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让我不要…”

“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你不说,一辈子都没机会说了。去吧也宜,告诉他,你爱他。”

这个情景,这个对话,苏也宜恍然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不久前,她曾经历过这样一个场面。她又看了看赵悦,终于想起,就在几年前的那个灿烂的傍晚,莫宁就是这么对她说“你就不想让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你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吗?你就不想听听、看看他听你表白后的反应吗?”,正是因为她那样激自己,苏也宜最终和易绪表白。

现在,事情好像回复到了最初,可是她怕,她怕易绪像当初那样,在她表白过后又平静而又疏离的对她说“谢谢”,这种惧怕让她没再和赵悦继续这个话题。

这天晚上,苏也宜一夜没睡,因为易绪一夜没回来。

她把小床移到小窗下面,看了一夜的星星——虽然北京这天的夜晚根本没有一颗星星。直到黑幕一样的天空逐渐褪色,早晨的初阳现身,苏也宜仍旧了无睡意。

早晨,楼下“叮叮咚咚”的声音触动了苏也宜敏感的神经,她倏地从床上起身,三两步跨出了小屋,扒着走廊的栏杆往下看——

易绪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的衬衫,他正将一个偌大的纸箱子往外搬。

他昨晚不是没回来吗?她明明没有听见楼下一星半点的声音。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苏也宜很久,因为下一个问题占据了她太多的思维——易绪要搬走?

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苏也宜,这让她忍不住飞腿奔下楼去,也顾不上自己此时此刻的形容样貌,她就这么冲下去,像急于自救的人那样,紧紧按住易绪怀里的箱子,急促的说:“你,你要搬家?”

易绪从大箱子后面探头看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他很明显地拧了拧眉,道:“放开箱子。”

苏也宜此时此刻心里眼里都是易绪要搬走的景象,她就认定了易绪这是在搬家,不但没有放开箱子,还重复问了一遍:“你现在是在搬家吗?”

易绪脸色黑了一圈,沉声道:“箱子很重,你先放手。”

苏也宜触电般的松开手,易绪再也没看她,搬着箱子越过她走去了门口,苏也宜转身回望,却见易绪按了电梯,并走了进去。

趁着易绪离开,苏也宜快步跑向了次卧,易绪离开时忘了带上房门,苏也宜就站在门口急速的扫了一眼房间。这不扫还好,一扫,苏也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极目望去,易绪以前还放满了各种电子设备的房间霎时间空旷了许多,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和电脑还在,其他的大家伙…

都不见了?!

刚才的恐慌还只是轻微的,此时所见让苏也宜心头的那阵担忧瞬间放大,昨晚赵悦的话和几年前莫宁对她说的话像紧箍咒那样一遍一遍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她被这些话惊住,杵在门口好半天没有动弹。

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真的不希望易绪离开,就算他执意要离开,她也要告诉他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喜欢上了他,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这些原本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情绪此时此刻被易绪突然空旷的屋子击中,顷刻间,那些满溢的东西就要倾泻出来,苏也宜根本控不住,当然,就在这时,苏也宜根本没想过要控住它们。

 

 

四七面
易绪再度回到屋里时关上了门,苏也宜坐在沙发上,拳头里捏出了一手的汗。听着他的脚步声靠近,她闭了闭眼睛,咬了咬牙,大声道:“易绪。”

脚步声定住,随之而来的是他清朗的声音:“嗯?”

苏也宜仍旧坐在沙发上,手却不自觉的抓上了沙发一角,她缓缓移动自己,转头看他,道:“你,能过来坐吗?”

“有事吗?”

苏也宜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不敢想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敢想易绪会怎么样,这个时候,她只有一个想法——心里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一定要放下。

易绪朝她走了过来。

在他常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易绪凝神看向她,淡淡的问:“什么事?”

苏也宜低头搓着沙发上的线头,道:“你,要搬家?”

“搬了些东西。”易绪配合的回答。

“是因为换了工作吗?”

“嗯。”

苏也宜长长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新的工作…还好吗?”

