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某位前十的考生将刚才殿试的场景添油加醋地道出后,众人才像活见鬼般上上下下打量着萧晚。
“萧晚,你怎么不开口。”见萧晚一脸清高地漠视自己,李若华心里大感不是滋味,不由轻讽地哼道,“难不成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不敢当众说了吧!”
“李小姐,勿要以为熟读孙子兵法就可纸上谈兵。”收敛起脸上的淡笑,萧晚目光沉沉地开口,“战争,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会死很多人的。而天灾,同样如此。女皇陛下心系百姓与国家大事,自然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人才,而不是口才出众的马屁精。”
“你!”一向能言善辩的李若华,竟在此刻被萧晚咄咄逼人的气势气噎在了原地。她刚要反驳,金銮殿的大门忽然打开,楚天悦面色不愉地走了出来。
“李若华,你质疑萧晚状元的真伪性,难不成是在斥责朕有眼无珠?”
没想到女皇陛下竟亲自出面维护萧晚,李若华双腿一软,吓得跪倒在地。一扫刚才在萧晚面前趾高气扬的架势,她抖着双唇,惊恐地说:“草民不敢,草民知错了!”
“李若华,原本得知你参加今年的科举,朕倍感期待。但朕万万没想到,你的文采虽好,却是个目光短浅、小鸡肚肠不服输的人。”楚天悦神色冷峻,睨着跪倒在地的李若华,目光满是失望,“世人皆封你为京城第一才女,朕却觉得你不配此盛名。”
楚天悦的一番话宛如一盘冷水浇在了李若华的身上。她慌慌张张地看着楚天悦,身子不由自主地簌簌发抖了起来,声音干涩地说:“陛下,请听草民解释…”
完全不理会李若华惨白如纸的面容和摇摇欲坠的身躯,楚天悦对着萧晚,一改刚才的怒意,反而和颜悦色地开口:“萧晚,随朕去御书房吧。关于开凿运河的事,朕想和你详细一谈,尽早将此事规划出来。”
见萧晚随着女皇离去,而其余考生都惊恐地对自己纷纷绕道,一向被人捧得高高的李若华,心开始崩溃了起来。自己苦心经营,终在今年荣登了第一才女之名,谁知竟被女皇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不配。
原本因败于萧晚手下心不甘情不愿着,此时这般残酷的事实更令她万念俱灰。她不由眼眶一红,伏在冰冷的地上泣不成声。
御书房内,楚天悦望着萧晚,沉着声道:“萧晚,你说得对。朕举办科举是为了选拔有才之士,需要的是忠言逆耳,能为国家出力的臣子,而非华而不实的谄媚,以及那些口才出众的马屁精。”
想到前世李若华虽不是状元,却是个榜眼,萧晚迟疑了番,小声开口:“李小姐能成为京城第一才女,恐怕并非浪得虚名,陛下这般斥责,对她似乎严苛了些…”
“今日,她敢在皇宫里对你这位新封的状元出言不逊,想必其余的人同样会对朕做出的决定窃窃私语。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当得起状元之名,甚至于开凿运河的诸多事宜还要请教你后执行。朕自然护你。”楚天悦冷哼一声,道,“她若是聪明,就不该质疑朕的决定。”
知晓女皇是为了自己特地杀鸡儆猴警告众人,萧晚的心颤动了起来,不由开口道:“陛下有任何疑问,尽管问草民。草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 河水患一直是朕头疼的问题。这些年来,朕陆陆续续发放下百万官银用于修堤,却暗中被贪官私分。黄河决堤,苦得完全是数万灾民。三个月前,朕派出钦差大臣前 去察访,终于有了些眉目。清水县令穆宁言贪污腐败,目前已收押回京。只是虽然揪出了贪官,但灾情却因各种拖延不报,造成如今肆虐成灾。”
想到黄河境内水患成灾,贪官污吏没一个可信。楚天悦疲惫得轻叹口气:“萧晚,你对治水之法有独特见解,朕希望封你为钦差大臣前往黄河地区治水。不知你意下如何?”此刻,楚天悦说出了自己留下萧晚独谈的用意。
“草民只是提了拙见,并非亲临灾区最适合的人选。”想到前世的种种,萧晚轻轻开口道,“陛下,清水县令穆宁言真的是贪污腐败的罪魁祸首吗?以草民猜测,这是有人故意推出来做替罪羔羊的。”
前世,黄河地区贪污腐败的事在十一月才真正揭晓全部的面纱,而提出开凿运河提案的正是一开始被推出当成替罪羔羊的穆宁言。她为人正直,以清廉公正闻名于清水县,却被人栽赃陷害,背上了贪污之名收押回京。
直到一个月后,清水县的百姓们千里迢迢闹上了京城,众人才知穆宁言背负了冤屈。十一月时,此案交由丞相重新调查,才捉出了幕后贪污的真凶!
