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拐子就是你哥哥的人杀的?”
“应该是,他们一心想杀我,从卫拐子那里问不出什么,又担心另外两拨人问出我的消息,干脆直接灭口。”
“太可怕了,”林芳洲拍了拍胸口,“我还把你带出去过!”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后怕。她半夜三更把小元宝栓到河边的树上,这样对待一个小皇子…这个不管被哪拨人看到,恐怕都难逃一死。
“三路人马,谁都不敢太高调,永州城那么大,他们也不可能每个角落都盯到。并且,其实这三路人都觉得我根本没命活下去,只是没找到尸体,不能最后确认。所以你从那虎胃里把玉掏出来后,他们就都散了。”
“我没想到原来这里边竟然有这么多危机,”林芳洲说着,突然一拍手,恍然道,“卫拐子死了,说明是你哥哥的人先找到的他?”
“对。禁中侍卫在明,那些杀手在暗。倘若我真的现身——”
“倘若你真的现身,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林芳洲接过他的话,说道。
小元宝点了点头,又说,“就算侥幸回京,又怎能保证平安度过这几年?”
“也对,你聪明归聪明,毕竟是个小孩。”
他望了她一眼,道,“现在不是了。”
林芳洲住的那个院子花团锦簇的,种着花,养着蟋蟀和小鸟,叽叽喳喳的很热闹,也有不少使用的奴仆,可惜没有丫鬟。
她逗了会儿鸟,突然说道,“小元宝,我想回去了。”
小元宝仿佛与她心有灵犀,问道,“你是不是想九万了?”
“嗯。”
“那你快去快回,让十七跟着你。回去与王捕头他们道一声平安,我暂时不能亲自去了。”
“好!”
这一头林芳洲带着人马富贵还乡,自不用提。
林芳洲走的第二天,小元宝把潘人凤叫到自己府上一叙。
皇子明面上不会和官员们过从太密,为的是避嫌。不过潘人凤有点特殊,也不用顾那些。
但是现在潘人凤有点不敢见这位三皇子,因为他发现,他似乎做错了一件事。
果然,三皇子与他说一些场面话之后,突然把茶碗轻轻放下,说道,“潘大人真有意思,明知我早已身份大白,却迟迟不肯向林芳洲透露,也不知你有何顾虑?”他端坐着,不嗔也不怒,眉宇间却自带着几分贵气与威严。
潘人凤被问得冷汗都下来了,连忙离席,下跪叩首,道,“微臣一时糊涂,罪该万死!”
小元宝淡淡说道,“倒不至于罪该万死。我只是好奇罢了。”
潘人凤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了。
对于林芳洲和小元宝,他倒是没有赵王齐王那样的怀疑精神,毕竟那两位是拿着水晶透镜恨不得挑出一丝差错,潘人凤没有这样的动机。
三皇子身份大白时,听了他的经历,潘人凤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只是觉得奇之又奇,仿佛听故事一般。说到底,他太相信林芳洲了——不是相信林芳洲的人品,而是觉得,林芳洲这样傻头傻脑的人,不会耍什么花招,只是运气好些罢了。所以他和朝廷里所有人都一样,只是把这段经历当个传奇来听。
再见到林芳洲时,见这小子依旧不知道他捡回来那孩子的身份,潘人凤更加的不疑有他。
他瞒着林芳洲,只是开个玩笑。
但是潘人凤现在不得不承认,这玩笑开得有点大。林芳洲一介草民,没有丝毫准备就去面圣,万一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惹得龙颜不喜,被降下罪来,三皇子不可能记恨圣上,所以最后背锅的还是他潘人凤。
说到底,潘人凤在地方上做官时的思路还是没转过来。面对林芳洲时,他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些优越感,林芳洲前后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的谦卑,也促成了这种优越感,导致他没有为林芳洲着想,想戏弄林芳洲时,也没有太大压力。
现在,悔之晚矣…
“殿下,微臣只是…见林芳洲始终不知你的身份,便与他开个玩笑。”
“开玩笑吗?”
