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燃没有等她说完剩下的话,而是在土济岛宽阔笔直的沿海大道上直接刹了车,然后一个大拐弯,车子就逆转了方向。
接下来的一路上,丁素没敢再和谢一燃搭话,因为他全身都散发着“我现在心情不好别惹我”的气场。直到抵达酒店后,车停许久,丁素已经解开安全带而他还端坐不动时,丁素才弱弱的问了句:“头儿,你不下车吗?”
谢一燃就转过视线静静的看她,也不说话,光是眼神就给了丁素无比巨大的压力,丁素受不住,于是拉开车门,自己下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听到谢一燃很低的声音说:“你最好抽空了解下你和你的那位家属真正是什么关系。”
没等丁素接话,谢一燃和他的车已经绝尘而去。

然而,谢一燃这句话对丁素造成的影响力却是巨大的。
在酒店里的自助餐厅,丁素找到陈觅和沈万万他们,沈万万嘴里还含着食物,咕哝咕哝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等他吃完东西,语气才算清晰了:“……下午你不在,你大哥哥都快急死了。”
陈觅笑了笑,很真诚的说:“没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第一次找不到你,只是觉得束手无策的感觉很糟,你不要有负疚感。”
沈万万一脸极其受用的表情,道:“觅哥,我要是女人我就嫁给你了。”
陈觅:“……”
丁素原想说对不起,陈觅的体贴却让她失去了道歉的机会,而沈万万这句话似乎也提醒了她什么,后来,她的心神就很飘渺了。

你和你的那位家属真正是什么关系——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耳侧,令丁素整晚都有些心神恍惚。
从她第一次见到陈觅起,陈觅就对她这么好了。天冷他提醒她加衣,天热他会给她一瓶冷饮,他给她做饭,为她煲汤,在她例假的时候甚至给她买卫生巾。一直接受着他的好,却从未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会对她好?
丁素仔细回忆了自己对陈觅的感受,其实在S市第一次见他就对他有很分明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就像对家人,陈觅于她而言就像是姨妈家或者大伯家的儿子,让她没来由的觉得亲切和信任。
她一直这样想陈觅,以为他也像自己一样。可是,在这段关系中,陈觅是付出的那一方,相较而言,丁素给予陈觅的好显然少得可怜。
她是不是太过于坦然的接受别人对她的好而忽略一些其他东西?

丁素这股反常的情绪陈觅自然看得很明白。
晚餐过后,陈觅提议去海边散步,丁素同意。酒店附近的海域闲人较少,两人一路沿着海岸线行走,远处的岛上有不知名的生物传来怪叫,配着海浪声,倒也显得和谐。走了一小段,陈觅才问:“怎么了?”
丁素本来就想问清楚很多事情,她有些困惑的问:“我的某些感官是不是很迟钝?”
陈觅笑:“‘某些’是指哪些?”
“感情。”
“感情包含很多种类,你问的是哪种?”
丁素偏头看他,他的笑容仿佛神秘莫测,这一瞬间,丁素才发现,原来她一点也不了解他。收回视线,她有些叹息似的说:“都不懂。”
“有人问过你我是不是在追你或者我们是不是在交往之类的话,是吗?”
陈觅的敏锐和直接令丁素有些吃惊,她摇摇头,又伸手掠了掠被海风吹乱的头发,道:“没有。”
“那你想知道答案吗?”顿了顿,陈觅补充,“关于我对你的感情。”
丁素步子一停,再度抬头看他,最终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陈觅又是笑,这个笑容丁素熟悉,是无可奈何的意味。他引导丁素继续前行,然后他把视线投向远方,很慢的说:“记得我养过的曼曼吗?”
“任天真家那只吗?”
“对。你给我的感觉很像它……我是指,你给我一种小动物的感觉:乖巧、调皮、麻烦却单纯美好。那天我去接你,你坐在我车上,像只小鸟渴望飞翔一样看着这个城市,我那时候就想,我要好好照顾你,帮助你飞起来。
你会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弗洛伊德只说过人有潜在的恋母情结,他没有针对我这种情结做过分析,可事实就是,我有热爱照顾幼小的情结。
你大概要问我这种情结是不是爱情。其实任天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常常陷入思考,到底是不是,结果是——”
话至此处,陈觅突然打住,垂首看丁素,她正一脸认真的回看他,他就笑了,笑得洒脱而自然,接着他问:“你很喜欢你的头儿,对吗?”
大概是广阔的海空让人全身心放松,丁素没有丝毫据实回答的心理障碍,她点头点得很干脆。
“你能确认那是爱情吗?”
丁素很果断:“能。”
“那给我描述下你认为什么是爱情吧。”
丁素想了想,断断续续的说:“和他在一起很快乐,总是忘记思考,忘记自己有脑子,每次回头想想,觉得自己总是被他耍很懊恼,可我能确定,在当时,尽管被他逗着玩,我还是很快乐的。我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唯一我可以确认的是,只要和他一起,我会很高兴很高兴,然后,就很想跟他在一起。”
陈觅长声“哦”了一句,他问:“那么,会有不快乐的时候吗?”
“有。”比如今天,他把车开走前扔给她那句话的时候,“特别在意他的话,我以前很少揣摩别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个迟钝的人,对别人的话反应迟钝而已。可到最近我才发现,不是我迟钝,而是因为我对其他人不在意。”
陈觅点头,怅然道:“这点确实是,你心里很少装下这些人情世故,这是你身上很难能可贵的一点,对你来说其实是好事,不过,对身边的人来说……却未必了。”

