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闻声便一哄而入,急的急,扶的扶,叫大夫的叫大夫,屋子里顿时闹哄哄的。
我满眼焦急,想即刻去到外公的身边,竟也是不能,被死死的压在地上,我便抬起头,狠狠的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大伯公冷眼的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局面,像个无心的人似的,只挥了挥手,识相的老妈子便把我架起来拖着出去的了。

拼却醉颜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以前听得多了,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到这般境地!自被带进这个屋子以后,我的心里就无一刻的安宁。这种等死的滋味并不好受,不单是精神折磨,也是身体折磨,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有着说不出的酸软。
无助,绝望一涌而来,在心口炸开了一个黑洞,感觉到无穷无尽的黑暗要把我整个人吞噬了一样,此刻的我脆弱得无地自容。
我瑟缩的蜷在床角边上,全身一直在打冷颤,犹如一只惊弓之鸟,涩然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前方,不敢有一丝的放松,就怕,就怕有人进来。
红烛冉冉,晃动的烛火发不出一丁点的热意,倒像是催命的鬼火,似要把人的魂都要揽了去一般。
蓦地,门“咿呀”的被人开了,随即听见有沉着的脚步声稳稳的踏进来,只是,因隔着一道花鸟八折屏风,我看不见来人的模样,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我瞪大眼睛,咬着牙,拳头紧握,全身的警报拉响,时刻戒备着。
“你们都退下吧!”低沉的男声悠然的下着命令。
“是。”丫鬟领命后掩上门,退了出去。
我从屏风看去,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那人影十分高大,他并没有进来,而是在外厅坐定了。
我害怕的全身发抖,冷汗直冒。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依旧不见那人有什么动静,他只是在那里安静的坐着,只听见烛火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
久久,久久,就在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时,他忽然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怎么这么久?哎,算了……”然后吹熄了蜡烛,屋子里霎时变得暗沉沉的,空气一下子冷凝起来,气氛诡异的吓人。
在黑暗中,我惊恐的颤粟着身子,心里在大喊着,他想做什么?
只听见他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越来越近,似穿过了木拱,绕过了屏风,离我仅有一步之遥,昏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可我却奇怪的能看到他黑亮的眼睛,像豹子一样深邃而精锐,似有一种无穷的压力朝我袭来。
我颤抖的一缩,不料撞到了床柱子上,“嘭”的发出一声响。
“是谁?”他顿住,扬起危险的质问,嗓音低醇,还略带一丝暗哑。
我被撞倒的地方孜孜生疼,却被他的话吓得我一动也不敢动。
只是这样也不行,下一刻他已经像个猎人般精准的攫住了我的身体,我愕然的看着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听声辨位的本事这么高。
他慢慢的朝我逼近,壮硕的身体带着男性麝香味,充斥着周遭,滚烫的大手碰到那身有穿等于无的轻纱时,他明显的笑了笑,一触及我外露的皮肤,竟摩挲起来,手上粗糙的茧子让我觉得有些痒疼。
他冷哼一声,了然道,“呵呵,我还说呢,原来想使的这招。你们是觉得他年纪小,就好对付是吧?可惜呢,偏偏来的是我,这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我诧异的瞪大眼,难道大伯公的目标本来不是他?
