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这样轻松地答应他,那赵王与齐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讶。
左军巡使是管京城治安的,带上他正合适。那左军巡使接了圣旨,听凭三皇子调遣。他问道,“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去蔡府找人,还有平常和蔡真往来密切的朋友,总该有人知道蔡真可能去了哪里,然后一处一处地搜。”
“是。”
十七抱着剑站在外面,悄声问十二:“殿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官家他要寻人?牵扯出蔡猪脸,万一真是误会呢?”
十二:“官府规定,人口失踪一天以上才能报官。”
十七拍了下手,“我明白了。殿下若是直接跟官家说林公子不见了,官家肯定不信,也不会分派人手给殿下。毕竟,林公子到现在,也只失踪了不到两个时辰,谁能说清他是被掳走了还是去别处玩了。”
“嗯。”
十七有些疑惑,“我只当殿下关心则乱,没想到他这样做,看似乱了分寸,实际还是很有章法,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有心与无意,不是你该揣测的。”
十七翻了个白眼,“切,你真没劲。”
对于他的挖苦,十二无动于衷,只是说道:“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什么事?”
“你言行该当谨慎,不要再叫人猪脸了。”
…
林芳洲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被绑着。
床铺软软的,熏了香,还挺好闻。
她喊道:“牛牛?牛牛你在哪里呀?牛牛?”
没有人回答她。
林芳洲有点害怕,她又说道:“有没有人啊?来人啊…”
这样喊了一会儿,还真把人喊来了。有人推门走进来,林芳洲一看那来人,立刻失声喊道:“蔡猪脸?!”
蔡猪脸把猪脸一沉,怒道,“不许再叫我蔡猪脸!”
林芳洲低头看了看自己绑着的双手,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立刻换一副面孔,笑嘻嘻地看着他,“好,那我以后不叫了。”
蔡猪脸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容易屈服,愣了一愣。
林芳洲:“我也只是叫着玩的,你不是还叫我林兔子吗?我也没生气,你也不要生气了,以后我再也不这样叫你了…要不,你先把我放开?这样绑着,手腕难受。”
蔡猪脸拍了几下手,立刻有人端上来酒菜,摆了满满一桌子。他倒了一杯酒,朝林芳洲举了举:“喝不喝?”
林芳洲摇了摇头,心道,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下毒呢…
蔡猪脸一口喝掉杯中酒,然后叫她:“林大郎。”
“诶!蔡…公子,你今天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呀?咱能不能先松绑,坐下来好好说话?”
“林大郎,你跟了我吧。”
“???”林芳洲莫名其妙,歪着脑袋看他。
“跟了我,保你荣华富贵,应有尽有。想必你也知道,我姐夫是齐王,他又聪明又机警,是官家最喜欢的儿子。跟了我,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林芳洲震惊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看上我了?”
蔡猪脸笑道,“你的姿色,确实很对我胃口。我不喜欢老的,但你是例外。”
林芳洲一阵反胃,还要强装淡定,不敢惹怒他。她说,“我这么老,坏了你的牙口可就不好了,你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生气了?呵呵,说你老,只是相对那些小孩子而言,你比我还小呢,不算老。”
“我…不同意行吗?”
“不行。”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蔡猪脸淫-笑道,“只是想确认一下,接下来是该你主动,还是我主动。”
原来人真的可以无耻成这个样子,林芳洲今天算开眼了。他朝她走近,她连连后退,一边退一边说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多没意思啊,对吧?”
他已经走近,按住她,一下子撕开她绿锦做的袄子。
林芳洲简直要吓哭了,她现在倒不是怕被强-暴——蔡猪脸从来只玩男人不玩女人,这个她是知道的。她怕的是,蔡猪脸以后早晚会知道她与小元宝的关系,现在发现她是女人了,等以后觉出不对,就会把事情告诉齐王,齐王正愁没有小元宝的把柄可以抓呢,一定会去找官家告状…
到时候她的小命肯定就没了,小元宝也要被她拖累。
“你你你你等一下,我有一个惊天大秘密要告诉你!”
