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笑着掏出银子给他,他却怎么也不肯收,我没好气的跟他身旁纤柔的女子说,“斯罗,你该好好管一下你丈夫,这么做买卖可是要亏的。”
“琪雅,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不过是一袋小米,尽管拿去。我们家星儿托你的福才识字呢。”阿布勒的妻子斯罗笑说。她说的是我村里的小孩一事。
阿图大叔认为多识字,肚里有点墨水,才不会那么容易吃亏,我当然义不容辞的揽下这个任务,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
我正要再说话,就见到阿图大叔满面愁容的回来了。
“阿爹?怎么这回这么早回来?你不是要在城主大人那里住上两天?”阿布勒见他脸色不对,讶异的问道。
就连我也觉得不对劲,阿图大叔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何时会这般沉着脸,像心事重重。
阿图大叔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这里,最近可能要不太平了……”
“为什么?”斯罗问。
同样的,我和斯罗都不解的望着他。
“穆军和拓跋氏族开战,恐怕会殃及沅犁,城主大人叫我们做好准备,免得到时一发不可收拾。”阿图大叔苦着脸说。
阿布勒拔高声音问,“什么!难道他们要打到这里吗?我们世居在此,与世无争,外头的一切,与我们何干?”
“本来是这样没错。只是拓跋氏族野心勃勃,一直想把沅犁据为己有,所以城主本已打算投诚穆朝。不过……眼下怕是有变数了。”他顿了顿,接着又说,“穆朝的主帅明王失了踪了,本已大好的形势如今是急转直下,坏就坏在,拓跋氏族知道我们曾有异心,若真的攻了城,那就不妙了。”
闻言,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很沉重。拓跋氏族的人骁勇善战,可又血腥残暴,若真被他们占领,真的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光景。
我怔了下,有些吃惊,萧泽天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民间的声望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毕竟让百姓安家乐业的人,不是高坐朝堂的太子,而是他这个浴血沙场的明王。我还听说,与他交过手的士兵曾言,这辈子是不想再与明王交手了,可想而知他的声威笃深。而他一向是个精明缜密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这不但让有心人有机可趁的大做文章,更让人心不安。穆朝本就内患不断,如今又有外敌的入侵,前景堪舆。
哎,这个混沌的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宁下来。本来闲适的心情,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散了。
接着,大家的日子似乎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尽管阿图大叔一直在安抚他们,但是毕竟这里的人都没见过战争,心里难免恐惧,对此,阿图大叔也无可奈何,只是让大家都准备好,一有事就举家迁徙。
而我,反而是很平静了。是经历太多,所以无所畏惧?我不知道。
这天,我进城去帮孩子们置些笔墨,斯罗临盆在即,我也想买些小礼物送给她。他们一家,给了我有太多的恩惠了,至少在我无路可去的时候,让我有瓦遮头。
回来的时候,烈日正猛,汗水淋漓,就想在小溪洗把脸。才抬头,就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水生草丛里有个暗影,像是个人趴在那里,莫不是我眼花了?
好奇心使然,我抹净了脸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赫!真是个人来着!是死了的?我忽然打了冷战,不敢靠近一步。
多管闲事通常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细细看却发现他身穿着盔甲,而周围的草都染上了鲜血,又不忍心离开了。如果,他还活着,我岂不是见死不救?
不过我还是没胆太靠近那人,只是用一个粗大的树枝拨弄了一下他的脸,这一看可不得了,虽然上面血渍尘土斑斑,可那张脸我怎么会忘记,居然是他??