“陛下,您派出的钦差大臣是工部的都水清吏司王丹王大人吧。”被萧晚一言说中了真相,楚天悦面色严峻地点了点头。
见这部分和前世无差异,萧晚清了清口道:“请陛下同样派人查查这位王大人和宁州知府于大人,或许有意外的线索。”
“萧晚。”楚天悦的声音沉重了起来,“你是怀疑她们才是幕后黑手?若是王丹是真凶,那朕真是愚蠢,竟派她调查贪污腐败!”
“以 草民拙见,穆宁言只是小小地区的县令,不可能凭一人之力贪污这数百万的巨款。若他真有如此巨款,早就逍遥地享受生活了,不会一直留在灾情最严重的清水县, 让自己时时刻刻因水患提心吊胆着。灾款是由工部发放而下的,所以草民怀疑工部里存在着内鬼。与此同时,掌握黄河片区的知府于大人是最有可能直接接触灾款的 大官,所以草民才恳请陛下严查这两人,或许会有意外的线索。“
见楚天悦望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狐疑,萧晚才想到自己压根没去过黄河 地区,根本不可能清楚那边所发生的一切,不由急着补充道:“草民曾在京城内遇到一对从清水县逃到京城的夫妇,是他们告诉草民清水县水患肆虐,穆宁言是个廉 政爱民的好官,所以草民才怀疑或许此事另有蹊跷…”
虽然这么解释,但萧晚的话语仍在着很多漏洞。楚天悦不再深究,反而沉声问道:“能将这整件事剖析得如此清楚,你说你并非亲临灾区最适合的人选,那谁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回避下,是穆宁言。”萧晚仰起头,认真地开口,“清水县被水患困扰多年,但身为县令,穆宁言却从未放弃,一心一意地努力治水。她在黄河周边居住多年,治水多年,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黄河的水势,是草民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楚天悦冷冷反驳:“她虽不是幕后黑手,却有可能同为帮凶,清正廉明或许是做出的假象,又有谁真正知晓呢。”
“陛下重新派人调查此事后,若能还穆宁言的清白。草民恳请,请她一同参加探讨开凿运河的方案,或许能事半功倍。”
前世穆宁言在十月才还了清白,十一月才查出了一串贪官污吏。今生不可再拖这么久了,多拖一分,灾情就会更肆虐一分。同样,萧晚将自己所知的所有关于开凿运河的事一一告诉了楚天悦,楚天悦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细细打量着滔滔不绝的萧晚。
她越是听,对萧晚的深思熟虑越是震惊,以至于更是想不通,如此才华灼灼的才女,为何会被京城百姓厌恶辱骂,甚至过往拥有着种种斑斑劣迹?
促膝长谈了一晚,萧晚发觉楚天悦并非自己前世所认为的那般威严凶悍,亦或者是翻脸无情、昏庸无道。见楚天悦与她交谈时和颜悦色,她不由渐渐地放开了胆子,不再畏手畏脚地拘谨着,称呼也从“草民”变成了“微臣”。
前世,母亲入狱后,是由女皇亲自监审。母亲是无辜的,自然不会认罪。哪怕铁证如山,以母亲这些年的忠心耿耿,女皇自然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判了萧家满门抄斩的死罪。
但 前世,楚慕青用了最毒的一计,先是诱惑萧轻如认罪供出母亲,随后让母亲在女皇审讯时毒发,制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而在太女府上搜出的证据,更是女皇认定楚 诗玉为了争夺皇位,不惜暗杀楚陌容,与萧家一同和敌国勾结,让国家置于水深火热的战争中,不由对楚诗玉更是痛心和失望。
楚慕青与前世成为兵部侍郎的王岩勾结,方便在女皇生疑前,以最快速度将萧家满门抄斩。而她又让季舒墨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潜入萧府,暗藏所谓通敌卖国的罪证,除此之外,还有太女府!楚诗玉身边定也有楚慕青精心布下的暗桩!
