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糟。”原靖远看着大路尽头的落日。
“她如果想辞职,我会批准。”
“我想她不会辞职。”田藤看着落日下面正在融化的冰雪,“生活把她磨砺得比我想象的要豁达。”
田藤上车前,终于道:“你妈妈该庆幸她刚刚没有跳下来。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哦,提前跟你打声招呼,你妈下个月的首都画展,在未来两年里恐怕是办不成了。我小姑姑虽然敬业,却也一向对我言听计从。非常盲目。”
我爱田藤!舍不得完结!
26
26、第26章
任青埋着脑袋,帽檐低低的,只露出圆润的下巴。田藤挑起她凌乱不堪的头发,轻声道:“回去我先帮你弄齐,然后我带你去做个漂亮的发型,我有个朋友手艺不错。”
“好。”她闷闷地应着,忽地想起他说要跟她一起去任朵兰病房里打地铺守岁,迟疑道,“你以前说各自回家过除夕。”
田藤看着前路,温和道:“我说错了,以后除夕也要一起过。”
两个人稍作收拾开车去西城的时候道路两旁的城中村里渐渐响起零零落落的鞭炮声。任青俏丽的短发造型映在车窗上让田藤屡次分神。最后他干脆把车停在路旁,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阵湿答答的热吻。任青起先有气无力地回应着,留意到他微怒的眼神,终于拿出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他离开时,顺手擦去她癞皮狗一样丰沛的口水,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道:“我忙着跟我妈采购年货,没有给你打电话,也没能发现你出事,你怪我么?”
任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不怪。”
她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让你去B市出差避开他家人的时候。”
“…我本来一直想当个生日礼物告诉你:白鸿离开我,是因为害怕遗传病,但是我姐的病并不是遗传我爸这一支的,我跟她是同父异母。”
田藤闻言在她嘴上用力一亲,笑道:“走吧,饺子要下锅了。”
任朵兰不让任青靠近,她塞到她嘴里的吸管也给咬烂吐出去,年轻的院长无奈地一起哄着,但是任朵兰倔劲儿上来了,不依不饶。年年都是腊月二十八来跟她团聚,今年居然迟迟不来,也不接电话!她肯定是嫌弃她了!她要结婚了,以后有别人跟她相依为命!
田藤进来的时候,任朵兰正靠在年轻院长的肩膀上呜咽,任青坐在最远的沙发上煮饺子,饺子是在路上买的,湾仔码头。任朵兰脆弱的肠胃平常以吃流食为主,但是大年夜总是会应景地尝几颗蒜瓣儿大小饺子。湾仔码头的三鲜馅儿向来是她的挚爱。
“怎么了?”田藤问。
任青不说话,院长见状简单解释了几句,然后在值班护士的催促下去隔壁病房巡视。
田藤重新替任朵兰打了豆汁,再弄热,插一根吸管递到她嘴边,道:“姐,她没来是因为出事儿了。”
任青心里一沉。
任朵兰惊疑地望着田藤。
田藤面不改色:“她在街上见义勇为,结果让人一脚踹到墙上,你看看她的额头。她是不好意思过来见你。你问问她,是不是。”
任青脸色涨红,终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任朵兰指了指点字板,田藤拿过来,搁到她面前,看到她颤颤巍巍点了“多”、“事”两个字。
田藤引申翻译道:“哦,说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完春节联欢晚会,田藤果然跟着任青打地铺睡的。病房里其实另有一张单人陪护床,但是寒冬腊月的,睡在冰冷的单人床上显然不如直接睡在供应地暖的地铺上暖和。且如果两个人都睡在单人床上,必然要紧紧拥抱在一起以保证半夜不会掉下去,任青实在害羞。
睡到半夜,田藤听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他以为她在做梦,她却渐渐从他怀里翻出去。她不愿意吵醒他,窸窸窣窣地伸手划拉搁在床头的衣服想出去。
“你干什么?”他声音里带着不太清醒的鼻音。
“啊?我上厕所,你睡吧。”她的声线不太稳,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确哭过,他会以为她要打喷嚏。
田藤一把把她拽进怀里,微怒道:“你上什么厕所!睡觉!”
任青挣扎得有点激烈,田藤不得不翻身牢牢锁着她的四肢,他低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安抚道:“不要难过…”
任青奋力咬牙,但是迟到的悲伤和愤怒后劲强劲,她攀着田藤的脖子,粗鲁地把他掀翻压在身下。田藤错愕地看着她闪着泪光的眼睛,终于弄清楚当年她胆敢以一敌二的底气。
他伸出手臂环着她的腰臀,平和道:“细想想,任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人生的前五年父母双全,母亲因病去世,父亲没让你受过委屈,父亲去世以后,你姐带着你过,也没委屈着你,你觉得这些不够?”