他倏地把我禁锢在他的怀抱里,没有一丝缝隙。瞬时,周围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只余下他灼热的气息,危险而令人颤粟。
我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竟有刹那的迷惑,思绪乱成一团,只怔忡的与他对视。他轻笑一声,略微一使劲,便轻松的把我压在身下,把整副身躯密密实实的伏在我身上,一手摁着我的肩头,一手则似技巧纯熟的那般在我身上不断的游走。
我身上薄如蝉翼的衣服怎么抵得住他的进攻?那炽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轻纱传来,直到感到胸前一片清凉湿濡,我才猛地惊醒,双手紧紧的抵住他的胸膛,死命推拒着,妄想拉开彼此的距离。奈何他的力气很大,推不动之余还被他反手制住。
住手!住手!我拼命的摇着头,在心里慌乱的呐喊着,却偏偏喊不出半句话来。
“乱挣扎什么?你主子的本意不就是要你献身么?还是……你想借此增加些情趣?呵!还装得挺像的……”他轻蔑的笑着,冷眼看着我在他身下使劲的挣扎,身体反而更用力地压向我,浓灼的呼吸扑在鼻尖上,让我透不过气来。
他轻咬着我的耳垂,贪婪的吻起来,霸道却又温柔,我却惊惧的颤抖着身体微微弓起,全身热了起来。他轻笑出声,低醇悦耳,俯身在我耳边沉喃道,“这么敏感的身子,还装?……不情愿的话怎么不出声?不过,倒是挺招人喜欢的。”
闻言,我的脸“腾”一下的热了,他分明就是在羞辱我不知廉耻,我更是使劲的推拒着他,只是随便我怎么挪动挣扎,他都轻松自如的制住我。像个猎人般,继续他的狩猎游戏,而我就是那个可怜的猎物。
该怎么办?我偏过头,左右闪避他的亲吻,脑中乱糟糟的,根本想不出任何能逃离这困境的方法。他刻意造成的暧昧,让我全身的热流直窜四肢百骸,理智所剩无几,双手紧抓着床褥,陷入难堪的境地。
当感觉到他掀开我的肚兜时,我心里铃声大作,胡乱的抓到了一根方才挣落的簪子,便趁他俯身的瞬间,紧攒着簪子恶狠狠地一插进他的肩胛!
“呃!”他一吃痛,没料到会被我反击,本在我肩上游走的薄唇使劲的一咬,我痛得龇牙,身体哀吼的突跳一下,血腥味在顷刻间蔓延开来,是他的也是我的。
他冷笑着,攫住我的下巴,厉声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有爪子的猫子,这份厚礼合该好好的品尝才是……”继而利索的用手一扭一扣,我的手就失了劲垂向一边,那带血的簪子就顺势落到了地上。
也许这一刺激怒了他,又或者是某种莫名的迁怒,令他不复刚才的轻柔,只听见“嘶”一声,身上的最后一件庇护分崩离析。他的力道收紧,我手脚都被死死的钳制着,骨头被压得几乎要碎掉一样,根本无力反抗,全身虚软,只能绝望的看着他伏在我胸前亲吻吸吮,微微刺痛的吮吻让我流出了屈辱的泪水。
而更可怕的是,他身上某个烫热的部位紧抵着我的小腹,即使我未经人事,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这更令人难堪至极。
他用指腹轻拭我眼角的泪,动作顿了一下,忽然松开了对我的牵制,我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了,才想松一口气,结果惊惧的看着他微微的起身,窸窣的声音表明了他宽衣!
“啊!不要!不要!住手!住手!”像有什么要冲破藩篱,直奔胸臆,使得我疯狂的大喊大叫着,手脚都胡乱的挥舞着。
“你走开,你走开!”我绝望的嘶吼着,牙齿紧咬下唇,那劲道都把唇给咬破了,血渗进了喉咙,很苦很苦。
他似被我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了一跳,沉默了好一会,才带着我读不懂的遗憾说道,“呵呵,害怕成这样,难不成是被迫的?堂堂甄氏,会做这般下作的事情?只是……你再不说话,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我什么?难道我会投怀送抱不成?笑话!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算了……你走吧……”那最后一个字像是无尽的叹息,他慢慢的起来,松开手,不再压着我。
我还气息紊乱的极喘着,而他却已经平静的坐着,又或者是他至始至终都只是做戏?
见我傻愣着不动,他又趋近来,手指在我脸上游移着,声音蛊惑低哑,“怎么?舍不得走?人家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我倒是不怕的……”
闻得他似乎要改变主意,我才醒过神来自己重获自由,连忙翻滚下床,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就怕身后他再次扑上来。
他没有动,只阴测测的说道,“去告诉你主子,别妄想搞什么小动作!不然……他会得不偿失!”
那时我逃命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他说什么,只胡乱的掩着自己支离破碎的衣裳,手忙脚乱打开门冲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他下了命令,外面没有人守着,我才可以顺利的离开。肩头的刺疼像针扎一般,提醒着我刚才发生了什么难堪的事。不停的用手背拭去止不尽的泪水,茫然失措。
乘着月光观察周围,这里应该是东厢,我在甄若出嫁时来过一次。我不断的告诉自己,镇定!镇定!
