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宋晓侧头能看着和正和小孩子玩的沈君逸,突然发现他特有小孩缘。他被小孩逗弄时囧囧的笑脸,有时候碰到小孩尿裤子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但最多的是幸福的笑脸,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开心。
她突然想有个孩子。这样沈君逸就会天天笑得那么美了。
“君逸,天灾很快就会过去吧。”宋晓坐在石阶上,吹着舒适的微风,飘渺的长发随风飘逸着。
她半仰这头,将手举起,渐渐伸长,指着天空道:“很快,天就会放晴了。”
帮助人的感觉真好,有的时候,她看着别人的笑脸,看见有人在她的医术下渐渐健康,她才感觉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
沈君逸顺着宋晓的手指看向天空,黑云朵朵,空气沉闷,散发着雨前闷热压抑的气息,如果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如他的内心。
八月二十六日,城中的积水渐渐消退。
八月二十七日,洛水河决堤,洪水强势的席卷而来,房屋良田尽皆淹没,灾民饥不得食,号哭之声闻数十里。受淹400平方里,50余村受灾,无家可归露宿大堤者达一万人。
灾荒越来越严重,粮价却被林家一手掌控。越来越多的平民百姓饿死。
知县派人修补大桥,在多人的合力下,大桥与八月三十一日建成。
大米被沈君逸挪用于帮助灾民,宋家若要集体去宿城,必须重新购米,所以宋晓一直滞留在念川。
一日,恰巧遇见林逸,他惊讶道:“宋小姐竟然还没出城,大桥已于昨日修好了呢!”
宋晓一喜,只听他轻轻道:“洛水河决堤了,不过十日,益州必被淹没。就不知道,这难民没粮会怎么做呢…”
“杨家村的人呢,他们来念川了吗?”宋晓慌张地问。
“没呢。”林逸回眸一笑:“大桥已经修好,不知宋小姐何时走?需不需要本少欢送?还是赶去救人?”
“我会告诉知府大人。请她派人救人的。”宋晓转身,冷冷道,“这是宋某的事,不需要林公子关心。”
宋晓去见知府,被无情地拒绝了。衙门的官差忙着修补洛水河的堤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
宋晓急着将这个消息告诉沈君逸,却在房里扑了个空。
下人们正打扫着房间,青烟拎着香炉而进。擦身而过的瞬间,宋晓猛然抓住了青烟的手。
这个香炉!
虽然味道很淡,但这个香炉的确有问题!多次在香炉上吃过亏的宋晓,对于味道越发的敏感。
“青烟。”宋晓冷冷道:“自从杏儿的事情后,我不是说了房中不点熏香了吗?这个香炉是谁命你放的!”
“是少君。”青烟疑惑地望着脸色突然下沉的大小姐,小心翼翼地问,“大小姐,别责怪少君,少君也是担心你在吩咐我这么做的。”
“担心?”宋晓的神情十分怪异,“他怎么跟你说的?”
“是刚来益州时和奴婢说的。大小姐那几日睡不好,少君说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所以让奴婢在房里放上熏香,是大小姐以前喜欢的味道。每晚,都是少君在大小姐睡下后点上的,并吩咐奴婢不要告诉大小姐,但怕大小姐想起不开心的事。”
宋晓哭笑不得,表情更加奇怪,最后,她叹了叹气道:“你将东西放好,下去吧。”
宋晓知道最近晚上自己总是睡得很熟,什么动静都惊不起她。原来,一切的一切竟是这个熏香。她最信任的人为她亲手点上的迷香。而且,竟然在益州就这么对她了!
不是单单念川有事情瞒着她,而是从来了益州起,一路上,他就瞒着她,防着她。
他每日晚上将她迷晕,又是想私会谁呢!又是想做什么呢!
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沈君逸衣袖上的血迹,沈君逸独自与他人幽会,同处一室,沈君逸答应她不会瞒着她事情…
宋晓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小虫啃咬,被烈火焚烧。
宋晓,要冷静,万一是误会呢!或许是误会呢!