她啜泣道:“是够了。”
“够了你哭什么?”
“不知道。”
田藤把她的后脑勺压在自己肩膀上,淡淡道:“睡吧。”
任青哽咽着期期艾艾地收腿,“我下去。”
田藤扣着她的腰部,笑声很是性感:“下去干什么?刚才扑倒我挺有气势。呆着吧。”
“太重,你没法睡。”
田藤遗憾地叹息。
任青果然没有辞职,跟原靖远的相处模式也和以前完全没有区别。关于照片里那对男女的事情,她并没有再问。但是在某次深夜代驾接原靖远从酒吧回来的路上,微醺疲惫的原靖远主动告诉她,那个女人第一次并不是自愿的,后来,大概就破罐破摔了。他没有细说,他那时候只是个小学生,知道的并不多。后面的事都是经过原夫人主观演绎的,不可轻信。
“她去得早,我对她的印象只是医院里最后苍白的笑脸,我爸对她很好,对我也很好…她以前做过什么,我也不大在意。但是,谢谢你原总。”
原靖远笑道:“不客气。”顿了顿,缓缓道,“其实,在你来原氏应聘之前,我见过你两次。”
“真的?”
“国贸商场附近那次大概没有印象,但是在老天颜音乐广场,你不留神踩过我一脚,似乎是让一个女生推了一把。”
任青轻轻捶打方向盘,笑道:“我记得!赵妍推我的!我想给你擦擦鞋,但是你走了。”
原靖远下车的时候,任青探出脑袋笑得轻快。
“再见,原总。”
“再见。”
任青跟田藤的关系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就公开了。两人穿着情侣连帽卫衣,戴着情侣手表,田藤午休时更是刻意地跟助理陶力交待午饭会跟女朋友一起吃,不需要外带。于是任碧歌五分钟后带着两份盖浇饭一出现便沐浴在原氏全体女员工磨刀霍霍的目光里。
蓝莹莹开工第一天病假不归,第二天来上班时拉着同事兴致勃勃要散播独家新闻,标题是“总监和小秘书不得不说的故事”。结果刚起个头,就让人给打断了。她开头惊讶,继而迷惑,最后一脸萧瑟地看着八卦党地下副主席潇洒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诅咒任青性生活不协调。
三月底,韩铮从美国回来加入新域唱片公司。任青刚从新浪网得到消息,便在田藤的公寓里见着活人了。
韩铮很热情地给了任青一个大大的拥抱。趁着田藤去厨房做菜,他拉着任青喋喋不休。他表示最好奇的部分,是田藤把钻戒戴到任青指上的步骤。任青三言两语概括说完顿时惊觉田藤好敷衍。韩铮乐不可支,作为交换,他跟任青讲起田藤在美国的生活琐事。
田藤在美国的第一年兼职送外卖。饭店老板好意给了他一份肥差,给红灯区的姑娘们送餐。姑娘们总是轻佻地问:“愿不愿意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抵餐费?”田藤一律回答:“抱歉,米饭比性-爱重要。”
田藤在学校后山碰见一场激烈的性-爱。毛发茂盛的欧洲同学戏谑地问白白净净的田藤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爱。田藤眼皮都不抬,直接给他报出红灯区四个路口十来个妖娆姑娘各个时段的价位,并且很淡定地告诉他,那些姑娘无怨无悔地天天等着他,他不出现,她们会想得吃不下饭!
任青笑得前仰后合。
韩铮叹息道:“你是不知道他在美国最开始有多难。在那里,最普遍的赚钱方法就是去小饭店帮厨,上菜,刷盘子,做清洁。他这个人,虽然整体素质比我略好一些,却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不谈这个,反正两年以后,他开始用脑力挣钱了,日子就顺畅多了。”说到这里,韩铮话锋一转,道:“只可惜,我对同性没有冲动,不然,田藤绝落不到你手里。我近水楼台,霸王硬上弓也得把他拿下。”
田藤踩着棉拖一脚把韩铮踹倒在沙发上。
“我擦!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你要霸王硬上弓的时候!”
饭桌上,韩铮忽然道:“任青,你有没有听过《原地》这首歌?”
“听过,在田藤的车里。”
“哦,回去多听几遍,那是我的专辑里唯一一首田藤作词的。发行以后讹了我五千美金。”
任青默默地看着田藤,轻叹道:“你真是全能型人才!”
