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一燃还是换回了那套橘色短打装,然后他说:“游戏场景就做了这么一些,其他的还没完全做好。”
丁素:“完全做好了一定会很惊艳,期待!”
谢一燃:“时间不早了,新手体验到此结束,说正事。”
“说正事”这三个字令丁素瞬间调转了头,谢一燃也调节了转椅,面向丁素,道:“我一直想做一款武侠类的网游,Z game做了快四年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拖到现在。
《燃烧的子弹》公测结束后,Z game将是整个工作室未来一年甚至两年、三年的重点项目。”话说到这里,谢一燃稍作了停顿,换了一种语气道,“记得之前在海边徒步的时候和你订的三月之约吗?”
丁素神情一凛,点头道:“记得。”
谢一燃:“本来想看你在《燃烧的子弹》这一波推广里的表现如何再决定是否让你加入的。但是……”
丁素的表情愈加凝重。
谢一燃静静看着她,很久才神情一松,嘴角带笑道:“不用看结果我已经知道,你的表现会令我很满意。所以,我提前通知你,欢迎成为Z game的一员。”

丁素从来不是一个自卑的人,但进入职场后,她的太多理所应当的期待都落空,她学会了把对事情的期待值降到最低,这使得她在迎接每一个好消息时都能怀抱着感恩和知足的心态,然后继续更好的工作和生活。
她虽然不知道Z game今后会怎样,但她一直都知道,Z game是谢一燃呕心沥血之作,不是他百般信赖的人,是无法加入这个项目中的。
这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只是期待值得到满足而已了,这简直就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欣赏完丁素表情的万千变化后,谢一燃终于满意的起身道:“十二点多了,回家吧。”
丁素“嗯”了一句,转头想关掉电脑退出自己的游戏角色,谢一燃及时道:“别管它。”
丁素见他已经站在门口等她,心里急,只好拿了包包就走。
大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丁素特意看了下宁朵的工位,确实已经走了。前面谢一燃目不直视的朝前走,连背影都那么孤高决然。
闪电般想起宁朵一直深爱着他,而他对她整晚没说过一句话……
想到这里,丁素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托福成为他带的“徒弟”,想来她比宁朵的待遇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走路也能发呆啊小树?”谢一燃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他特有的语气。
丁素从漫长的联想中回过神来,羞愤的说:“头儿你能别叫我小树吗?”
谢一燃一直静静的等她走到自己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然后,他突然大声喊道:“小树小树小树小树。”
办公室很大很安静,谢一燃的声音仿佛带着回音,丁素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一燃却“哈哈”笑出声来。
受惊的丁素本想呵斥他几句,恨恨的抬头看他,却看到了一张笑得极其灿烂极其好看的脸——还是头一次看他笑得这么肆意,丁素很没用的被这抹笑容打败了,心道,既然能令他高兴,而且他高兴起来也很赏心悦目,那就暂时牺牲一下吧。

凌晨的S市,路灯熹微,道路两旁的树郁郁葱葱,被路灯照得美轮美奂,谢一燃的车速很慢,丁素一路欣赏着夜景,心里觉得甜丝丝的。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丁素这才想起,参加狂欢夜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到这会儿,好像一晚上都忘了看手机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电话是陈觅打来的,丁素拿出手机的时候,心里那点甜丝丝立即变成了愧疚,电话接通后,陈觅的声音果然传来:“丁素?”
声音里的焦急和担忧格外明显,丁素像做错事的孩子,软软应道:“嗯。”
陈觅在彼端松了口气,又问:“在哪儿?”
“车上。我马上到家,大概还要五分钟。”
陈觅:“好。”
丁素:“我晚上和同事去活动,手机调了震动,没听见,所以……”
“没事,我只是怕你出事,知道你没事就好。剩下的,等你回家再说。”
丁素:“好,那我挂了。”

谢一燃加快了车速,所以,车子很快抵达丁素住的小区。就在小区门口,丁素突然说:“头儿,停车。”
谢一燃依言停车。
陈觅就站在小区门口,目光笔直的落在车里的丁素身上。

