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黎语冰先开口了,问棠雪:“你就没点临别赠言?”
“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棠雪撇了一下嘴角,她没什么临别赠言好说,想了想说道,“要不我给你们唱首歌儿吧。”
黎语冰连忙制止她,“别唱,自己人。”
棠雪一怒之下,动了动腿用膝盖去撞他,黎语冰一边笑一边躲。
一旁的蒋世佳默默地看向窗外。
正闹着,轿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棠雪身体晃动,脑袋不受控制地撞向车窗。黎语冰眼疾手快,长臂一抬,宽阔的手掌像扇小屏风一样挡在车玻璃前。
于是棠雪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进他的掌心里。
她起初是有点懵的,抬头看到他贴在车玻璃上的手掌,才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
棠雪呆呆地看着黎语冰掌心上的纹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样体贴的黎语冰,真的好不适应……
快把那个妖艳贱货黎有病交出来啊……
见棠雪发呆,黎语冰动作自然地收回手,说道:“本来就傻,再撞就更傻了。”
棠雪瞪了他一眼。
——
喻言上午训练间休息时,一边喝着电解质饮料,一边发呆。
他在想,棠雪什么时候回来,飞机会不会晚点,黎语冰那个无耻的人会怎样对她,会不会……
“言言。”背后突然有人唤他。
喻言从纷乱的思绪里猛地回头,看到那人时,愣了一下,“妈,你怎么来了?”
唤他的人正是他妈妈梁女士。
梁女士穿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和半身裙,妆容修饰得精致得体,皮肤白得发亮,看起来气色很不错。可惜的是额上竖纹明显,加上嘴唇太薄,现在年纪稍大,这个缺点更为突出,使她看起来有点刻薄,不好说话。
一见到喻言,梁女士脸上舒展开笑意,说道:“你不是快比赛了?我来看看你。”
“我比赛还有好几天呢。”
省滑冰锦标赛分短道速滑赛、速滑赛、花样滑冰比赛,短道速滑赛最早开始,花样滑冰的比赛在五天后。
“那我就在这陪你几天。”梁女士说,见儿子欲言又止,她敛了笑容问,“你不想看到妈妈?”
“啊?不是……”
喻言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跟妈妈聊了会儿天,他暂时按下疑惑,接着去训练了。
这边,梁女士找到杨教练,俩人站在一旁说话。
喻言是花滑队最好的苗子,杨教练爱屋及乌,对梁女士客客气气的,听到梁女士打听儿子的近况,于是把喻言好一顿夸。
夸完之后,杨教练又说:“不过,我感觉,他最近训练有一点分心,是不是家里有事情?”
“家里没事,我跟他爸爸都很好。”
“嗯,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小吧,还需要成长。当然了这次比赛肯定是问题不大。哦对了,前些天,国家队的主教练马锐教练有看过他的比赛录像,觉得他的艺术表现力很好,这一点特别难得。我听马瑞教练的意思,挺愿意接纳喻言进国家队的,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
梁女士对于儿子的职业生涯有清晰的规划,这会儿听杨教练如此说,笑道:“我倒是觉得,言言跟着杨教练你就挺好的,没必要去国家队。”
杨教练被她捧得有些开心,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说,“国家队还是挺不错的。”
梁女士抿了抿嘴,突然说:“杨教练,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哦?”
“是一个小姑娘,叫棠雪。”
是了,梁女士此次急急忙忙地赶来,不单单是为了赛前陪儿子那么简单。
她为了多了解儿子的生活,安装了霖大的app,摸索着进了论坛,然后在论坛搜了一下“喻言”两个字,莫名其妙地搜出一堆桃色新闻。
这还了得!言言他只有十七岁!
更离谱的是,桃色新闻的主角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一个女孩子,心安理得地脚踏两只船,把两个男生玩得团团转,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她这样做她爸妈知道吗?
