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的冷漠,料定他一定有什么心事,不然不会这么对我说话的。不过,也许他听到好消息自然就能放松了,“三哥,我跟你说,我今天见到炀了!原来他就是夏侯家的第八子,你说巧不巧合?”我接着还把炀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下。
“哦?是吗?见到他你就这么高兴?”
“那当然了!我们有四年没见了!四年!他健健康康的,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的?”我兴奋的说着,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三哥沉着脸。“怎么,你不高兴?难道……啊!你吃醋!哈哈!三哥!你在吃醋对吧?!”
三哥别过脸不看我,我笑着扳过他的脸,“炀就像我的弟弟一样!你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像那么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吗?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突然他揽我入怀,“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
我不知道他在惆怅什么,单纯的以为他知只是在闹别扭。
后来,在他的怀里伴随他的呢喃渐渐的入睡。
这夜,这个男人也发出了跟夏侯炀同样的疑问,你了解他吗?他的出现,带给你的真的是喜悦吗?
阿乔,我的爱,最不愿伤害你的人就是我……
来疑沧海尽成空
前方战果传来,在几场小战役中,隐皆大获全胜,让皇帝龙心大悦,身体竟然好上了许多,送去的嘉奖络绎不绝,这下该叫更多的有心人眼红了。
“来,之浚,笑一个,笑一个给娘看!呵呵,看,他真的笑了!”我看到之浚小小的脸庞漾起了腼腆的笑意,整个人心都暖了。
“对啊,小少爷可俊了!也比别的小孩乖巧!”王妈在一旁笑着附和。
“什么乖巧?”三哥捷步走了进来,王妈接过他身上的披风。
“三哥,你看,之浚笑得多可爱!”我像献宝似的给他瞅瞅。
“恩,看,爹爹给你带了个什么玩意?”他晃晃手中的物事,原来是一个捏得活灵活现的泥人儿!
小家伙笑得更加欢了,在咿呀咿呀的挥舞着不安分的小手。我忍不住亲了他一下,被三哥笑我孩子气。
这时,有下人拿了一封信走了进来,三哥到一旁拆开,只是没过多久,他的眉却越拢越紧,忽然“啪”的一下,竟把手中的泥人棍折断了!
我使了个眼色,让王妈把之浚带下去。这才走到他面前,见他神色不佳,轻声询问,“怎么了?”手抚上他的眉头轻轻拂动,似乎以为这样他就再没有烦恼了。
他默不作声,只是把手中的信函递给我。我一看信笺,就知道是天下通的消息。
每看一字,我的心便越沉一分,到最后,手已经战抖得拿不稳信了,“怎么会这样?前天送来的消息还好好的啊!”
……前方粮草短缺,急需……有心人鼓动,军心不稳,士兵懈怠……北漠趁夜偷袭,折兵一千余……
若之前是天大的好消息,那现在无疑是沉重的一击。前方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后方供应不足了,那会引起一连串不良的反应。
眼看三哥的神经蹦得死紧,“这次的监军是龙彻的人!开始一切顺利,我还以为他是个安分的人。原来他们就在等这一刻!士兵打了胜仗,却得不到应有的对待,怎么能继续打!?故意扣下粮草,只要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后果不堪设想!”
“谁能随随便便扣下军粮?就不怕朝廷追究?就算他是太子也不能如此的胡作非为啊?”思及此,我心中也不忿。
“他只要推托说被贼人所劫就行了!待朝廷重新再准备也需要一段时日,若是路上再担搁,隐肯定熬不住的!这个龙彻,竟为他一己私心,置十数万人的安全于不顾!”三哥紧握的拳头青筋暴现,我想那龙彻若在他眼前,肯定遭殃!
我沉思了一会,灵机一动,“有了!我们商号不也做粮食的生意吗?我们自己先行供给,解燃眉之急不就行了?等到时粮草怎么拖也该到了!”
“你是说……我们自救?对!就说支持朝廷!阿乔,想不到你还有点小聪明!”他总算是舒缓了下神经了。
“哼!不然你以为我脑子长假的!”我不满他的调笑。
忽然张伯的声音在外响起,唤了声,“爷!爷!”