“殿下!微臣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小元宝没说话,低头看着茶碗里细细的茶沫子。
潘人凤怕的不是三皇子怪罪他,他怕的,是他怀疑他。
他潘人凤在地方上做了六年官,一直远离党争,不是赵王党也不是齐王党。三殿下在他治下做了六年百姓,这样的联系,让他无论愿不愿意,都只能是三皇子这条船上的,没有第二种选择。
如果三皇子抛弃他,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潘人凤有些急切,“殿下,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微臣真的只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其他用心!倘若微臣对殿下有二心,便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小元宝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先起来吧。”
“谢殿下。”
“以后这样的玩笑,不要开了。”

过了有十来天,林芳洲带着九万高高兴兴地回来了。回来时,正赶上小元宝要出门。
林芳洲问道,“你去做什么?”
“我去见父皇。”
“你爹现在愿意多见你啦?”
小元宝轻轻摇一下头,“今日有要事。”
“哦?什么要事?”
“我要亲自审理杨仲德那狗贼。”
“你爹能同意?”林芳洲表示很怀疑。
小元宝眼睛一眯,“想办法让他同意。”

第35章

林芳洲抬起熊掌拍了拍小元宝的肩膀,道,“我知你是想给我出气,不过这个事情也不用强求啦,杨老虎落得现在这样下场,早已有了报应。”
“他该死。”小元宝说着,竟摇了摇头。
他离开之后,林芳洲感觉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于是问一旁的十七:“那个杨仲德,不会死吗?”
十七也摇头,道,“杨仲德贪赃枉法,罪有应得,不过,死倒不至于。”
“为什么?他害死那么多人。”
“本朝惯例,不杀文人。”
“…”林芳洲张了张嘴,“这个,这算什么呀?”
“总之杨仲德有举人之身,又是朝廷命官,出了这样的事,最多是流放,遇到大赦,还能放还。”
十七也是朝廷的人,林芳洲不好当着他的面骂这莫名其妙的惯例,只好在心内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带着九万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院中小鸟们叽叽喳喳叫的很欢快动听。九万本来是在睡觉,听到鸟叫声,醒了,它飞起来,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选了个长得最好看的小鸟,叼着走了。
十七看得有些呆,过了一会儿,问林芳洲:“你也不管它?”
“我管不了。一会儿让人把这些鸟都拿走吧,要不然过不多久这里就只剩下一地鸟毛了。”
林芳洲走到廊下,看着那里挂着的一个黄鹂鸟,摇头叹道,“唉,可惜,从来没养过黄鹂呢!”
十七给她出了个主意:“公子要不试着弄个铁笼子?又粗又大的,那猫头鹰撕不坏。”
“不行,九万会吃醋的。”
十七第一次听说鸟也能吃醋的,他摇头道,“鸟也会吃醋吗,不过是一只畜生。”
“你不知道,九万救过我的命。”
林芳洲正要说自己在狱中的经历,突然想道:这事情里涉及到小元宝,十七是皇帝的人,我可不能乱说话,能不提小元宝就不要提他。
于是她目光一转,道,“我有段时间穷得吃不起饭,九万就天天送老鼠给我…”
“你别说了!”十七脸色发绿,打断她。
韩牛牛招呼来几个小厮把鸟都提走,林芳洲多少有些失落,又想到:幸好还有蝈蝈和蛐蛐玩。

小元宝回来时先去找林芳洲,一进院门,只见树荫下围着一群人,一个个卖命的吆五喝六。林芳洲挤在最外面,跟着嚷嚷,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急得满头是汗,被树叶间漏下来的太阳光一照,亮晶晶的。
小元宝好奇地走过去,跟着低头看,视线越过一群脑袋,看到是两个蝈蝈在斗盆里,正抱在一起撕咬。
群情激昂。过不多久,一个蝈蝈把另一个蝈蝈的大腿咬下来了。
有一半人拍手欢呼,另一半人神色失落。他们一起想要站起来,刚一抬头,陡然见到正上方三皇子那俊美无俦的脸庞。
哗啦啦——都吓了一跳,滚到地上又爬起来,跪好。
林芳洲也不知怎么回事,见大家都吓得跪下来,她也从善如流,跪了。