看完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梁女士立刻坐不住了,这才匆忙来找喻言。
刚才听到杨教练说喻言训练分心,杨女士更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看来,得会一会这个棠雪了。
第48章 淡淡的思念
棠雪从机场回来,风风火火地去训练馆。一进训练馆,看到张阅微他们几个没在训练,在休息聊天。
“让一让让一让,我闰土又回来了。”棠雪说。
几人并不理解棠雪她为什么自称闰土。这会儿看到棠雪,张阅微首先翻了一对白眼,然后才说:“蜗牛,你妈来找你了。”
“啊?”棠雪一愣。
“在休息室等你。”张阅微和她说话的语气全程硬邦邦,接着便不再搭理她,继续同其他人说笑。
棠雪简直不敢相信,她妈竟然能来看望她。妈妈是个儿科医生,每天忙的要死,连女儿的教育都有些疏忽,平常主要是棠校长带女儿。所以呢,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妈妈终于良心发现,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来了?
嗷嗷嗷!
好感动!
棠雪一路狂奔跑去休息室,一推门,人未到声先至:“妈,您可算是来了!”
一进去看到里头的人,她立刻傻眼了,“呃……”她妈,可不长这样啊……
梁女士想过俩人第一次会面能是什么情形,剑拔弩张或者阴阳怪气或者指桑骂槐,都无所谓,反正气氛不会太和谐,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女孩一见面就喊妈。
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梁女士气得面容扭曲,嘴角重重地压下去,这样一来本来就有些下垂的面部肌肉更加明显,神情看起来颇为阴郁。加之她肤色白得过分,这会儿因愤怒,脸上隐隐透着一股青白,乍一看像电视上的女鬼。
棠雪吓了一跳,她觉得这位陌生女人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把人家喊老了。女人都很在乎自己年龄的,她跟自己亲妈出去逛街时,还要昧着良心哄一句“你看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姐妹”。只有他老爸会比较耿直,有一次一家三口出去,爸爸听到她这么说,来了一句“那你们的妈妈是不是五十岁才生二胎”,结果可想而知被她老妈捶成什么样,啧啧啧……
棠雪收起思绪,对陌生女人欠了欠身:“对不起啊姐姐,我认错人了。”
“谁是你姐姐。”梁女士更不高兴了。
棠雪知道这位女士气还没消,又说了句“对不起”,说完转身想出去,心里想着她妈估计是在休息室坐不住,出门溜达去了。
身后那位却突然叫住她。
“棠雪。”
棠雪这一下惊奇了,转身看她:“您,您认识我?”
“嗯,”梁女士收拢表情,点了一下头,“我专程来找你的。”
棠雪一拍脑门,明白了。她妈来看她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张阅微说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都怪张阅微,你觉得这是我妈她就真是我妈了?智障!
明白之后又是疑惑,她悄悄打量了一眼这位女士,确定自己不认识,于是问道:“您是……?”
梁女士容色冷淡地看着她,“我是喻言的妈妈。”
棠雪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几个字:来者不善。
——
于是棠雪到底没能训练,而是跟喻言的妈妈一起去了咖啡厅,因为后者希望“聊聊”。
那就聊聊吧。
咖啡厅是就近选的校内咖啡厅,梁女士点了一杯Espresso,只尝了一小口就放下不喝了。
棠雪从她微微隆起的眉峰解读出,这咖啡大概是没能入她的眼。
梁女士擦了擦嘴,对棠雪说:“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是在哪里吗?”
棠雪不是很懂她的套路,眼珠儿转了转问道:“是喻言跟你说的?”
