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揉了揉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向前走。她被撞得有点晕,走进书房,估计了一下位置,对着孙从瑞倒地便拜,“奴才参见皇上!”
孙从瑞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滚了一滚跪在纪衡面前,“老老老老臣该死!”
盛安怀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扯了田七一把,把她扯对了方向。
田七又拜,“奴才参见皇上!”
纪衡摆手让孙从瑞坐了回去。他被田七气得有些头疼,“你怎的做如此打扮?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
“皇上,奴才怕被您看到,影响皇上心情。”田七解释道。
纪衡被她堵得牙根发痒,他懒得追究此事,问道,“朕问你,孙蕃的腿可是你打断的?”
哦,原来他只是断了腿。田七心内思量着,答道,“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孙蕃是不是我打的。当时奴才和孙蕃都出于乱斗之中,然后他就受伤了。不过奴才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奴才以为,孙蕃不知礼数,丢了孙大人的脸,还污蔑宁王爷,本该好好吃点教训,被打断腿也不为过。”
田七这样一说,孙从瑞忍不住了,“你…满口胡言!”
“皇上,奴才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当日奴才在那酒楼与宁王等人巧遇,便和他们一起吃了个饭,却不想饭吃到一半,孙蕃突然闯进我们的雅间,对奴才冷嘲热讽。这都不打紧,奴才因上次致他裸奔,得罪了他,也就认了,但是,他竟然,他竟然,”田七故意犹豫了一下,她知道皇上最反感什么,“他竟然说宁王是断袖,还专挑皇上身边的太监下手,说奴才是宁王的相好。皇上,奴才冤枉!孙蕃这样说,置宁王的脸面于何地?置皇家的脸面于何地?”
田七说到这里,纪衡的脸已经黑了,不过她暂时看不到。
孙从瑞气得手指直抖,“你、你…”
田七不等孙从瑞说话,继续说道,“他不仅污蔑王爷,还先动手打人。王爷是天潢贵胄,他丝毫不把王爷放在眼里,想动手就动手,这根本就是藐视皇威!”
纪征配合地摆出一脸黯然。
孙从瑞怒道,“你胡说!”
“这位大人可是孙大人?您怎么知道我胡说?您当时可在场?您所听到的都是孙蕃的一面之词,又怎么能确定是我在胡说?皇上,我所说的这些发生在酒楼之中,自有伙计作证孙蕃主动闯进我们的包间。至于他对宁王说的那些话,郑公子和唐公子都听到了。”早就串好供了。
孙从瑞冷笑,“你们自可串通一气,污蔑我儿。皇上,臣那孽子虽不孝,却并不是如此猖狂胡言之人。”
“孙大人的意思,宁王爷、郑首辅的儿子、唐大人的儿子联合起来陷害令郎?那令郎真是好大的脸面!”
纪征也笑道,“本王可从不做这种事情,孙大人请慎言。”
孙从瑞还想争辩,纪衡却打断了他们,“好了,既然此事发生在酒楼,好好查问伙计便有结果。孙爱卿回去也再问问令郎吧,”顿了顿,又说道,“若是朕的儿子如方才他所说的那般无礼,那么不用别人帮忙,朕亲自打断他的狗腿。”
孙从瑞知道皇上虽口头上说得公允,其实在拉偏架,向着自己的弟弟。他吃了一头亏,灰溜溜地离开了。本以为一个小太监好收拾,却没想到有宁王撑腰,还这样伶牙俐齿。他一辈子跟人勾心斗角,却被一个小鬼给算计了,真是阴沟里翻船。
其实孙从瑞翻船的最根本原因是被儿子给坑了。他如果知道是自己儿子主动闯进别人包间,怕是打死都不会来纪衡面前丢这个人了。
总之纪衡暂时了结此事,让相关人等先退下了。
田七也想爬起来走,却被纪衡制止,“朕让你起来了吗?”