明天完结章,平安夜番外,你们真的不说点什么吗?我家田藤这么英俊,任青这么坚毅,任朵兰、原靖远这么良善满满的正能量啊。
27、完结章
浴室的热水器临时罢工,任青打着哆嗦用冷水冲掉泡沫,一路小跑钻进被窝里。田藤正靠在床头看书,见状立即把她搂进怀里暖着。乍暖还寒的季节,大风在门外呼呼吹着,室内大床上的局部气温节节攀升。
“等等,等等,好像,呼,没有小气球了…”任青气喘吁吁。
田藤眨眨眼,眼角微红。他伏在她身上,她的胸部微微起伏,撩人地一次一次碰着他的。外面的老式挂钟发出整点的轰鸣声,他的脑袋轰地一下一片空白。
“就…这样吧。”
任青一愣,瞬间就被蹂-躏了….
没有热水,任青只好将就着烧了两桶开水跟田藤一起蹲在浴室擦澡,浴室很大,但是两个人仍旧紧紧挨在一起。
任青心虚道:“那什么,不好意思,把你背抓伤了。”
田藤回头往后面看一下,不在意道:“不疼,没关系。”
窗外的风大约要有六七级,阵仗挺大,任青不断听到树枝折断的声音。她沉默半天,忽然道:“我记得有回夏砚阳跟我聊天,她说你虽然每天搭公交车上下课,却有真正的好出身,不像班上的李三胖,家里总共就那两台破车,一三五二四六轮流来接,活脱脱的暴发户。”
田藤冷哼道:“偶像剧看多了,吃饱撑的。”
“你说李三胖?”
“…”
任青把水倒掉,两手一摊,道:“周末疗养院组织近郊旅游,我姐不用去看了,我跟蓝莹莹约好做头发,你不用等我吃饭。”
结果她却跟白嘉在公园见面。
田藤看到任青坐在白嘉对面低头浅笑时心情十分复杂,他立刻拿出电话拨给她,她却仍然坚持说自己跟蓝莹莹在一起,他恼怒地直接问她所以坐在她对面的白嘉是蓝莹莹乔装的么?!
两个人向来互相都很迁就,但是这件事田藤始终无法释怀,继两夜夜不归宿后,他单方面开始长达两个礼拜的冷战。
任青一再表示她跟白嘉断得干干净净的,白嘉要外派两年,走之前跟她吃顿正式的散伙饭。因为白嘉早跟杨清筱分手了,她不想再生事端,所以没有告诉他。
他没有表示信,或是不信,只是不理她。
任青接到田藤妈妈的电话时有点意外,田藤妈妈跟她说话仍是不冷不热,却是好意,教她怎么跟田藤和解。
“我料想你姐不会跟你说,但是你俩老这么晾着我也心烦。你自己也摸索摸索,往后日子长的很,矛盾也多的很。”
田藤下班回家,推开门就是一只硕大的行李箱,任青正在玄关穿鞋,看见他,很随意道:“钥匙我放在这里,你收好。”
“你干什么?”田藤问。
“出差。”
任青要去开门,田藤挡着她的手,直接打给原靖远。
“任青最近需要出差?”
“不需要。”原靖远答得干脆。
田藤切断通话,目光冰冷地看着任青。
“不好意思,我又说谎了。”任青不在意地笑道,“我不光说谎,我以前还是个小偷,你能怎么着?”
田藤看着任青耍赖额角轻轻抽动,他平静道:“我不能怎么着,但是你不能走。”
任青作势要去开门:“你不原谅我就走。”
田藤迅速从她手里夺走行李箱,大步走向客厅,他头也不回道:“我说不行你就不能走!”
任青突然哈哈大笑,她活动活动手腕关节,三步助跑,灵敏得像峨眉山的猴子一样一跃跳到田藤背上,再利索地盘住他的腰。田藤忙不迭扔掉行李箱托住她的屁-股。
“你干什么!”他微怒。
她煽情地啃噬他立刻发红的耳朵,轻佻道:“你没发现行李箱很轻是空的吗?”
田藤蓦地一阵脸热。
“下来。”
“你背我去卧室。”
“不去!我没有原谅你。”
任青似真似假地抱怨道:“你真难哄。”
田藤把她丢进沙发里,然后回玄关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钥匙。饭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的,显然她刚刚端出来。他回头看她一眼,在她紧张的目光里终于拿起筷子挑了几根青菜。
任青注视着他咽下去,长吁一口气道:“翻篇儿了啊,你要是再晾着我,不搭理我,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就得给我吐出来。”
田藤本来打算再夹一个鸡翅,闻言立时搁下了筷子。
“你吃啊,里面既没有春-药也没有毒药。”
田藤擦擦嘴,慢条斯理道:“今天谁给你打电话了?”
