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的哥哥是老钱的战友,四年前在一次行动中为掩护老钱牺牲了,最后的遗言就是帮我照顾着点家。此后老钱就主动要求下派到这儿,照顾战友的父亲和妹妹。去年老爷子一走,他就打了报告想回缉毒大队,都已经批下来了,没成想山体滑坡把刚分来半年的俩小子给砸成重伤,警力不够这才多留了几个月。过一段时间新人报道,他肯定要回去的。”
老钱的父亲就是缉毒警,他从小看着母亲担惊受怕,还好他父亲没事,但老钱知道他就是在刀口上耍命,他不想让刘艳重复母亲的生活。
我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这样伟大悲壮的爱以前只觉得扯淡,没想到这能遇见个活情圣,如果是换做我,恐怕死也要死在裴岩妍怀里才能闭眼。
我妈打电话说,这次负伤的事情对我是个好事,还让我准备准备过几天提前结束下派,回市局,我拒绝了,我对她说:“这里很好,有山,有水,有人气儿,我在这儿很快乐。”她问我为什么不理萧晓,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想她不会在乎我是否快乐,潇晓也不会,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我其实也这样,裴岩妍的态度告诉我,我的存在也让她不快乐,也许就该像老钱说的那样,别那么自私,既然不能给她她想要的,那就滚远点,别挡着人家奔幸福。
裴岩妍:
我闷头弄了两天才把这次的采访素材整理好,高嵩那篇报道着实让我头疼了很久,反复斟酌,临交稿前才定下标题【野猪闯入城镇咬伤群众,神勇民警赤手护幼童】
从编导室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个面满是蔷薇花图案的手持哥特式复古镜子,上面依旧是粉红的粉红的桃心贴纸:【在镜子里,你看到的是我心里最美丽女性的样子】,落款还是那堆粪。
我对着镜子把熬夜熬出来的俩青春痘挤掉,然后打电话给市局网监处的钉子求他弄个监控摄像头。
嘉嘉说我彻底柴废了,从肉体到心灵,干巴的连仙人掌都长不出来,正常女人遇到这种求爱,要么脸红心跳春意萌动,要么面上假装矜持背过身捧着镜子摆出各种风骚的表情狂得瑟,再不济也是骂句有病,然后直接扔了当没发生过,你丫竟然找警察
,就是经过文革洗礼又红有专的红卫兵老太太都没你这么变态的。她很真挚的劝我说:“妍妍,你必须谈个恋爱,或者做点流氓的事情,在这样下去,你不光是荷尔蒙失调的问题,还有可能提前更年期。”
其实从初中有人给我递条子以来,我一直就这样,要真是因为荷尔蒙的原因,那么我娘胎里就失调了。没准还真是,那么个凉薄的妈,生的女儿是怪胎,不奇怪。
还是彭贵人神机妙术,手指头都不带掐的直接告诉我粪哥就是江山,那堆粪不是粪而是个山字。他问我要如何处理,能怎么处理,我只能和江山好好谈谈,要追我可以但要用正常的方法。彭鹏用很怪异的目光看了我许久,然后说:“裴岩妍,你真该谈场真正的恋爱。”
真正的恋爱?我十四岁就开始谈了好不好,就算和高嵩分手后也没闲着,断断续续,磕磕绊绊也谈过,那时候晓迪他们都说忘掉旧爱最好的方法就是另结新欢,什么类型的都往我这里塞,见我只顾复习重新考研,无心再战情场,又安排帅哥陪读,我和帅哥们规规矩矩的一起读了大半年的书,一起上考场,相互鼓励,深情拥抱,然后各奔东西不再往来。晓迪导演梁山伯与祝英台不成,又让孙逸给我介绍了位音乐才子,他大提琴拉的深沉悠扬,我睡得酣畅淋漓。不过那哥们挺好的,我和他相处了七个多月,每天晚上他都到学校找我一起吃饭,散步,我们谈了很多,人生,爱情,未来,有一天他问能不能吻我,我没拒绝,他的嘴唇温暖柔软,我闭着眼睛感受着他,心中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去看他演出,他在台上冲我挥手微笑,一切都那么完美,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会爱上他,只要多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爱上他,可没过多久,他对我说了古德拜。我再一次失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抗打击能力已升级加固,这次没那么难过。
晓迪大骂学音乐的不靠谱,将来肯定出不了头,他又介绍了个雕塑家给我,我们见面那天,一出宿舍门就看见个精神病人,零下4°,赤着上身穿着肉色紧身裤坐在门口台阶上手撑头,作思考者状,见我走近,起身弯腰,左腿向后,右脚弯曲,右手向后摆去,这个造型我知道,叫掷铁饼者,要不是他被学校保安给强行弄走,我还真的很想知道他还能摆出什么经典造型,我去了约好的咖啡馆,等了一个小时人还没来,后来晓迪说那人搞行为艺术被当成变态狂抓派出所去了,我估计也是个不靠谱的,就此作罢。