而楚慕青还与敌军暗中勾结,趁女皇悲痛丧女时,特意带兵出征打退敌军,让自己战神之名声名远播,受到百姓的爱戴,成为太女。
今生,她绝不能让楚慕青再如意了!
“萧晚,今日一谈,朕感触良多。现在已是寅时,你就在宫中住下吧。巳时放榜之时,朕会让你这位实至名归的状元郎风光回府,让任何人都不敢质疑。”
萧晚恭敬道:“谢陛下厚爱。”
楚天悦点头笑道:“朕很期待,日后你在朝堂上的表现,切不要让朕失望了。”
“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熬夜到寅时,一直紧绷神情的萧晚早就疲惫不堪。待宫女带到她别院歇息后,她一倒头就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她不知,自己的整夜不归府,早就在萧府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直担心萧晚性子急躁出言不逊顶撞了女皇,身为母亲的萧玉容担心啊担心,愁得头发都要白了。眼见着萧晚子时未归,她终于忍受不住担忧,急巴巴地进了宫。
在被侍卫告知萧玉容忧心忡忡地在大殿里等着见圣时,楚天悦不由轻笑了起来,连忙将这位重臣请进了书房。
一见圣上,萧玉容诚惶诚恐地跪下:“陛下,如果晚儿顶撞了,你万万要息怒啊!有什么责罚,臣愿为晚儿受。”
“朕封萧晚为今年科举的状元,刚才只是和她谈了一宿,让她在宫里住下了。”将萧晚在殿试的表现,以及刚才的那番话告诉了萧玉容和宁太傅,楚天悦幽幽地开口,“玉容,你可有将前段日子偷袭南疆的事和萧晚说过?萧晚对南疆的地势过于熟稔,令朕觉得有些蹊跷。”
萧玉容心中惊讶,连忙道:“臣未和晚儿提过军务。”她迟疑了一番,道,“不过前段时间,她曾跟臣提过,她要为母亲报仇。许是耿耿于怀四年前的事,所以查了一番南疆的事。”
“今日,萧晚呵斥朕的言语,的确让朕想到了当年叱咤风云的萧大将军。萧大将军一故,东魏如同失去了一个猛虎。”楚天悦惋惜地说完,又轻轻地开口,“爱卿之前说的不错,朕御驾亲征的确不是时候。攘外必先安内,朕之前把重心放错了…”
作 为反对女皇出征的萧玉容,见一直固执己见的女皇竟然突然转变了态度,心里惊愕异常,只听楚天悦又道:“今日,萧晚向朕献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谋。虽是个好点 子,但无实战经验的她终究太过年轻,提到栽赃想害的想法过于理想化了。所以,真正需要付诸于行动的,就靠爱卿你了。”
萧玉容微微一愣,随后恭敬地说:“是,陛下。”
辰时,萧晚被宫女唤醒。还处于迷糊中的她,被宫女手脚麻利地换起了衣服,等回过神来,她竟发现,谢初辰为自己亲手做得袍子竟要被人扔掉了!
她急急喝道:“今日归府,我只穿这件衣服!”
“回萧状元。”宫女恭敬地回复,“陛下说,今日要让状元大人环城一周再回府庆祝。刚才奴婢发现,这件衣袍并非正装,所以想为大人换上新的官服,请大人息怒。”
☆、第54章 荣誉归府
“陛下,微臣今日想穿这身直裾回府,望陛下恩准…”
见萧晚并未穿官服,楚天悦微微一怔。半响,她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 番俊朗非凡的萧晚,笑着道:“这身衣袍式样新奇,似乎和曲裾有些类似,却完美改变了女式曲裾太过婀娜多姿的缺点,显得出奇的端庄和华贵。不知是哪位裁缝有 如此好的手艺,裙摆上梅花缝得这般栩栩如生?”