“不是,”梁女士摇了摇头,“是在你们学校的论坛上。”
得嘞。
棠雪明白了。
她挺惭愧,不自觉地用指背扫了一下鼻尖,笑道:“阿姨您还挺时髦,我爸妈就都不会上论坛。”
“嗯。”梁女士抿嘴望着她,目光沉静却也有些锐利,仿佛一眼看到人的心底里去。
棠雪感觉这位阿姨像是被照妖镜附体了一样,可就算您是照妖镜,我也不是妖怪啊……
棠雪挺不自在的,忍着心里的不舒服,解释道:“阿姨我知道,您可能在论坛里看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出来您可能不信,那些都是假的,是别人写的看图作文。开始一张图,后面全靠编。”
梁女士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心里是一个字儿不信。
棠雪看她那样子,一阵无力,“是真的……”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喻言的妈妈,棠雪也没耐心坐在这里和她解释。她感觉自己跟这位阿姨性格不搭,坐在一块说话贼难受。
梁女士也不太想和棠雪辩论这件事的真伪,没意义。她说道,“棠雪,你怎样做人,做事,那是你爸妈该管的,轮不到我说话。”
棠雪一听这话,嚯地一下站起身,黑着脸看她。这话说得,不就是想说她没教养缺管教吗?有必要这样阴阳怪气?连她爸妈都捎上?
她冷冷地盯着梁女士,也就是看在对方是个长辈,否则早还击了。
梁女士到底是年长一些,不像棠雪那样沉不住气,这会儿神色镇定地靠在沙发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但是涉及到我儿子的事,我该管。”
“哦?”棠雪一扯嘴角,挑眉,“您打算怎么管?”
“言言他只有十七岁,他现在的重心全放在事业上,不会谈恋爱的,而且,”梁女士的视线在棠雪身上扫了一下,语气极冷淡地说,“他很单纯,你们两个不合适。”
棠雪听她这样指桑骂槐,终于是忍不住了,从善如流地点头说,“嗯,我们俩确实不合适,”此话一出梁女士都愣了一下,然后棠雪继续说,“我妈妈特别通情达理,心地善良,做事坦荡,光明磊落,他妈妈就……”说到这里撇了下嘴角,耸耸肩道,“就未必了。”
梁女士被她刺得终于端不住了,拧着眉说,“你还真是伶牙俐齿。”
“不过阿姨。”棠雪依旧站着,一手扶着桌面,微微欠身,郑重地看着梁女士,自上而下的角度使她看起来颇有些威严,搞得梁女士忍不住身体向后靠了靠。
棠雪:“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明一下。谈恋爱呢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忠心地建议您,与其去管教别人家的孩子,不如先跟自己儿子沟通一下。”
说完这话,棠雪不再看她一眼,书包一拎马上离开。走到吧台时,她看着收银员,手指朝身后指了指,“那位结账!”
——
棠雪其实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怼人,毕竟对方是喻言的妈妈。
但她是个光棍脾性,所以又很快想通了。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那就这样吧,爱谁谁。
不过呢,想通归想通,心情依旧是不美好。
晚上在寝室,棠雪做了会儿高数题。快期末了,要是挂太多科的话,回去没法跟父老乡亲们交代,而且,要压岁钱的时候也不方便。
“大王你怎么开始做作业了,我怕不是瞎了吧?”夏梦欢在她身后说。
“期末考试啊爱妃,我没时间通宵自习。”棠雪答。她得保持良好的状态去训练,后边还有个腾翔杯等着她呢。
棠雪终于体会到黎语冰的不容易了。要把学习和爱好兼顾好,都能做到一级棒,这得需要多强大的精神力啊。
“大王不要着急,你看我的新昵称。”夏梦欢说。
夏梦欢把QQ名和微信名都改成了“瞎蒙欢”。棠雪看完,囧囧有神地放下手机说,“真会玩。”
“你取个好昵称,相当于一种心理暗示,会获得强大的精神力量,这是廖振羽教我的。”
棠雪一脸匪夷所思,“先别说廖振羽的理论科不科学,你先告诉我,‘瞎蒙欢’这种昵称哪里好?”
“我觉得挺好的,不会写的都能瞎蒙。大王你也试试呗。”
棠雪找了一下自己名字的谐音,只有一个“淌血”,妈蛋!