“哦?”蔡猪脸果然停下动作,“什么秘密?”
“我,其实…我…我觉得虎啸社真是天下第一的蹴鞠社!虎啸社的社员都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
蔡猪脸被逗笑了,“你真有趣。倘若平时你这样说,我兴许会放你一马,可是现在…现在,我更想尝尝你的滋味了。”
林芳洲怕得要死,见他又伸手来解她的衣服,她瞅准了他的手,低头用力咬下去。
“啊!!!”蔡猪脸一顿痛叫甩开她,接着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林芳洲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她突然灵机一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林大郎。”
“我不只是林大郎,我还是三殿下的救命恩人,我本名叫林芳洲!”
“呵呵,林芳洲是三殿下的人,有官家的封爵,他会和那些商户之子混在一起?你当我傻吗?”
“我真的是林芳洲,你不信去打听一下,你去找三殿下问问再来脱我衣服行吗…”
“嗯,那我睡完再问也是一样的。”他早已被色-欲蒙了心,又来解她的衣服。
林芳洲心道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她闭着眼睛,绝望地喊道:“小元宝!快来救我!呜呜呜小元宝!”
话音刚落,却听到屋子里哐当——呼啦啦——
门被踹开了,闯进来一伙人,把里头两人都吓了一跳。那蔡猪脸回头刚要看来人是谁,却只见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他面前,他根本来不及看,下巴上已经着了一脚。
“哎哟!”蔡猪脸痛叫一声,被踹得摔了出去。他爬起来道,“你他妈找死!”刚说完这句,总算看清楚来人,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三、三殿下…”
蔡猪脸只见过一次三皇子,虽然离得挺远,但是他的天人之姿,早已将他折服。
此刻再见,一眼便认出了。
云微明突然一伸手,将十二的佩刀拔出,二话不说举刀砍向蔡真。他的眼中一片冰冷,仿佛冰封三丈的雪原。彻骨的寒意席卷蔡真的全身,那一刻蔡真相信,他真的会杀了他!
宝刀高举,毫不拖泥带水地,直落下去。蔡真吓得闭上眼睛。
可是那刀落在半路上,却被十二拦了下来。
十二轻轻摇了一下头,道,“殿下,不可。”
云微明看了他一眼,终于把刀片往他鞘里一收。
刀已离手,因力道太大,那刀鞘还微微震动着。
十二低头看着刀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云微明转身,看着林芳洲。林芳洲一看到他,心里涌起毫无理由的无限的委屈,她放纵地哭了起来,“呜呜呜,你总算来了!”
他抱了抱她,轻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好了,不要怕。”
“呜呜呜,脸疼!”
他心想,你脸疼,我还心疼呢。
林芳洲哭得停不下来,他给她松绑,又让人去别处寻找,找到了韩牛牛。那左军巡使跑过来问道:“殿下,蔡真要怎么处理?”
“把他交给齐王,顺便让他给齐王带个话,就说,我等着二哥给我解释。”
“是。”
…
齐王已经回府了,见小舅子被扔进了齐王府,仔细一打听,这种时候了蔡真也不敢隐瞒,都说了。那齐王气得直想砍人,怒道,“你差点坏我大事!”
“姐夫,三殿下想杀了我,姐夫你救救我!”
“让他尽管杀吧,我懒得管你了,你个不成器的蠢货!”
“姐夫,我错了,只因那林芳洲十分寒酸,还天天和商户之子鬼混,我也没料到他就是三殿下的救命恩人…”
“你看不出他,还看不出他身边的人吗?十七跟着他寸步不离,禁中侍卫是什么样的人,你认不出?”
“我又没有官职在身,也没见过几个禁中侍卫。那十七只是踢球踢得好,不曾见他和人动过手,所以没看出来…”蔡真越说声音越小,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姐夫,我姐姐最近身体可好?胎气还稳么?我前些天买了些安胎的补品,正要送过来呢。”
“不要提你姐姐,你姐姐若是知道你在外面胡闹,也要气死了!”
