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伏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那灰蓝色的海洋:“冯烁,我想再坐一次,一个人坐”
“那我去买票,在下面等你”
缓缓升高的坐舱,因为重心不稳,不住的摇摆。
“可真冷啊”她哈了口气在窗户上,用手指慢慢的写着玩。
上次来,因为陈文恐高,被她威逼利诱着坐了次云霄飞车以后,装死,耍赖就是不上摩天轮,她一个人坐也没意思,只好放弃。曾以为是终身的遗憾,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她在玻璃上写下两个字,擦掉,换了地方继续写,还是同样两个字,十几分钟的旅程,四面的玻璃被她写了擦,擦了写,不想想起这个名字,眼泪流下来,冷冷的滑过脸颊,骗不了自己,她知道,一刻也未曾忘记过,她爱他,即使记忆里的感情已经慢慢的封冻,破碎。
黄昏与黑暗交接的时刻,她登上了帝国大厦,临上来前冯烁却突然说肚子不舒服,要她自己先上去。
旁边有对台湾游客夫妇问她是否来过,她笑着点头回答:“结婚前来过过,好久,好久了”
“那你的丈夫是不是在这里同你求的婚?”那妇人好奇的问
她看着脚下点点灯河,又回身看入口的方向,陈文抱着花,哆哆嗦嗦的倚在墙脚,他一直看着她,隔着人群,隔着风,隔着虚无的距离,他们对视,相顾无言,要说得话,要表的情,一切尽收心底。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距离,什么都没有变,消失得只是那个人。
“那个抱着花过来的年轻人是你丈夫嘛?庆祝结婚纪念?”妇人捂嘴惊叫
“不”她正要解释,冯烁已经走近了,把花举到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逢魔时分,她迷茫的接过了花,凑近了细细的闻。
风声很大,他靠近她俯身低头说:“喜欢吗?”
她眼睛有些湿润“很喜欢,谢谢你”
他抬头望天,好一会才颓丧的摇头说:“怎么没有啊”
“什么没有?”
“怎么没有飞机?”
“干吗?你要劫机阿”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在帝国大厦顶上,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双手捶胸做了个金刚的经典代表动作:“打飞机”
“神经”她捶他一拳:”还本。拉登呢”
他捂住胸口,委屈中夹杂着得意说:“总算笑了”
“我不一直再笑么?”
“你不快乐,谁都能看出来你不快乐,我更能感觉到,即使你装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越是这样我就越不好受”他站到她身边,把她拉到身体的另一边:“别站风口,不冷么?”
“不冷,站在这里,觉得清醒了好多”
“迎风站着不能解决你想哭的问题,只能找个沙子迷眼的借口”
“你现在怎么那么贫啊,以前不是话挺少得么,再说把你当风筝放了”
“原来大师要我乘风归去”他掏掏口袋,无辜的摊开双臂:“可我没带绳子”
“。。。。。。。。。。。”
“好了,不贫了,跟你丈夫有关系?”
她狐疑:“你怎么知道?”
他指尖点在她额头:“你这里刻了四个字,我 是 怨 妇”
“去你的”
“好,是为情所困可以了吧”他欠欠身,搭住她肩膀,低声哼唱道:
“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
离别最是吃不消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
要走的一刻,不必诸多眷恋
浮沉浪似人潮,那会没有思念
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讲不出再见”
他唱了几句,眼睛瞥瞥她:“有没有心被刺中的感觉?”
她没理他,低头拨弄着怀里花。
“你今天带我去的地方都是以前你和他一起去过的地方吧?”他笑笑:“从你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你眼前的是我看到的却是别人”
“不是”她无力的辩解,声音哽咽
他叹口气搂住她:“今天你把我当成谁我都认了,走吧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就好了”
52
陈文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旁边的合作伙伴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楚,冰冷的液体伴随细小的冰屑顺着食管流进胃里,腹腔一阵一阵地发紧抽痛,周边灯光里充斥游弋的烟雾,脚下的地板汹涌起伏,墙壁摇摇晃晃,一切的一切随时都将塌陷。
清醒时无法承受,唯有醉了,睡了,才能解脱。
她同冯烁在街口下了车,慢慢走回公寓,天空飘起小雪,整个街道雾蒙蒙的,刚刚喝了不少酒,脚下虚浮,上楼梯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跌坐在地上。
“摔那了,没受伤吧”
他拉她起来,她挣扎了一下,又跌坐到地上,仰着头,执着的问:“几点了?”