这样的秋夜,他穿着薄薄的T恤,他体型偏瘦,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儿等着,看起来单薄得令人心疼。见到这样的陈觅,看到他眼里还未褪去的担忧情绪,丁素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几乎是在车停稳后立刻打开车门,疾步走到陈觅面前,问:“等很久了吗?”
陈觅苦笑,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点点秋夜的凄凉:“一直打不通你电话,找不到你……好像我也没别的办法,就只能在这里等了。”
丁素低头想哭,忍了半天才道了句:“对不起。”
陈觅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没事了,回家吧。”
丁素点点头,转身的瞬间想起谢一燃,于是回头想打个招呼——

谢一燃的车在她眼前飞速离开。

☆、二八話

  光棍节后,《燃烧的子弹》的注册量持续走高,从数据的监测看,线下的市场投放到这时才真正开始发力。
这一段时间丁素也变得愈加忙,在这段忙碌的过程中,她逐渐得到了Funworks其他人对她工作的认可,尤其是张行威,已经不止一次在例会上公开表扬过她了。另外,由她发起的线下推广方式也渐渐在整个T&C被效仿。
为此,T&C培训管理中心的同事特别找到了丁素,满脸热情的邀请她将这次成功的案例做成课件,在公司内部开课。
丁素仍然记得那天高挑冷艳的培训管理同事这么跟她说:“如果开课成功,报名人数足够,你就会是T&C史上最年轻的讲师。”

被大多数人认可,而且自己的推广方式还能被T&C其他产品拿去借鉴并且被邀请授课,原本是一件令很多人都该感到高兴的事。事实上,丁素却并没有那么高兴,她很认真的思考过,终于在心里承认,她最想要的其实是来自谢一燃的认可。
可是他已经一周没有来上班了。

11月22日是周五,丁素白天一整天都在忙着收集资料做PPT课件,五点多,陈觅给她打电话,说带她去吃一家不错的日料,两人约好六点半见,陈觅下班顺路到丁素公司来接她。
丁素特地加快了工作进度。五点四十的时候,丁素接到一个陌生电话,那人张口就问:“是谢一燃先生吗?”
丁素诧异,回道:“不是。”想想,还是问了句,“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是个中年大叔,说话还带着分明的口音:“我从快递中心找到你的电话,这里有谢一燃先生的三份快递,他的另一个电话关机,麻烦你过来取一下好吗?”
丁素:“麻烦您稍等,我确认一下。”手机接着电话,丁素用座机拨了谢一燃电话。
果然关机。

丁素问:“您现在在哪儿?”
快递大叔答:“在英德国际门口。”
英德国际是谢一燃住的小区,丁素想了想,问:“小区门口没有保安室吗?您能把快递先放在那里吗?我会通知谢先生去取。”
快递大叔答:“我的可以,这里还有个送蛋糕的,再不来取,蛋糕都要化了。”
丁素愣了一会儿,最终道:“好,我马上到。”

在公司行政查询处查到谢一燃的具体住址,丁素急匆匆的赶往了英德国际。到了小区门口,找到快递大叔才发现,谢一燃今天的快递加起来有六个。
丁素就这么拎着他的快递,对着他的详细住址,找了过去。
谢一燃家住32楼,一梯两户的户型结构,出发前丁素忘了了解他此时是不是在国内,她想着,如果他不在,她就热心的帮他把快递放在门口也行。
其实还是有点想见见他的私心,确实许久没有见过了。

32楼A户,丁素抱着微弱的期待,按了三次门铃。
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后,丁素将快递排排放好在门口。
走到电梯口,还是有些不死心,再次拨打了谢一燃的电话,没有通。又走到门口,手贱的连按了三遍。
门开了。