她问这所有问题时都没有抬头,等她问完这个问题抬头时,意外的发现易绪正直直的看着他。她想避开,又想着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和他这样对视了,于是勇敢的迎视他,甚至朝他露出了微笑。

易绪简单的答:“不错。”

苏也宜此刻的心境有些荒凉,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刚才还紧张的心情霎时间就冷却下去,她苦涩的笑了笑,违心的说:“祝你以后工作顺利,事业蒸蒸日上。”

“这就是你要说的?”

苏也宜还是用那副笑容对他说:“如果搬到新地方有了新的室友,”说到这里,苏也宜骤然发现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已经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她最终打住了自己,“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为了配合自己,她还“呵呵”冷笑了两声。

易绪看着她,似乎是在揣摩她的话,又像是在揣摩她这个人,那目光太犀利,苏也宜觉得自己就快无所遁形。

“苏也宜,我问你一个问题。”易绪突然说。

苏也宜疑问语气的“啊”了一句。

易绪站起身,两步就走到她面前,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缓慢的吐字道:“你确定,你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苏也宜满脸通红,被迫抬头直视他。易绪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被他盯着,苏也宜不知不觉的就被吸入了那双眸子里。她已然忘了紧张和局促,就那么看着他,透过他的眼睛,苏也宜看见了很多东西,那些她和他少得可怜的点点滴滴,在他的眸子里,她像个迷途的旅人,在一条叫回忆的路上。

易绪却及时的站直了身体,很快宣告了苏也宜回忆美梦的破灭。

他定了定神,转身离开。

“我喜欢你!”苏也宜突然说。

她仍旧坐在沙发上,却不再和开始那样紧张,她的眼神坚定,语气流畅:“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大二,那是四月底的一个晚上,建筑学院的晚会上,你给别人伴奏弹钢琴。

我和别人说我很喜欢你,大家都觉得我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其实,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并没看见你长什么样子。你坐在钢琴后面,我看不见你的脸,你出来谢幕的时候我也没有看得很清楚。可我就是喜欢你。

大学里,我找尽所有的办法打听你的消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可是,一直偷偷看着你——哪怕你看不到我——我一直都这么做的。

可是,我真的很贪心,我也希望你发现我,后来,我就忍不住了,”说到这里,苏也宜理了理情绪,又接着说,“大二快结束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我说我喜欢你。你那时候对我说了谢谢,那时候我只觉得,我对你的喜欢也就在那个时候结束了。”

此时此刻,在听苏也宜表白的不止易绪,还有一个蓬头垢面扒在主卧门板上偷听的人——赵悦。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拉开门,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却只看见易绪的背影,站得笔直,他的表情赵悦一点也看不见。

他懊恼的关上门,忍不住脑补易绪的表情,无奈怎么脑补也补不出来。

“我知道我傻,我不聪明,我不漂亮,我一点也不出色,出来北漂,我到现在连份正式的工作都没有。每天上班的生活很忙碌,我开始不记得很多事,我不记得我大学背得很熟的学号,我不记得我的寝室号,我不记得教了我两年的英语老师姓什么,我想当然的以为我也忘了你,可是,谁知道我会在北京再遇见你呢?” 苏也宜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变得迷蒙了起来,心里的话积压了太多,易绪又没再动过步子,苏也宜好像变得话唠了许多,她就那么站了起来,只是转身一步的距离,她就站在了易绪的背后,她看着易绪的后脑勺,接着说,“再见到你,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像是在做梦,每天回家看见你在家,我都觉得自己是幻想出来的,我这个人这么爱胡思乱想,莫宁她们都说我总是活在自己的梦里,我就想着,是不是有一天,你突然就不见了,我的梦醒了,我就还是一个人,我一个人上班下班,一个人在北京的热闹里生活着,可是,你这么真实的存在着,哪怕你和说话时总是皱眉叹气,你总是对我不耐烦,你总是那么随随便便的让我开心让我伤心。”

“可是为什么我会比上大学的时候还更喜欢你,我…”说到这里,苏也宜嘴巴一撇,声音也哽咽起来,“你可不可以不要搬家?”