“…”
“招数很亲切。”
四个月后,任青收到联邦快递送来的婚纱。无巧不成书,同一天,她撞见田藤拉着一个娇小的女人慢慢走过三味书屋旧址,走向早已不再是这个城市地标的天颜音乐广场。任青是没有田藤那种敢于直面谎言的魄力的,所以她并没有打电话,只是悄悄跟随了一断路,然后掉头回家。
田藤回来的时候任青正在看电视。田藤外婆从法国寄来的婚纱没有开封,仍旧放在角落里。
“你不高兴?”
“我特别高兴。”
“…”
“你不是去看韩铮么?我以为起码要一起吃个晚饭才回来。”
田藤多聪明,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不慌不忙道:“我早上出门是要去看韩铮的,但是路上遇见老同学,有些麻烦,所以跟韩铮说好明天再去。”
任青嗤之以鼻:“真假参半的谎言总是特别有说服力。”
“我没说谎,我也不介意你知道老同学是夏砚阳。”
“那你介意让我知道你们俩拉着手么?”
“当然不介意,是有原因的。”
任青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冷冷道:“我不想听原因,我跟白嘉不过吃顿饭,你不是也不听原因吗?”
“我不听原因,不是因为你跟白嘉吃饭,是因为你骗我。而我并没有骗你,我只是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任青哑口无言。但是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半点不能减,所以她快步走向卧室,在田藤跟进来之前把门锁上。
门锁上,她就笑了。她相信田藤,但是她的确也想看田藤示弱一回。双人床上放着她早晨试穿过的婚纱,婚纱胸口部分的繁花丛里细细点缀着碎钻,是田藤设计师外婆的手笔。田藤在沙发脚看到的只是她重新粘上的空盒子。
他就败在四体不勤上。他如果能伸手拎拎那个空盒子就会知道她并没有生气到不稀罕婚纱的地步。
“开门。”
“你睡外面,我生理期不想跟你睡。”
任青快速脱掉家居服,钻进婚纱里,声音因为吃力拉拉链,有点飘渺,在门外听着像是在哽咽。
“任青,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我不该跟她拉手。但是我保证,我的床上到死都不会换人。”
任青动作一顿,霎时红了眼眶。
“你开门。”
“我、我不开。”
“任青。”
“…我还没有穿好衣服。”
五分钟后,任青羞涩地缓缓打开门。田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乌黑的头发,瓷白的肤,漂亮的隐在似锦繁花里的胸部,代表长长久久的拖地裙摆…
“…你真漂亮。”
任青揪着花丛里的碎钻不吱声。
田藤接着打量,半响,声音沙哑道:“你愿不愿意,穿着这身婚纱跟我做一次?”
“会弄脏的。”
“我会小心一点。”
“不行…啊…田藤你踩着我的婚纱了…你把我放下…我生理期,我真的生理期…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任青阔别近八年,再次见到夏砚阳。她依旧娇小,似乎高中毕业以后就再没有成长。她甜蜜蜜地拉着田藤的手,示威似的告诉任青,田藤在公车上主动跟她搭话了,田藤收下她给的生日礼物了,田藤毕业不去美国了,田藤笑得很漂亮,提醒她雨天一定要打伞,出门一定要跟妈妈报备…妈妈说如果她表现的好,田藤就会偷偷跟她交往,所以她以后再也不发脾气了。
夏砚阳的妈妈低声说:
“高考前那段时间,她常常自言自语,我一叫她,她就醒过神了,但是一刻盯不住,她就开始念念叨叨。终于高考第二天,她没去考试,缩在床上,谁都近不了身…她一直在喊一个男生的名字,有时候很生气,有时候很温柔,哭哭笑笑的。最开始是找心理医生,医生过来一看就说是精神分裂。他叔叔就是这个病,后来自己跑出去再也没回来。”
任青蓦地想起若干年前夏砚阳看着不远处空荡荡的站牌,像个怕生的小孩一样畏缩而向往的表情。她喃喃地一再重复:他不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然后忽然嬉皮笑脸地问:感动没有?感动没有?我昨天晚上看的小说,大半夜给我哭的…
“医生说高考压力,再加上她七年暗恋无果,诱发了这个病。那时你们毕业了,我没法去学校打听,就给她几个熟悉的同学打电话。人家告诉我,田藤跟砚阳根本没有交集,普通同学而已。”
任青坐在夏砚阳空荡荡的只有床和真皮沙发的房间里,默默看着夏砚阳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一样依靠在田藤手臂上喋喋不休。凉台的风吹起她的裙摆,红的像火。
“田藤,你明天来不来?你要是来,我就带你去看我种的指甲草,你看看我的手,就是用指甲草染的,好不好看?”
“我老是在车上偷看你,你知不知道?你老是带着耳机,咦,你的耳机呢?你是不是弄丢了?我帮你找找。”
“…我放家里了。”
“你的手指真长呀,你看看,长出我一大截呢。咱俩拉拉手,拉拉手,好朋友。”
“黑板上的字不是我写的,任青骗你的,真的,你不要生气。”
“田藤,我妈说我乖乖的,你就跟我交往,我乖吗?”