后来两人又一路聊了许久许久,大多数时候是丁素在说,陈觅适时的给意见,返回酒店之前,陈觅郑重其事的对她说:“我从来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你只要知道,我天性热爱照顾弱小,对你就像是对曼曼那样、把我当做你的后盾和可靠的家人就好,至于你的爱情和你的爱人,你大胆的去追逐吧。”
然后陈觅把丁素送到了她的酒店房间,笑得落落大方的和她说了句:“晚安,明天见。”便离开了。
丁素回到房间的时候,心里有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并不是她的一厢情愿,陈觅也只是把她当亲人而已。

洗完澡吹完头发,丁素拉开阳台上的门,不由自主的先观察了一下旁边的阳台和房间,发现没有丝毫灯光后,她有些失落。站在阳台面向大海的方向吹了一会儿风,她返回了房间,躺上床,床头电子钟显示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丁素关了房间的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灯,拉过被子,闭眼睡觉。
因为还没有进入深度睡眠,丁素对周遭的声音还是有反应,隐约好像听见一连串不怎么和谐的声响……不过这都没能使她从浅层睡眠中醒来。
令她瞬间醒来的是一句话——
“睡相真难看啊……”
丁素惊醒,睁眼就见谢一燃站在她床头,双手插在口袋,懒洋洋的低头看着她。
丁素吓得拉起被子,一声尖叫,叫完才问:“头儿……你……你怎么……怎么进来……怎么进来的?”
谢一燃就懒懒的把目光移向阳台的方向。
丁素还是躲了躲,问:“头儿……你怎么……你找我有事吗?”
谢一燃还是那副仿佛提不起力气的模样,从口袋中抽出一只手,指着左边胸口的方向,沉声说:“我这里很不舒服,睡不着。”
语气中自带的近乎天真的困惑令丁素禁不住心跳加快,她又往后缩了缩,不确定的问:“是睡姿的问题吗?你睡觉压着心脏了吗?”
谢一燃就看着她,床头灯微弱昏黄的光芒照在丁素脸上,他看了她许久,才说:“我想去海边散步。”
丁素震惊:“现在?”
“是。”


☆、三七話

 