跪完才发现是小元宝。
小元宝不喜欢林芳洲对他卑躬屈膝。他把她扶起来,拉着她走进房间,韩牛牛像个小尾巴一样尾随着他们,最后被小元宝留住:“你在外面等着。”
两人走近客厅,把门关好。
林芳洲坐在椅子上说道,“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
小元宝坐在她身边,自己倒了杯茶喝,答非所问:“以后不要见人就跪。”
桌上摆着点心和果盘,果盘里有葡萄雪梨和香蕉。大热天的,林芳洲方才在外面玩了一头汗,这会儿有些口干,看着葡萄,想吃又没法吃。
小元宝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此刻拿下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了皮,送到她嘴里。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嘴唇时,他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林芳洲吃得很开心,吃完一颗,说道:“继续。”
他抿着嘴角笑了笑,“嗯。”
一边剥葡萄,小元宝一边说道,“下个月初二,你随我一起去升堂,审杨仲德。”
林芳洲惊得差一点把葡萄生吞下去,她咳嗽了几下,他轻轻拍她的后背。
总算顺过气了,林芳洲问道,“你怎么做到的?我听十七说,朝廷里管断狱的那些官都要考试呢,考试过了才能胜任。你没有官职,也没考过试,年龄还小,你爹怎么就答应了?”
“父皇本来是不同意的。”
“嗯,后来呢?”
“后来,我告诉他,杨仲德说我是王八生的。”
“…”这也也行吗?林芳洲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他一生气就同意了?”
“嗯。”
“你爹也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元宝解释道:“其实他能答应我,并不是因为生气。”
“那是为什么?”
“我流落民间六年,他觉得该补偿我。我从回来之后,只向他提了这一个要求。”
“这倒是说得通,”林芳洲点了点头,又问,“可是你这样做,会不会有人说你坏话呀?”
“会。一定会有人上奏本说我破坏法度。”
林芳洲有些担忧,“要不就别这样了,我觉得得不偿失。你才刚回来,好多人盯着你,想你出错呢!你哥哥也不会轻饶你,一定会抓着这件事,在你爹面前说那个…谗言。”
小元宝却是轻轻一笑,“没关系。我才十六岁,正是任性的年纪。杨仲德欺我辱我,还不许我报一箭之仇?”
林芳洲有些无语,“你也记得你才十六岁吗…有时候你说话做事我都觉得你像六十岁的老头子。”
小元宝看她一眼,道,“这话,我只当是夸我了。”
“唉,可任性终归是不好的。要不就…”
小元宝却摇头,目光深沉:“但是,很多人都希望我是任性的。”
他这话似是而非的,林芳洲没太明白。
小元宝却也不继续说这些,他剥了一个香蕉送到她嘴边。林芳洲张口要吃,他却突然往后一撤。
林芳洲:“给我。”
他便把香蕉又递过来,等她要吃时,他又撤走,眼睛带笑地看着她,逗猴子一般。
林芳洲大怒:“给我!不让我咬它,我就咬你了!”
他怔了怔。
林芳洲趁机抢过香蕉,用熊掌捧着,泄愤一样大口吃起来。
他撇过脸去不说话。她低头吃着香蕉,也没看到他早已羞得满面飞红,连脖子都是红的。

三皇子要主审杨仲德这件事,确实在朝堂上引起了很大波动,有人上奏章反对此事,认为三皇子年轻气盛,不该破坏法度,说了许多不太中听的话。
反应最激烈的是赵王一派的官员,有几个御史伶牙俐齿,把三皇子数落的有些难堪。大意是说三皇子在民间流落这几年,没有学到皇子该有的气度威仪,只学了民间百姓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希望三皇子回来之后不要想着扰乱朝堂,应该先虚心学习。
来来去去都是对小元宝的人身攻击。
但与此同时,弹劾杨仲德的奏章也如雪片一般飞到御案上。奏章上的罪名五花八门,什么强抢民女,贪污受贿,敲诈勒索,横征暴敛…数不胜数。
官家把这些奏章都给了小元宝,小元宝研究一番,做了个归纳总结,认认真真地写在一个小本子上。
奏章里的罪名比较多,最有意思的是,杨仲德贿赂过赵王派系的官员,还给赵王送过礼,直接送一车金银,简直肆无忌惮。
小元宝冷笑,“难怪赵王这样反对我做主审。”
潘人凤对小元宝说,“殿下,这证据确凿,正是打击赵王的机会。”
小元宝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打击他?”