谢一燃没有穿上衣,顶着一头乱发,似乎没有睡醒,费了好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然后他轻声喊了句:“丁素?”
丁素已经来不及闭眼了,只好将注意力死死定格在谢一燃的眼睛上,略微有些结巴的说:“我……快递,快递公司给我打电话,说有你的快递。”
谢一燃“哦”了一句,打了个呵欠,转身道:“进来吧。”

房子里没有开灯,窗帘也被拉得密密实实的,有些微的夕阳余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算是给屋子里提供了微弱的光线。
谢一燃的房子很大,客厅尤其宽敞,阳台也很大,靠阳台的方向摆放着沙发,丁素只看见谢一燃朝沙发走去,整个人呈大字状趴在沙发上,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他以这样一副趴着的姿势给自己套上了一件T恤。
丁素在餐厅的长桌上放下了蛋糕,其他的快递都顺手放在地上。然后她说:“头儿,主要是有个蛋糕,送蛋糕的店员说干冰只能保持三个小时,再放就会化了。你要放进冰箱里哦。”
谢一燃家的沙发看起来又宽敞又舒适,他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道:“你前面左拐是厨房,冰箱在那里。不要开灯,我会见光死的。”
使唤她使唤得挺顺手的!丁素内心吐槽,但手上还是开始动作,慢慢拆开包装,尽管屋内光线不足,却丝毫不影响丁素看清蛋糕的精美度和蛋糕上面写着的字。
——我亲爱的弟弟,生日快乐。

尽管猜想过是不是生日蛋糕,但亲眼发现这是事实的时候,丁素还是有些讶异,客厅里谢一燃还躺着,她探出头去,真诚的说:“头儿,生日快乐。”
谢一燃一动不动。
就在丁素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闷闷的应了句:“嗯。”
那声音说不出的低,只一个字而已,丁素听着却有种揪心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否多想,丁素总觉得他现在并不快乐,不是不高兴,是不快乐。
丁素放好了蛋糕,也放好快递。从流程上来说,她已经完成了此趟来找谢一燃的任务,此时,她应该回去了。
可她没有,她就立在窗帘密实的阳台边踌躇了许久,最终,她突然说:“头儿,我想吃生日蛋糕!”
谢一燃:“你可以拎走。”
“我想点完蜡烛再吃生日蛋糕。”
“……”
丁素锲而不舍:“头儿,我想点着蜡烛给你唱完生日歌等你吹完蜡烛许完愿再吃生日蛋糕。”
谢一燃没有动,过了许久,他幽幽吐出一句:“你很吵。”
——这是丁素熟知的语气,是调侃。他能调侃她,说明他对她的建议并不抵触。想到这里,丁素的胆子愈发大了些,她抬腿朝谢一燃的方向走去,就在他身边停住,然后她说:“起床啦,寿星!”
“不要!”
丁素一把拉起了他,原以为会经历一番反抗,没想到谢一燃居然没有丝毫挣扎,而是就着丁素的力气起身坐在了沙发上,蓬着一头短短的乱发木然的抬头看着她。然后他说:“我现在很不开心。”
室内光线依然很暗,丁素低头直视他的眼睛,只觉得他的眼睛很黑,黑色的部分像浸在水里,又像散发着光,干净而透彻,和他刚刚的声音一样,就像个孩子。
丁素的心突然一疼,很奇怪的一疼,这股微弱却深重的疼痛令她忍不住调转了视线,并且稍稍退后了一步距离,为了掩饰尴尬,她“哈哈”一笑,然后有些口不择言的说:“头儿我第一次见你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哈哈,你要怎么才会开心起来呢?”
谢一燃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起身,长腿阔步朝卫生间走去,进门之前,他说:“如果我出来的时候可以看到点好蜡烛的蛋糕,也许我会开心……一点点。”
然后他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丁素立即去厨房把蛋糕重新拎了出来,找到蜡烛之后又忙活了半天,确定找不到任何点火器之后,她打开了厨房的煤气,就用煤气火点燃了蜡烛,最后,她总共点燃了八根蜡烛。心里想着,“八”应该是个讨喜而且吉利的数字。
然后,她就坐在饭厅的椅子上静静的等着。
谢一燃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丁素一边拍手给自己打着拍子,一边唱“祝你生日快乐”。屋子里仍然没开灯,但有蜡烛的火光照耀,丁素确定自己看见了谢一燃嘴角微微上弯的弧度。
“生日歌也能走调,真让人同情。”
丁素大人大量:“今天你生日,我原谅你所有的人身攻击。”
谢一燃在她对面坐下,烛光一照,简直好看得惨绝人寰。当然,惨绝人寰指的是他说的话:“我人身攻击你了吗?难道我要骗你你唱得真好听吗?”
丁素:“……”
谢一燃双手捧着脸,问:“下面的步骤是什么?”
丁素错开看他的眼神,道:“许愿。”
谢一燃:“这个步骤跳过。”
丁素:“不行,许完愿才能吹蜡烛,这是……”
“噗”的一声,谢一燃一口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大概是到了傍晚,室内仅有一点点光。丁素只依稀看得到谢一燃的脸部轮廓,然后,她听见他好听的声音问:“想吃蛋糕是吗,丁素?”
丁素:“嗯,我去开灯切蛋糕。”
谢一燃:“不用了。”
丁素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不用了,就只见黑暗中谢一燃一手从蛋糕上抓了一大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糊在了丁素脸上。
丁素没能躲开,只是哀怨的喊了句“头儿”,然后又听见谢一燃说:“这是最快捷的办法,印度人都是这么吃饭的哟!”
语气之贱,令人发指。丁素一下没忍住,也从蛋糕上抓了一大片,朝谢一燃抹去。奈何谢一燃反应快,一下就躲开了攻击,丁素不甘心,起身绕到他的位置他的面前——其实原本以为他会跑开,然而他并没有,而是突然认命似的任由丁素在他脸上抹了几道冰激凌蛋糕。
他的配合令丁素有些意外,她有些不确定的喊了句:“头儿?”
谢一燃没有回应她。