“什么事?进来!”三哥又开始皱眉。
张伯慌慌张张的进来,随即附在他耳边说着。
过了一阵,三哥摆摆手,张伯退了出去。
“阿乔,我们的计划行不通了!看来龙彻有了个厉害的军师,想必知道我与隐的关系,料到我们怎么做。我们各地的粮库相继告罄,要再准备还须费些时日,我还要亲自去料理才行。这下真是一筹莫展了!”
“他怎么这么缺德?!怎么配当一国的太子?!”我负气捶了柜子一下,“扑通”一个紫檀首饰盒掉了出来。
我弯下腰去拣起来,念叨着,“啊!原来它在这里,怪不得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是什么东西?”三哥也俯下身子探询。
“哦!你该是没有见过吧?是干娘给之泓的鸾扣!说是她先夫的遗物,当时我走的时候她说什么也要我收下,也怪不好意思的!”我摸着通体冰凉的鸾扣,那颗祖母绿的宝石正闪闪发光。
“是么?给我看看!”他说着就拿起来端详,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似的,两眼发亮,“阿乔,真的是干娘给你的吗?你没有记错?”
“我怎么会记错?而且我觉得上面的花纹跟你给我的是一样的,觉得很亲切,所以一直都好好的藏着呢!不过一时大意忘了放在哪里了。现在居然自己跑出来!”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真是天助我也!”他激动的抱着我,箍得紧紧的,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什么事这么高兴!”我推一推他,简直透不过气来了!
他稍微松了下手,深呼吸着,才缓缓的道,“这鸾扣上的花纹,就是皇家的御用纹饰。你看,内侧还有个景字!原来干娘竟是我那素未谋面的皇婶!我的十皇叔当时根本没有死,竟到了那么一个边陲小镇。想来,父皇还是舍不得这个他钟爱的幼弟。”
我仔细瞅下,果然是,当时还真没注意到。“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又和你皇叔扯上联系了?”我真是搞糊涂了!
“这是一段尘封很久的皇室往事了……”
原来,天朝皇帝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叫龙景,排行第十,为人骁勇,是一员彪炳的将才,深得皇上的器重。谁知道有一天,在他凯旋的归途中遇上了他今生都难以舍弃的知己,只是,她是一个平凡的乡村女子。很快,两人便坠入爱河。
本来,若是纳来当个侍妾的话,作为一个皇族,甚至是皇帝的至亲,根本没有一丝的困难。可是只是少年气盛的十王爷非她不娶,怎么也要她得到正室王妃的头衔。一场宗亲间的纷争爆发,致死方休。最后,皇帝不得不赐死于他们二人,才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轰动朝廷内外。
很老土的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情节。但是,为什么我的眼角却湿润了,是为他们的义无返顾,还是为那将王的一往情深?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小时候叔王很疼爱我的,有什么好玩的总是先给我玩,我也最敬重他。可惜是他年纪轻轻就走了……无奈的是皇家从来不纳平民做王妃的,才让他不得不这么做。不过,现在看来,父皇赐死他们只是掩人耳目而已。”他摸着那祖母绿的鸾扣,淡淡的说道。
皇家从来不纳平民做王妃……皇家从来不纳平民做王妃……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隐隐的不安漫上心头。
“阿乔,阿乔!你怎么了?”三哥轻唤。
我深深的凝视他,随即轻笑自己,太过于杞人忧天了,他,只是我的三哥而已。
“没什么!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凄美的往事,怪不得干娘那么的雍容,孤身一人也那么的自在,你叔王的爱定伴着她,终身都为此甘之如饴吧!”是啊,一个女人,在这种封建的社会,得到如此深情的眷顾,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傻阿乔……我也很爱你啊!”三哥亲了下我的眉眼,亲昵的喃言。
我想了想,“对了,你刚才说‘天助我也’是什么意思?你想到办法了?”