“快12点了,快起来,地上湿”
她怔怔的看着泥雪混杂的路面,小声问“你说洛杉矶也在下雪么”
“概率太低了吧,那边只有下雨的可能”他无奈使劲抱着起她:“没伤到骨头吧”
“我自己能走”她推开他:“要是洛杉矶也下雪就好了,凭什么摔我,要摔也要摔他”
“你真是喝多了”冯烁捡起她的包,架着她送她回房间。
隔壁现场版成人色情动作片正在直播,她发了疯一样踹向墙壁。冯烁拉住她,她一头坐倒在沙发里,缩成一团,冯烁什么也不说,静静的坐在她身边,过了很久,她说:“你给我唱个歌吧,你唱歌很好听”
“你想听什么?”
“I will e to you,以前有个Hanson乐队的,你会唱么?”
他想了想,清清嗓子“When you have no light to guide you
她跟着合着:“Sometimes when all your dreams may have seen better days
陈文唱着歌的样子,他的声音,他的眼睛,他说:“三儿,咱俩一辈子在一起”
无论想什么,做什么,大脑总是会不受控制下意识的搜寻过去,回忆过去,那些被调出来的碎片往往又美好的扎心刺肺.这是最让人接受不了的,记忆与现实的差距将整个人生吞活剥,千刀万刮,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伪装支离破碎,无法抑制的痛.
她捂住脸,仰起头不让眼泪涌出 “我完了,彻底完了”她喊着“这辈子都完了”
“你没完,也不会完,不过是分手后遗症而已,很快就能过去了”他蹲在她面前手撑着沙发,望着她:“有位智者曾经说过最折磨人的不是爱情本身而是记忆,而记忆会随着时间被逐渐风化,消失”
她哽咽抽泣着问:“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冯烁”
“冯烁?”
他扳住她的头,鼻尖贴住鼻尖,:“是我,你要记住,我要和你在一起”
若干年前,有人同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傻傻的看着他,看他的脸在眼前放大,她侧头避开,他的唇烙在她的脖颈,热气烫红了她的耳朵,她挣扎着要起来,被他顺势扳过身体面对他,她看见他眼底窜动的火光,扭过头去,被她捧住她的脸,吻下去,舌尖划过她的牙齿,她努力的推开,却被他拉住手臂圈过脖子,她尝到他口腔里薄荷酒味道,几近窒息,她张嘴呼吸被他抓住机会深入,舌尖摩挲着她口内的每个角落,他喉间滚来低吟,抱起她跨坐在他腿上,手掌扣住她后颈让她紧紧贴在他胸口,他更狂野吸住她的唇舌,他的手在她后背上下的滑动爱抚她像触了电般的颤抖,他的欲望抵住她最柔软的部分儿,难耐的摩擦,她听见自己快慰又痛苦的呻吟,欲望席卷,来势汹汹,他的手,他的唇舌,所到之处,尽然沦陷,她闻得到冯烁皮肤的气味,散着热气,蒸腾着冰片的味道,他含住她的胸,她仰起头,他加重了气力
“不行,冯烁,不行”她拼着最后的理智按住即将探入她身体的手指,“嘘”他低下头舔吸着她的嘴唇“我要你,就只要你"
她听见他说:“我要你,就只要你"
若干年前,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三儿,我要你,只要你”陈文在她耳畔说:“这辈子就咱们俩个人,到老到死都在一起”
眼泪流下来。
冯烁停止了动作,坐起来,定定的望着她:“欧杨珊,你是忘不掉,还是根本不想忘记,想用自虐的方式来证明你曾经的爱情有多么的伟大,多么刻骨铭心?”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她受了蛊惑般扑过去吻他,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与他纠缠,柔软的头发,在指间滑过
他心脏跳动的节拍,暖暖的体温,柔软的头发。
她自私,她任性,她无耻,可这一刻她需救赎