“不要搬家…”

苏也宜身前一直定定站着的人缓缓转过身来,他和苏也宜离得很近,近到他转身的时候,衬衣还带到了苏也宜的手。

“你抬头。”易绪说。

苏也宜听话的抬头,对上的是易绪低头看她的目光。这回她看得很清楚,易绪的眼神里有分明的喜悦和…

温柔?

易绪嘴角浮起浅浅的微笑,很认真的说:“下面的话你听好,第一,我不会搬家…”

苏也宜疑惑的接话:“那你怎么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搬空了?”

“那些都是打碟的设备,我只是把它们都移去了工作室。”

 


四八面

苏也宜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眨眼的时候,泪珠也一颤一颤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易绪,总觉得刚才发生过的一切都像假的,听了易绪的回答,她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那就是说,你不会搬走,对不对?”

易绪轻声“嗯”了一句。

苏也宜由哭转笑,又问:“你刚才只说了‘第一’,那‘第二’呢,是什么?”

易绪只是看她,并不说话。

苏也宜迟钝的发现…他的眼神,让她觉得热热的。她不安的重复了一句:“你刚才只说了…”

没等她说完,易绪一手拉过她,准确无误的将她收进怀中。

苏也宜被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北京的初夏已经透着些许燥热,苏也宜穿着短袖的睡衣,里面没有穿内衣,被易绪这么“贴身”一抱,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样的拥抱,对于这两个人来说,还是第一次。易绪的手臂收得愈紧,苏也宜愈加贴近他,她听得见他的心跳,“咚咚咚咚”的,好像比她的还跳得快。

她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温度、他身上清新的味道、他的一切一切,她总恍惚的觉得,这个拥抱熟悉得让人心酸,好像在无数次的梦里——她记不得内容的梦里——易绪也这么紧紧的抱着她。

“第二,你说的这些…我知道。”

易绪的声音很近,就在苏也宜的耳后响起,她还沉浸在对这个拥抱的感性情绪里,一时没有来得及思考他话里的深层含义,只是下意识的问:“你知道什么?”

易绪没有回答,只是手臂更用力,苏也宜的脑袋被他埋进自己的怀里,之后一段时间,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苏也宜没开口说话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拥抱让她很享受,另一方面是她还没从对现实和梦境的区分中解放出来。潜意识很纠结自己此时此刻是否是在做梦,苏也宜不知不觉的就自语性质的问了一句:“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有人回答:“不是。”

苏也宜纳闷:“可我总觉得像是做梦,我遇见的好事都是在梦里发生的。比如我工作转正,比如我偷偷的在天桥上跟着你,你突然回头看我,比如每次你不理我超过一段时间后,你又突然对我微笑和我说话…这些都是梦里的,我醒了,就还是我一个人,什么都没变。”自顾的叹了口气,苏也宜又说,“我就当这是个梦吧,反正也没办法证明。而且就算是梦,这也是个好梦。我很喜欢。”说完这话,苏也宜也高兴地抬手环抱住他。

这话这动作过后,苏也宜明显感觉到自己正被易绪缓缓推离出他的怀抱,她不解地抬头看着他,看着他…

他的脸好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也宜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有一方温软的东西触上她的眼睛,苏也宜差点想逃,奈何控着她的手太用力,亲吻她睫毛的唇又太温柔,她不忍心退去,于是就这么任自己沉溺在这份疼爱里。

在那双唇移到她唇上之前,苏也宜隐约听见易绪低低的声音说了句:“傻子。”明明是句骂人的话,苏也宜却听得心潮荡漾…

易绪吻上她的唇,轻咬着她的唇角——苏也宜的唇角是她外露情绪的标志:开心的时候那细细的唇角是弯着的,不开心的时候它是瘪着的…

易绪用的力道很巧妙,时而重时而轻,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苏也宜为难的睁开眼睛,正对上易绪因为她睁眼而转移过来的视线,他眼里满满的顽皮味道让苏也宜心惊肉跳。

为啥他也会有这样的笑容?