此后几年我专心读书,将爱情二字,束之高阁,直到毕业工作了,被奶奶催促,这才又抖擞精神重新踏上寻爱之路。
如果没有K公司那件事情,石峰倒是个最佳人选,聪明,风趣人又帅气,我们共事两年多,一直对我照顾有加,体贴入微,他不挑明,我装傻充愣,直到他生日聚会时,引颈高歌一曲,瞬时将我秒杀,哭得涕泪交加,惨不忍睹,石峰把我楼进怀里,任凭我的鼻涕眼泪蹭在他身上,也不撒手。那首歌的名字叫【扑火】,凄厉的我至今都不敢再听第二遍。
我以为石峰是我的MR.right,但很可惜,他能忍受我的鼻涕却无法包容我的不谙世故,好在我对他用情未深,既然不是同林鸟,趁早各自飞。
我骑在爱情这匹烈马上年复一年的横冲直撞,漫无目的的狂奔乱跑。
彭鹏说我要求太高,没有男人能驯服我的爱情,我只想我爱的人好好爱我,不需要他多完美,只要不瞒不骗不离不弃。这个要求过分么?
彭鹏怔住片刻,神色有些黯然,他说,妍妍,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有情人彼此错过,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想给对方幸福,爱情本就是谎言的温床,也许就是因为爱,才会费尽心思编制一个弥天大谎。他说假如你不给他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怎么知道他不是你的那个良人?人生短短数十载,再相亲相爱也抗不过最终的生离死别,活在当下,抓住手头的才是真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失态到语无伦次,但我领会了他的意思,那就是该找还要找,要不回头连收尸的都没有,死不瞑目也就罢了,做个孤魂野鬼下辈子投胎继续做剩女才是最可怕的。
抓紧时间,跟江山谈了一次,我请他不要再用这种哄小LOLI的方式表达对我的爱慕之情,我会很尴尬。他反问我:“裴岩妍,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情伤,看着多好一个姑娘怎么老气古怪的像师太?”,被重提读研时的外号,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这厮应该不是那种能跟我混到老的人,于是我说:“请你自重,我们不熟。”
江山不依不饶的说:“你不和我玩,怎么熟?”
又不是螃蟹,要那么熟干嘛,好被吃干抹净?
“江山,咱俩不是一路人,你看你这么帅,工作又好,你那法律援助节目刚播几期啊,从7岁到70的女性大片大片地拜倒在您的牛仔裤下,你何必跟我逗闷子呢?”
江山很受伤的捂住胸口:“你不能因为我长得像朵花就认定我有颗招蜂引蝶的心,其实我纯情着呢,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剖开给你看,心里面端端正正刻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纯不纯我不知道,但没过几日我干了件蠢事,跟着晓迪和巫婆钱桧去了夜店欢度七夕,这间店是晓迪一哥们开的,裴晓迪,钱桧这般鬼怪神人最喜欢再此聚集,他俩仰脖子干掉一瓶啤酒,然后直奔舞池踩了电门似的摇摆。我像往常一样坐在角落里敷着面膜抱着笔记本看小说,周围很多人都是我认识的,笑着,跳着,气氛很HIGH,他们大多跟我差不多年纪,都还年轻,可我却老了,老到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即便周遭再热闹心底还是有种莫名的孤寂,特矫情的想起句精辟短句,【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还来不及欣喜自己离女文青又近了一步,大脑自动在后面加了个括弧标注(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真悲哀,我已经忘记中午吃了些什么,却把小学课文记得这么牢。
钱桧扭搭过来,喝光了我的可乐,气喘吁吁地说:“咱俩赌一把,会有帅哥跟你求爱。”
我扶住嘴角的面膜,鄙视道:“嘁,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跟你们来这儿?因为安全,在这场子里混的男人口味就两种,一种是喜欢平胸带把的同性,另外一种只认为大胸蜂腰翘屁屁的才是女人,你看看你,看看我,在这儿咱俩就是中性人,四六不靠。”
“赌不赌?如果有怎么办?”