田七只得又跪回去。
纪衡看着那大烟囱在眼前晃,没好气道,“把你那破布拿下来吧,朕恕你无罪。”
田七于是摘下布筒。因被布筒挡着,呼吸不畅,田七的脸有些微的红,像是淡淡的花瓣。
纪衡看着那张脸,心脏跳得更快了。他冷笑道,“你在宫外挺快活么。”吃酒,打架,还又跟阿征鬼混在一起。想到这里,纪征一阵胸闷。
田七嘿嘿笑道,“皇上过奖了,奴才只是出宫讨营生,并不曾吃喝玩乐。”
“朕看你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干别的。”
田七低下头不敢反驳。
“你抬起头来。”
田七乖乖抬头,发现皇上已经站到她面前。她要把头仰得幅度很大才能看到他的脸。
看着田七卑微地跪在他脚边,以一种臣服和承受的姿态仰视他,纪衡心内突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然而他转念想到,自己在宫中为这小变态痛苦不堪,而他却在外面逍遥快活,纪衡又觉不甘。
是的,不甘,前天他还潇洒地说没劲,说要放过去这一码,但是过不去就是过去,他自看到他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但是很难说这小变态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不甘,甚至不甘到隐隐产生一种怨毒。
是田七,把他引到这茫然无边的噩梦之中,无法醒转,无法逃脱。可是田七呢,做完坏事,又想逃走。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田七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她脖子都酸了,只好提醒皇上,“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纪衡突然蹲□,与她平视。他伸出一只手捧着田七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他笑了笑,笑容生动,却透着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他低声说道,“就算是噩梦,也总该有人作伴才好,你说是不是?”
田七没听明白皇上的意思,亦不知道皇上想听什么样的回答。大概是离开御前有些时日的原因,她现在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她只觉现在皇上的眼神很不正常,有点扭曲,又隐隐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兴奋,简直的,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田七打了个寒战,不敢说话。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太监来报,“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宫商议要事。”
纪衡站起身,不再看田七,带着人去了慈宁宫。
他一路走一路想,刚才真是疯了,怎么会那样想?怎么会想那样?怎么会…
可是又一想,那样真的不好么?再不好,也好过自己一个人隐忍压抑,苦不堪言。
…但那是错的,错的就是错的。
…错了又怎样?谁能把他怎样?
…可是…
…又怎样?!
纪衡觉得自己要走火入魔了,脑子里两种想法互不相让,一会儿东风压倒西风,一会儿西风压倒东风。
终于,他不小心丢在心间的那颗邪恶的欲-望种子生根发芽,不断地汲取他的意志作为养分,壮大自己。最后,它长得枝繁叶茂,盖过理智之花。
然后,纪衡就发现,他好像对后宫那些女人都不太感兴趣了。
这是要断袖到底么?纪衡苦笑。
要不就这样吧,他想。
其实也只能这样了,他又想。
第46章 功败垂成
纪衡从纠结来纠结去到彻底觉悟的这几天,田七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
所谓“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田公公聪明又能干,是个赚钱的好手,自然也就忙成了一个陀螺。不仅在宝和店宫里宫外两头跑,还要顾及新收购的酒楼的生意。
说到这酒楼,田七有点头疼。她不是万能的、放在哪里都好使,酒楼的生意她从来没接触过,也就有些手忙脚乱。
她那另外三个小伙伴纷纷对酒楼提出各种意见,参与本酒楼的未来规划。
最首要的问题是要经营什么菜色。
纪征觉得继续卖岭南菜不错,田七则偏好江浙菜,郑少封喜欢鲁菜,还非要无偿捐献自家一个做鲁菜的厨师,而唐天远小时候在四川长大,后来才随父入京,因此他对川菜情有独钟。
这才四个人,就有四种不同意见,田七也不敢问别人了,再问,怕是连其他几个菜系都要讲全乎了。
纪征却灵机一动,“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可,京城云集了八方来客,我们不如多做几种菜系,也好满足各地食客的口味。”
郑少封和田七都觉得这主意似乎不错,唐天远却提出一个现实问题,“每一个菜系都品类繁多,若是把各地的菜色云集在此,实在难以全备,且容易多而不精。”