其实昨日,萧晚新颖的服饰在人群里各为出挑,只是后面她光顾着震惊萧晚的才华,倒是忽略了她这身端庄的打扮。现在对萧晚越看越顺眼下,楚天悦不由夸赞了几句。
萧晚恭敬回道,:“这是微臣的夫郎谢氏为臣特制的直裾,他母亲正是曾经设计出曲裾的谢昕璇。”
“谢昕璇…?怪不得设计如此眼熟,原是谢记衣铺所出。”回忆起往昔,楚天悦轻叹道,“当年谢昕璇所设计的曲裾曾令朕一度十分惊艳,没想到改编后的直裾保留了曲裾的优点,又改良了不少糟粕之处,当真让人眼前一亮。”
见楚天悦微感兴趣,萧晚心中一动,不由自荐起了枕席:“陛下,谢记衣铺已重新开张,若是您喜欢直裾的款式,微臣可为您特殊定制一套。”
猜出了萧晚打着什么鬼主意,楚天悦轻笑着点头:“好,这些年来宫里的袄裙和襦裙已让朕穿厌看厌了,是时候该换一套新的宫服了。朕,十分期待。”
没想到楚天悦答应得这般爽快,萧晚喜道:“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巳时,礼部尚书崔明玉至东长安门外,将此次科举的金榜张挂在了宫墙壁上。金榜足有半人之高,十九米之宽,黄纸之上龙飞凤舞的墨宝正是当今女皇楚天悦亲手所书,右下角更权威地加盖了“皇帝之宝”,诠释了其真实性和有效性。
金榜挂出的一瞬间,长安门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所有百姓都围堵在皇榜之前,仰头张望着三甲的名单,然而在看到高高在上的“萧晚”二字时,全部呆若木鸡地噤了声,尤其是会试后等着看萧晚出丑的落榜考生们。
这次只有一百三十名贡士进了三甲,为历年来三甲名单最少的一届科举,可见今年的考题十分之难。但,萧晚这个京城大草包不但榜上有名,竟海成了本届科举的金科状元?!
陛下确定没有写错名字吗?!
“新科状元,到!”随着侍卫们的一声高呼,拥挤的人群缓缓地分散成了两排。他们好奇地伸长着脖子,只见一袭素白锦装的身影骑着骏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笔挺的英姿套着素白的长袍,在这暖阳的映照下,肌肤若雪,唇似朱焰。乌发如瀑的青丝高高绾起,明明只戴一株简单的红檀簪子,却格外地衬出她那张俊秀的容颜英姿飒爽,透着一股坚毅与冷意,显得格外清艳
“京城的第一草包萧晚竟真成了状元?!”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刚还井然有序的人潮瞬间骚动了起来。众人你争我抢要瞧瞧是否真是萧晚时,只见最前排的一名孩童猛地被这拥挤的人群推上了街道,踉踉跄跄地跌坐在了地上。
瘦小的身子一时爬不起来,小孩的亲爹见状,脸色霎时惨白,连忙扑了上去。但已经太迟,在他扑上去的瞬间,萧晚的白驹已近在咫尺。
马蹄狂奔之下,卷起阵阵飞扬的尘土,眼看惨剧即将发生,暴动的人群似被下了定身符般,集体停住了动作。他们慌张地屏住了呼吸,有些更是胆小地闭上了双眼。
“嘶——”在马蹄即将踏上这对父子时,萧晚目光一凝,双手狠狠地一拉缰绳,终是以毫釐之差,硬生生地改变了马蹄踏下的轨迹。
急奔的马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拉瞬间受惊。顷刻间,前蹄高高举起,它吃痛地仰头长嘶,怒而狂躁着。
就在这时,萧晚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背部,随后双手一拉缰绳,完美地转了一个圈,将马儿在原地停了下来。
抱着孩童的男子,此刻完全没从惊慌中回神来,而是一脸呆滞地望着马上英姿飒爽的萧晚。
微风轻轻吹起萧晚曳长的衣摆,绣着梅花的裙摆衣袂翻飞,宛若寒冬中凌寒独自开的寒梅,清雅而华贵。柔和的线条暖暖地铺洒在墨色的青丝上,散着一层让人惊艳的金边,一瞬间让整个长安门都为之一亮。
安抚好狂暴的白驹后,萧晚朝着吓坏的男子颔首微笑,又关心地询问了下孩童的伤势。见男孩只是手臂擦伤后,萧晚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但很快,见男孩手心里捏着的碎布时,她目光冷冷地地扫视了一圈,最终定在了一名熟悉的女子身上。
见李若华鬼鬼祟祟地往人群里躲去,坐于马背之上的萧晚冷冷地开口,不屑地说道:“李小姐,科举你已败于我手下,没想到今日你为了让我当众出丑,竟如此卑劣地将一名孩童推出。若非我及时收住缰绳,这名无辜孩童即将命丧或重伤在疾奔的马蹄之下。”
被当场抓包,还被萧晚劈头盖脸地斥责,李若华涨红着脸,不甘心地说:“我何时推人,你莫要血口喷人!”
