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接下来,她感到天旋地转,无比恐惧,一切都明白了。那个像废物一样被抛弃的,躺在地板上盯着她看的,不是别的,正是一颗眼珠。她肯定认出了这一颗淡褐色的眼珠。
24
安检员仔细看着面前这排安全监控屏,他的上司从他身后探过头来,他屏住了呼吸。一分钟过去了。
司令的沉默是意料中的事,安检员心想,毕竟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绝不会在考虑不周全的情况下,对世界上最精锐的保安部队胡乱发号施令。
那么,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们正仔细琢磨着屏幕上显示的某种金属罐——周围透明的金属罐。这倒是简单,但剩下的问题却很棘手。
容器的内部,一个小小的金属般的液滴似乎在某种特殊力量的作用下浮在半空。这液滴在一个数字显示屏机械地闪烁着的红光中时隐时现。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不断地减小,安检员汗毛直竖。
“能把对比度调小一点吗?”司令问道,吓了安检员一跳。
他执行命令。图像变柔和一点儿了。司令往前靠了靠,眯缝着双眼,观察在容器底部刚刚显现的字样。
安检员顺着司令的视线看去。在电子显示屏旁边,淡淡地印着一个首字母缩写词。四个大写字母在有节奏闪现的光亮中闪烁着。
“呆着别动,”司令发话了,“什么也不要说。由我来处理。”
25
危险品储藏室。地下五十米处。
维多利亚·维特勒朝前一绊,差点撞到视网膜扫描仪上。恍惚间,她感到那个美国人冲过来一把扶住她,不让她倒下去。脚边的地板上,父亲的眼珠突兀地瞪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向她袭来。他们竟然剜出了他的眼珠!整个世界都变样了。科勒紧跟在后面安慰她,兰登带着她重新站到了门边。如同在梦中一般,她不知不觉地把眼睛对准了这个视网膜扫描仪。这个设备嘟嘟响了起来。
门滑开了。
父亲的眼珠那可怕的样子深烙在了维多利亚心上,她感到屋内还有可怖的事情发生。她恍恍惚惚地凝视着室内,心里知道这场噩梦的第二幕已揭开了。眼前,孤零零的充电台上空空如也。
储存器不见了。他们剜去父亲的眼睛,为的就是偷走它。她这么快就想到其中的关联,还来不及完全理解。一切事情都有意外。这个样品本来是用以证明反物质是安全有效的能源的,如今却被人盗走。但没人知道世上有这个样品啊!然而事实已确凿无疑地摆在面前。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维多利亚想不出那会是谁。就连号称对“欧核中心”了如指掌的主任科勒先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的父亲死了,因他的天才而被杀死了。
维多利亚还在悲痛中,又感到了一种新的情绪。这种情感更糟,更让她难以忍受,刺痛着她。这就是愧疚,难以控制,无休无止的愧疚。维多利亚知道,是她,说服父亲制造了这个样品。他违心地同意了,并且因此遭到杀害。
0.25克…
像其他任何一项技术,比如火,火药,内燃机一样,反物质一旦被坏人掌握就可能致人于死地。非常致命。反物质是一种毁灭性极大的武器,威力强大,不可抵挡。储存器一旦从“欧核中心”内的充电台上拿走,就必然开始倒计时,像一列飞速前进的火车一样,无法停止。
时间一到…
炫亮刺目的强光,震耳欲聋的巨响。所有一切自动燃烧成灰。白光闪过…只留下一个空的深坑,一个巨大的深坑。
想到父亲卓越的天赋被用做毁灭世界的工具,维多利亚仿佛感到一阵恶心。反物质是绝对的恐怖武器。它没有金属部件,金属探测器对它束手无策;没有化学特征,猎犬灵敏的鼻子亦无用武之地;没有导火线,即使专家们能找到它的位置,也无法卸除。而倒计时已经开始…
兰登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掏出手帕,盖住地板上列奥纳多·维特勒的眼珠。此时维多利亚站在空空如也的储藏室的门口,满脸的痛苦和恐慌。兰登再次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却被科勒制止了。