田七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把各地菜色都做最基本的、最有特色的,虽然不同菜系种类很多,但是最能招揽顾客的,总归集中在那十几样。另外,若是有人想尝些刁钻的,也可以,不过就要提前预定,他们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这个折中的意见得到了一致认可。几人之中其实只有纪征真真正正有过做生意的经验。受成长环境限制,宁王爷不能在政治上有太大作为,他本人也不太喜欢往官场里钻,因此也就只能通过做生意来排遣寂寞、寻找人生价值了。纪衡总说他游手好闲,其实是错怪这个弟弟了。
做生意没有定法,在纪征看来,把酒楼弄得博而不专,未必不能成为一种特色。由于科举考试是从全国选拔人才,相对比较公平,这就造成在京为官的人们来自全国各地,此处同样客商云集,还每年有外国使团来往。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都在改变京城人口的格局。他们想吃什么菜,此处就有什么菜。而且,不同地方的人凑在一块应酬吃饭时,如果只点某一菜系,难免众口难调,倒不如大家都可以点一点自己的家乡菜,一来能够尝一尝故乡的味道,二来在饭桌上总能找到话题,不致冷场。一个人从生到死,对自己的故乡总有一种别样的依恋和自豪,尤其漂泊在外之时,这种依恋自豪尤甚。几个不太熟的人凑在一桌上就着特色菜,聊一聊自己的家乡,关系也会拉得更近,出来的时候就更熟了,没准还会成为回头客。除此之外,有喜欢猎奇尝鲜儿的,亦可来此,点一桌子菜,就能同时吃到各地风味,从秦淮烟雨到蜀道青天,全在一腹之中,岂不有趣。
不得不说,纪征其实还是很懂得把握顾客心理的。
酒楼的经营方式暂时就这么定了,接下来要改一个名字,重新营业。名字也是纪征起的,通俗而不庸俗,爽快又直接,叫做“八方食客”。匾额是唐天远题的。唐天远的书法飘逸潇洒,在文化圈子里还是很有知名度的。
接下来就是招厨师,找伙计。郑少封觉得自己没出力,很没面子,所以执意要捐厨子。他家这个鲁菜厨子很不一般,不仅鲁菜做得好,而且会做西北菜,能一人兼二职,很适合他们这个酒楼。
一边招着厨子伙计,田七和另外三人也一边把酒楼给改了改。厨房增大,雅间重新装饰一下,除了常规雅间,还配合着不同菜系有相应的特色雅间。一楼是大堂,给普通客人用的,桌椅板凳重新换过,免费提供茶水。
这些事情虽看似简单,做起来却着实繁琐,田七又是个做事认真不爱将就的,这几天着实累得够呛。她想,自己既然在外面有了事业,就真没必要继续留在宫中了,古董生意,离开了皇宫也照样能做。
最重要的,皇上那天离开时的眼神太诡异了。田七总有一种预感,下次再遇到他,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可问题是从这两次两人相遇的过程来看,他们是否会再次相遇,大概是她左右不了的。
要不就离开皇宫吧,从现在开始。
田七想了许多办法,最稳妥的还是装病,这就又要用到王猛了。王猛一听说田七要离开皇宫,竟然有些伤感,一不小心滚出眼泪来。
田七才发现这小子内心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她有点别扭,又有些感动。有人能为她的离开而流泪,这皇宫也算没白混了。
吃了王猛给的药,田七又被关进了安乐堂的隔离间。这回还是传染病,而且是更致命的传染病——肺痨。
田七盘算着,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被关一两天,等安乐堂的太监去回了盛安怀,她就能被赶出皇宫了。皇上既然那么讨厌她,见也不想见她,盛安怀大概就不会把这事儿向皇上回禀,这就杜绝了皇上知道她病了直接赐死的可能性。
其实她的思路并没有错,后来的事实表明,她差点就成功了。
当然,还是差一点。
***
太后娘娘那天把纪衡叫去商量的所谓“要事”,是给如意过生日的事儿。说实话这真算不上“要事”,小孩子的生日不宜大操大办,但是太后疼爱孙子,总要好好庆贺一番才行。不用弄什么排场,重要的是贴心,热闹,哄得如意开心。
纪衡便问儿子想要什么,如意像是专门跟他爹作对似的,要乾坤圈,要月亮,还要一个猪八戒。
纪衡干脆让盛安怀去外面找来个戏班,到时候演个什么哪吒闹海,嫦娥奔月,猪八戒吃西瓜,齐活。
接下来要确定如意小朋友生日宴的受邀名单。他奶奶,他爹,他叔叔,是必须出席的。为了尊重儿子的意见,纪衡表示如意可以自己往里面加人。
毫无意外地,如意选择了田七。
纪衡这几天想通了,反不似以往那么急切。他打算趁着如意过生日的机会把田七弄回来。于是他就专门叮嘱了盛安怀,让田七务必要出席如意的生日宴。
然而盛安怀却答道,“回皇上,田七得了肺痨,正在安乐堂收治。”
这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纪衡只觉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他两眼空洞,怔怔望着前方,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会?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突然就得了不治之症?