“恩,叔王当时麾下的一些部众有很多还驻扎在西北,我想隐如果可以联系到他们的话,也是一大助力!只是,该怎么做才能掩人耳目的告诉隐呢?我去是最好不过了,可是粮草的事情还须我去……”
我微微一沉吟,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我,笑着问,“什么事?”
我一咬牙,脱口说道,“三哥,不如让我去吧!”
“什么?胡来!不行,那么危险的事我怎么会让你去做?你想都别想!”
果然,跟我料想的如出一辙。我拍拍他,叹了口气,说,“你想想看,没有谁比我更合适的了……要得你和隐信任的人有几个?阿彦和天北都跟去西北了,你又要处理军粮这么大一件事情,脱不开身。若我去,扮作探亲的寻常妇人,再暗中捎消息不是更方便吗?”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还是不妥!不管多好的计划,总之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我会想其他的办法!你不用再操心了!”
我失笑不语,看来顽石难点头啊……只是,因隐能撑下去吗?
事实证明,一封又一封的急件传来,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三哥走进来,摒退了所有的人,开门见山的说,“看来不用你的方法不行了,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我既想保住隐和十万大军,却又不想让你涉险,真是为难!”
我环住他的腰身,闻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柔声说,“这有何难?我会万事小心的我们各司其职,我保证会完成任务的!”
“你答应我,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考虑自己的安全!路上小心!我一把粮草的事情搞定就会与你们会合!见到隐,告诉他,先别急着迎战,用拖延的战术,他知道该怎么做的了!”
接着他又吩咐了我许多的事,不外乎些注意事项,好像我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似的。
“真不想让你离开我……”他呢喃着。
“好了好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反正你也很快就跟上的,我不过是提前去而已,你不用担心了。三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还可以再借助一个人的力量?”我定定的看着他,眼底泛着光芒。
“你是说西兰王?”他笑了笑,抱紧我,“我早就修书派人去请他出兵支援了,这会子应该到了吧!”
我们相视一笑,原来我们早就想到一块去了。
成大说过,只要他可以做的,定会义不容辞的。
接下来的几日,我们都在准备出发的事情,之泓还在老师那里,我都未能见上一面。嘱托奶娘照顾好之浚,我就匆匆上路了。
三哥给我随行配了几个影子护卫,我带着丫鬟红袖,开始了“探亲”之旅。
细算浮生千万绪
这次的出行炀并不知道,因为他早已离开天都月余。自那次见面以后,我们后来又见你几次,却觉得生分了些许,谈话也没有以前的欢快,像隔着一层膜。我知道,是我刻意的将这层隔膜变厚,关系变得疏淡起来。
他的心思,我情愿不知道。
红袖是三哥手下的女护卫,据说也是孤儿,功夫了得,所以就派了她跟我,在路上好照拂。
于是,我与红袖二人,便轻车简从,开赴西北。一路上,除了天气不好阻隔了我们上路以外,我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只途中换了辆马车。
在路上,我们一直是以北去探亲为名,也许是影子卫功夫了得,也许是路上本就平安,一切很顺利。几日后就来到了铭州的近郊。
时值深秋,蒙蒙的寒气洒满大地,树叶纷纷飘落。
我想着,要快点进城投宿才行,虽然不是没有风餐露宿过,可为了有健康的身体奔赴前线助隐的一臂之力,还是小心为上。
驾车的小老儿是新顾的,比较熟悉这一带的路况,路上少不了他的指点,也聊了些风土民情。他此刻正专心致志的赶车。忽然,在行进间,他把车停了下来。
“夫人……”他恭敬的说道。
“什么事?”不用我说话,红袖已经掀起一角的帘子问他。
“眼看这天就要起风沙了,这西北的风沙可厉害着呢,强行的进城恐怕不好,老儿提议先躲一躲如何?反正这沙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耽搁的!”