“兰登先生?”科勒面无表情。他示意兰登走开,兰登极不情愿地照办了,把维多利亚撂在一边。“你是位专家,”科勒紧张地低语道,“我想知道光照派的狗杂种准备拿反物质做什么。”
兰登竭力集中精神。尽管周围的一切近乎荒谬,他的第一反应仍然十分理性。科勒仍在做假设,全然错误的假设。“科勒先生,我坚信,光照派已经灭绝了。偷走反物质的一定另有其人,比方说,或许是‘欧核中心’内部的某个官员打探出了维特勒先生的这个重大科技突破,并且认为这个项目太危险,不能再继续下去。”
科勒看上去目瞪口呆。“兰登先生,你认为这是出于正义之心犯下的罪过吗?太荒谬了。不管是谁杀死了列奥纳多,想要的东西都只有一个,就是反物质样品。毫无疑问,他们是蓄谋已久的。”
“你指的是恐怖主义活动。”
“这是明摆着的。”
“但是光照派绝非恐怖组织。”
“这话跟列奥纳多·维特勒说去。”
听到这话,兰登感到被现实触痛。列奥纳多·维特勒的胸口确实烙下了光照派的标记。这标记从何而来?如果这神圣的印记是被某个组织用来掩盖自己行踪的,那这个障眼法的难度也未免太高了。所以,一定存在另一种可能。
兰登又一次强迫自己思考这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如果光照派仍然活跃于世,如果他们盗走了反物质,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攻击的对象是谁?他脑子里一下子冒出答案,但又被他很快摒弃了。诚然,光照派有一个敌人,但针对这个敌人策划一场规模浩大的恐怖袭击是难以想象的。这完全不符合光照派的一贯作风。光照派确实杀过人,但都是个别的人,是仔细挑选的目标。大规模的屠杀实在下手太狠。兰登停了一下。然后,他又想,应该有个更具说服力的解释——反物质,这个顶级的科学成果,将被用做毁灭——
他无法接受这个荒谬的想法。“我知道了,”他突然说,“还有一个比恐怖主义更为合理的解释。”
科勒瞪大了眼睛,显然是在期待他继续往下说。
兰登试着理清头绪。光照派的惯用伎俩就是通过经济手段来行使强权。他们控制银行,并掌握大批金条,甚至四处散播谣言,声称他们拥有世间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珍宝——光照之星,一颗硕大而无瑕的钻石。“是为了钱,”兰登说,“他们盗走反物质,是为了经济利益。”
科勒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经济利益?他们上哪去兜售一滴反物质样品?”
“不是卖样品,”兰登反驳道,“是卖制造反物质的技术。反物质技术几乎相当于一个铸币厂。很可能,他们盗走反物质就是为了分析它,然后研究和开发新的产品。”
“你认为是工业间谍?可是支持储存器磁场的蓄电池仅仅能维持二十四个小时。那些研究人员连个屁还没学到,就被崩上了天。”
“他们完全可以抢在爆炸之前给储存器充满电。他们可以造一个相匹配的充电装置,跟在‘欧核中心’的这个一样。”
“在二十四小时内吗?”科勒质问。“即便他们偷走了图纸,制作一个那样的充电装置要花好几个月,绝非几个小时!”
“他说得对。”维多利亚的声音很微弱。
他们二人转过身去。维多利亚朝他们走来,她的步履和声音一样,虚弱无力。
“他说得对。没有谁能及时地做出充电装置来。光制作界面就得花上好几个星期。磁力滤波器、伺服线圈、能量调节合金装置,这些装置都要调节到跟所处环境的比能度①相适应。”
『注①:比能度: 单位体积所消耗的能量。』
兰登紧锁眉头。问题已经很明白了。反物质捕集器绝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往墙上的电源插座上插的东西。一旦离开了“欧核中心”,储存器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二十四小时后,它必将毁灭。
那么,结论就只剩下一个了,一个令人心神不宁的结论。
“我们得通知国际刑警。”维多利亚轻声说。这声音即使在她自己听来,也显得飘渺而悠远。“我们必须通知有关当局,不能再拖了。”
科勒摇头道:“绝不可以。”
这话让维多利亚大为吃惊。“不可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和你父亲已经让我非常为难。”
“主任,我们需要援助。我们必须赶在不幸发生之前,找到反物质并把它带回来。我们要对此负责!”
