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培霖慢慢走去许梓茵的房间,敲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外躺着和林俏聊天,林俏见他来了,识相地起身,暧昧地笑笑:“哟,何少这么早就来了?果然是心有灵犀呀,知道梓茵受难呢,那成,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等林俏走了以后,何培霖才在许梓茵身边坐下,看着她青白的脸色皱起眉说:“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出海,非得跟着来,不是自找罪受么?”
“俗话说做戏做全套,他们都要来,我不出现不就穿帮了么?好歹咱也得表现得形影不离如胶似漆这才像未婚夫妻嘛……”
何培霖忍不住无奈地投降:“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你都对,都是为了我,成了不?回头送只金猪给你压惊!”
许梓茵吐吐舌,又稍微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灯光下他的笑容带着倦色:“你今儿怎么了?愁眉不展的有心事?”
“难不成你还兼职算卦呢?我没事,你不舒服就早点睡吧。”
被他这么一说,许梓茵也真觉得困了,跟他道了晚安。
江哲坐在客厅那儿等着何培霖出来。
他见何培霖没有回房间的意思,拉着他尴尬提醒着:“霖子,你不会想去找梁熙吧?她现在跟那陈嘉川住一块儿呢?你这么一去不是抹自己的脸面么?”
何培霖隐匿了自己真正的情绪,似笑非笑:“谁要去找她了?我们早就没关系了,白天谈的事情不顺,有些心烦,想去喝一杯,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吧?”
江哲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
可最后江哲醉了,何培霖还清醒着,他把江哲拽回别墅,自己一个人跑去海边抽烟。冰凉潮湿的海风扑在他脸上,很快就散去那一丁点的酒意。
漆黑一片的海面上,除了偶尔听到的波涛声,再无半分动静,就像他表现的那样,看似很平静,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远远地看到一对新婚夫妻在沙滩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心形,里面写了两个名字,看着很傻,又傻得让人由衷地笑。不由得想起那时去希腊的小岛上,他也和梁熙在沙滩上涂鸦,他用蜡烛摆了他们俩的名字,还为她放了一夜的烟花,她感动得抱着他的脖子又笑又哭。
如今江哲说梁熙也在这里,只是她身边不再是他,而是陈嘉川。
他不是拿的起放不下的人,要比狠,他可以比谁都狠,可是对梁熙的感情他理不清楚,也许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还有些许在意的时候,她已经潇洒的放弃了。

陈嘉川从马累赶回来就已经八九点了。梁熙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客厅有声音。
Amy说:“老板,东西放在哪里?”
“帮我放在茶几上就行了,谢谢你,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陈嘉川靠在沙发背上,用右手揉了揉眉心。
梁熙走出来,看见陈嘉川的左手包着绷带,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了?”
陈嘉川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在市区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Amy却满眼不赞同:“这还没什么大碍?不但流了血,还缝了四针!”
“好好的怎么会摔倒?”梁熙快步走到他跟前,看见他不但手背受伤,连手臂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买纪念品的地方人多,就为了买条土著人穿的布裙,有个男的和老板相中一样的,还没说两句就把老板推倒……”
陈嘉川却打断说:“好了,Amy,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Amy抿了抿唇,才说:“那我回去了。”
其实她也就住在隔壁,这整座水上别墅很大,住四五个人都没问题。
梁熙心里一紧,呐呐地说:“都是我不好,要你买什么布裙……”
“傻丫头,这能怪你么?是我说要给你带礼物的啊!”陈嘉川淡淡地抬眼,“是我的腿,那人只是轻轻一推,我站不稳才跌倒的。”
可到底是因为自己,梁熙觉得于心难安。
陈嘉川指了茶几上的礼品袋,说:“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怎么买了这么多?”梁熙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笑眯眯地问,“都是给我的?”
有印着马代标记的T恤,有土著人的布裙,有当地的手工艺品,有画册……琳琅满目的纪念品装了好几个袋子。
陈嘉川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笑了:“当然都给你了,我又不是女孩子。”
闻言,梁熙的心跳漏了一拍,根本不好意思面对他。而长久冰封的心里,好像漫进了一道暖暖的光,让寒意渐渐消融。
“嘉川,谢谢你。”