我想想说:“那就勉为其难收进后宫呗。”
“成,说定了,你要是没收明天自己就去跟你那位初恋说你其实想吃回头草。”钱桧冲我飞了个媚眼,边扭边颠的潜回舞池。
“真有缘啊。”一个脑袋冷不丁探过来,我吓得一哆嗦,侧脸看去江山的大白牙在鬼魅的灯效下泛着蓝光。
他变戏法似的举起手中的两瓶啤酒晃晃:“碰一个?”
我推开他,探头往舞池里看,钱桧指指江山,挑衅的抖抖胸。
也许他只是来打招呼,不是来求爱的,但还是扎个预防针。
我掀了面膜站起来,拿过他手中的啤酒一口气干掉,用手抹抹嘴巴,豁出去了特跩的说:“我这人自私、任性,偏执,没口德,我抽烟喝酒,还会骂脏字,脾气上来了天王老子都敢打,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先泼你硫酸再用菜刀砍,砍完再泼。。。。”
他也仰头喝完手中的酒:“我不抽烟、大方大度,团结友爱,就是有个怪癖,喜欢自私任性嘴巴坏,抽烟喝酒骂粗话,没事用暴力手段示爱的姑娘,当然,这姑娘只能姓裴。”
不要脸的碰上不要命的,我败了,我颓然坐回沙发上,江山顺势在我身边坐下,手臂半圈不圈的搭在我身后:洋洋得意的说:“特想抽自己一嘴巴是吧,晚了,你要对我负责。”
我斜睨着他,谁怕谁啊,本姑娘青春尚在,容貌未残,气质多变,不就谈个恋爱么,配他绰绰有余。

 

 

谁欠你的找谁去。

高嵩:
回市局前张所给了我一个款式很老旧的笔记本,我翻开扉页,上面写着:【做个好警察,勇敢正直,安于清贫。与君共勉,高志强赠】,落款是1981年,正是他牺牲前的那一年。
处里安排我配合缉毒大队侦查网络贩毒,吸毒案件,案情分析会上,遇见比我早归队的老钱,他大笑着拍拍我肩膀:“二师弟,真是缘分啊。”
案情很简单,利用购物网站和论坛交易违禁药物及毒品,此类案件侦破起来难度很大,就算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了进行网络贩毒的服务器,也很难查明犯罪嫌疑人是谁。而且,在网上进行毒品交易时,往往都是用暗号,隐蔽性很强。
“已经有记者伪装成买家做过交易,拿到的包装是康泰克,经我们化验胶囊里面药物成分是曲马多。”
“鸦片类药物,受国家管制的”老钱在我耳边小声解释道:“还有,这记者就是你家裴岩妍。”
她以前是我家的,现在是谁家的还不好说,钉子说她有了男朋友,是个律师,人五人六的,我叫他闭嘴,别刺激我,肉身已损,心上又被捅这一刀,真是没活路了。
我还没想好如何面对裴岩妍,追她她膈应,没她我难受,只能这么干耗着。没几天,她来局里打听案件进展,见我在,小嘴一撇,特不情愿的冲我点点头:“回来拉。”
知道她看见我心烦,于是我端着茶缸子躲去缉毒大队办公室,老钱他们也不客气,扔了一大堆活给我干,美名其曰不把你当外人。
钉子给我发短信【你女朋友来了。】
我愣了片刻,回复道:【萧晓?】
【我哪儿敢问叫什么呀,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俗语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我就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萧晓爱的,我自私,自大,想想干嘛就干嘛,跟她在一起这些日子,从来没有为她真心付出过什么,其实我也试过去爱她,可我没这个能力,裴岩妍走了,把我的心肝肺都带走了,与其说我冷血,倒不如说我是个残废。
等我回到办公室,萧晓已经走了,正值午饭时间,办公室里就我们三人,裴岩妍坐在我的位子上优哉游哉的喝着可乐看卷宗,钉子用幽怨的眼神不断埋怨我怎么来的这么慢,天作证,我初三会考都没跑的这么快过,下楼梯时还差点崴了脚。
气氛不是很和谐,还是别添乱了,我放慢脚步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抄起页纸, 迅速转身准备原路返回,谁料钉子竟抢先一步,挠挠头故作憨厚的说:“裴姐,我要上厕所。”
他溜得比耗子还快,裴岩妍合上卷宗靠近我压低声音:“她在会议室等你。还有麻烦你能别把咱俩这点破事弄得人尽皆知么?”