他全身因泡在溪水里,显得湿漉漉的。这溪的上游是一条小瀑布,昨晚刚好下了一场很大的雷雨,那他,是被水冲到这里的?身上都是泥巴和碎草木。我颤颤的把手伸到他的鼻子,还有气,可是却很微弱。再看他身上恐怖的血痕,背上厚重的盔甲已经被划开,单用肉眼看,伤口已经开始红肿发怵,而他的脸惨白得无一丝的血色。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他估计没救了。
不过,我的同情心并没有用到他身上。那时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想救他,虽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救。只是,我讨厌这个男人。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准没有好事。
当下我抬步就离开,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心软,自己遭遇的那么多的事,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凭什么要救他?可是,偏偏走了不远,就又停了下来。一闭眼就能看到那潺潺的血,似乎在控诉我的狠心。
萧泽天,这个人虽然可恶,可无可否认的,他的将才,他的大度,他的能力,他有本事,会让这个混乱的天下归于清明。若他真的死了会怎么办?让那个据说外表和煦实则无能乖戾的太子当权,我不敢想。而且,若凶残的拓跋氏族真的攻占了沅犁城,那么这城里的人,都不得安生。
我叹了口气,动作比脑子要快,已经转身回到了他的身边。
萧泽天,我救你,不是为你,能不能活,就要看你的命了。
何因不归去
不过等我真下定决心要救他时,又发现另一个问题——要把他安置在哪里?带回村里肯定是不行的。这里毕竟不是穆境,他的身份攸关,一旦出了问题可是会连累整条村的人的。对了!我忽然想起,之前大雨天的时候为了躲雨,我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小山洞,刚巧就在前面的不远处,兴许可以先让他到那里。
拿定主意以后,我就弯下腰尝试着搬动他的身体,可那时他已完全失去了意识,凭我文弱的力气根本没那么大的能耐能扶他走那么远。我微微想了想,以前露营的时候学过编竹藤的方法,于是用随身带着的匕首割了些粗大的藤条编了简易的藤席,等再抬眼,已是日落西山了。我艰难的把他推到上面去,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千辛万苦才把他拖到那个山洞里。想到他全身已经被溪水浸透,捂着伤口只会让伤势越来越严重,我又跑去附近拣了些干柴火,用火折子燃起了一个小火堆。
尽管我折腾了这么久,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透过火光,恍惚间映出他斑驳狼狈的身影,奄奄一息的躺在杂草堆上,这跟我印象中的他大相径庭。初识时的倨傲沉着,再见时又淡漠深沉,这个一贯高高在上的明王,总是意气风发,在举手投足间俾睨天下,何曾会在人前这般脆弱?
再看他身上,纵横交错的刀伤让人触目惊心,本已干涸的血痕因长时间的搬动而崩裂,继而漫出血丝,又被湿漉漉的盔甲粘着,伤口已开始发炎腐烂。我心道,得先把湿衣服脱下来才行,只是,他毕竟是……
想了想,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本也不是思想迂腐的古人,难道还能拘泥于男女之防?我拿定主意以后就开始帮他脱下外身厚重的盔甲,当露出里面已是血衣的中衣的时候,我倒抽一口气,因为近距离的看,才见到他背脊上其中一刀深得见骨,破碎的棉衣已经粘附其上,与血肉混为一体,再加上其他的伤,简直是惨不忍睹。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留着一口气,这本身就是奇迹了。
我将匕首放在火上烤了一会,然后再小心的把衣服跟他的皮肤分开,等完成这项重任时,我已是满头大汗。然后又去小溪洗了帕子,替他擦干净伤口上的沙土和血迹,如是几回。这时,他的伤口已经清晰可见,很深,很深,而且是在背后,看来是躲防不及才会中招。只是依他的能力,应该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一击。难道是内奸所为,所以才猝不及防?我突然冒出这个可怕的念头。可是素闻他治军甚严,旗下的有识之士都是他诚心求得的贤士,谁背叛他?
名与利,往往使人疯狂。
幸好如今是夏天,他暂时赤着身体也不至于会冷,他人一直不醒才是最大问题。而且看这伤……该把腐肉给去了吧?可是我身边也没有可麻醉的药散,也没治伤的草药,贸然而为之,会不会间接把他“咔嚓”了?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这可就难办了,如果不想曝露他的身份行踪,那就意味着不能请大夫来,该怎么办呢?