“田藤,你不要理赵妍,赵妍很坏,她跟我说你是她的,她去美国上学就是为了追你,我去不了美国….”
她忽然情绪崩溃,大声道:“妈妈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美国!我没病!我没病!我没病!任青在哪儿?妈妈任青在哪儿?妈妈你给她打电话!我要给她打电话!微微姐有她的电话!她也跟我抢田藤!我跟她这么好,她跟我抢田藤!”
田藤离开的时候,轻轻拥抱了夏砚阳,就像拥抱那些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时光,他看着她道:“夏砚阳,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赵妍长大了,任青长大了,你也该长大了。”
出门时,田藤给了夏砚阳妈妈一张卡片,是美国加州一家精神疾病医院的贵宾卡。他的导师NicoleCluz的同性-爱人任职于这家顶级专科医院。
次年冬天,任朵兰卒,享年36岁。
任青托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艰难地跪在任朵兰墓前。
“姐,我一路走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跪在这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瞒着我的我都知道,你的日记我也看了…我以前真恼你,你让我去偷东西,你让我当着我同学的面偷,你把我做人的根基都要打没了。但是,爸爸去后,你的根基也让我拖累的所剩无几了吧?”
“你走前问我这些年辛不辛苦,我说不辛苦,你不信,你现在信了么?我跟你一起生活,虽然总是要四处兼职,总是要跑医院,要整夜整夜地守在你床边,但是我很踏实。你一直都是我的主心骨。你明明病得都没法下床,但是我依然觉得你能替我遮风挡雨。”
“张琪关着我的那两天真是痛苦啊。没有人像我一样有机会看到长辈的床照吧,真是不堪入目,我的出生也不堪入目。但是,我遇见你,遇见田藤,遇见原总…你们出现的真及时,及时的好像安排好的一样。呵,我没什么可纠结的,不然真就不知好歹了。”
“张琪以为你离开前一定会告诉我原总的事。但是你怎么会告诉我?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妹妹…姐,即便我答应肚子里的宝宝将来会叫原总一声舅舅,但是我到死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妹妹。你把我带大,我只认你。”
“田藤走过来了,所以我要回去了,宝宝满月以后我会带来给你看看。田藤给宝宝起了个小名儿,叫芽芽,不管是男是女都这么叫…姐,再过三个月我们就一起有了小辈儿了,再过三十年,芽芽也有了孩子,我们就老了,再三十年,也许不用三十年,我们就又见面啦。你走的时候很高兴,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哭哭啼啼的,对不对?虽然…我真的很想你。”
田藤走到跟前扶起任青,看到她只是眼角发红,的确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哭得一夜睁不开眼。
任青左侧卧躺在床上,田藤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漫不经心地替她按摩腰腿。任青察觉他有点烦躁,任朵兰离开的这半个月,她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再忽略他和腹中的孩子。他们以前饭后总会出门走走,有时候能走到江边,但是最近她根本不搭理他,他收拾好碗筷站在卧室门口招呼,她却只是翻个身继续发呆。
“田藤。”
“嗯?要什么?”他垂眸看着她,依旧笑得很好看。
任青伸手摩挲着他的膝盖,轻声道:“我很庆幸能跟你走到这里,以后也会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我爱你。”
田藤愣了一下,笑道:“我也爱你。”
“你爱我什么?”
“我想想,踏实、坚毅吧。但是踏实、坚毅的女生很多,所以我也不清楚我到底爱你什么。”
任青招招手,道:“我倒是清楚我爱你什么。”
“什么?”
“你坐过来,我小声跟你说。”
田藤依言坐过去,俯身倾听。
任青伸出浮肿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湿濡的舌尖在他耳蜗里轻轻一旋,不怀好意道:“我爱你长得比我好看。”
田藤浑身一颤,倏地起身。
任青煽情道:“你要是想,我可以配合的,真的。”
田藤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任青趁胜追击:“你真的不想么田藤?哎呀,怀孕以后身材真是越来越饱满了,田藤你捏捏看,有没有觉得挤一挤其实也是C?”
田藤迷惑地伸手在她胸前小腹隔空描摹,饱满,紧实,珠圆玉润
他轻哼一声,眼底微红,在任青没心没肺的取笑声里头也不回地走向浴室。
田藤,我也爱你长得比我好看完结啦。哈哈。感谢大家的关注。拜谢狗六的长评。请不要客气地留个话儿,当作给我的平安夜礼物吧。我这里平安夜的礼物是番外,田藤的女儿芽芽。(因为本人长期看BL文,所以笔下的任青在床上说话露骨了些些她跟田藤也混熟了嘛那什么,各位海涵)
28
28、番外
(一)
五年后。
“爸爸抱。”
一个梳着黑人辫子头的小姑娘撒娇地搂着田藤的膝盖。
“不行。”
田藤低头平静地瞅着耍赖的小拖油瓶。
小拖油瓶不高兴了,扁着嘴问:“为什么?”