“姐夫,我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胡闹了,求求你了不要告诉姐姐。她安胎要紧,我不敢惹她动怒。”
想到王妃,齐王渐渐的神色也缓和下来,摇头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死不了。你又没对林芳洲做什么,最多是绑了他,你只要一口咬定只是开个玩笑,到头来与他赔个不是便好。老三就算想闹,也没的闹。”
“姐夫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齐王又问道,“你经常见那林芳洲,有没有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哪方面的问题?”
“哪方面都行。”
蔡真想了一下,立刻点头道,“有!”
“哦?说说。”
“姐夫,我觉得三皇子和林芳洲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是…”蔡真把两个拇指对在一起比划着,“一对儿。”
齐王气得冷笑:“你这下流种!你自己是断袖,就觉得全天下人都是断袖?”
“姐夫你相信我,三皇子看林芳洲的那个眼神,啧啧,绝对有问题。我是断袖,所以我了解断袖。三皇子若是对林芳洲没有点想法,我把脑袋切下来给你。”
“真的?”
“真的!”
齐王低头思索一番,突然笑道:“这就有趣了。”
第43章
林芳洲每次在小元宝面前哭,都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以前是他跟她撒娇,现在换成了她对着他撒娇,感觉有点难为情。
但是她太怕了,又控制不住自己,因此还是哭了一路。小元宝的一条帕子,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
回到家时,她用凉水净了面,这才好些。
云微明看着林芳洲肿起来的半张脸,心中的怒气还未消散。他冷冷说道,“敢动我的人,看来他是嫌命长了。”
林芳洲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好吧在别人眼中,她确实是三皇子这边的人,这样说好像也没有错?
她拍了拍胸口,说道,“刚才快吓死我了,真的,差一点就要死了呢!”
他食指弯曲抬着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看她的脸,问道,“还疼吗?”
“嗯!”林芳洲夸张地点了下头。
“我给你吹吹。”他说着,低下头果真给她吹起来。
陌生而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扑到她的脸上,她感觉有些痒,偏头躲他,他却追着她不放。林芳洲笑道,“别闹了。”
他凑得更近,垂着眼睛望着她,目光落进她的眼睛里。她看到他眼里的笑意,温暖的,悠长的,像是突然倒流回去的时光。
两人离得太近了,她有些别扭,想要后退,他却突然扣住她的肩膀。
林芳洲一愣,“你做什么?”
“我给你报仇,好不好?”
林芳洲拉下他的手,转身摇了摇头,说道,“小元宝,蔡真是齐王的小舅子,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就是挨了一巴掌。”
“我不怕齐王。”
“我怕!”林芳洲有些急,“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不想给你惹事,我在外面都不敢提你的名字…虽然最后还是给你惹事了,唉,谁能想到那蔡猪脸竟然这样胆大包天,无耻下流呢…”她摇了摇头,有点内疚,“我听说你爹不喜欢你,最喜欢齐王,你还是不要因为我和齐王结仇了。”
“没关系,我自有分寸。”
“不行!”她眉毛一横,态度很坚决。
他却笑了,“你担心我?”
“是你自己说的,小不忍则乱大毛。”
“…谋。大毛是一只狗的名字。”
“哎呀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林芳洲摆了摆手,问他,“我今天在球场听到传闻,说前几天你爹骂了你?”
“嗯。”
“为什么呀?你怎么也不和我说?”