“我们更有责任好好思考。”科勒回答道,语气强硬。“这件事情一旦抖出去,将对‘欧核中心’的声誉造成非常非常恶劣的影响。”
“你还在担心‘欧核中心’的声誉?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储存器能把一个城区糟蹋成什么样子?它的冲击波半径可达半英里!那可是整整九个街区!”
“我想这应该是你和你父亲在制造样品之前早该考虑到的问题。”
维多利亚感觉好像被捅了一刀。她辩白道:“可…可我们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
“显然,还不够。”
“但是并没有人知道反物质样品的存在。”当然,她意识到,这是一个荒谬的辩白。当然已有人知道了。有人打探到了这个秘密。
维多利亚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是父亲向别人泄露了秘密,却又没有告诉她。
不,这绝不可能。正是父亲提出,他们二人都要立誓死守秘密。那就是他们被监视了。是手机被监控了?维多利亚记得她在旅行途中曾跟父亲通过好几次话。是不是聊得太久了?也许是。又或者是他们的电子邮件走漏了风声。他们已经够谨慎了,不是吗?难道是“欧核中心”的安全系统?他们被监视了却浑然不觉?她知道这些都不重要了。发生过的已经发生了。父亲已经死了。
想到这一点,她马上动起来,迅速地从短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科勒急忙赶了过来,剧烈地咳着,眼里闪着怒火。“你…你要给谁打电话?”
“‘欧核中心’的总机。他们会帮我接通国际刑警。”
“动动脑子!” 科勒哽咽着说。他的轮椅尖叫着停在维多利亚面前。“你真这么天真啊?储存器现在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这世上还没有哪个情报组织能马上行动起来,及时找到它。”
“那我们就坐以待毙吗?”为难一个身体如此虚弱的人,维多利亚感到有些不忍,但主任如此不近人情,维多利亚觉得他不可理喻。
“我们得放聪明些。”科勒解释道。“我们绝不能盲目地招来那些不顶用的专家,让‘欧核中心’的声誉白白受损。现在不行,想都别想。”
维多利亚知道科勒的话或多或少有些道理。但她也明白,所谓道理,常常被剥夺了道德责任,而只留下个孤单的“理”字。她的父亲一辈子为了道德责任而活——科学上治学严谨,从不逃避责任,并且坚信人性本善。维多利亚对此也深信不疑,但她只是从“业”的角度来看待它们。她悄悄地躲开科勒,吧嗒一声打开了手机。
“你不能那样做!”