最后她悄咪咪把昵称都改成了“世界第一考王”。
刚打算放下手机继续写作业,她就看到黎语冰发来视频邀请。
棠雪把书桌帘拉上挡住身后,整个人封闭在书桌前的小空间里,然后点了接受。
视频接通,黎语冰的脸进入手机屏幕。他那边在下雪,洁白轻盈的雪花,像一只只白色小蝴蝶,纷纷扬扬地飘飞下来,他浅灰色的帽子和围巾上已经堆积了一层雪。
黎语冰看到视频接通后,在纷扬的雪花里对着镜头笑,清澈的目光,在白雪的映照下,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干净温暖。
雪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明明是冰冷的产物,却给人以温馨的感觉。
棠雪朝他眨了眨眼睛。
黎语冰扒了扒挡在唇前的厚围巾,一张口又是笑,漂亮的唇形弯起,笑容像一弯明亮的小月亮。然后他说:“傻子。”说话时嘴里冒出明显的白汽。
棠雪发现这货竟然拿着自拍杆,与镜头距离适当,显得脸小又好看,真是一条心机狗。
她默默地把手机放在手机架上,推到书桌的顶端,然后趴在桌子上看他。
论心机谁不会么。
“狗子。”棠雪说。
黎语冰:“我这边下雪了。”
“我又不瞎。”
“你肯定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黎语冰又说。
棠雪这次反驳不能了。她生长在南方,平生见过的雪都是一小粒一小粒的,老天爷吝啬地一点点洒下来,过不多久全化掉,那感觉和炒菜放盐非常类似。
鹅毛大雪什么的,只存在于课本上。
“给你见识一下。”黎语冰说着,调转镜头,棠雪便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鹅毛大雪。满屏幕的雪花缓缓落下,动态的视觉效果非常震撼。大街上堆满了积雪,从这头到那头,全世界都被白色覆盖住,整个城市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纯白色毛毯,安睡在灯影幢幢的夜色里。
照完大街,镜头转过来,一座西式建筑映入眼帘。风雪之中,金碧辉煌。
“这是什么?”
“索菲亚大教堂。”
拍了一会儿索菲亚大教堂,黎语冰的镜头又对准了一堆糖葫芦,“想吃么。”
棠雪托着下巴,看着手机不说话。
黎语冰见她神色游离,像是有什么心事。他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啊。”
黎语冰说,“心情不好,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棠雪以为黎语冰要讲什么冷笑话,然而他却说:“今天刚刚听到的,是队里司机的亲身经历。司机来自吉林长白山,小时候家里是卖松子的……你知道松子是怎么来的吗?”
“当然是松树上摘的,黎语冰你当我是智障吗?”
“好,别打岔。松树林是在山上承包的,松子成熟时需要看守,否则有可能被人偷窃……”
为了看守好松子,松农们会在松树林间搭建临时的房子,住在那里,日夜监守。话说那一年,球队司机他还只有十三岁,有一次晚上跟着爸爸去松树房子里玩,同玩的几个人在那里打扑克解闷,玩着玩着,突然,有一只在附近大树上玩耍的狗熊,失足掉落,砸穿屋顶,直接落到炕上。
几个人类吓尿了,赶紧往外跑。狗熊也吓尿了,也往外跑。一时间人也往外跑,熊也往外跑,场面一度十分壮观,又透着那么一丝丝尴尬……
棠雪想象着人和熊一起慌不择路往外跑的画面,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
黎语冰笑望着她。才一天不见,竟然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他心里有一句话特别想问问她,可是话到嘴边,又变了,只是轻声说:“心情好没?”
没等棠雪说话呢,俩人突然断开链接了。
黎语冰拿下手机,看到是没电自动关机了,他有些意外,“掉电这么快?”
一旁的蒋世佳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零下三十度的哈尔滨街头,您老玩手机已经算奇葩一朵了,还开视频,能玩这么半天才关机,已经是上天被你们的爱情感动了好嘛!