“君逸,洛水河决堤了。大桥也已经修补好了,等筹备好粮食,我们就回宿城吧。”
宋晓躺在床上,盖了被子,突然幽幽地出声。
“好。”沈君逸果断道,“明日我就去准备出行的粮食。”
宋晓闻言笑道:“夜深了。晚安,君逸。”
“晓晓,晚安。”沈君逸亲手熄灭了烛火,在宋晓身边躺下。
宋晓闭上了眼,准确地说,她平稳了呼吸,假装自己睡熟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身边的人一动不动。
可能是自己多疑了,沈君逸或许真的只是想让她晚上睡熟一点。她放下心来,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身边传来一道轻喃道:“晓晓,晓晓…”
宋晓的心加快,尽量平稳住呼吸。
她听到了,静静的夜里,一道推门而出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将床底熏香熄灭,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洗了一把冷水脸,狠狠地拍打了自己几下。
沈君逸竟然真的在熏香里放了迷香!她之前的怀疑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宋晓出了房门,她竖起耳朵,不知为何,此时全神贯注的她竟能听到不远处沈君逸轻轻的脚步声,她握了握双拳,紧跟其后。
半个时辰后,宋晓望着高高的墙壁气愤不已!该死的,她不会轻功!
她沿着墙壁向前走着,终于走到了大门。她呆呆地看着府衙上的牌匾,心渐渐沉了下来。
竟然是衙门!沈君逸怎么晚去衙门做什么!?
宋晓在墙外等了半个时辰,子时时分,四周突然挂着大风,宋晓冷得瑟瑟发抖,突然她听见,墙内飘来一个女声,有些熟悉。
“君逸,你一直怀疑东西在衙门里,可今日我值班,带你四处寻找过,一无所获。你确定东西在衙门?”
“宗卷上那个月份被撕掉了数页。一定是被她藏在了哪里!”沈君逸紧紧地握着拳,浑身散发着杀气,“刻意撕毁,肯定有内幕!”
“可是我来这里的两年,并没有发现这里有暗格。会不会在知县府?”
“走,去知县府!”
宋晓窗花偷偷望去,沈君逸身边的那个女子微微侧了侧脸,她看了个清楚。
青师爷!她震惊。
随后,她眯着眼睛,又仔细瞧了瞧,总觉得和之前那个年轻女子有些相似,她们都和沈君逸很熟,直呼君逸的名字,她们都姓青,难道说是同一个人…是易容!
她还未看清,两人皆施展轻功离去,结合他们的对话和飞行方向,他们要去知县府!沈君逸到底要找什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位青小姐哪像是刚熟识的朋友,明明就像是…
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雨,宋晓浑身上下都凉透了,但最凉的,是她的心。
他竟然骗她…
她僵硬地脚步朝着知县府走去,随后拍打了自己的脸,在小雨里狂奔了起来。
夜潜知县府!沈君逸啊,你的内力还没恢复,你想去送死吗!
这么想着,宋晓更加焦急地在雨里狂奔着。担心,害怕,焦急一瞬间扑到了她的心尖。
“扑通”一声,她脚上一滑,摔进了水坑,摔得一声狼狈。
知县府。
台上的烛火吹拂了一下,知县奇怪地抬头。霎那间,一个黑影袭来,一把剑置在他的脖颈。剑微微向下压了压,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五年前的宗卷,六月份被撕掉了数页。那些纸张在哪里?!”