“无妨,都是小事。”
林芳洲叹气道,“你虽然聪明,可说到底年纪太小了,别人都是老狐狸,只有你是小狐狸。”
云微明却轻轻一笑,“你不用担心,我若行事滴水不漏,没有半点差池,才会使人更加防备。”
林芳洲有些惊讶,“你…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一眯眼睛,答道,“有些把柄,无伤大雅,该送了就送,否则,我那两位哥哥该担忧得睡不好觉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
“我心里有数。”
“好了,知道你聪明,反正你小心一点,别人又不是木桩子,站在那里等着你打。”
“嗯。”
“蔡猪脸的事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不要因为他,得罪你爹和齐王。”
“嗯。”
林芳洲一连嘱咐了许多,见他都答应了,她这才放下心。
与此同时,又找回了那么一丢丢身为“兄长”的威严。
…
那蔡真掳走林芳洲,被当场抓了个现行,这种事情赖不掉。官家也知道了三皇子在御宴上并非无理取闹,救命恩人被无缘无故地掳去,这确实过分。
虽然他在御宴上显得有些不识大体,但也是可以原谅的,毕竟是个有情义的孩子呢。
如此想着,官家便对齐王有些失望,把他叫到跟前骂了一顿。齐王很识相,压着蔡真带着礼物去给林芳洲上门赔罪,做足了面子,此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林芳洲倒还好,能让蔡猪脸对她赔笑脸低头,她已经很知足了。只是小元宝还有些耿耿,总觉得不该这样放过蔡真。林芳洲倒要反过来安慰他。
经此一闹,林芳洲短时间内没脸出门了,就在家待着,下下棋看看书,逗逗猫头鹰,活得仿佛一个大家闺秀。
她还跟韩牛牛学会了绣花,又不敢在人前绣,只偷偷摸摸地闷在房间里,刚开始绣的时候,总是扎到手。
不过绣花是很有趣的事情,所以她决定坚持下去。
三月三是女儿节,这一天韩牛牛把头发梳了一个别致的形状,擦着水粉,身上洒了花露,闻起来香喷喷的,林芳洲有些羡慕她,问道,“牛牛,你的头发是怎么梳的呀?”
“就是这样,这样——”韩牛牛比划了一下,见林芳洲一脸茫然,她问林芳洲,“公子,你从没梳过发髻吗?”
“梳过,但只有这一种,”林芳洲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有些郁闷,“我从小就是男人嘛。”
“公子真可怜,”韩牛牛托着下巴端详林芳洲,“公子,你长得这样好看,不穿女装真是浪费。”
林芳洲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我长成这样,所以才招一些不三不四的断袖。”
韩牛牛突发奇想:“公子,我给你梳头吧?”
林芳洲犹豫着,想要试试,又有点怕怕的,还有一些小兴奋,最后她一拍桌子,“你去把门栓上,不许人进来。”
韩牛牛给林芳洲梳了个飞天髻,戴了首饰,还找了一条她自己的裙子给林芳洲穿上。虽然那裙子很不合身,但毕竟是裙子呢!
林芳洲这样随便一打扮,竟也姿容艳丽,韩牛牛在一旁看得有些呆。
林芳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她用手指点着光滑的镜面,笑嘻嘻道:“小美人,你今年多大啦?哪里人呀?介不介意交个朋友呀?…”
韩牛牛看得更呆了,心想公子莫不是脑子坏了?自己调戏自己?
恰在这时,外头有人敲门,咚咚咚。
“兄长,是我。”小元宝的声音。
林芳洲和韩牛牛都吓了一跳。林芳洲:“等等等等一下!”
“怎么了?”
“我我我我在午睡,没穿衣服,你等一下!”
他于是沉默了。
林芳洲慌忙把衣服换回来,头发拆开披散下来,前去开门。一开门,见小元宝低着头,林芳洲有些奇怪,“你,你怎么了?”
他抬头,她看到他鼻子下赫然挂着一道血印子,把她吓了一跳,“你怎么流鼻血了?!”
“没事,天气干燥,可能有些上火。”他镇定地掏出手帕,擦掉鼻血。
“多喝水。”
“嗯。”
林芳洲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父皇要见我,不知何事,晚饭可能不回来吃了,你不要等我。”
林芳洲点头道,“这种事情,你让别人来传个话就好了。”
云微明见林芳洲黑亮的头发披散下来,更衬得容颜胜雪。他心头微动,抓起一把她的头发握着,凉滑如丝的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他奇怪道:“你午睡为何要把头发散开?”