这个梦是不是做得有些失实啊>_____<

过了一会儿,易绪微微离开她的唇,以手代唇,温柔的抚在苏也宜的唇上,沉声问:“疼么?”

苏也宜一直瞠着眼睛,听了他的问话后,很坚定的摇了摇头,真实情况是——不但不疼,还很舒服0____0

易绪一瞬不变的凝视着她:“还觉得是在梦里?”

苏也宜老实的点了点头。

“你不是在做梦。”

苏也宜很无辜的说:“可是,上次在梦里你也是这么说…”

易绪最终没给她说完这句话的机会,就在她用那副迷糊表情试图颠覆现实的时候,他已经果断的吻进她的唇里,这次,他用的力道更大,迫得苏也宜直往后仰,易绪及时的托住她的后脑勺她才不至于倒下去。易绪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拉着她的胳膊,因为睡衣是短袖,苏也宜对易绪给的力体会得很“清楚”,清楚到让她无法否认现在正发生的、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这些都是真的。

易绪在她表白后没有拒绝她是真的,易绪那样温柔而宠溺的亲她的眼睛是真的,易绪喊她“傻瓜”是真的,他现在正深吻自己…也是真的。

确认这种认知后,苏也宜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团一团的东西正在炸开,然后化成千千万万个星点穿梭在她的身体里…

心理感受本应该很多,可易绪深入纠缠的吻正在进行,他唇舌里透出的侵略感和占有感令苏也宜无法忽视,于是只能闭上眼,专心致志的回吻他…

尽管关着门只能听到一些零碎的声音,常在情场飘的赵悦还是猜到了苏、易两人正在做什么。

刚才听到两人坦诚相告,赵悦也有一种心头大石头终于放下来的轻松感觉。此刻听到两人甜蜜,思及之前易绪之前对他做的事,赵悦忽然起了玩心,也没打个招呼,就那么突然大声地打开了主卧的房门,顺便两步跨出房间,然后毫不犹豫的、直勾勾地看着沙发前的人。

因为是在深吻中被中断,苏也宜的脸色潮红,看向赵悦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迷离。

赵悦内心暗啧,没想到这死冰块脸还有这本事。视线微微上移,易绪的表情让赵悦心里那根喜欢唱反调的筋又弹了出来。

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假意打了个呵欠,大声道:“也宜,这么早起床是要去买早点吗?”

苏也宜尚在害羞无措和回味思忖中——易绪的反应和表现完全超过她的承受范围,她得花时间去消化。这会儿听了赵悦的话,她只是愣愣的回应:“呃,啊?”

赵悦大喇喇的笑:“别忘了给我带个早点,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苏也宜:“我,我不去买早点。”

“哦?那你是要自己做?那顺便帮我煮碗面,再顺便放个鸡蛋,顺便撒点葱花什么的。”

苏也宜:“我不…”

赵悦走向沙发处,以一个极其慵懒闲适的姿势躺在长沙发上,完全不看易绪那边,只笑眯眯地看着苏也宜问:“不煮面?那是煮粥?煮什么粥?咸粥淡粥还是皮蛋瘦肉粥或者…八宝粥?”

“出了小区往东有一家南粥北面,粥和面那家店都有供应。”

听到易绪接话,赵悦有些兴奋,就好像自己长久以来期盼的、却长久以来不应战的敌人终于迎战了一样,他嘲讽的笑了笑,道:“我问的是苏也宜,可没问你呢。”

易绪完全不介意赵悦的话,轻声道:“跟我来。”

赵悦仍旧懒懒的躺在沙发上,不屑地轻哼了一句:“谁要跟你去!”等他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语气不对,不像是对自己说的。于是飞快从沙发上弹起,回头一看,却只来得及看见次卧被轻轻带上的门。

赵悦恨恨的怒道:“喂,还没定下关系就把人往屋里带是什么意思啊?有没有操守啊!”