看着时候不早了,梁熙扶着陈嘉川回房间洗漱,在当他临时助理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照顾他的一切起居,所以换衣服卸假肢这些事做得驾轻就熟。只是中途有几次她想打开话题,又都咽了回去。
陈嘉川看不过去:“你有话就说吧,我们之间还需要这样吞吞吐吐么?”
“我……”梁熙还是迟疑了一下,捏着拳说,“我想先回国,明天……最迟后天就要走。”
陈嘉川挑起眉,讶异道:“这么突然?为什么?”他换了身灰色的休闲服,闲适地靠在床上睨着她。
梁熙顿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我爸爸的官司就要开庭了。”她苦笑着,“还有,何培霖在这儿,我不想再和他碰面。”
这让陈嘉川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巧何培霖也在这儿。
她不想再见何培霖,他能理解,只是她父亲的官司他有些担心,之前也隐约听希媛提起过,是经济犯罪的案子,一审判了九年,那现在应该是上诉再审。
“这样啊,那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也有不少的朋友在国内当律师的……”
梁熙摇了摇头:“谢谢你,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这事大抵就这样了。我只是希望能判轻几年,我爸爸身体不太好,在监狱那种地方只怕很难熬。”
她父亲的案子不算复杂,说白了就围着一个钱字,如果把欠的钱把罚金还上,情况就会乐观许多,只不过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原先就把公司厂房还有他们家的别墅抵了出去,却还欠将近一千万,他们家现在就只剩下她名下的外公家的祖宅,那是父亲无论如何也不准她动的,也是她和梁枫最后的安身之所。
她打算瞒着父亲,悄悄托地产中介把房子卖了,反正梁枫今年上大学,可以住在学校了。
陈嘉川知道她的坚持,唯有叹气:“小熙,你总是这么逞强,会很辛苦的。”
梁熙一愣,这话,从前也有另一个人说过。
她只敛下眸子,苦涩地勾唇说:“我不是逞强,只是……”她感觉喉咙像哽了块石头,说了半句就说不出来了。
“你只是没有安全感。”陈嘉川一针见血地替她接了下去。
没有安全感,所以害怕依赖,因为一旦依赖上了瘾,很容易万劫不复。
梁熙低着头:“嘉川,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陈嘉川说得漫不经心:“也许,不过我只了解我想了解的人。”他定定地看着她,洗完澡还没干透的头发披在肩上,穿着家居服,很是可爱,便拍拍她的头说,“我这边还得再一周才能完事,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走。”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回去没问题的。”她的声音闷闷的。
他又问:“那我让Amy帮你定机票,你想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行,你别担心,我来帮你安排。”陈嘉川说得不疾不徐,等梁熙快离开房间,又听见他说,“既然不是小孩子了,那不妨再考虑一下我那天晚上说的话,我是认真的。除非……你嫌弃我是个瘸的……”
七夕那夜,他对她说,小熙,不如试着放下,试着……和我在一起吧。
她睁大了眼睛,立马回过头说:“我没有嫌弃你!”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即使身体有疾也无损他的魅力,而他居然会心仪自己,她想应该没有人不欢喜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你总算肯正眼看我了。”陈嘉川淡淡地笑了,“好了,回去睡吧,这事不急,我可以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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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照例吼一句,长评送分精华评送分求送分的都送分,我好吧?爱我吧?爱我就表潜水了,冒泡才是好童鞋啊~~~~

 

17、冷漠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行程,Amy只帮梁熙订到了当天晚上马累飞新加坡的航班,然后在那里转机飞北京。梁熙本来应该是先坐游艇到中转岛,再搭乘内陆飞机到马累。不知道是哪个中转环节出了差错,她最后却到了一座私人岛屿。