丁素以为他生气了,弱弱的道:“不高兴吗?那我不抹你了。”
谢一燃还是没有答话。
丁素干脆说:“不然你继续抹我好了——如果这能让你感到高兴的话。”
谢一燃依旧没有答话。
丁素有些不知所措,她怕是什么事情或者什么细节突然触动了他,令他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也就在这时,谢一燃突然低声喊她,声音里含着蛊惑:“丁素。”
丁素不明所以:“嗯?”
“过来让我抱一下。”
丁素立刻讷住了,然后她短暂的丧失了所有思考能力,只是愣愣的迈步走到谢一燃身边——其实她站着,他坐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所以,谢一燃很轻松的抱到了她。
“果然很暖和啊……”
听到这句话,丁素已然发懵的脑子里只模糊飘来一个概念——这语气,应该算是……生日快乐了吧?

☆、二九話

  丁素按着陈觅发的地址找到了日料店,陈觅已经早到了,服务员领着丁素走到了包间。
脱了鞋盘腿而坐,丁素刚才那颗被震得老远的心还是没能归位,陈觅给她倒水,掠过她一眼,道:“脸很红。”
丁素闻言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果然还很热。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端起杯子,喝过一口水,道:“对不起,差点爽约。”
陈觅笑得谦和大方,道:“我很少被人爽约,偶尔被爽爽也没什么不好。”
丁素由衷赞道:“窝心啊……”
把倒好的水递给丁素,陈觅的视线突然在她左脸上定格,然后他伸手过去,顺着丁素额边的头发极缓的捋下一点白色的东西。低头看了眼,他笑道:“……是奶油。”
丁素愣了愣,解释道:“刚去给一个同事过生日了。”可是一说完思绪就飘远了,谢一燃那样抱着她,脸就贴在她的腹部,那么长的时间,她连呼吸都不敢从丹田出,可是那感觉却异常幸福。她的手就盘旋在他头顶,她只要大胆点就能轻轻摸摸他的脑袋——那时她多想那么做——可她最终只是僵硬的站着,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有冰激凌蛋糕。
她不知道他所谓的“暖和”是什么意思,可当时他抱着她,她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比冰激凌带给她的冷意更甚。