夜里,府上没多少人出来行走,几次艰险的避过巡夜的府卫,凭着还算上乘的认路的本事,我拖着破败的身子,往一处荒芜的院落走去。
这是东厢和西厢交界处的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那里的假山后收着一个包袱,里面有两身冬夏的男装和一些碎银,是我先前为防万一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用到它罢了。
我先此刻还不敢跑出甄府,先不说外面现在是兵荒马乱的,就单是府卫就躲不过了,再被抓住,难保不再被送给什么人。我要耐心的等,等一个安全的时机,一举成逃。
再后来,我才突然记起,自己在那危机关头,冲破了一个什么障碍。
是以,祸兮,福所倚。

天不绝人愿

两年以后,鱼米之乡洺州。洺州位于洺江南岸,水陆交通十分便利,土地肥沃,自古以来就是天下的粮仓,兵家必争之地。
洺州守将方洪于去岁投诚萧世乾,归顺穆朝,洺州自然也归于萧家羽下,更得以避开战火,安然生息。这样,穆朝不仅得了一员猛将,也是将天然的粮仓收归己用,如虎添翼,更是乘胜追击各地的义军,为统一中原奠定了基础。
城里富有盛名的玉宇琼楼——
琵琶女柔丝的嗓音唱着洺州小调,缓缓的飘荡在空中,入情入胜,灵活的指法让丝弦随着声音跃动,温温软软的小曲,暗香呢哝。
这里是洺州文人骚客聚集的地方,经常三五知己相约来此听着小调吟诗作赋,又或者行酒令,输的或罚诗或罚酒,生活恣意惬然。
在这个时代,南重文,北重武。即使在现下战火连天的境况下,此处生意依旧很火,客人如潮水般络绎不绝。歌女小贩乞丐都喜欢来此地讨生活,等这些富有的公子哥儿兴致一来,或许一个月的活计就有盼头了。
我便是随意的坐在门边上,在伙计没来赶人之前,边做买卖边听着小曲,偷得浮生半日闲。又或者说像我这样子的,也没什么闲不闲的。
一个讨生活的人而已。
我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吃过新鲜的白米饭,洗过一个漂亮的澡,喝上一口热茶了,像我这三餐都不继的人,连想想这些,都是奢望。在这里待了半天,竹篮子只卖出去一个,这日子是越发的过的艰难了。
脚边上的钱罐子被人拿起来轻轻的晃了晃,里头少得可怜的几个铜板哐当作响,我只稍微一转脸,就看到长秀咧开嘴,露出满口整齐的白牙,在那张黑乎乎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似乎,记忆中我从来没见过长秀的脸干净时是什么样子的。他总说,脏点好,像我们这样的人,越是计较,日子越难过。
“我就叫你在家里歇着了,出来也挣不得几个钱,还得受人白眼多不值啊!”他捡起罐子里还有几个落在地上的铜板,在空中抛了几下,又稳稳当当的接住,满脸小心的收到钱袋里。
“我们总得吃饭不是?”虽说他门路多,挣钱比我强,可我也不能吃白食啊。
他跻身进来我坐的小台阶,喜滋滋的笑着说,“来,小玥,你先闭上眼睛?”自从逃了出甄府,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有个新的开始,我就用了现代的本名,反正我跟小昭是本家,同姓沈。虽说景朝户籍管得严苛,可是新朝刚立,世道混乱,改个名也没多少人会注意到。
“要做什么?”看他一脸神秘兮兮的,不会又是想捉弄我吧?
长秀跺跺脚,嘟着嘴不依的喊道,“哎呀,你先闭上嘛……”
我看着他这孩子气的举动,有点哭笑不得,就依言闭上了眼睛,端看他变什么戏法。不过,眼睛刚一合上,就闻到空气中飘来香味,忍不住睁眼一看,呵,是一只大大的油亮亮的鸡腿!
我咽着口水,诧异的看着他,随即拧起眉,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有银子买这个?”他哪里来的闲钱,昨天还愁没钱买米呢!
他似乎不想多谈,只是一味的催促我说,“今天不是你生辰么?快吃快吃!”
生辰?原来他为的这个特地弄来的?