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她极力克制住内心的不安,在接待处发作起来,有个自称是私人管家的高大褐发男子出面向她解释一切,带着浓浓牛津腔的一长串英文字句听得她耳朵嗡嗡的响,只有几个单词让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渐渐明晰起来。

何先生。

她认识的,作风这样霸道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

私人岛屿,顾名思义什么都是私人的,她连选择原路返回的余地都没有,只能随机应变。

游览车停在了一幢奢华的别墅前,管家开了门,比了个请的手势,等梁熙进去以后,又很快关上了。

梁熙抿了抿唇,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别墅里。

宽敞的客厅用了360°落地透光玻璃的设计,将碧海蓝天的无敌海景悉数成为眼里的风景。梁熙留意到有一扇窗户开着,浅白色的乔其纱在海风的吹拂下扬起优雅的弧度,那前面有一个露天的游泳池,倏地“哗啦”一声,一个矫健的身姿跃出水面。

梁熙还在发怔,那个人已经从水里出来,她定定地望着他,才后知后觉对方竟然裸着全身,紧实得一丝赘肉也无的身躯在斜阳下越发地挺拔,她瞬间脸红到耳根子后头,尴尬地别开眼。

即使早就已经坦诚相对过,可她仍然无法像他那样做到从容自持。

何培霖果然不在意,只随手拿起搭在躺椅上的毛巾把下半身遮住,就这么全身湿漉漉地踏进室内的原木地板。他比梁熙高许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冷漠得仿佛梁熙是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何培霖平静的时候远比他发怒的时候可怕得多,因为你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他向前一步,梁熙便退后一步,戒备地瞪着他:“何培霖,我们不是早就说好各走各路了?你这样大费周章地把我弄来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她过于尖锐的语气让他皱了眉,就在她终于耐不住这样死寂的沉默时,他才用极轻的声音慢慢说:“Simone在这里。”他顿了一顿,“我答应过你的,会找机会让你认识他。”

梁熙恍惚了一下,这样淡去凌厉的何培霖,与之前易怒的样子判若两人,在他的眼底深处好像藏着更深沉的东西。

也许他真的只是为了履行约定,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虽然某些时候手法有些强势。

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有一档节目叫《与时尚同行》,采访了当时来受邀来中国的设计大师Simone,他面对镜头从容地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严谨中不乏幽默,很多对自己对设计甚至是对人生的见解都与众不同。梁熙有一门选修课用的就是Simone所著的书来当教材,她的老师也很推崇他的设计理念。

他亦是梁熙所崇拜的人。

那期节目分上下两集播出,梁熙几乎是蹲点收看的,还认真做了笔记,为此被冷落的何培霖有些吃味。

“我以为是什么人,分明就一糟老头儿,你还眼巴巴地等着看哪。”

“什么糟老头儿?人家那叫成熟……好了好了,你别吵我。”

“切,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梁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刚好主持人在介绍Simone的背景,她又羡慕地说:“听到没,西莫可是设计界的天才,你要有本事就介绍他给我认识啊?”

男人最要面子了,他二话不说:“可以啊,我就不信会有多难。”

不过是一时的戏言,没想到他会记到现在。

在梁熙出神的时候,何培霖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两人的距离不到十公分,他的头发还滴着水,落到麦子色的胸膛上,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她完全拢在了他的阴影下,强大的压迫感使她透不过气来。

可她还是坚强地抬起头迎视着他,咬得发白的唇缓缓张开:“其实你不必大费周章,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何况是你说过的话……”

何培霖的眼眸深不见底,目光带着嘲弄,蓦地俯身贴在她耳边说:“你总说我狠,可实际上你比我更狠。”

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戳得他鲜血淋漓。

她试图在他眼里找寻怒意,而他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就径直往房间走去,留下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怔忡着。

临末,他又提醒说:“这是私人岛,非主人允许的交通工具不能靠岸。”