我觉得委屈:“都躲着你了,还不成?”
“你心里没鬼躲着我干嘛?”裴岩妍看看周围,不依不饶道:“现在你们处谁不知道咱俩的事儿,见我来了那个亲热,刚才正牌儿来了反而没人搭理,那姑娘说是你女朋友,你看你这帮同事,一个个都盯着我笑,什么意思啊?”
我清清喉咙:“裴岩妍,你冷静点成么,他们看你亲是因为你成天往这儿奔,就差给你发套警服配个警号,还有我说了我现在是单身,那姑娘不是什么正牌,跟你一样是前女友,至于我那些同事干嘛盯着你笑,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眼睛敏感就别涂睫毛膏,揉的俩眼睛跟皮蛋似的。”
裴岩妍伸手在眼睛上蹭了几下,看着手指骂了句脏话,一手拎起我桌上的纸巾盒一手捂着脸,冲出办公室,我跟在她身后目送她与钉子擦肩而过,跑进卫生间,我让钉子守在门口,自己折回办公室把前两天发的橄榄油打开一瓶连同舒肤佳香皂一起送进去,顺便提醒她女厕所在隔壁。
裴岩妍的笔记本没关上,大刺刺的摆在我桌上,她警觉性真是差,以为在警察局就没坏人了么?我输了她以前常用的密码,顺利登入,快速拷了几个程序给她,然后退出,黑屏待机。
“你丫真是个坏人。”钉子靠在门框上替我把风,不住感叹:“老天还是有眼的,给你这孙子派了这俩祖宗当报应,刚才我让你前女友的去会议室等,她指着裴岩妍问:‘怎么她坐高嵩位子上就行?’,裴岩妍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来了句:‘我在这儿是工作,又不是碍事儿的。’真够噎人的。。。。得得,你那个前女友又来了。”
我想带萧晓到附近常去的那间茶馆,可她不答应,一改往日温顺做派,强硬的要求就在单位说清楚,她指着裴岩妍的包问:“你和我分手是不是因为她?”。
她一贯如此,特看得起我,当我是全世界雌性的偶像,从8岁到80岁,从女流氓到伪娘但凡接近我三尺之内,她的警戒小雷达就自动开启,逐一扫描排查。
我再次提醒她是她先提的分手,而且我们的确不合适,她蛮不讲理的说:“那我现在反悔了。”
不带这样耍赖玩的,我十分认真的对她说:“咱俩分手吧,真的,咱俩不合适。理由你比我清楚,我压根就不是个好男人。”
“我不在乎。”
她这个回答,我真没法往下接,只得叉着腰仰天长啸,求神仙给我个痛快。
萧晓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说:“我饿了,去吃饭好么?”
“没用的,萧晓”我甩开她手臂:“这么说吧,咱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就是你通向幸福路上的一条小沟渠,你其实心里也明白,咱俩这么耗着有什么意思?你抬脚迈过去不就完了?你要是觉得不甘心,没面子,要不这样得了,你再来跟我说一次咱俩掰了,扭脸走人,咱俩老死不相往来。你看这样成么?
她一耳光甩过来,还好我练过,侧身闪过,这力道简直是降龙十八掌传人,我都能听见被强大的掌风震得呼呼作响这记气流。
她一掌不成又要来,我抓住她手臂:“你有完没完?”
“你干嘛!”裴岩妍跑过来推开萧晓:“有事儿说事,动什么手啊。”
“你是谁啊,关你什么事儿?”