田藤指指路口的姜黄色指示牌,淡定道:“因为这是人行道,人行道只能行走不能抱。”
“唔那一会儿走到不是人行道的地方,你再抱我。”
“好。”
于是他们沿着“人行道”一直走到家。
“老抽买回来了没有?”任青在厨房里叫。
“买回来了。”
田藤拎着漆黑的瓶子吊儿郎当走进厨房。料理台上搁着刚刚洗好的萝卜,他洗了手拿过来开切。
“芽芽跟你耍赖没有?自己走回来的还是让你抱着回来的?”
“自己走回来的。你得用对策略。”
“你策略是什么我听听。”
“随机应变对你来说有点复杂,跟你讲不清。”
“…出去。”
田藤把切好的萝卜丢进碗里,然后迅速在任青脸上一啄,脚步轻快地走回客厅。芽芽正在跟自己的黑人头奋战,她不喜欢这个跟姑姑一样的发型。
“爸爸,我要卷发,我也要当小公主。”
田藤坐在沙发上招招手,芽芽百般不情愿地挪过去。
“你说要什么?”
“…要卷发。”忽然底气不足。
田藤漫不经心翻阅着桌上的汽车杂志,问:“不喜欢黑人辫子头?”
芽芽低头对手指,委屈道:“不喜欢。”
田藤看到心仪的迈巴赫,暗暗思索家里的存款。芽芽见他走神,突然人来疯地扑到他怀里假哭:“不喜欢不喜欢,芽芽一点都不喜欢,一点都不可爱,呜呜呜呜…”
田藤踢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他伸手拽拽她的辫子,懒洋洋道:“芽芽,世上的一切都是有舍才有得。我同意你不要辫子头,但是你也要答应以后自己一个人睡觉。你四岁半了。”
“那那那…那不行。”
任青端着碗筷出来,听到她学着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故意结巴,警告道:“你是不是又想咬筷子啦?”
芽芽闻言立即往田藤怀里钻。
田藤慢吞吞道:“芽芽,公主是不会学其他小朋友淘气欺负人的。我希望明天去幼儿园接你,你能跟那个结巴的小姑娘手拉手出来。你们是朋友。她生病了你要照顾她而不是嘲笑她。”
芽芽嘴巴一扁,不甘愿道:“对不起。”
田藤并不安慰她,他起身牵着她来到餐桌边。餐桌上搁着任青最喜欢的一套青花瓷餐具,他抱歉地看看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芽芽,有时候道歉无济于事。你随口几句奚落,有些人听过就算,有些人念念不忘,最后形成伤疤。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百折不挠的心。”
芽芽毕竟不足五岁,只是仰头张惶地望着田藤。
田藤拿起一只漂亮的青花瓷碗,眼睛看着芽芽,微笑松手。小碗发出清脆动听的碎裂声四分五裂。
“爸爸!”
田藤蹲在地上,道:“芽芽,你现在诚恳地跟它说声对不起。”
芽芽低着头讷讷道:“对不起。”
“你道歉以后,它有回复到刚才的样子么?”
“没有。”
田藤没有撂下重话,只淡淡问:“懂了?”
芽芽揪着田藤的衣袖,扁着嘴巴,眼角盈盈泪意,她呜咽道:“爸爸,芽芽以后再也不欺负敏敏了,也不学敏敏说话,也不跟敏敏抢东西…”
田藤趁机追加道:“也不跟爸爸妈妈睡觉。”
芽芽噙着眼泪点头,“…好。”
任青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厨房,她嘴唇轻轻抽了抽,目光深刻地在田藤和地上的碎片之间徘徊。现场教学不能用待客用的烟灰缸吗!不能用不成套的玻璃水杯吗!不能用缺了个口的水晶盐罐吗!
(二)
任青最近情绪很暴躁,芽芽不敢接近,问田藤妈妈怎么了,田藤粗略观察一番,得出结论:你姨姥姥来了。
芽芽她姨姥姥没来,任青糟心的,正是这个。
周末一家三口照例去芽芽的爷爷奶奶家蹭饭。田藤妈妈,也就是芽芽的奶奶,在芽芽坚持不懈地喊了三年以后,终于屈服,承认自己的确不再年轻。芽芽人前人后喊奶奶时,虽然不自在渐渐也会低低地应一声。她今年五十四,面相却最多四十五,一跃成为祖辈,实在慎得慌。
任青胃口不好,荤腥一点不沾,田藤看不出来,但是田藤妈妈却看得分明。田藤妈妈内心颇为复杂,她有个不婚主义的同学,至今活得肆意潇洒,而她,眼瞅着第二个孙辈就要呱呱坠地了。
“你月事多久没来了?”她问。
“…一个半月。”任青纠结道。
“用试纸测了么?”