我慢慢的站起身,动动发酸的腿,不经意间瞥向那张苍白得没一丝血色的脸,也许因为简单处理一下,他的呼吸顺了些。接着我把火烧旺了些,再找些草来把洞口掩住,就动身回村里了。我得先找些草药,衣服,还有吃的。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为了掩人耳目,我得到第半夜才能悄悄的出来。幸好我每月都有几日往回沅犁城的习惯,即使见我不在,也不会有人起疑。
而等我来到山洞时,没进去就先吓了一跳。洞中央的火堆已几近熄灭,只余零星的火苗。而本来该趴在那里的人竟是倚在一块大石旁休憩,虽然眼睛还是闭着的,脸色依旧苍白,可是也极具震撼性,莫非他醒过来了?
许是听到声响,他缓缓的张开眼,眼神由戒备转为惊讶,沉默了半晌,才细不可闻的嗓音缓缓的说,“没想到……竟是你救了我……”我不禁感慨,这个人的生命力不是普通的旺盛。
“很意外?”我挑眉看着他。
他微勾起唇,“是很意外,你没往我身上补一刀让我早登极乐已属难得了。”
我白了他一眼,这人在这种时候竟还有心思调侃我?我没理他,径自走进里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冷声说,“这些是干净的衣服,还有水和食物,嗯,还有金疮药……”
他抬眸看了那些东西一眼,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匕首?”
“有。”我递给他,结果他却没有接,而是用那双幽邃的黑眸定定的睨着我,我咽了咽口水,忐忑的道,“干……干什么?”
“你得先帮我把伤口上的腐肉刮掉。”他的口吻像是在谈论天气似的,可我一听,脖子已摇得飞快。开什么玩笑!叫我动刀子?
他淡淡的说道,“我后面没长眼,不然我就自己动手了……麻烦你了……”真真是气恼,这个人明明处于弱势,而且还须求人帮忙,可那与生俱来不容人忽视的气势仍让人感觉他才是主导者。
我看他的脸有些红,呼吸也渐渐不顺畅,想也没想就伸手触碰他的额头,又赶紧缩了回来,好烫!他发烧了!想想也对,伤口发炎了,怎么能不烧?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照着他的指示,一步一步的处理着伤口。
那时的我,要牙关咬得紧紧的才忍住撒手的冲动,握匕首的手也抖着,偶尔力道重了,他的身体就会颤一下,身体滚烫得吓人。可他始终没有吭一声,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还能这般隐忍,真不愧是战神明王。
上了药包扎好以后,我把干净的衣裳递给他让他换上,接着背过身去问道,“这里有哪个人是你的亲信?我帮你找人来接你回去。”
只是,山洞中沉寂许久,他没有回答我,只剩下有一阵缓一阵的穿衣声。
我冷笑道,“怎么?你是怕我去告密?还是会谋害你?放心,若真如此,我就不会救你,干尽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缓了一缓,他才低声回答我,“如今外头多的是想要我命的人,不差你一个。只是,眼下军中有内鬼,又不知道是谁,这贸贸然去搬救兵,不止是我,怕是连你的命都没了。”
我哑然一怔,在回头的瞬间,脸有些微热。他受了伤,手脚不方便,衣服是穿得歪歪扭扭的,忍不住笑了出声,他满脸难得的尴尬。
我沉思了一会,觉得他刚才说的有道理,敌暗我明,切忌冲动而为之。可是,据我了解,他这人可不是这么容易退缩的,于是猜测道,“我想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你无非想反明为暗,借此机会来揪出哪个人是背叛者,等事情一明朗就能一举成擒了。”
“没想到你还真是了解我。”他轻笑了一声,十分坦然承认。尽管他受了伤,一脸虚弱,可根本没有就减弱他的威势。这个人,从不肯认输。
接着的两日,他的伤势反反复复的,最严重时还意识不清的昏了过去。这个时代还没有消炎药,抗生素等特效药,依目前的情况,连好一点的草药都难寻,他要挺过这个难关,全凭他的抵抗力了。幸好他最终还是退了烧,伤口也有了愈合的迹象,只要别太大动作,应该是暂时脱险了。
这天,我从市集听到了一个消息,心情有些沉重,帮他换药的时候也一声不吭。他察言观色的功夫炉火纯青,见我脸色不善,便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凝视着他良久,才缓声答道,“外头已张皇榜昭告天下,说你身死沙场,还追封你为护国公……”
“啪”一声,他握在手中用来支撑身体的粗大树枝已成了两半,脸色变得很难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还好端端的,他们没有理由这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人说,在信阳府上游河边上发现了一具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跟你的体型和穿着甚至连随身之物都是一样的。”