手指在体内穿行,欲望瞬间盛开,她放弃抵抗,任凭自己被潮水淹没,所有的秘密在他眼前一览无余,湿热的□伴随他的吸吮泛滥而出,致命的快感,在他唇舌间爆发,她扯住他的头发,仰起脖子,呼吸停滞。
“叫出来。。。。我想听你的声音”他回到她身上咬住她耳垂:“欧杨珊,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
她迷乱的睁开眼睛,他的褪下身上最后的屏障,一点点剥落,□的□,令她莫名的颤栗。
他伸出手指拨弄着她湿润的入口,浅浅刺探,她焦躁的摆动着身体,他微笑,俯下头与舌与舌绞缠,身下的手指加快了节奏,她张大了嘴巴叫喊,他抽出手,把自己□的器官缓缓推进,一点,一点,她的身体随他的推进而绷紧,指甲陷入他的皮肤,他突然一下用力的送入,直至最深处,火焰熊熊,身体的猛烈撞击,汗水与粗重的喘息,颤抖的灵魂,她再不属于别人,是他的,他完全操控她,拥有她,他把手指插进她发间,收拢,在她耳边诉说着他的疼与迷离,他的堕落与痴狂。
在感官的最巅峰他说“我爱你”
她自昏睡中醒来,冯烁坐床边的椅子上,窗外微光乍现,他面目模糊。
她坐起来,见身上已经被套上了睡裙,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扶着椅子把手慢慢站起,手伸向她,她警觉闪开,被他更快一步拥住,俯身抵着她的额头,她想开口,他用手指压住她嘴唇“别说什么酒后乱性,也许你是,但我绝对不是,欧杨珊,做过的事情就不要后悔”
她躲开他的手,茫然无措。
当一切没发生过?可能么?
他半跪在床边,探身快速在她唇上浅浅一啄: “既然你已经决定和他分开,你们之间的一切就都该结束了,你自己走不出来,那么我来帮你”他握住她的手:“起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一块移动硬盘,大量的文挡,几十个文件夹。
她随便看了几个文件夹,她的介绍资料,她的论文,她的讲座文稿,她的照片,甚至还有她门诊时间安排表。
“这是”她迷惑
他微微一笑,手指点点鼠标“看这个”
一个被命名为[0]的文件夹,里面是一份汽车维修单的扫描件。
“你还记得这个么?”他问 她想想,摇摇头。
“以前我跟你说过我们咱俩车子追尾的事情吧,这个是后来保险理赔时,你签字确认的维修单”他拿了钢笔和纸刷刷几笔,流畅的写下欧杨珊3个字,笔迹同她几乎一样。
她颇为震惊的看着他。
“知道为什么?”他摸着那3个字,侧头看她,明亮的瞳仁:“因为我几乎每天都在写。”
“什么?”
他趴在桌子上,用笔尖反复描绘着她的名字:“傻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发呆,莫名其妙就写了满篇,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怎么就那么牵肠挂肚的,后来我想也许到你身边和你接触一下就会发现你也不过如此,没准会放下,结果。”他咧开嘴角,冲她笑笑,睫毛湿漉漉的:“扑通就掉进去了,流沙一样,越挣扎陷得越深”
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说你有什么好的,还是我欠你什么?怎么就舍不得,放不开呢”
“我。。”她张张嘴巴,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来报道那天中午,看见你跟我朋友吵架,笑得那么狡猾,还煽动群众,当时脑袋轰的一声,怎么那么巧啊,我演练好多遍和你见面时要说的话,结果竟然提前遇见你了,当时特别紧张,还要克制尽量显得我成熟一点”他脸贴着桌面,使劲抽抽鼻子:“你一定不记得了,那时候你眼里根本没有我。。。。。我知道你结婚了,你看起来也挺幸福的,我就逼着自己不理你,想就这么算了,可是。。是他不珍惜你,让你难过,他是个混蛋。”
“冯烁,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了解,他是有错可我也有错。”
他看着她“欧杨珊,你不喜欢和我再一起是么?”