“没有,再等等吧,也许是换季不调?”
田藤妈妈嗤之以鼻。
田藤终于意会。他吃惊地看着任青,道:“你没跟我说。”
田静咂摸一口鸡汤,煽风点火道:“自己不注意好意思怪别人?怎么妈妈就一眼看出来了?”
田藤看看田静新弄的发型,冷哼道:“别以为理个板寸就是个性。你早恋的对象如果真的有多看你一眼,必然是因为你太好笑。”
田静闻言立时炸毛。
“爸你管不管他!妈!”
“我们先说说你早恋的事儿…”
饭后,芽芽跟着爷爷爸爸写大字,田静苦命地去收拾厨房,任青陪着婆婆来到书房。
“坐吧。”
“哦。”
“也没什么事儿,跟你说几句话。你们俩结婚以后日子过得不错,我看得出来,田藤性格不好,都是你在迁就他。”
“也没有迁就,反正我愿意。”
田藤妈妈闻言笑了。
“你要是生的是个男孩儿,我希望他不会遇见另一个任青。”
“…我也希望。”
“我并不是不满意你,任青,只是接受你的过程不算美好。”田藤妈妈回忆道,“他上大学前,跟我们借钱,明确地告诉我们就是给你用的,我们当然不同意。他居然直接把自己的生活费留给你了。他爸爸知道以后特别生气,我也生气,但是我更心疼,田藤虽然不是娇惯着长大的,但是也没吃过苦。他爸爸给他打电话,疾言厉色地告诉他,二十万买他跟你不来往,如果他肯点头,家里会重新给生活费。我记得那天是圣诞节,田藤语气特别气人,他说,你的钱你拿好了,任青那里的算我借的,我毕业还你,父子一场,借钱救急的情分总还有吧。给他爸气的。啧啧。后来他打回两个电话,都让他爸给按了。
任青眼角有点湿润,她想自己大约真的怀孕了,不然不至于这么易感。
“我是看微博上说,感情多深的夫妻,一生里总有那么几次有一巴掌呼死对方原地散伙的冲动。所以找你过来唠唠。虽然是我儿子,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脾气是真不好,生气的时候说话也难听,但是他对你是真用心。你们以后肯定会有摩擦,会拌嘴啊吵架啊,我最担忧的是,他不爱争执,跟他爸一样,但是稍有不顺就会直接跟你冷战,你要知道,再深的感情冻久了也会变味,所以你一定得主动跟他掰扯。”
任青点点头,看着书桌上田藤高中时期的照片,笑道:“嗯,妈你放心吧,我有话会跟他好好说的,大多数时候,他也会迁就我。”
田藤妈妈抠抠手指甲,淡声道“听你叫一回妈不容易。”
任青讪讪地笑。
两人带着芽芽出门时,任青特意道:“爸妈,我们走了。”
“嗯,小心开车。”
田藤爸爸眼角淡淡的笑意。田藤妈妈笑得眉眼弯弯,跟田藤偶尔开心时一样的弧度。
芽芽坐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唱儿歌,田藤车灯照出来的模糊不清的前路,笑声低而性感。
“任青,我十年前没有想过你会跟白嘉分开,八年前没有想过你真能嫁给我,五年前没有想过会有一个芽芽,没有想过,该来的也都有条不紊地来了。你是在担心什么?”
任青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大树,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好像重要的人越多,我越担心能力有限照顾不好。”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芽芽跟…”他看了看她平坦的腹部,笑道,“跟你肚子里这位不知名的朋友,以后都是要照顾你的。你只需要提供吃穿用度到他们成年就够了。”
“你说的真轻松。”
“那我再问问,不说十年前,十个月前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芽芽上学跟人打架,你担心我妈会因为你让我睡沙发重感冒不给你好脸色。但是你担心的并没有发生,芽芽跟同学和好如初,我妈不在意我为什么感冒,我又不是小孩…”
任青点点头:“有道理。”
田藤绷不住乐了,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笑道:“你真好哄。”
(三)
任青赶到皇城的时候,田藤歪在长沙发里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赵妍坐在旁边嗑瓜子,悠闲道:“我知道你带着孩子不方便,我当然是可以暂时带他回去照顾的,但是你之前不是一直防着我嘛,我何必自找麻烦。”
任青在田藤身边坐下,自己倒半杯啤酒咕咚咕咚喝下,一抹嘴,笑道:“我到现在也防着你。感谢你没替我照顾。”
赵妍噎个半死。
韩铮从卫生间扶墙出来,他醉眼朦胧看到任青,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他接手外公的上市公司至今半年,酒量还跟高中一样。”
任青苦笑:“他恐怕到死都是两瓶啤酒的量。”
韩铮大笑中一个踉跄,任青不及援手,赵妍丢开瓜子敏捷地拽住他的胳膊。他的额头险险悬停在桌角之上一公分处。
任青帮着赵妍把他按坐在沙发上。
“芽芽呢?”韩铮头疼地问。
“原总接走了。”
“哦,那我帮你扶他去停车场。”
“你顾好自己吧,我同学的弟弟在这里兼职,待会儿他带我们去。你要怎么办?赵妍送你?”