萧晚冷哼一声,指着男孩手中的碎布,冰冷地说:“他手中的碎布图案与你右衣袖角上破损的地方完全吻合,这就是证据!”说着,她目光严厉,声如寒冰:“身为第一才女,你竟如此罔顾人命,怪不得陛下说你不配此名!”
李若华脸色一白,死死地盯着那块碎布。她怎么也没想明白,在短短须臾间,萧晚不但成功停住了疾奔的白驹,竟还看穿了她陷害的过程!
“你!”得知自己的孩子是被人有意推出后,男子红着眼,指着李若华破口大骂了起来,“什么第一才女,竟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若我儿出事,你拿什么赔我的儿!”
那些曾经爱慕李若华的少年们,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天翻地覆了起来,目光纷纷陌生又失望地看着她。李若华一时觉得有些难堪,连忙想趁乱离开,谁知众人竟完全把道路堵了起来,吵吵嚷嚷地要压她去见官。
“萧状元,刚才谢谢你救了我们。”一想到那时的危险,男子的心就惴惴不安着,连忙朝着萧晚不停地鞠躬道谢。
萧晚轻声道:“长安门外车水马龙,看榜之时记得注意安全,尤其是年幼的孩子在身边,要多多费些心照顾着。莫要互相推搡,造成险情。”
“萧状元说的是。”男子泪眼婆娑,感动地说,“我曾听传言说状元您多么蛮不讲理多么纨绔多么欺女霸男,今日一见才知你平易近人,传言皆是虚也…”
没想到随意一出手竟让人改变了长年以来的看法,萧晚微微一笑,道:“萧晚已经成长,早不是那纨绔之人了。”
说完,在鼓乐的奏响下,她轻轻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这等天人之姿令众人痴望不已,完全忽略了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正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纨绔草包女。更有少年在回味许久后,突然双手捧心,对着萧晚骑马离去的潇洒背影冒起了桃花。
“那是萧晚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衣服好漂亮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到底在哪买的?”
“好像在谢记衣铺看到过,叫什么直裾?”一人纳闷地说,“那时路过觉得款式平平,怎么萧晚这身这么帅气…?”
“昨天殿试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萧晚成了状元?”
殿试的考题涉及到军略,所以并未像会试一样公布于众。但有些参加第二轮殿试的考生们见众人这么好奇,立刻添油加醋地将萧晚如何驳斥女皇、如何让女皇心悦诚服放弃御驾亲征的话语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甚至于将女皇怒斥李若华的事也夸张地补充了一番。
一瞬间,李若华第一才女的形象在众人面前倒塌了起来,而对于成为状元郎的萧晚,众人又惊又疑,心里完全无法消化草包女变成了才女这个事实…
但又被刚才萧晚英姿飒爽的出场方式完全地惊艳到了!以至于才一个早上过去,流言已越传越邪乎了起来,萧晚如何成为金科状元的版本更是编了七八个之多。
与此同时,萧府张灯结彩,喜炮震天。在各种前呼后拥,旗鼓开路下,萧晚手捧着钦点皇圣诏,足跨金鞍白驹,风风光光地归了府。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洗心革面金榜题名!萧晚在激动的同时,回忆起了前世荒废的时光和纨绔的游手好闲,不禁为自己今生这两个月来的熬夜努力泪目了起来。
若是前世,她也这般奋斗努力,光宗耀祖,萧家又怎会落得满门抄斩的惨境…
“晚儿!”
在望见萧玉容和陈太公一脸急切地等在门口时,萧晚连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疾奔到了两人的身前。她屈膝而跪,将钦点皇圣诏递到了两人面前。
“娘、祖父,晚儿未负你们希望,已金榜题名归来。”
没想到两个月前还是纨绔子弟的女儿,竟变得如此出众,萧玉容心里又欢喜又自豪。她连忙扶起跪地的萧晚,拍了拍她的肩道:“不愧是娘的好女儿。走,进屋去吧。”
想到萧晚累了一日,神色疲惫,萧玉容并没有在今日邀请宾客庆祝萧晚高中,而是细声叮嘱了她一番后,就让她回房好好休息。
萧晚却在萧玉容和陈太公离去后,目光一眨不眨地望向了默默在旁凝望着自己的谢初辰,完全忽略了一旁同样早早等候在门口,脸色复杂的季舒墨。
“初辰,你身子未好,怎么出房了呢!”萧晚担忧地走近,嗔怪地说,“昭儿,你怎么不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小心本小姐扣光你的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