我还是不解风情的接着问,“你先说清楚!是不是……你又去……”
“我没拍胡老大马屁!也没去做苦力……”他被我盯得难受,就藏不住话,支支吾吾的说着,“是,是,我……”
我这才仔细的瞧他,却惊讶的发现他额角有一道血痕,立刻紧张的拉近他,用手绢轻拭着,“你这里怎么淌血了?”
“我,我去跟杂院里的李哥去耍杂耍,就是那种射飞镖,那镖子射偏了,才不小心蹭到的……”他见我这么担心,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我跟长秀同住在洺州的一个破败的大杂院里,里面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大家都有各自讨生活的营生技巧。其中李哥就是街头卖艺为生的。不过他那用人做射飞镖的表演危险很大,心里压力也不容小觑,几乎没什么人敢做,就怕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长秀竟为了给我买个鸡腿而受那种苦?
“长秀……”我喃喃道,望进他那清润的眸子里,心头重重一震,感动与酸楚涌上心间。
他搔搔脑袋,似乎为了安抚我,眼睛弯成一道细月笑着说,“嘿嘿,我生辰那日你不也给我做了顿饭,彼此彼此啦!”
他一副小意思的样子,甚至带些骄傲的说道,“快吃快吃,别太感动哦!我也有吃啦……”而为了配合他善意的谎言,他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起来。
霎时,大家一起笑了出来,我没好气的喊着他,把鸡腿分成一人一半,长秀毕竟还是孩子心性,禁不住诱惑,就在街边狼吞虎咽起来。
我微微的侧过头看着他,其实长秀的吃相不好看,块头长得高大,感觉应该是那种喜欢大口酒大块肉的人,可是生活所迫,每天只能去打些散工,有一餐没一顿的过着,后来还得帮衬着照顾我,更是难上加难了,可是从未听他抱怨过什么,每天都乐乐呵呵的,什么事都笑着面对。
这个才十五岁的大男孩,却比我要坚强,乐观和阔达许多,可有时候又比我世故圆滑,真真是矛盾。若没有长秀,我会变成怎样?我真的不敢想象。
两年前,尹漠天开城出降归顺穆朝,而后被遣回帝都。明王萧泽天则领兵进据东郡,夏宫奉天宫的珍奇古玩悉数送至邑宁,然后开仓济民,颁布新法令,整顿民生,以求东郡恢复昔日的繁华。
我就呆在那荒芜的园子里,一直不敢出来,靠吃些野果为生,过了好些日子等事态平复了,才从表哥说过的一条小道由甄府西门离开了,在城里逗留了几日,辗转打听到外公已经安然无虞,萧家似乎也没怎么对付甄氏,我才随着流民,离开了东郡。
天地间孤单一人,这时才发现自己其实没地方可去,举目无亲,甄家又不能待,最后机缘巧合之下,就来到了洺州,小柔的故乡。
自己现在想来心里还是毛骨悚然,当时怎么会这么天真的以为,有人会在这个乱世介绍什么好工作?尤其是孑然一身的女儿家,在这个男权的时代,想靠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指望。要不是运气好碰巧被长秀看见了,拉了我就跑,或许,我现在不是在哪个窑子里做妓子就是哪个不识得的男人的妻妾,又或者抵不住命运的捉弄,一死了之。
我想自己是最没用的穿越人事了。
反观长秀,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还有没有脑子了?那张牙婆的话你也信?真是被人卖了也不知道!那种见钱眼开的贱妇,迟早老天要收了她的!”说罢还啐了一口,以示愤慨,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却已如看透世间般的愤世嫉俗。
后来他就带我去了他住的大杂院,一直受他照顾到现在。我卖竹篮子,他去打零工,生活就这么平淡无奇还带些艰难的过着。
我真心的感谢老天,可以有幸让我遇见了长秀。

何事萦怀抱

“唔,唔……咳咳……咳咳……”我吃着吃着突然被噎到了,卡着喉咙难受,踉跄出声。
“怎么了?”长秀一边帮我顺气,一边不解的问道。
我咽了咽口水,顺了顺气,这才指着对街说道,“那个,方才进墨宝轩的那个人,就是那位公子?!”