闻言,他下意识的摸摸脖子,暗咒一声,脸色铁青。
我接着又问,“事以至此,你还不赶紧回去?”我愣愣的瞅着他,这摆明就有人设了局,让他永无翻身之日的。
他顿了一下,眯起眼冷恻恻的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想必我的人都已控在他们手里,我回去岂不是正合了他们的意?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般算计我!”那危险的神情让我想到了非洲草原上的猎豹,蓄势而待发,充满着力量。
我垂眸叹了叹气,在权力中长大的人果然不同,想什么都比我深几分,他怕是连后路都想到了吧?只是,这个尔虞我诈的日子不嫌累么?我摇摇头,把带来的食物放下,不再理他就走了出去,可是我很快又折了回来。
“又怎么了?”他讶异的望着去而复返的我问道。
我脸色难看的说道,“我在村口的时候,发现有几个陌生的人在寻人,听言语描述中他们找的人似乎就是你……难道是我露了行踪?”我一见情况不对,就急匆匆的跑出来了。
他先是一怔,思忖了一会,才缓缓的道,“应该不是,若真如此,他们就直接搜山了,现在只是先暗中查探,我想他们并未确定我在哪里。”
我稍稍松了口气,问道,“那你知道是什么人吗?”也许有可能是来救他的,不过我猜是敌手居多。
他挑挑眉,轻缓说着,“我也不知道,想我死的人,可是多不胜数。”
他到这种时候居然还能云淡风轻的话,那还有什么可以击倒他的呢?我不禁想,那些要扳倒他的人,要不就手段狠绝一点,让他无法东山再起,不然,那失败的后果谁也无法想象。
“那眼下该怎么办?”这山洞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又重伤在身,连站起身都得依靠枝桠撑着,怎么成行?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他淡淡的说道。
“我们?”听了这词,我的声音不由得拔高,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冷冷的驳斥,“我为什么也要离开?”要逃命的是他,我救他已是仁至义尽了,他竟还妄想我会一路追随?真是笑话!
他轻睨了我一眼,黑眸中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淡定的问,“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置身事外么?”
平生未展眉
如果要只凭一句话就能把我气死的人的话,铁定非这个男人莫属!不知道趁他羸弱的时候一拳挥过去能不能打到他?我脑中闪过无数个自己将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刺激场面,光是想着就兴奋不已。
奈何萧泽天这人太彪悍,竟像是会读心术,能摸清我心底里的小九九似的,只气定神闲的说,“你打死我也没用,毕竟我说的是事实。”他老大估计认为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理,一脸的深沉笃定。
事实,什么样的事实?我不服输的目光望向他,难以认同他的话。“总之,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我固执的说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喜欢的地方安定下来,远离纷扰,岂能为他而放弃?况且他又不是我的谁,我没理由再为他付出些什么了。
奇怪的是,自从再遇他,我反而没有像从前那般的恐惧,变得沉着无畏了许多,是因空间不同,还是因为他受伤了所以减弱了他对我的威胁性?我不知道。不过,这是好事。
他不以为然,剑眉微微的挑起,双眸紧锁着我说道,“你想上黎村的惨剧再次在赫拉族这里发生?因我的关系,他们的注意力放到这个地方,而你本就不是赫拉人,如果不巧被他们发现了,要不就身陷囹圄,要不若你机警的逃开了,替罪羔羊就是这村子里的人。我以为,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很好,他的话成功的堵住了我的嘴,也刺中了我的心事,一时间弄得我心里憋屈又无处撒气。上黎村的悲剧,是我一直难以释怀的。我想了想,心里有些疑问化不开,于是又扬眸迎上他的视线问,“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他们要寻我?圣上已为沈家平反,我早不是罪人之后了。而沈家没落,也没什么可以让人觊觎的了,找到我又有何用?”