“我…那个…头痒,我怀疑长了虱子,让牛牛给我抓虱子呢!”
她身后的韩牛牛连忙点头,“嗯!我刚才抓到好大一只呢!一挤一兜血!”
云微明眉毛跳了一下,松开那把头发。
…
官家召见三皇子,倒也没什么大事,晚饭果然留他在宫中吃了,不止如此,饭后,父子两人还说了一会儿话。
最近官家对三皇子的态度有些改观,寻常人可能发现不了,但是那些重臣近侍们,都感觉到这一微妙的变化。这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服侍官家超过十年以上的人,可都记得曾经官家对三皇子不闻不问的态度呢。
要说喜欢,似乎也没有多喜欢?官家好几次跟那些元老们抱怨,说三皇子太老实。
是啊,三皇子年纪小,心眼实,又低调又朴素,没有赵王和齐王那样伶俐,被欺负了也不声张,着了人家的道,也没怨言,就算是救命恩人被自己的哥哥欺凌,也只是忍气吞声…生在皇家,这样敦厚的性子,难免要吃亏一些。
也不知怎么的,三皇子留给宫内宫外、满朝文武的印象,就是这样。
有一次潘人凤参加聚会,听到那些同僚讨论三皇子时,用的形容词都是“老实”“忠厚”“耿直”这类的,他当时就目瞪口呆了,心想你们是不是对三皇子有什么误解啊…
那可是从十岁就称霸书院的小魔头啊!都不去打听一下吗?
其实,自然有人去打听了,官家的人、赵王齐王的人,都去过了。
林芳思本来就为人低调,人缘还不错,尤其与他同窗的几个少年,对他很忠心。再说,永州百姓听说自己境内出了一个落难皇子,如今认了亲一飞冲天,谁还敢说那林芳思的坏话?就算是书院打架这种事,动机也是好的,因为“听说那人毁谤师长,气不过才打起来,小孩子嘛”,还有“虽然读书不是最好的,但是上进,努力,为了强身健体,每天跑步去上学呢”,“心眼好,看到老人挑着担子,他都要上去帮一把”“心软,看到受伤的猫头鹰,都要救一下呢”…
他们能打听到的,翻来倒去,最黑的历史,也不过是“他小时候贪玩,养过蛊虫,但只养了一阵,后来就不玩了”…这种。
赵王和齐王听了探子来报,心想就不要拿着这些去找父皇告状了,说出去都是给老三增加好印象的。
唉,可惜了,他怎么那么快放弃玩蛊虫呢…
…
云微明离开皇宫时,天已经黑透了,满街灯火,酒楼还在营业,里头传来阵阵喧笑声。他骑着马,身后跟着十二,也骑着马,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对一个皇子来说,这样的出行是十分寒酸的。
三皇子生活朴素简单,朝臣们都知道,还有人夸他有“隐士”的志趣。官家也说过他几次,奈何他就是改不了。
云微明出宫之后,没有回府,而是掉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先买点药。”
十二问道:“殿下哪里不舒服?用不用请御医看看?”
“不是我,是林芳洲,长了虱子,我给他买点沐浴消虫的药。”
十二便不说话,策马跟着他。
走了许久,路过好几家药铺,三皇子看也不看一眼,直走到一家叫“百香堂”的药铺。他下马,将马绳交给十二,道:“你在外面看马,我去去就回。”
十二深知,遇上林公子的事情时,殿下喜欢亲力亲为,于是此刻他安然在外面看马。
天空飘下了小雨,那马有些不安分,十二控着两匹马,眼望着药铺里昏黄的灯光,等了约莫有两刻钟,他突然听到周围不远处有喧闹声,间杂着哭喊。他循着声音的方向,伸长脖子望了望,却也看不到什么,只知道似乎出了事情。
三皇子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两包药走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