潘人凤愣住,“殿下?”
小元宝低着头,一边翻奏章,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嫡就是嫡,庶就是庶。”

第36章

初二这天,小元宝去刑部升了堂。他爹大概是被赵王他们说动了,也有些怕他胡闹,就派了个官员前来辅助他。
除了他们,林芳洲也在,她是涉案人员,按理该跪在堂下。但是没人敢让她跪,她就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
小元宝一拍惊堂木,让人先把冯癞子带上来。
那冯癞子听说林芳洲认的弟弟突然成了皇子,早已经吓破胆,小元宝问什么他答什么,没等到用刑,就全招了。
冯癞子很不孝顺,曾经威胁过母亲要扔掉她,这个全城人都知道。杨仲德听说之后便找到他,让他配合演一出好戏,等到事成之后,答应给银钱多少多少…冯癞子为了钱,杀了自己的亲母亲,嫁祸给林芳洲。
在场众人气得牙关痒痒,世上怎么有这等天打雷劈之人!
小元宝让冯癞子画了押,接着说,“带杨仲德。”
杨仲德的官服还没换下来,这些天在狱中待着,很有些狼狈。他知道自己这次大祸临头,也不敢奢求别的,只求保全一命,他日遇到大赦什么的,或许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一看到堂上坐着的是被他鄙视过的“林芳思”,杨仲德腿一软,噗通跪了下来:“罪官杨仲德,参见三殿下。”
“杨仲德。听说你伙同那冯癞子,杀了人,污蔑到林芳洲身上,借此报私仇,可有此事?”
“微臣冤枉!”
“不要对我称臣,你早已经除了官身。”
“是…是…草民冤枉,还望殿下明察。”
“冯癞子已经招了。”
“那是冯癞子为了自己脱罪,污蔑好人!”
“是吗?果然是刁民,还敢嘴硬。杨仲德,你今年已经五十有四,年纪大了,我就不让人打你了。”
杨仲德一阵感激,“谢殿下!”
“来人,上夹棍吧。”
杨仲德:“…”
夹棍比棍棒可怖一百倍!
夹棍放到手指上,两头的衙役牵着绳子,小元宝神态悠闲,轻轻一抬手指:“收。”
衙役便卖力拉起来。
一时间堂上只闻杨仲德杀猪般的嚎叫。
林芳洲看也不敢看,抬着熊掌挡在眼前,光是听那嚎叫,她就感觉心肝乱颤。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小元宝:“停。”
夹棍松动了,杨仲德得以喘息。
小元宝:“招不招?”
“草民…冤枉…”
“看来是不疼。”小元宝看了一眼那执刑的衙役,不满道,“你们没吃早饭?”
“回殿下,吃了。”
“吃了早饭,就这点力气?杨仲德都不疼。”
“殿下,小人知罪,这次一定狠狠使劲。”
那杨仲德方才疼得要死要活,此刻听衙役这样说,吓得浑身发抖,心道反正这道坎我躲不过去,招就招了,至多不过流放!
想到这里,杨仲德高喊道:“我招!”
说着把买通冯癞子杀人栽赃的事情都说了,与方才冯癞子讲的,分毫不差。说完之后,他不甘心,又补充道:“我之所以恨那林芳洲,只因他奸-淫了我的妾室,这才想要报复,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元宝看了林芳洲一眼。
林芳洲感觉他的眼神很危险,仿佛也要给她上一上夹棍,她莫名的有些害怕,连忙说,“我没有!杨老虎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我妾室亲口泄露的!”
“你那妾室脑子有病吧!我,我…我去你大爷!”