俊秀卓逸的身影,一袭洗的发白的青衫,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干净而清爽,没有一般公子哥儿故作文雅的俗气。那个人,即使只是背影,我也不会错认的。
“唔?就是上回你说的那位公子?他看起来很年轻啊,没想到心地这般好!”长秀也顺着我指的方向望进墨宝轩去,见他正拿出钱袋付帐,似乎是在添置一些文房四宝。
“对!就是他。”
去年,在洺州向穆朝投诚前,曾经发生过一次大瘟疫。治疗瘟疫倒不是要很名贵的药材,不过是普通的草药就能治好。只是那时官家富商为了预防万一,囤积了大量治疫症的药草,千金难买,所以只有有钱的人家才能买到所剩无几的救命药。如果平民百姓,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那时长秀为了生活经常要四处奔走,也不幸染上了疫病,可我们手里头哪有这么多银子买药?我东借西凑,也只够一副药的钱,眼看着长秀一天天憔悴下去,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记得我那时去各药店又跪又求,那些店家都不肯赊一些药材,就在路上徘徊辗转,一时间真不该如何是好,心急如焚。而就在那时,是那位公子伸出了援手,给了我大大一锭银元,甚至连姓名都没有留下。
后来我和长秀在城里找了这个好心人很久,都没发现他的踪影。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再碰上!
他与我记忆中一样,同样是一袭干净的长袍,一样的儒雅。
“长秀,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在那种时候,得他雪中送炭真是不容易啊。”那时人人自危,谁会理会无关紧要的人?
长秀也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嗓音又略微提高的问着,“咦,那些人不就是胡老大的人?怎么会鬼鬼祟祟的跟着他?”
“什么?你确定?”我定睛细看,果然,有几个喽啰紧自那公子出门以后就开始紧跟其后,似乎有什么阴谋。
“当然确定了!他们之前还被我打了一顿呢!”长秀带些傲然的说道,神气赳赳的。
闻言,我紧拉着他的袖子,焦急的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那胡老大是洺州城里出了名的土鳖三,经常欺欺霸霸的,吃白食,调戏姑娘,绑架勒索无恶不作,连带的他的手下也是肆无忌惮的蛮横作恶。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能逍遥这么久,大家都谣传他有个厉害的亲戚是高官,所以没人敢治他。
被这么一个人给盯上了可不是好事。可看那公子的扮相,也不像阔绰的有钱公子,怎么他们会把注意打在他身上?
“依我看,那位公子定不是洺州人。怕是见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才被人盯上了。再说了,向外地人下手不是更容易?”
“那不行!我们得想想办法才行。”
“嗯……”长秀沉吟了一会,“要不我们先远远的跟着,看情况再来决定怎么办?”
“好!”我点头应和着,随即拜托不远处的大婶帮忙看一下,就和长秀远在他们身后跟着,伺机而动。
离开了闹市后,街道空荡荡的,根本没几个人,我的心忧了起来,他们人多势众,待会拼起来很难找到个帮手。
我们一直跟着,那公子似乎准备出城,结果当出了巷角边上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互相交头接耳一番,估计要开始动手了。
我跟长秀也急忙停下来,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那些人由我来对付,待会我先出去,然后你就趁乱把他带走!”长秀一合计,觉得我们人少,用突袭会好一些。
“这怎么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那些人我知道,个个都是凶悍无比的亡命之徒,认钱不认人的,即使长秀拳脚功夫好,也不一定能拼得过。
“你跑得还没我快呢,担心我作什么?总之,我一引开他们,大家就分散开各自跑。他可能不识路,你带着他离开,到时咱们在城东门的大榕树下碰头,那里人多一些。记住了,千万别回头,也别往西走,那边是他们的地盘!”长秀说罢,不等我回应,左右顾盼一下,看到巷子口有一辆废弃的木板车,心上一计,就推着它冲了出去。
前方那几个的人躲避不及,一下子就被冲散开,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跌的跌,倒的倒,而那公子则是怔忡的站着,也不明就里。而我就趁机从另一边奔过去,顾不上什么礼数,直接拉了他的手就往东面跑去。
我带着他一直跑一直跑,根本不敢往回看,就怕有人追上来,可心里又在担心长秀的安危,跑着跑着,甚至忘了自己拉着一个人。终于,当心里生理都到了我的极限,还没到东城门,只到了东边的护城河边就已经跑不动了,比考八百米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