“我和你在一起觉得很轻松,很舒服,可你也知道那不是爱,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
“公平?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我被你骂得灰溜溜的可还觉得挺高兴,我放得下傲气,放得下自尊,就是放不下你,你跟我说公平,我早就认了,没有公平,有你就可以了”被他压在面颊下的那张纸上的名字被浸染开,一片幽幽的纯蓝色,他双臂一圈,抱住她的腰,脸紧贴在她小腹 “欧杨珊,我是毁你手里了,但是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很高兴。你不能后悔,不能。”
某种无法形容的感觉,犹如无形的利刃笔直插入她神经末梢,不晚不早,不偏不离正中目标。
贪念闪过,猝不及防。
她缓缓伸手抱住了他的头。
53
再见面可真是尴尬,从来没有和其他男人有过过密的接触,别说这种关系,连男性朋友都没有几个,跟陈文那是水到渠成,之前他什么样子她没见过?他遗精她月经,内衣都是他们轮流洗,大家知根知底。可现在不同了,突然空降个冯烁,要如何相处?
她去医院开了事后避孕药,吞下去时药片卡在嗓子中,不上不下,苦涩难挡,心中还是些懊悔和不安。
她MSN上问晓琴,不敢直说跟冯烁的事情,打着帮同事咨询的名号,硬着头皮问[你觉得该怎么样跟一个男孩子相处,我是说已经那个了,但是心里还没准备好。。。。就那个了,你明白不]
[不明白]
[那你觉得谈恋爱,该怎么谈]
晓琴半天才回答[你羞辱我!!!!!]
完了,没希望了,汪晓琴同志这近30年好像没真正谈过恋爱
她试图让自己放松心态,该怎么谈就怎么谈,不就是谈恋爱么,谈着谈着就恋爱了
“吃完晚饭去看电影?”冯烁趁试验间隙悄声问她。
周围同事看他们亲密的样子都露出了然的笑意,她有些尴尬,她垂下脑袋,闷声回答:“噢”
实在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他拉她的手,她自认为做得自然的避开,他贴近她说话,她浑身汗毛竖立,他从远处走来,她看见恨不得自己是仁者神龟,躲进下水道或者贴上天花板。
“你能别这样么?”冯烁忍无可忍的抗议
“怎么了?”她纳闷
“感觉变了个人一样,我是不是给你太大压力了?”
“是,压力太大了,我都变形了”她老实回答
冯烁哭笑不得:“就跟以前一样不好么?”
“好,可我忘记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她苦笑,心里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陈文的到来给了彻底扭转了目前事态的发展。
先是一个消失很久的发小袁帅给她打来电话,环境嘈杂,刺耳的救护车警铃。
还没容得她感叹故友重逢,那厢上来就说
“陈文吐血晕过去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消失那么久都干什么去了?钟江君小朋友呢?”
“唉哟,我说三儿,你分分重点,陈文和我现在在你们医学院附近的餐厅,他晕过去了吐了不少血,急救车刚到,马上要送医院,清楚没有,别废话了赶紧过来”
“他能吐血?吐红酒吧,你别跟他一起糊弄我,他什么身体我不知道么?犀牛都没他牛”
“欧杨珊,你听清楚了,我没跟你开玩笑,陈文晕过去了,是真的”
“你俩打架了?”
“没有,没有外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胃痛,然后吐血”
她拿着电话往外走“消化道出血,应该不会有问题,送那家医院?”