红袖张眼看了四周,打量着,“夫人,天色真的暗了下来,可能真的有风沙。”她说完就停了下来,我知道,她在等我的决定。
我思索了下,现在不过午后,迟些无妨,反正在宵禁前进城就行了,当下也没有多想,就同意他把马车置在一旁。
只是,这“无妨”的定义下得太早!还没有歇下来,红袖已经拦在我面前挡去一剑,风云变色,说起就起。
幸亏三哥安排红袖在我身旁,不然早就尸骨无存了!
红袖眼疾手快的拉我下马车推到一边,她则是应付不断而来的攻击。
惊魂未定的我哪里知道什么招数,只知原来那老头不知何时变身成了杀手了,而现下离了官道,四处无人,自然是求救无门了!
但见红袖拿软剑伶俐的一击,那老头偏身闪过,还是将他手臂划伤了,他杀得眼红,出手比以前更是凶猛,武功与红袖不相上下,我惊出一身冷汗,却还想不到法子帮忙!
更糟糕的是,从树影里又窜出几个黑色的身影加入战斗,任红袖再厉害也渐渐处于下风,更勿论说顾及我了。
我诧异着,怎么影子卫全部都不见了!?
趁空挡,一个黑衣人杀到我的面前,劈头就是一剑落下,我不禁毛骨悚然,吓得紧紧的闭着眼,心想,这下完了,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反应,睁眼一看,面前的那个黑衣人,被人一剑封喉,已经吐血倒地,死状甚是惨烈。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加入了打斗,不多时,那些人几乎都躺倒了,唯有那个老头还在搏命,见形势不对,竟撇下同伴逃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白衣人追上前去,出剑速度极快,剑风弄得树叶沙沙作响,尘土飞扬,最后,一箭穿心,果结了那人的性命。
我早已被眼前的状况吓得目瞪口呆,傻傻的,直到红袖撑着受伤的身体蹒跚的走到我面前,我才如梦初醒。
“夫人!夫人!你有没有怎么样!属下无能,不能护夫人周全!”红袖一手拿剑撑地,一手捂着伤口,单膝跪下请罪!
看她满眼都是失责愧疚,我自己也是惊魂未定,连忙扶她起来,“说的什么话?没有你我早死了,倒是你的伤要不要紧?”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查看她的伤口。
“不要紧,不碍事的!属下早习惯了!”红袖谦虚的说着。
“胡说!哪有人会说习惯受伤的?要好好包扎的,不然发炎就麻烦了!”
“放心,她死不了的!不过,如果你们一直这么大意的话,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已经死于非命了!”一把不怒而威的声音从红袖身后传来。
我倒忘了,刚才有个白衣人帮了我们的,偏头一看,怎么是他?
“炀?你怎么来到这里了?”我惊讶万分的问。
眼前这个金冠束发,白衣飘飘,腰配宝剑的男子,不是炀是谁?
此刻的他脸绷得死紧,凌厉有神的双目直视着我,滔天的巨怒向我蔓延开来。
“我怎么来到这里?哈哈,问得好!要不是我在这里,你还有命在?”他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向我袭来。红袖不知何时已经退至一旁。
“你要离开也不跟我说一下,就自己一个人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真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就放心你孤身涉险?”他逼问着我。
“我不只是一人好不好……况且你那时不是还没回来,我跟谁说去?”我小声嘀咕反驳着,觉得有点冤枉。
“我这还冤枉你不成?就那么丁点侍卫,早被人解决了,不过是让你多活几天,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得很好?”他说着挑挑那老头的尸首,“你瞧瞧,见过赶车的手是这么细致的吗?手心起了茧子,分明是用剑的高手,竟然还让人驾车来这荒凉无人之地?!”末了还瞪了红袖一眼,红袖脸色煞白,惭愧的低下头,看来她也没有留意到。
可是炀咄咄逼人,犹如学堂的夫子,在训导不长进的学生。
“我不过是离开天都一月,要不是一进城就听说你已经离开了,就快马加鞭的赶来,若是,若是我晚了一步,你差一点就……那我该怎么办……”声音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了!