韩铮回头看看假装在整理包包的赵妍,笑道:“她可不行,只有拿笔跟敲键盘的力气,再说,我清醒的很,不用人送。”
赵妍闻言恼怒地瞪他。
韩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也不看赵妍,道:“我先走了。任青,其实我建议你直白地告诉赵妍,田藤几乎是孤注一掷地迷恋你,不然她老是一相情愿地认为是你巴着田藤不放。芽芽到年底都五岁了,她居然还以为自己有机会有希望。哈!他十年前看不上你,十年后依旧看不上你!”
韩铮脚步凌乱地往外走。
赵妍大声道:“我就是执迷不悟!我等他一辈子!我跟他死磕!你管不着!”
韩铮嗤笑:“谁特么爱管谁管!我才不管!”
任青静静看着流泪的赵妍。
“需要我重复韩铮的话么?关于迷恋、执迷不悟什么的。”
“不需要!”
“哦。”
“…我根本就没有等他!芽芽出生以后我就死心了!”
任青看看地上数量惊人的空酒瓶,诚恳道:“我建议你去看看韩铮,我觉得他会倒在门外走廊里。要是被别人抢先捡走,那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赵妍横她一眼,抓起包包迅速跑出去。
任青扶着田藤倒在自己腿上。
田藤睡得很沉,面容白皙、安静。她低着脑袋在他嘴角亲了亲,悄悄替他盖上衣服。屏幕上重复播放着《原地》这首歌,是韩铮故意给赵妍听的,听田藤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放在窗前的藤椅
侧躺着斑驳的过去
我转身细数斗转星移
想念一寸一寸迁徙
轻浅笑容锁抽屉
记忆短暂借住隔壁
我斟酌已久的回转命题
等着你一步一步破译
我静静站在原地
等着你往前走
耐心寻觅
骄傲背后的静谧之地
是我从不出口的秘密
我长久站在原地
等着你往前走
继续寻觅
铅华洗净别样美丽
是只邮寄给你的迤逦
过往的画面碎成颗粒
独留你微笑的那一季
她俯身用力抱着他,额头紧贴在他微凉的脸上,过往如一桢桢生动的画面在她眼前流转定格:超市大立镜里他漠不关心的目光;烧烤店里他淡定直白地问她你在看什么;国贸商场里他一脚把男人踹出三米;漆黑的胡同里,他说你别哭;医院中庭里,他抬头跟她打招呼,眼底有一大片冬日的暖阳;原氏大楼前,他说六年前我留给你的,是我四年的生活费;他窝在她廉价的出租房里,严肃认真地告诉她,结婚代表我跟你从此是互相依存不离不弃的关系;原氏老宅里,他站在三楼凉台正下方,微笑着威胁她,你真想跳,我接着你…
田藤含糊道:“我的狗!”
“什么?”
田藤缓缓睁开眼,却辨不出眼前是谁,他拽着她的毛衣不依不挠道:“赔我的狗!”
任青虔诚地捧起他的手,情真意切道:“你放心,这条你惦念了十来年的狗,我一定让韩铮赔给你。虽然你现在意识不清,我依然要很遗憾地通知你,按照流程,你这几天势必要睡沙发了。”
此文校园篇是我去年年初写的,后面的职场篇则是最近本着故事不错扔掉浪费的态度敷衍地写出来的。唐小姐说的不错,职场篇跟校园篇完全是两个写作风格,校园篇有青春文学的感觉,职场篇却过于言情,而写言情,我绝不是最好的,也绝不是有特色的。感谢唐小姐最高的评价和最犀利的批判。硬着头皮坚持更完。撒花就不必了,我终于有自知之明了。拍砖也算了,你看我都有在反思啦最后,平安夜啦,我一边写邮件催着客户赶紧付款,一边怀念抡着车锁打架的傻X少年。你们都在干什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