简而言之,她是被困在岛上了。

梁熙瞪着何培霖的背影气结,可天色已晚,她也无处可去,就在离他起居室最远的另一侧找了个靠海的房间住下。

转了一圈才在角落找到一台仿古电话,她试着拨了一下,听到嘟的声音就知道可以用,她松了口气,赶紧和陈嘉川联系。

陈嘉川刚开完会,正准备吃饭,接到她的电话时笑了笑:“这么快就到马累了?我以为还要再半小时呢。”

他总是能让她感动,百忙之中还能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她哑着声音说:“嘉川,我还没去马累。”

陈嘉川手下的动作一顿,绷着声音问:“你现在在哪儿?安全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就是遇到了一些麻烦。”梁熙也不想隐瞒,“你知道的,何培霖也在马尔代夫,他找到我了。”

这下陈嘉川才缓和了脸色,至少他知道何培霖不会对梁熙怎么样。他敛起眸,是他太过轻忽了,应该让人一路送梁熙出去才对。

“小熙,你不必怕他,你说说你在的方位,我去接你。”

“不用了,等我们把事情说清楚,他会送我的,你别担心。”

陈嘉川还是不放心:“你确定么?”

梁熙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又转向窗外,吹着海风说:“我确定。”

转眼就到了半夜。

梁熙只是中午的时候吃了一碗稀饭,到了这个点数自然饿醒了。

她来到饭厅,意外地见到长方形的大理石餐桌上有一杯柳橙汁,一份沙拉还有一客牛扒,伴有香菌黑椒汁和甜酸西柠汁,这些是她吃西餐时最简单的组合。

梁熙眼眶热了,指尖也抖了一下,伸出来刚碰到碗碟,忽的听见脚步声,也不知基于什么心理,她一转手就把牛扒倒到垃圾桶里。随着“啪嗒”一声,那沉稳的脚步也顿然停住,而后又渐行渐远。

这样的场景,梁熙心里还是难受的。

如果世上有忘情水的话,她想,她和何培霖都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的。

和Simone的见面很顺利,Simone是史密斯的御用设计师,负责他名下所有度假岛的设计建造。

Simone四十开外,头发卷卷的,留着络腮胡,虽然名声很大,不过本人却没有什么架子,很绅士友好。

梁熙今天在两鬓扎了小辫子挽成一股放在后面,刘海有些长,到了睫毛上,金灿的阳光落在她秀气的侧脸上,柔柔的很可人。

何培霖话不多,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慢悠悠地喝着咖啡,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Simone忽然笑眯眯地问:“你的法语也说得很好,是Barry教的?”Barry是何培霖的英文名。梁熙的英语不错,而且二外修的刚好是法语,这让Simone有些惊讶,两人的谈话几乎没有障碍。

梁熙下意识地就把yes说出口,很快就调整好表情,让自己别去看何培霖的目光。

她选修法语,也是因为何培霖的建议,中途几次放弃也是他逼着重新学起来的。而他不止法语好,连传闻很难学的德语也一样说得流利,不得不说,他在语言和经商上都有难得的天分。

他刚才向Simone介绍她的时候,还没说身份对方就猜他们是情侣,她等着他解释,没想到他却一脸若无其事,不承认也不否认,她却不好开口了。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就这一两天的事情。

Simone很健谈,后来天南地北地聊着,梁熙意外地发现他和陈嘉川也认识,是亦师亦友亦对手的关系,这算是惊喜中的惊喜。

较之他们相谈甚欢,何培霖却微抿了唇,眼神冰凉,刚才浅淡的喜悦仿佛被咸涩的海风卷走。

等Simone离席,他才勾起唇,轻轻地慢慢地说:“熙子,你就这么喜欢陈嘉川么?还非得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现在你身边的人是他?”