陈觅递给她一盘刺身,淡淡道:“谈恋爱了吗?”
从回想中抽回的丁素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陈觅盯着她,点评道:“丁素,你和刚来S市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丁素睁大了眼睛:“很不一样吗?”
陈觅点头,语气听起来像是叹息:“你长大了。”

这点,丁素并没有急着否认,因为这种感觉她也有。从学校走出来后,在职场中、社会中遇到的很多人和事都重新刷新了她过去的认识,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爱情观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
不去想不觉得,想想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长大了。
比如,上学的时候她总觉得,爱情是种类似于亲情的东西,是久处才会有的、不言而喻心照不宣的一种感情,是会让人感到温馨甜蜜的,可现在,她亲身感悟着才发现,爱情才不是可以预判的事情,它总是超乎你意料之外,是无法掌控的存在。
“你爱过一个人吗?那种感觉是怎么样呢?”丁素问,带着天真、茫然和懵懂。
陈觅皱了皱眉,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一口入喉,他道:“是心心念念、挥之不去……赶都赶不走的感觉。”
丁素被这种说法逗得微笑,脑中反复辗转过这几个词后,她的笑容却渐渐收了起来。
是啊,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讨厌的感觉。

陈觅伸手按了按丁素的脑袋,道:“这种看破红尘的表情不适合你,”边说着,他递给丁素一杯酒,又接着说,“如果这种感觉让你不快乐,那就尽早告别。”
丁素摇头:“不是不快乐,只是觉得它不受控,很烦。我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时候。”
仿佛过了良久,丁素已经喝完三杯酒,陈觅才突然问:“那么,你喜欢……也许是你爱着的那个人也一样喜欢你吗?”
丁素先低头,然后摇头:“我不知道。”仰头又喝过一口酒。
陈觅良心建议:“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有两点是隐藏不了的——时刻想见她、总想对她好——这是比较浅显的考量指标,如果他符合,你再深究他是否爱你。”
时刻想见她?谢一燃不符合。他总是一消失就消失十天半月,反倒是她时刻想见他;至于总想对她好这点,谢一燃更加不符合,其实他对她算是好的,可那也仅限于工作中的好,毕竟他是她导师,出于义务和责任的好。
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除了工作再无其他,而他对她,显然没有男女间的感情,因为哪怕是抱着她,她也感觉不到丝毫其他东西。

新一周的工作开始,不删档测试后,《燃烧的子弹》注册量和在线量都走高,几年未出新作的Funworks自从加入T&C之后再次被公众想起。因为手机的广泛使用而且市面上FPS类手游的匮乏,《燃烧的子弹》好评如潮。
宁朵和游戏媒体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好,《燃烧的子弹》的正面反馈也使得丁素线下的推广转化率更高,而这些良好的配合都为《燃烧的子弹》十二月二十日的公测准备了良好的先决条件。
投入在《燃烧的子弹》里的Funworks众人尤其是丁素都卯足了一股劲儿,等待着公测。

周一,谢一燃难得的出现在公司,只不过他一直很忙,一进会议室就是几个小时。丁素也很忙,都是远远看到他,连个招呼都没打。
她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要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不要越过那条线,就不会陷入太深。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收到谢一燃在内部通讯软件上给她的留言:来我办公室一趟。
丁素想了想,先问了一句:头儿,有事吗?
谢一燃回得很快:嗯。
丁素删删改改许久,终于发出一段话:我手头上有个数据在写,如果是有什么任务要安排,可不可以直接发给我?
丁素的电话在下一秒响起,丁素接起,很快听到谢一燃不耐烦的声音从彼端传来:“丁素,没人告诉过你领导在找你的时候,不管你手上有任何十万火急的事情,都必须快速、立刻、马上、没有一句废话的出现在他面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