黎语冰手机一收,招呼蒋世佳,“走了,回去。”
他们本来也不能离队太久。
黎语冰和蒋世佳住在球队的临时宿舍里,俩人一个屋。回到宿舍,黎语冰手机充好电,给棠雪发了条信息:刚才手机没电了。
棠雪:哦。
黎语冰发现棠雪的昵称改了,世界第一考王?什么鬼。
他找了一张烤红薯的照片,p了几个字“世界第一烤王”,发给棠雪。
过不久,棠雪回他:黎语冰,我杀了你!
黎语冰握着手机,低头闷笑。
蒋世佳坐在一旁,冷漠地看他,看了一会儿,蒋世佳突然开口叫他:“冰哥。”
“嗯?”黎语冰抬头看向蒋世佳。
蒋世佳:“你知道电视上那些杀室友的新闻,他们都有一个什么共同点吗?”
“都是变态?”
“错。他们都没有女朋友。”
“……”
第49章 面对面复习
连着两天,梁女士参加了两个饭局。一个饭局是和花滑俱乐部的,另一个是和杨教练、省队教练及领导、冬季运动中心的领导们。
喻言像个展览品一样被他妈带着,他本来就话少,又不太习惯这样的社交模式,因此大多数时候是缄默的,别人不问他话,他绝不主动说。
领导们称赞他“沉稳”“有大将风度”,一个个的,讲话都是圆滑漂亮。
这样的饭局令喻言感到疲惫。
饭局散时,梁女士和儿子一起回学校。下了出租车,喻言送她去会议中心酒店,梁女士就近住在那里。
走在路上时,喻言问梁女士:“妈,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我要签俱乐部,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进省队、国家队?”
“俱乐部相对自由一些,我们自主性会强很多。不过,我们还是要跟体制内搞好关系的。”梁女士答道。她心情不错,看向儿子的目光温和慈祥。
当然了,还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喻言,那就是——进国家队自然好处多多,但也处处受制于人,而她,不能接受儿子的人生被别人控制。
梁女士答完喻言的问题,反过来问他:“我也有一个问题。”
“妈,您说。”
“言言,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喻言没犹豫便点头:“嗯。”
梁女士心内不悦,表面不动声色问:“是那个棠雪吗?”
喻言沉默,低头看着脚下,过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她:“妈,你是不是私下找过棠雪?”
梁女士被问得愣了一下。
喻言的目光不复温顺,反而带着些受伤,看着她,说道:“棠雪现在不理我了。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后一句话,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点质问。
梁女士已然不爽至极,却又故作无辜地愣住,说:“我跟她说什么?你倒是该问问她,她跟我说了什么。我只是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回事,就被她好一顿说,啧啧啧,小姑娘嘴巴像枪口一样,我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喻言怔了怔,随即摇头,“棠雪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妈妈在撒谎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女士悠悠叹了口气,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言言,我承认,我不喜欢那个女孩,但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你现在不可以谈恋爱,无论对象是谁,懂吗?”
“为什么?”
“因为你必须专注于事业,你的目标、你的梦想是世界冠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你也不要觉得我是专制家长,不给你自由。全家人这么多年,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精力,多少金钱,对你寄予着多高的期待?不光我们,你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你付出吗?你现在不是你自己的,你的人生也不是你自己的,你的梦想更不单单是你自己的。”梁女士一口气说了许多,说到后来情绪渐渐地有些激动,语速变快。
喻言辩解道,“我知道,我一直在努力,不辜负所有人的期待,可这与谈恋爱不冲突。”
“怎么不冲突?她会让你分心的。”梁女士抱着胳膊,盯着他的眼睛,气势变得咄咄逼人,“你敢说她没让你分心吗?你训练的时候没有想她?比赛的时候没有想她?没有因为她耽误时间?”
“我——”
梁女士打断他,“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喻言垂下视线,小声说道:“我可以调整的。”
“哦,你可以调整,那你要调整多久?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有没有时间和机会去调整?言言,你多高了?已经一米七八了!这个身高对花样滑冰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长高?长到多少?你的梦想随时有可能中断,而你现在还整天想着那些儿女情长,你也太把梦想当儿戏了!”梁女士越说越气,最后深深吸了口气,摇头,“言言,我对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