓开口:“是我。”

他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事?我很忙。”

她恨恨地咬唇:“何培霖!你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哦?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求人还可以用这样的语气,长见识了。”何培霖冷冷抛下一句就挂了电话。

梁熙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再次拨过去的。

她没有办法了,只能以他欢喜的卑微匍匐的姿态,艰难地说:“培霖,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那边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听见他用听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还记得那天我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么?”

梁熙一怔,立即就想到了在马代那天,他求她留下,她当时回答了“我不想”。

那他现在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何培霖冷笑:“怎么,被猫咬到舌头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那……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我没什么耐心。”他报了一个地址,“我回去就要看到你,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