原本最亲昵的称呼,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却无法控制的一直在伤害对方。

下午Simone邀请梁熙去潜水,这是他们上午就说好了的,这个来自浪漫国度的男人很热情,又是梁熙的偶像,她没办法拒绝。

好在梁熙有潜水员证,她的老师就是何培霖,只是简单再训练一下就能下潜了。

不过潜水时梁熙的调节器出了点意外。

等何培霖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救生员扶到岸上,全身都湿透了,脸被水呛得涨红。

她还安好,这是他的第一个认知。

可他的脸色却愈发的沉郁,大步走过去,毫不怜惜地将她整个人扯起来,冷着声音说:“我是怎么教你的?调节器不会用还敢下水?你是想找死么?”

“嘿,Barry,你冷静点,她已经被吓到了。”Simone绅士地上前圆场,他虽然听不懂何培霖说的话,却从他气急败坏的表情看出来是在骂梁熙。

关心则乱。

何培霖这才稍稍冷静,挑着眉看梁熙,嘴唇已经发白,身子还在哆嗦着,一脸惊魂未定。

这里外人也多,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向Simone和救生员他们道了谢,就面无表情地拽着梁熙往别墅走去。

梁熙的手腕被他的力道握得麻麻地刺痛着,就哑着嗓子开口:“你,你先放开我。”

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你给我闭嘴!”只是手下松了几分力,却仍紧紧握着,仿佛在攥住什么要紧的宝贝。

梁熙早就吓得没了力气,被他拖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

回到别墅,门一关上,何培霖就把梁熙甩到宽面的米色沙发上,寂静的客厅里,只有她和他急促的呼吸声。

身上的水分被蒸发得差不多,梁熙觉得很冷,整个人颤巍巍地缩成一团。

他微眯眼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勾起唇冷笑:“梁熙,你总是在做愚蠢的事。”

梁熙抓着沙发上的靠垫,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才缓缓张唇说:“我再愚蠢……也与你无关,你无须紧张。”

“梁熙!”何培霖握紧拳,就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一巴掌扇过去。

没有人知道,刚才他接到她遇险电话时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而他却不愿意再在她面前表露半分的在意。

梁熙双手扶着茶几,几次上下才站了起来,压下内心的震动,淡笑着说:“放心,我比你还爱惜我自己,毕竟我没有勇气再死一次。”

梁熙说完就赤着脚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房间走去,脚上还沾着沙子,刚才走得太快还被割伤了几道口子,走起路来疼得钻心,她却浑然不觉。

此刻她脑子里想的,却是在海里遇险的那个时候。她渐渐缺氧而没办法呼吸,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想着死了也好,不用在面对他面对那些痛苦的过去,如果她不在了,他也就可以解脱了。可想深一层她又觉得太多事情放不下,父亲的官司还没有结果,也怕弟弟还小没有人照顾……

梁熙的思绪还在神游太虚,没发现何培霖紧跟在身后。

就在她拉开门的瞬间,他把她整个人压在门扉上,动弹不得。

梁熙被雕花木门的花纹硌得吃痛,弓了□体,和何培霖贴得更紧了,听见他轻轻在她耳边说:“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呼出的热气在她的颈脖间泛起一阵酥麻,“既然这样,我也不需要再顾虑什么……”

他伸出手扣住她的后脑,俯下薄唇重重吻住她的。

梁熙睁大眼眸,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眸底深处有着她熟知的狂狷,仿佛已经豁出去了。

她抓着他的衣服推挤着:“唔,不要,放开你……”软糯的声音已经带了哭意。

何培霖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勾起唇角,转而咬着她小巧的耳垂:“为什么不要?为什么要放开你?”

这才是真正的何培霖,所有的爱都带着毁天灭地的霸道,即使他得不到,也要亲手毁去。

梁熙低低地喘着气:“何培霖,你不要这样……我不想要……”

“没关系,我想要就行了。”他轻柔地在她耳边呢喃,仿佛只是在调情的恋人,可梁熙却觉得浑身冰凉,不断地摇着头抗拒他的亲近,他有些不耐烦了,制住她胡乱挣扎的手脚,缓缓逼近她的唇缠绵地含住,无力反抗的梁熙只能屈服地软在他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