“你来阻止我呀。”
科勒没有动。
很快,维多利亚明白了为什么。在深深的地底下,她的手机压根就没有信号。
维多利亚气得七窍生烟,朝电梯走去。
26
黑煞星站在石道的尽头,手中的火把还在熊熊燃烧。火把的烟味、苔藓的泥味和东西腐烂的臭味全都古怪地混合在一起。周围一片寂静。一道铁门横在他面前,看上去跟这石道一样年代久远,虽然锈迹斑斑却依然牢固。他站在黑暗里等待着,满怀信心。
差不多到时间了。
杰纳斯许诺过里面一定会有人来开门。敌人内部的背叛令黑煞星感到大为惊讶。为了执行这个任务,他本打算在门口等上整晚的,现在看来,这大可不必。他这是在为决绝果断的人效劳。
几分钟后,恰在指定的时间,门的那边传来了一大串钥匙叮叮当当相互碰撞的声音。接着,在一阵金属和金属之间相互摩擦的刺耳声中,好几把锁脱开了。一个接一个地,三个硕大的门闩吱吱嘎嘎地打开了。这些锁吱嘎作响,好像几百年没用了似的。最后,三把锁全打开了。
随后,一片寂静。
正如事先约定的那样,黑煞星耐心地等待了五分钟。之后,他浑身涌起一股力量,他猛地一推,门开了。
27
“维多利亚,我决不许你那么干!”随着电梯的不断升高,科勒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和吃力。
维多利亚不理睬他。此刻她渴望一个庇护所,这里的一切都曾经令她感到熟悉亲切,可现在这儿不再像是她的家了。她知道再也不会是了。现在,她只能忍受痛苦,采取行动。去打个电话。
她身边的罗伯特·兰登仍然一言不发。维多利亚早已懒得去猜想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个专家吗?比科勒更专业?兰登先生可以帮助我们查出杀死你父亲的凶手。事实上,兰登根本没帮上忙。看起来,他的热心和善良是真的,但他又一直在掩饰些什么。她又何尝不是呢。
科勒又冲着她说:“作为‘欧核中心’的主任,我对科学的未来负有责任。如果你把此事扩大成一个国际性事件,那么‘欧核中心’将会遭到——”
“科学的未来?” 维多利亚驳斥道,“难道你真打算逃避责任,打算永远不承认反物质是从‘欧核中心’弄出去的?难道你打算对那些被我们置于险境的人们视而不见?”
“不是我们,”科勒反驳道,“是你们。你和你的父亲。”
维多利亚把脸转了过去。
“至于说危害生命,”科勒说,“这东西恰跟生命有关。你知道反物质技术对这个星球上的生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如果‘欧核中心’因为这桩丑闻破产了,完蛋了,那么所有的人都得跟着倒霉。人类的未来掌握在‘欧核中心’这样的科学机构手中,掌握在像你和你父亲这样致力于解决未来生存困境的科学家手中!”
维多利亚早听过科勒题为“科学即上帝”的报告,但她对这种观点却不以为然。科学正极力解决的问题中有一半是它自己造成的。“进步”就是长在地球母亲身上最严重的恶性肿瘤。
“科学要进步当然得承担风险。”科勒接着说。“风险必然存在。太空计划,基因研究,医疗制药——它们都可能出错。但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犯下多严重的错误,为了所有人的利益,科学都必须继续下去。”
科勒处理道德问题与科学理性的能力令维多利亚感到惊讶。他的才智似乎跟心灵毫无瓜葛。“你认为‘欧核中心’对地球的未来至关重要,以至于我们得不顾道德责任?”
“不要跟我谈道德!早在做那个样品的时候,你就已经超越了所谓的道德底线,并把整个‘欧核中心’置于危险之中。我现在尽力保护的不仅是‘欧核中心’三千名科学家的饭碗,还有你父亲的名誉。好好替他想想吧。像你父亲这样的人,不应被看作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制造者。”
维多利亚觉得他说到了点子上。是我说服了父亲制造那个样品。是我的错!
电梯门开了,科勒还在喋喋不休。维多利亚迈出电梯,掏出手机,又试着打电话。
还是没有拨号音。该死!她径直朝门口走去。
“站住!维多利亚!” 主任一边喘着气似地说,一边加快速度跟上她,“慢着,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够了!别再说了!”
“想想你的父亲,”科勒恳求道,“想想他会怎么做?”
她继续往前走。
“维多利亚, 我承认,我有事瞒着你。”
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科勒歉意地说。“我只是想保护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在这儿,我们必须好好合作。”
维多利亚忽然止住脚步,她站在实验室中央,但没有转过身来。“我想找到反物质样品。我想知道是谁杀死了我父亲。”她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科勒叹了口气。“维多利亚,事实上,我们已经知道是谁杀死了你父亲。我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
维多利亚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实在是难以——”
“你知道是谁杀死了我父亲?”
“是的,我们有了点眉目。凶手在现场留下了张名片似的东西。这就是我找来兰登先生的原因。他对声称对此事负责的组织很有研究。”
“组织?恐怖组织吗?”