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视线被挡住,原来已经被纳入了炀的怀抱,他此刻的呼吸还很急促,是因为刚动武,还是为了别的?听了他的话,我又想起了刚才那劈头的一剑,真是生死垂危,不由得打起冷颤来。
兴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害怕,他搂得更紧一些,下巴搁在我的头上,沉稳的嗓音坚定的说着,“不怕了,不怕了,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你!”
早前炀来找我的时候,我乍见惊喜,单纯的为他的平安高兴,却根本没有细问他的事情,好像自从重遇三哥以后,我的生活重心都完全的偏移了,对炀的关心竟少了许多许多,我已经不再是他当年认识的心死的阿乔。
可是,我知道他不一样。即使他现在已比我高出一个头,武功厉害,身份高贵,却仍时时刻刻的关注我,还是那个以我为先的炀,而不是挂着夏侯炀虚名的人。
我很坏,是不是?有了三哥的爱,却忘了别人的好,却又在一直接受别人对我的好。我该跟他保持距离的……他不该时时想到我,今年他二十二了吧?换成别人家的早妻妾成群,儿女环膝,可他,还孑然一身。
突然,想起红袖还在一旁,我意识到这里是天朝,不是像现代那么开放。我此举无疑有背叛她主子的嫌疑,我挣扎着脱离炀的怀抱,还心虚的看了下红袖的的反应,只是人家早已背过身去,根本没有在看我们!
炀见我兀自疏离他,眼神一黯,唇瓣张合着,似乎想说写什么,我只装作没有看见。
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才转身对我说,“我们先进城吧,这里自会有人来料理。”
我也没有细问谁来善后,只是放心的交给他,我和他还有红袖就先行进城了。
根据三哥的调查,十王爷的部下有几个是分散在铭州的,可惜天色已晚,不适合登门拜访,于是我们就先找了间客栈来投宿。
因为经历了白天的一场恶斗,我也没了胃口,简单的喝了碗粥,就上楼了。
我重新帮红袖包扎伤口,小心的把药洒上,自始至终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很令我佩服。
她的伤是在胸前到脖子蔓延,血肉模糊。还没有结痂的伤口像条蜿蜒的信蛇般狰狞,这伤在男人身上或许不算什么,可是红袖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这可怎生了得?
“你要注意,这几天先不要碰水,若是换药不方便的话我来帮你,千万别逞强。要是不好好料理的话,成了疤就不好了!”我边为她包扎边交代着。
“属下皮粗,没那么娇嫩,过几日就会好了,多谢夫人关心。夫人没有治属下保护不周的罪已经是天大的宽恕了……”红袖似乎不好意思,平常没有表情的脸此时竟微微的泛红。
“说什么傻话?”我嗔怪她。
突然,敲门声响起,“你们好了吗?”是炀,知道我们在包扎,并没有逾矩。
“恩,好了,你先进来吧!”再怎么英气,还是女儿家,我看红袖整理好衣服,方对炀说道。
我们三人围坐在圆木桌旁,炀状似无意的挑弄着恍惚的烛芯,边开口说,“今晚,我们换个地方。”
“为什么?”我看着他,昏黄的烛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似乎有点缥缈。
“你也看出来了吧?!”他这句话却是对红袖说的,依然漫不经心。
红袖认真的点点头。只有我还在迷雾中。
“为免起疑,一会儿,你留在这里掩人耳目,我跟阿乔先暗中离开,你应付得过来吗?”他询问着红袖。
红袖睨看他一眼,遂坚定的点头。
炀又细细的吩咐了一句,“不可硬斗,看准时机出来。”然后还小声的说了碰头的地点。
至始至终我没有问过一句,都听凭他们的安排,从他们紧绷的神经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只是,我担心的看了红袖,怕她一人不能应付。
入夜,炀和我悄悄的离开了客栈,只是,我们房里的烛火都还亮着,红袖穿了我的衣服,而炀似乎也安排了一人在他的房里。
我们则到了一处看出已经荒芜却被人重新打理了一番的房舍。
我差异,看来炀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了,只是,他不是和我们一起来到铭城的吗?那他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个安排。此处甚为隐秘,似是专门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