盛安怀又补充道,“田七想在临死之前回家乡看一看,明日即出发。”
纪衡突然怒吼,“你怎么不早说!”
这一声怒吼仿佛产生了实质性的力道,击得盛安怀身子震了震,“皇上,您说过凡是与田七有关的事情不用再回禀给您。”
“…”纪衡确实说过这话。但…但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他在哪里?”纪衡问道。
“皇上,田七还在安乐堂。”
“去安乐堂。”纪衡说着,要出门。
盛安怀却挡住了他,“皇上…”他点为难,田七得的是痨病,痨病是会传染的,万一皇上被传染,后果不堪设想。
“去安乐堂!”纪衡的表情有点狰狞。
盛安怀只得让开,在后面紧紧跟着。
纪衡无法接受田七得了绝症,因为无法接受,所以无法相信。他从乾清宫到安乐堂,脑子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不停地寻找各种理由各种蛛丝马迹来否定这个事实。
走到田七住的病房前时,纪衡站定,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脑内突然划过一道亮光。
也是田七倒霉,她这回住的房间,跟上次发水痘住的房间一样,于是纪衡一到这里,触景生意,想起了上次田七出水痘的事儿。那次他就觉得这水痘出得蹊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简直的,收放自如,就跟这病是自己豢养出来的似的。
当时纪衡一直惦记着救田七,后来事情皆大欢喜,他也就没再细追究。现在联系眼前田七处境,更觉不寻常。再一想,田七好像说过,他有个朋友对药材很有研究…
想到这里,纪衡移步打算走进去。盛安怀又拦住了他,“皇上,圣体要紧,您不能进去!”
“朕没事。田七也不会有事。”纪衡说着,推开盛安怀,推门走了进去。
盛安怀也想跟上,却被皇上猛然关上的门拍了回去。他只好站在窗外向里看。
田七刚才一直在发呆,没发现外面的动静。她在想如意,小家伙再过两日就到四岁生日了,她没有机会给他贺生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田七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如意解释,也不敢面对如意。她说过会陪着他,终于还是食言了。
纪衡重重的关门声打断了田七的沉思。
田七抬头一看是皇上,慌得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皇上…您怎么来了…”
纪衡走近几步望着田七,脸色憔悴,形容苍白,看样子还真像是得了什么大病。然而一双眼睛虽略有失落,却无半点突染重病之人该有的悲戚之色,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得了绝症。
“朕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好歹主奴一场,朕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纪衡说着,又走近了两步。
田七牢记自己现在是个染了肺痨的病人,于是发挥了出色的演技,“皇上您别过来,奴才的病不能过给您!”
装得真像。纪衡心内冷笑,口中问道,“田七,朕一直想问你,你上次出水痘,怎么那么快就好了?”
“…”田七惊讶地看他,皇上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答不上来?朕听说你有一个会医术的朋友,他要是给你做一些稀奇古怪的药,大概也能骗一骗人,你说是不是?”
“…”果然发现什么了!