“我说我是雷锋你信吗?这是公共场合,注意点影响,挺漂亮一姑娘怎么这么野蛮,不就是分手么,跟这么个混蛋分手是好事儿啊。”裴岩妍扭脸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可我不怕闹大,最好闹到部里面,闹个天翻地覆才痛快。
我们三人就这么僵持着,萧晓盯着裴岩妍看了半天,忽然如梦方醒般,转身就走,裴岩妍摸摸自己的眼睛,问我:“还没洗干净?皮都搓破了。”
我也不知道萧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咯噔一下子,总觉得没好事,于是对妍妍说:“你自己小心点,她小猫腻可多了,要是给你发短信,打骚扰电话,你多担待点,真是对不住了。”
裴岩妍问我:“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开玩笑,自打我上大学以来除了裴岩妍和那头猪还没生物能伤的了我。
她笑起来:“我怎么忘记了,您心理素质多强啊,哦,更正下,你根本就是没心没素质。”
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我和萧晓的事情,也许根本不用解释,事实明摆着,我就是一伤了姑娘心的混蛋,就该被摒弃,被暴打,人生凄凉,孤独终老。
裴岩妍拍了两张大团结在我桌上说是橄榄油钱,我上网查了查价格,应找她四十二块两毛七,我没零钱于是给了她张五十的,她翻了翻包,掏出一筒口香糖搁我桌上。
“两清。”她背上包,头也不回的走人。
我又查了查这个牌子口香糖的价格,我还欠她一块二,很好,我俩现在又有关系了,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向来是纠缠不清的。
裴岩妍:
江山又送了瓶LAMER的紧致精华给我,我凑近他让他仔细看看我有什么变化没有,他捧着我的头左右端详一番,吧唧亲了一口:“恭喜你,你又年轻了,看这痘子长得,真是青春昂扬。”
“这不是青春痘,是富贵痘,别再给我这些了,真的,我真没这个命。”我掏出钱包给他看:“我这个月信用卡都刷爆了,统共就这点生活费。”
“我养你呗.”他满不在乎的靠在我身上,拉扯我的头发:“你这人真是没劲,送你什么你都要等价回报,咱俩是谈恋爱好不好,就不能跟其他姑娘那样可劲的花,玩命的造,逼得我每月一看账单恨不得自插双目,割肾卖肝?在这样下去我连工作动力都没了,干脆辞职你养我算了。”
“拉倒吧,你一律师,和人说话都掐着点算钱的,长得又皮光水滑,姿色撩人,能自贬身价免费跟我混,我还敢得寸进尺,找甩呢吧。”我推开他站起身:“走吧,要迟到了。”
我们约好了帮跳跳庆祝生日,就订在常去的西餐厅,车子开到餐厅门口,正遇上嘉嘉挎着硕大的包特有范儿的往餐厅里走,
江山打开车窗探出头对着她,吹了个口哨:“前面那位偷穿黑丝的小朋友,你的包都耷拉到地上了。”
我身边的人都不相信江山是个律师,还是个口碑很牛的新生代律师,他贪玩,花钱如流水,喜欢泡夜店,说话恶毒,我跟着他在一起这三个月除了杂志,就没见过他看什么正经书,可他的确是个律师,他出身法律世家,自小便混迹于法院,识字课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我见过他工作时的样子,专注的十个美女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大跳钢管也不会抬头看一眼。
晓迪最初曾经怀疑他接触我有目的,我说也没准儿,他其实是爱你的,为你才接近我,您觉得这桥段是不是特熟悉?为了这句话,我被强迫喝了顿猪心猪脑猪肺汤。
当时江山也老抱怨说我俩跟地下党似的,我便带他和晓迪还有我的朋友们见了面,席间晓迪狗用鼻子嗅了半天也没闻到丝毫同志骗婚的味道才作罢,但同时他又陷入另外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江山会看上我。
我觉他太阴暗了,凭什么就不能有个如花美男,青年才俊看上我?
晓迪问我:“你觉得你长得怎么样?”
我摸摸脸颊,斟酌着谦虚的说:“还行吧,中等水平。”
他又问:“你觉得你身材怎么样?”
我低头看看,很客观的说:“一般水平。”
晓迪说:“不加垫子。”
我咬着牙说:“很平。”
他又问:“那你觉得你有没有其他过人之处?比如耐受力特别强,丫出轨十次你都能隐忍不发,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临了还来句亲爱的,你幸福我就幸福,又比如你是个特有思想特别高雅的女青年,出口成章,放个屁都能自成一体当诗聆听。”
我摇摇头:“没有,一概没有。”
“那你觉得他凭什么喜欢你?他家世好,相貌好,有钱有名,估计睡过的姑娘比你认识的男人还多。而你呢?你既没有沉鱼落雁之貌也没有34D的胸围,不娇媚温婉也不会撒娇起腻,自私自负,偏执较真儿,自尊心强的令人发指,你每天上完班就回家宅着,遛狗看碟打游戏,在外面受气了咧着嘴巴装没心没肺傻不拉几的笑,回家就崩溃,要么蓬头垢面叼着烟头骂脏话,要么就占着厕所开着花洒嚎啕大哭。”晓迪平静地望着我:“他脑残啊,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