“你难道不知道,你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大的利诱?”他闲适的开了水袋,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说,“沈家的影响力,可是大到你无法想象。”在这个简陋的山洞,在这个屈居的形势下,他依旧优雅从容得如同一个王者。
“他们是想利用我?”闻言我的脸一沉。世家大族的势力,盘根错节,往往能撼动朝纲,我不知道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祖父沈尧是一个怎么厉害的人物,可是,既然连萧泽天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而有人想用我来号召这种力量为他效劳。
“或许吧!不过……如今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怎么样脱身才是最重要的。”他敛眸沉思了一会,又问我,“我听闻赫拉族人只在秋冬季打猎对吗?而如今是初夏,应该无人上山吧!”
“你怎么知道?”我反问道。阿图大叔他们的确是秋冬季才上山打猎,春夏是不去的。他们说,春夏是动物发情的季节,得让它们休养生息,好孕育下一代。他没回答我这个问题。不过我想他常年征战在外,对各地的地形和风情熟识也不奇怪。
只见他思忖了一会,缓缓说,“那我们往深山去避几日,等风头过了再离开不迟。”他似乎断定了我不会再反离开赫拉,下起指令来是毫不含糊。
我凉凉的瞅着他,“即使我要走,也不一定要跟你走。”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日子,可不是好玩的。
“我受了伤,一个人恐怕没法成行,而你正好也要走,跟我一起离开不是正好?这样彼此还有个照应。”他说话时眼里闪着浓浓的兴味之色,顿了顿又说,“若你真的这么不甘愿,我再给你一个的理由,若你帮我离开这里,我会告诉你一个关于沈家的秘密!” 他似乎洞悉我的思绪,循循善诱着我。
沈家的秘密?我愕然的迎上他变幻莫测的黑瞳,马上反问道,“什么秘密?”
“等时机到了自会告诉你。放心,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后悔的。”他自信熠熠的笑道。
无论真假与否,他的确成功的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沈家,这个跟我牵连万千,已经毁于一旦的的氏族,我真的想更了解它。况且,我真的不能置阿布勒他们的生死于不顾,离开是必然的。于是我咬咬牙就跟他动身上山了,因他受的伤太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一路蹒跚,到了山上已经是掌灯时分了,然后我们找到了猎户暂住的房子,就这么住了下来。
我扶他安置好以后,就往另外一边的小房子里走去,临出门前他叫住我说,“深山夜里寒凉,你多添点衣服,我看墙上挂有些皮毛,虽然味道腥膻一点,但是可以将就着用来御寒。”
我怔忡着停下脚步,随即嘴硬的回道,“我自有分寸,不用你假好心!” 他是在关心我?他这个只会用威逼利诱来唬人的男人,会这么好心?
“你说对了,我这人没有好心肠,只是怕你病了,我非但没有人照料,还得去照顾你的话那就麻烦了。”他的语气真是淡漠得可以。我顿时气结,也没再看他,径自的快步走了出去。
夜里,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外头“哐啷”作响,我心里起疑,于是披上外袍跑出去看了看。只见萧泽天狼狈的跌在地上,旁边是碎了的杯子。他见了我,面上有些尴尬,“我想喝口水。”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更为的苍白,单薄的中衣竟还透出一丝丝的血痕,我紧抿着唇,过去把他扶起来,给他倒了水,冷声说着,“伤口怕是裂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吧!”
他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个人,该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不碍事的,你先去睡吧,我想再坐一会。”昏暗中,病弱的他减了几分凌厉,添了几分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