田七还想挣扎一下,“皇上,您说的话奴才不懂…”
“不懂没关系,你那懂医术的朋友应该能懂。回头朕把他拘了来,好好打一顿,应该就能招了。”
“…”这一招简单粗暴又凶残,不过真的很管用…
田七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习惯性地抱住纪衡的小腿,一系列动作十分流畅,可见是做过多次。
她还未说话,纪衡已经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皇上…奴才这样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还是决定老老实实招了吧。
“哦?你有什么苦衷?说说看。”
“奴才知道皇上您不想看到我,所以就…”
纪衡打断田七,“朕说过不想见到你,但朕也说过不许你离开皇宫。你却自作主张,犯下这等欺君之罪。”
这帽子越扣越大,田七急了,“不是不是…那个那个…”
“不是什么?什么那个?你到底还能想出什么理由,一气儿说出来吧。”
田七咬牙,只好又搬出先前那个虽荒诞却好用的理由,“皇上,奴才不是暗恋您吗,我这几天越来越忍不住,怕自己狂性大发,一不小心非礼您…就只好忍痛离开皇宫…”
这番话年底的时候入选了田七“今年说过的最后悔的十句话”,名列榜首。
纪衡任田七抱着他的小腿蹭,淡淡说道,“没关系。”
“???”田七一时不解,抬头疑惑地看他。
纪衡低头看着她,又解释了一遍,“你忍不住也没关系,朕不怕被你非礼。”眼神十分之严肃认真。
“…”皇上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纪衡说着,目光沉了沉,“朕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是什么呀…
“来吧,来非礼朕。”他说。
“!!!”
怎么办,皇上的精神病又犯了!田七急得头皮发炸,扭头一看,看到窗外站着的盛安怀。他显然也听到了室内的谈话,此刻一脸见鬼的表情。田七找到了救兵,扑到窗前对盛安怀说道,“盛爷爷,快救救皇上,快传太医!”
盛安怀对此的回答是,默默地伸过手来帮他关好窗户。
田七:“…”一群神经病啊!!!
纪衡满意地点点头,他走过去把努力开窗的田七抓了回来,顺手按在一旁墙壁上。他一手制着田七的肩膀不许他乱动,另一手扶着墙,支撑自己的身体。
两人离得太近,呼吸都缠到一起。田七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羞得,两颊通红。室内的空气仿佛陡然热了起来。她被他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早就乱了方寸,一时瞪大眼睛看着他,口内结结巴巴,“皇皇皇皇皇…”
皇了半天,话也没说出来。
纪衡的眼神儿渐渐发暗,像是藏着风暴的安静云层。他凑近一些,低头笑看着田七,挑眉说道,“怎么,不懂得该怎么非礼?”声音压得极低,因刻意压抑,醇厚的嗓音里带着略微的沙哑,隐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田七几乎能感受到纪衡说这话时胸腔的微震,“皇皇皇皇皇…”她以前自诩为镇定机智小飞侠,这会儿却是大脑一片混乱,再也镇定不下去,机智不起来。
“没关系,朕可以教你。”纪衡说道。
“皇上…”
终于说出来了,却又被他堵了回去。
第47章 非礼
田七脑中所有的混乱情绪都在这一刻终结,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宛如一夜风雪之后的千里荒原,寂寂杳杳,茫茫渺渺。
纪衡与田七的反应截然相反。他在亲上田七的那一瞬,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如浊浪拍天,如狂风卷地。四唇相触,纪衡只停了一停,便张开嘴,包裹住田七的唇瓣用力厮磨。他含着她的唇,伸出舌尖沿着双唇的轮廓来回勾扫,干燥的唇被唾液浸润濡湿,品尝起来软弹滑美,简直是人间至味。纪衡犹不满足,舌头又向外伸了伸,用舌面压着田七的双唇用力摩擦。
嘴唇被用力压迫时的些微痛感使得呆若木鸡的田七终于有了点反应,禁不住皱了皱眉。
纪衡不满于对方竟无半点回应,将田七的上唇卷入口中,轻轻咬了一下。
田七吃痛闷哼,鼻端发出低细急促的轻吟。纪衡的心跳早就乱了,此刻紧闭双眼,听到这宛如情到深处的一声呢喃,顿时全身仿佛涌起一股热浪,上下流窜,冲得额上血管突突直跳。他强行挤开田七的唇齿,长驱直入,探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