  土济岛凌晨的气温并不低,怕海边湿气太重,丁素套了一件薄外套。身边的谢一燃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短袖T恤,看起来特别单薄。丁素走在他身旁,陪他走了一段路,也沉默了一段路,心里有些忍不住想知道为什么谢一燃这么晚还要喊她出来陪她散步,于是她轻声问:“头儿心情不好吗?”
此时海边已经没有行人,路灯在距离海边很远的地方,只有熹微的光投射过来,丁素说话的时候看着谢一燃,他则平视前方,表情一直没有平缓下来。丁素的问题过后,他也没怎么变过表情,只闷闷应了声:“嗯。”
他愿意开口说话,让丁素放松不少。她学着谢一燃的样子,双手抄进口袋,极耐心的问:“可以告诉我吗?”
谢一燃面色不变:“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
“不开心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一方面可以缓解自己一个人承担的压力,另一方面,也许别人可以安慰你。”
“我不需要安慰。”谢一燃说,语气果断又决绝。
拒绝的语气多少让人听起来有些受伤,丁素体谅他心情不好,仍然温声说:“那好,我不安慰你,你尽管说,我只做听的人。”
谢一燃缓步前行,说话慢条斯理:“别问我心情为什么不好,你先告诉我,下午我提醒你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下午他只和她说过关于陈觅的问题,因为才和陈觅本人沟通过,丁素答得很坦然:“有了,不用质疑我们的关系,他是我的亲人,和爸爸妈妈阿姨叔叔外公外婆一样的存在。”
谢一燃嘲弄的语气:“真是虚伪啊……”
丁素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他实际并不是你的亲人,你说把他当亲人,不过就是为了享受他对你的好而已,难道这不虚伪吗?”
“虚伪吗”三个字谢一燃说得格外慢,落进丁素耳朵里时,就产生了一些并不算太好的化学反应,想到自己好心半夜陪他散步,纾解他糟糕的心情,他却以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对她说话。她有些气愤,直言道:“头儿,你说话一定要这么伤人吗?”
谢一燃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我早和你说过,觉得别人的话伤人要不就是太在意别人的观点,要不就是被说中了。”话说到这里,谢一燃停住步子,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向丁素,道,“你是被说中了吗,丁素?”
受他影响,丁素也停下步子回看他,光线昏暗,她看他的表情很模糊,但她还是读出了他脸上满满的嘲讽,丁素胸口钝疼,定定的看着他,道:“不是。”
谢一燃仿佛也极有耐心似的:“好,我问你,陈觅和你有血缘关系吗?”
“没有。”
“请用你的常识去思考,像他这样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女人这么好,最大的可能是什么?”
“他有喜欢照顾弱小的情结。”
谢一燃头一偏,笑了,笑得又讽刺又不屑:“照顾弱小?中国每天有多少弱小亟待照顾,为什么偏偏照顾你?”
丁素只觉得这一次谢一燃不止嘲讽了自己,连带着,陈觅也受了连累,她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道:“你非要我承认陈觅对我好是因为他对我别有所图对吗?”
谢一燃却没有接话了,而是转身继续前行,目光往海的尽头撒去,极其冷淡的语气:“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丁素却没有再往前走了,她在他身后远远的说:“那你一个人散步吧!”
谢一燃站定,转身回头看她,道:“这是恼羞成怒吗?”
他一派闲适,却轻易挑动她喜悲的样子令丁素的愤怒值到达一个临界点,她没发觉自己的音量都提高了不少:“你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觉得自己说的想的一切都是对的,对,没错,你是我工作中的上级,在职场中你指导我很多,帮助我也很多,可是,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我的交友,你凭什么曲解我和别人?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谢一燃没说话,只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他问:“丁素,你为什么生气?”
“你从不相信别人,不是吗?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认定的事情即便我说再多你也不会轻易改变。而我明知道你这样,可是每次都会被你无心的话所伤,对,你说得一点错都没有,会觉得别人的话伤人无非两种情况,不过,我并不是因为被说中而难过,我是第一种。我太在意你了,谢一燃。”
话说完,丁素转身离开,又一波海浪过来的时候,她抹掉了脸上的泪。