袁帅报了地址,她问问同事就在附近,顾不上许多,冲下楼梯,跑过马路,黄昏的霞光照在她身上,冷风自她耳边呼啸而过,人来人往的面孔模糊不清。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提进了急诊室
陈文躺在病床上,雪白笔挺的衬衫胸口血污斑斑,嘴角也残留不少血迹,配上他惨白的尖尖脸,像极了电影里的吸血鬼。
很快医生告诉他们初步诊断是胃溃疡导致的大面积胃出血。
“他有胃溃疡病史?”她茫然的反问
“时间应该很长了”
她靠在急救室外的墙壁上冷汗淋漓,几近虚脱。
“我俩正好在飞机上遇见,他说要来看看你,就一起过来了,本来想吃完饭给你个惊喜的,结果玩大了成惊吓了。”袁帅扶她坐下,把陈文的大衣披她身上:“你怎么出来也不穿外套?回头你再冻病了,还要不要他活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有胃溃疡”
“正常,胃病,是荣誉。男人成功的标志之一”袁帅拍拍她脑袋:“还大医生呢,这点病就吓成这样,我先去办手续,你陪着他吧”
陈文接受了治疗,病情稳定下来,她趴在他床边,闭着眼睛,脑袋里空空茫茫,只是觉得累,从头到脚的疲惫,不知过了多久,脸上传来手指摩挲皮肤的温热酥麻,她从臂弯里抬起头,陈文正歪着头看她,见她醒了,手指僵在她唇边。
想也没想就是一口,愤怒刺激着她恨不得咬断他的手指。
“疼”他轻轻叫唤,却放任她咬着不放。
“你还知道疼,出血性胃溃疡,还喝酒,坐长途飞机?不要命了是不是,钱就那么重要?”
他扁起嘴巴,无限委屈“其实我就是想找个借口来看你”
“少来,袁帅说你跟人家谈判来了,还跟他吹说利润特高,现在完了吧,输的那袋子血,还有检查费,住院费加起来你要倒赔钱了。对了你来上保险没?”
“这次本来该是潘辰曦,结果他蜜月蜜的乐不思蜀,临时叫我过来帮忙,没想到么不是”
他哈哈一乐:“无所谓了,真的,我觉得挺好”
“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你有胃溃疡,别说你之前没感觉啊”
“以前也真没觉得怎么样,再说您不是忙么,我这家属不能拖组织后腿。”
“对不起,真的,要是我早能发现,你就不会到这份儿上了”她打心眼里难受,夫妻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失败。
“行了,你睡吧,我回去了”调了调滴液的速度,她起身拿包。
“别,别走,再陪我一会儿”他怯怯的拉住她的手:“就一会儿”
“干吗?害怕?这的护士妹妹还挺可爱的”她拨开他的手
“我是害怕,你就陪我待会儿”
一时之间忽然不知该说什么,病房里只开了小夜灯,他们之间挨得那么近,却模糊得看不清彼此的面孔,
朦胧中眼神闪烁,他努力捕捉着她昏暗的轮廓,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灼热注视,别眼望向窗外,偶尔可以听见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
“这是我第2次住院了吧,之前还是上中学的时候,我骨折那次”
她歪着脑袋想想“是,那次也是袁帅送你来得,你俩踢球,互铲,你断了左腿,他断了右腿,俩瘸子还互相搀着往医院蹦”
“后来你到医院,看见我受伤了,又给了他一脚,好好的左腿被你踢青一大块”
“是啊,他还跟我吼,你在边上拿好腿踹他,这倒霉孩子”
他们相识而笑,笑过之后又跌入了无尽的沉默。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终究抵不过似水流年,从相濡以沫到相[辱]以沫,一字之差,万水千山,倒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毕竟如今他们可以说的,可以想的,能够共同拥有的也只有这些回忆了。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在楼梯口看到冯烁,坐在台阶上,屈着双腿抱着膝盖愣愣的看着她,眼睛黑朦朦的。
她叹气,一步步走上最后的几阶台阶,气息游离,脚步沉重。
“你吃饭了么?”他抬头看她,睫毛轻轻颤抖。
“没有,你吃了么?”
他摇摇头:“我一直在等你,叫了PIZZA,已经凉了”
“回去吧,我们再叫一份好了”
“我今天跟着你去医院,看见他了”他头埋进臂弯
“别跟这儿坐着,多冷啊,回去说吧”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今天我一直在医院里看着你”
“冯烁,我挺失败的”她无可奈何的坐到他身边:“其实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真不是个好对象,你看陈文就知道了,他病成这个样子,我竟然没有察觉”
“我跟他不一样,你也跟以前不会一样”他说:“我对你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