“好了,不要吵了,”小元宝轻轻拍了一下桌子,“下一条。”
杨仲德一愣,“下、下一条?”
“对。某年某月某日,你欺占通县王玉奇家良田千亩,气死了王玉奇的老父亲,可有此事?”
“这,这…草民冤枉…”
“上夹棍。”
这次夹棍只夹了一下,杨仲德便招了。
小元宝翻着自己总结的小本本,继续念到,“某年某月某日,通县的刘玉郎杀了人,跟你贿赂六百两银子,你就判他无罪,可有此事?”
“冤枉…”
“上夹棍。”
“招!我招!”
后来小元宝一条一条地念,那杨仲德心想虱子多了不怕咬,横竖都是流放,招就招吧!招了还省得这小阎王给我施酷刑,先保这一命要紧!
因此,后面都招得很顺利。
“最后一条,”小元宝翻到小本本的最后一页,说道,“诽谤国君。”
“冤、冤枉!这个是真冤枉!”
“所以之前冤枉来冤枉去,都是假冤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吧,怎么诽谤国君的?”
“没有!我冤枉!我怎么敢诽谤圣上?!”
“你在背地里骂我龟儿子。”
“…”杨仲德心想,我只是随口一骂,谁知道你是皇子!
但是这个事情,杨仲德是绝不会承认的,诽谤国君等同于谋逆,这样的罪名,谁沾上谁死!
杨仲德大呼冤枉,上了两次夹棍,晕过一次,还是不招。
小元宝怕把他弄死,于是道,“来人,带证人。”
林芳洲很好奇谁是证人,却见一个小娘子施施然走上堂,跪下来道,“民女春露儿,参见殿下。”
林芳洲没料到小元宝竟把春露儿都弄来了,她觉得很有意思,盯着那春露儿瞧了一会儿,转头时,发现小元宝正看着她。
“咳。”她赶紧正襟危坐,目光飘向空中。
小元宝:“春露儿,杨仲德可在人前背后说过我什么?”
“有,他说你奸诈,说你是个龟儿子!”
“你!”杨仲德方才受刑,已经快崩溃了,此刻听闻春露儿竟背叛他,一口血喷了出来,道:“贱妇!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害我?!”
“待我不薄吗?那你为什么总是打我?把我打得遍体鳞伤,还总是骂我!我承认我以前是风尘中人,可是从良之后,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与人通-奸!”
“我没有!”
“没有吗?那为何梦中呼唤林芳洲的名字?”
“我…”春露儿红着眼睛,看向林芳洲。
林芳洲:“…”我他妈的也想知道,这女人为什么梦里喊我!天哪,难道就因为她一句梦话,所以我才被杨仲德报复吗?
感觉自己好委屈!!!
春露儿:“反正我没有!”
林芳洲:“对,没有!”
眼看着众人的注意力将要被拉向某个奇怪的地方,小元宝敲了敲桌子,问:“所以,说我龟儿子这样的话,是真的?”
“殿下,我冤——”
“还想说冤枉吗?人证都在,你就认了吧。不认?好吧,夹棍——”
杨仲德疼得神志有些混乱,他觉得,他宁可被砍头,也不想承受夹棍了。砍头只不过一刀,夹棍却能将人活活熬死!
“我招!”
随着这两个字,本次审讯基本进入到收尾阶段。接下来不过是按按手印画画押,最后送一下祝福:“杨仲德,你滥用酷刑无数,今日尝一尝自己做下的罪孽,正是天道好轮回。希望你下辈子好好做人。”
对于此案,小元宝最后没有做出判决。他让人把杨仲德带下去好好看押,还派了郎中给他治伤,以防他死在狱中。
然后宣布退堂。
林芳洲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唉,方才真可怕,我都不敢看。”
他背着手,快步走着,目不斜视,也不理她。
林芳洲小跑着跟上,“唉,你走慢点。你的腿太长了。”
还是不理她,脚步也没有放慢。
林芳洲:“你是不是生气啦?”
“哼。”
林芳洲很奇怪:“为什么生气?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我们都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