谢一燃走在她身前截住了她。
他看着她,沉声道:“刚才最后一句话我没有听清楚。”
丁素心里很委屈,低着头并不想答话,可是下一秒,谢一燃已经抽手落在她的脸上,他很轻很慢的动作,在她脸上划过,然后他有些困惑的说:“你哭了。”
丁素退开一些距离,倔强的抬头看他,光线昏暗,她只看得到他那对亮晶晶的眼睛,像两颗刚浸过水后的完美宝石,泛着通透的水光。
丁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吞下一口口水,这令她感到非常尴尬,明明在生气,却因为身体的自然反应而显得弱势,丁素的脸迅速火热起来。
不过,刚才是尴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超乎她的想象力了,谢一燃的手并没有回到它原本该呆的地方,而是迅速贴在丁素脸上——这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只来得及感受到自己发烫的脸正贴着一个冰凉的东西,而这种肌肤零距离相亲的冲击令她的脸越发灼烧。
“你的脸很烫。”谢一燃认真的说,这种语气听起来就像在说“天很热”一样,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丁素的错觉,她总觉得此刻的谢一燃正在微笑。

在丁素还发愣的时候,谢一燃的手在丁素脸上翻转,换作手背贴着她,这间隙丁素回过神,想起自己在生气,于是再度退开……只是显然谢一燃的动作更快,他抽出另一只手,贴在丁素另一边脸上,牢牢按住,接着,就像恶作剧似的,他还双手并用在她脸上使了使力,像捏玩具那样捏了两道。
丁素早在脸被控制住的时候就因为太过震惊而丧失了思考能力,再接下来的说话和动作完全是本能。“头儿,你做……”
谢一燃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
因为他捧着她的脸,很准确的找到了重点位置,以最快的速度俯身下去……

丁素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迫得仰起了头,她睁着眼,思维一直没有回归正轨,唇部的感官变得空前敏锐,谢一燃好闻的气息萦绕在她鼻翼,她觉得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正从他那边度过来,盈满她整颗心脏。
她忘了此前发生过的一切:生气、委屈、伤心……
抬头望向的天空,星空璀璨。
尽管思维尽失,但丁素能察觉到自己的心里正“噗噗”的开出花来,就快开满她整个身体……
她喜欢透了此时此刻。

谢一燃的亲吻慢慢变成攻占,丁素的呼吸都变得艰难,心脏失重的感觉很强烈,她伸手抱住了他,很紧很紧,然后她闭上眼,暂时告别土济岛的夜空,被动却满心欢喜的承受谢一燃一切的攻城略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丁素觉得觉得自己嘴巴已经发麻了,谢一燃离开的时候,她还抱着他,而他的手也早已经从她脸上移到了其他位置,两人身体贴得很紧,十分亲昵的姿势,丁素发觉自己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还好抱着谢一燃,她一时半会儿不打算松手,又实在觉得一直仰着头看谢一燃很累,于是她暂时将脑袋放在了谢一燃的肩部,形成了一个标准的情侣拥抱姿势。然后她哑声道:“陈觅一直鼓励我追求自己的爱情,他从来不想也没有成为过我感情上的负担……”
“不想听这个名字。”
丁素手一紧,脑袋离开谢一燃的肩膀,想解释什么,不过脑袋很快被谢一燃按回原处,然后她听见他说:“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仿佛被谢一燃的吻开了灵识似的,丁素的情窍瞬间变得通透,她发自内心的笑着问:“头儿,你吻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谢一燃的声音也哑哑的:“不是。”
丁素羞愤,再度抬起头,不过也再度被谢一燃按回原处,他说:“因为你秀色可餐。”
明明不是很甜蜜的话,可是谢一燃那样的语气,丁素都能想到他的神情,仅仅这样,她已经觉得很足够了。
这一晚的经历太玄幻,美好得令她忍不住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而她一点也不想错过这样的美好,于是她闭上眼,任微微的海风吹在脸上,听海浪有节奏的冲向沙滩,她只觉得自己短暂的人生中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身心都这样舒服过。她由衷的说:“头儿,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三八話