“维多利亚,他们偷走了0.25克反物质。”
维多利亚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罗伯特·兰登。这一刻,一切都水落石出了。这可以解释一部分疑团。维多利亚很奇怪自己怎么早没察觉到这一点。科勒毕竟找来了权威。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罗伯特·兰登是美国人,外表轮廓鲜明,行事谨慎稳重,很明显头脑非常睿智。他如果不是专家还能是什么?维多利亚打一开始就该猜到这一点。她转向他,心头泛起一丝新的希望。
“兰登先生,你能告诉我是谁杀死了我的父亲吗?还有,你们机构是否能帮助我们找到反物质呢?”
兰登显得有些慌张。“什么?我们机构?”
“我猜你应该是美国情报局的吧。”
“事实上…不是。”
科勒赶紧插话道:“兰登先生是哈佛大学艺术史教授。”
维多利亚好似被人泼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了脚。“教艺术的老师?”
“他是异教符号学的专家,”科勒又叹了一口气,“维多利亚,我们认为你的父亲是被邪教教徒杀害的。”
维多利亚把这话记在心里,但她还没法推敲个中含义。
“声称对此事负责的组织自称光照派。”
维多利亚看了看科勒,又看了看兰登,想知道这是不是个不怀好意的玩笑。“光照派?”她追问着,“是巴伐利亚的光照派吗?”
科勒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你听说过?”
维多利亚觉得伤心的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巴伐利亚的光照派: 世界新秩序。史蒂夫·杰克逊制作的电脑游戏。这儿一半的技术人员都爱在网上玩这个。”她的声音都沙哑了,“但我不明白…”
科勒不解地看了兰登一眼。
兰登点了点头。“很流行的游戏。讲的是来自古代的兄弟会控制了世界。一个半历史题材的游戏。我没想到它在欧洲也流行。”
维多利亚糊涂了。“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光照派?那不过是个电脑游戏!”
“维多利亚,”科勒说,“光照派就是声称对你父亲的死负责的组织。”
维多利亚竭力鼓起勇气,忍住眼泪。她迫使自己一定要撑住,要理智地分析现在的情况。但是,她越是努力集中精神,就越是感到迷惑。父亲被谋杀了,“欧核中心”的安全也受到了严重威胁,还有个定时炸弹在某个地方倒计时,而她自己也与此脱不了干系。而现在,这个“欧核中心”的主任却领来了一位艺术教师,帮他们寻找一个神话中的邪恶的兄弟帮派。
维多利亚顿时感到孤独无依。她转身正要离开,科勒一下子拦住了她的去路。他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然后像变戏法似地掏出一片皱巴巴的传真纸递给了她。
看到那个图像,维多利亚吓得打了个趔趄。
“他们给他打上了烙印,”科勒说,“他们在他的胸口上打了一个该死的烙印!”
28
书西尔维·波德洛克小姐慌慌张张地在空无一人的主任办公室外踱来踱去,他到底跑哪儿去了?我该怎么办呢?
真是古怪的一天!当然,为马克西米利安·科勒工作的任何一天都很有可能变得古怪,但是,科勒先生今天的表现格外不同寻常。
“给我把列奥纳多·维特勒找来!”今天早上,西尔维刚到办公室就听到他叫个不停。
西尔维听从吩咐,尽职尽责地给列奥纳多·维特勒打传呼、拨电话,还发送电邮。
没有回音。
接着,科勒先生怒气冲冲地走了,显然是打算亲自去找维特勒。几小时后,他坐着轮椅回来了,气色很不好看…尽管他从来没有好看过,但今天却显得格外糟糕。他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然后西尔维就听到他又是上网,又是打电话,还发传真,还有说话声传出来。然后,科勒就坐着轮椅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本来,西尔维下定了决心不去理睬这些怪诞的行为,权当是科勒先生上演的又一场闹剧。但是,她很快就着急了,因为他没有按时回来接受每天一次的注射。要知道主任身体一直不好,需要定期接受治疗。而且他每次试着赌赌运气,结果都是一样糟糕——呼吸休克,咳嗽发作,医护人员狂奔而来对他进行抢救。有时候,西尔维会觉得科勒先生大概有求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