苏也宜就这么跟着易绪进了他的房间。

开始在客厅接吻也没让苏也宜觉得局促,这会儿易绪门一关,她就立即不知所措起来。反观易绪,倒是无比自然的走向书桌,挪出椅子,他就着椅子坐下,直直的看着苏也宜。

窗帘一早就被拉开,外面的阳光大片大片的洒进来。被易绪这么盯着,苏也宜一时找不到好的话题作为起始,就随口说:“要不,我去做早餐?家里还有挂面,我可以加个鸡蛋…”

易绪打断她:“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的吗?”

苏也宜这下反应快:“有。”

易绪微笑,道:“先坐。”

苏也宜抬头环顾了一下房间,很悲摧的发现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而那张椅子正被易绪坐着。她有些郁闷的问:“坐哪儿?”

易绪朝床的位置抬了抬下巴。

苏也宜不可置信:“坐床?”“床”的暗示意味会不会太暧昧?!

易绪笑了,苏也宜不懂他为什么要笑,她只看见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径自走到床头柜附近,然后倾身从下面拉出一张有滚轮的方型小凳子。

苏也宜觉得自己自以为是的犯了个自作多情的错误,所以,在易绪把凳子移到她面前时,她的脸已经通红,为了掩饰这种尴尬,她拙劣的补了一句:“看吧,你该多说话的,你不说话我就想当然的以为你是让我坐在你床上。”

“你为什么会想当然的觉得我会让你坐在我床上?”

“我…”苏也宜结巴了,她的脸越来越热,热到让她脑袋发胀,说话也再没办法经过大脑,“你不是让我有问题就问你吗?”

“嗯。”

“你也喜欢我,对吗?”

 

 

四九面

左单找上苏也宜的时候她正拄着脑袋回味那天早晨易绪的回答。见了苏也宜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难得开玩笑的左单忍不住调侃:“一大早就怀春?”

苏也宜忙否认:“哪有哪有!”

左单边往前走边问:“知道找你干什么吗?”

苏也宜老实的摇头。

到了左单的办公桌前,她才说:“你的转正申请批下来了。之前走过流程,所以,这会儿你直接转了就可以了。”边说着,左单边从电脑里点出一个文档,打印之后递给苏也宜,道,“你拿着这个去行政办一下手续吧,顺便领一台新电脑。”

苏也宜怔愣的接过左单递过来的东西,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对她有深度了解的左单敲了敲桌面道:“回过神了吗?”她才点点头欢喜的离开。

人生就是跌宕,好事也总是这么意料之外。

苏也宜上午去行政部办好了转正手续,又领了新电脑后,左单从内部交流软件上给她发了个流程表。飞鸽新员工转正都需要去遥远的S市进行为期半个月的专业培训,苏也宜一直知道这个惯例,没转正之前她是很渴望能够以出差的由头去各地旅游的。可这会儿好事落到头上,苏也宜又有些不太情愿。

她深刻的思考和反省了自己,发现自己不想去S市是因为易绪。

易绪换了工作后,因为交通和各方面的原因,回家更晚。

苏也宜纠结着是否要去S市的这个傍晚,赵悦倒是出奇的回家很早。一回家,他就蹿去了厨房,话也不说,光抱臂盯着苏也宜看。苏也宜被他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边挖着苦瓜边问:“你在看什么?”

赵悦道:“你和那死冰山脸算是确定关系了?”

苏也宜答:“什么确定关系?”

赵悦:“上周六早上你俩呆房间那么久,难道是躺在床上聊天?”

苏也宜羞愤的瞪向他:“我没有躺在床上,我明明坐着。”

赵悦哂笑:“你俩可真有意思,干坐在房间也能坐上一两个小时?”

苏也宜:“明明没有一两个小时!我就坐了四十多分钟!”

赵悦笑得更欢:“四十多分钟…”拉长了尾音后,赵悦突然靠近她,似笑非笑的说,“我可不信你们就干坐着坐了四十多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