  第二天的土济岛行程是去土济岛沙子最细、海水水质最好的月亮岛游泳。沈万万是队长,到得最早,他一个个的接待着团队里的每一个人,令他十分意外的是,谢一燃竟然到得很早。
而以他的八卦嗅觉和敏锐的感官来看,他分明发现了谢一燃深刻而巨大的变化。不为其他,他连咬吸管喝果汁的时候嘴角都是弯的。
沈万万凑过去,很小心翼翼的问:“头儿昨晚睡得好吗?”
谢一燃躺在沙滩椅上,嘴角又是一勾,笑道:“好。”
沈万万被他轻松的神情感染,直接的问:“头儿今天很高兴?”
谢一燃转头扫了他一眼,目光定格在他荧光绿的沙滩裤上,谢一燃皱眉道:“以后和美术讨论时装外形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参加。”
沈万万八卦的脸瞬间耷拉下去:“为什么?”
谢一燃:“品味太差。”
沈万万:“……”

陈觅也到得挺早,昨晚和他住一间,沈万万也算和陈觅相处融洽,见他独自一人,沈万万兴奋的招手道:“这儿,这儿!”
陈觅行至沈万万身边,才发现旁边躺着的是谢一燃,他摘了太阳镜,和沈万万打了个招呼。沈万万特别不识趣的问了句:“小素没和你一起吗?”
陈觅笑道:“一直没见到她,好像不在房间。”
话毕,陈觅的目光便移向谢一燃,沈万万想起这两人还不认识,于是赶紧说:“哦,我忘了介绍。这个是我们头儿……我们总监,谢一燃。
头儿,这是陈觅,丁素的家属。”
谢一燃正惬意的喝着果汁,沈万万介绍完后,他极淡的看了一眼陈觅,极淡的说:“你好。”
陈觅却道:“久仰大名。”
沈万万插话:“你听说过我们头儿吗?”
陈觅笑得很温润:“小时候玩过你们头儿做的游戏。”
这个回答令沈万万的脸一僵,他讪讪的扭头去看谢一燃,原以为他会很生气,没想到他仍然认真的喝着果汁,仿佛没听见似的。可就在沈万万以为他不会参与这个话题的后续讨论时,谢一燃突然问:“陈先生玩的是哪一款?”
“《皇图》。”
谢一燃就有些轻蔑的笑了:“哦,那是我小时候做的游戏。”
沈万万抱着缓和气氛的心理接话:“呵呵,我们头儿做《皇图》的时候十七岁。”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沈万万率先找到骚动源——原来是身着泳装的宁朵出场了,她皮肤异常白皙,穿着一身极其性感的比基尼,胸前肌肤尤其撩人,沈万万看着忍不住自语道:“这可真是极品身材啊。”
宁朵就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下很慢的走到了谢一燃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她眼神清高,好像完全没在任何人身上流转过,可就在她要坐上椅子的时候,有个声音很冷淡的说:“抱歉,这里是我女朋友的位子,请换个地方。”

这句话过后,原本还默默欣赏着宁朵好身材的众人,表情在一刹那变得格外丰富。连一开始离得很远的冯迪娜都忍不住探头朝这里猛看,秦菲更是夸张,直接从自己的座位朝前走到了沈万万的椅子旁坐下,兴奋的观察着。
宁朵的表情被巨大的太阳镜挡去一半,却丝毫不难看出她此刻很尴尬——隐隐还有些受伤,她驻足的时间不长,仿佛只是一瞬,她便再次迈着修长洁白的腿朝更远处走去了,背影挺直而孤傲。
宁朵一走远,秦菲才焦急的问:“头儿你是带家属来了吗?”
谢一燃又端起果汁,悠闲的喝过一口才说:“嗯。”
秦菲语调都拔高了:“怎么还不带来给我们见见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
谢一燃凝眉看她,又一一扫过沈万万和周围众人期待的脸,最后落定在低着头却好像在微笑的陈觅身上,不多久,他收回视线,看向远方,道:“今天凌晨的事。”
众人受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