“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知县轻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挟持他的是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她心思一动,暗自观察着对方的特征。
“别动,否则,杀了你!”男子眼睛一沉,语气散发着杀气,“哪些纸张在哪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否则杀了你!”他每说一句,便威胁一分。
银剑逼近了一步,知县吃痛了一声,咬牙道:“你是谁?五年前能有什么事情,那些纸是记事的人不小心撕下的!没什么大事。”
“还不说,那我提醒你。”男子手一用力,就将知县右臂拗断,冷冷道,“五年前四月底,原是丞相的沈若轻被贬至益州,成为益州知县。五月初益州大水,洛水河决堤。灾情上报,女皇下拨灾款,命沈若轻赈灾。谁知灾情非但没有控制,反而在五月中旬,急速扩张了起来,瘟疫蔓延,死者高达数万了。六月中,女皇得知震怒,派了一位钦差来益州。六月底,钦差严荣将沈若轻从益州压回,关入大牢。当时,案子由宗人府审。事情调查了一个多月,从沈府搜出无数金银,贪污受贿的证据。众大臣联名上奏求重罚。女皇大怒,最后以沈若轻贪污赃款,耽误灾情,导致数万人丧生,判了沈若轻第二日午时斩首,沈若轻血缘亲属杖责一百,全家流放三千里,财产没入官府。然而在流放的路上,沈家途中遭遇马贼,一百三十几口人一夜之间血流满地。”
压着脖颈的银剑轻颤着,男子说到最后,压低声音地吼道“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当时身为念川知县,一起负责救灾,不可能不知情!”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卡文,不好意思,感觉写的很不太满意,会尽快调整,将事件写顺。
刚才再看奥运,看陈一冰只有银,一包怒气= =哎…
太困了,睡觉去了
70信任
知县眼睛一闪,冷冷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这就是真相!当年沈若轻贪赃枉法证据确焀,因为她贪污了赈灾的款项,导致洛水河的堤坝无钱修理,灾民无粮可食,无家可归。当时饿死冻死病死的不知有多少人!当年,她可是主动认罪的!”
“骗人!”男子狠狠地握着知县的左手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怎会贪污,你当她十几年清廉的名声是骗人的吗?!当年她就是触及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才会下贬。”
他言语激动,眼中满是滔天的怒火:“六月底,她被押送回凤凰城时已经重伤,昏迷不醒。之后的审讯更是无稽之谈,刻意陷害,签字画押,主动认罪什么更是可笑之极。负责处理和接触过的人,这些年我都一一调查过,刑部侍郎说有人重金指使,益州都水监作伪证,还有吏部尚书,宗人府的满堂主事。她们要她死!甚至在夜里将她的血缘赶尽杀绝,让他们永远查不到真相,永远无法为自己洗脱冤屈!”
他要的是证据,要为那个人翻案,将幕后绳之于法。
知县咬紧这牙关,缓缓吐出一口气:“刑部侍郎,益州都水监,吏部尚书,宗人府的满堂主事,她们都是你杀的?你是在为沈若轻报仇?你和沈家又是什么关系?看你的年龄,不过二十,又是男子。真是奇怪。沈若轻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莫非,你中意沈家小姐?所以因情报仇?”
“看样子,你不要命了。”男子冷笑了一声,银剑狠狠地朝知县颈部砍去。
“等等!”知县突然慌张道,“当时被撕下的宗卷就在抽屉里。”她指着远处的桌子惶恐道,“五年前的事真的和我无关。大侠饶命啊!”
男子眼睛一眯,道:“你过去。”
知县苦笑:“这位大侠,我双手都被你折了,怎么舀?”
男子狐疑地望了一眼,然后,挟持着知县缓缓朝桌子走去,他快速打开抽屉,然后后退了一步,见无机关,小心翼翼地将抽屉里的一叠纸舀了起来。
“嗖——”一枚暗器朝他背心袭来。男子身子后仰,险险的避开,右手手臂却擦到了一点。
他暗自皱眉。身子没有全部恢复,果然冒险了一点。
他冷冷地望着逃到一旁,一脸紧张的知县。
既然东西舀到了,就去死吧!
右手刚要抬起刺去,他突然疼得使不上力气,剑差点从他手上滑落。
该死,有毒!
“刺客,抓刺客!”
一个年轻女子从窗外飞入,握住男子的手,轻轻道:“被发现了,来了一批侍卫,人太多,快走!”
知县望着两人远去,痛苦地跪倒在地上。一位锦衣公子缓缓从内室走出,他摇着扇子轻笑道:“知县大人好能忍啊,林某看着就觉得好疼…”
知县冷笑了一分:“一旦我说出了什么,恐怕刚才那枚有毒的暗器就会朝着本官发射吧!”
“是啊。知县大人果然聪慧。”林逸找了个地方,逍遥地坐下,淡淡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真不该参与五年前的事…”知县幽幽道。
林逸轻笑:“大人不是因此得到益州这块肥羊吗?每年下拨的灾款,大人似乎圈养了很多男宠呢。现在说,不觉得自己得了好处还买乖吗…”
知县看着外面暗沉汹涌的天色,淡淡道:“你觉得它是肥羊吗?我却觉得,这一次,我会因它送命。就像当年的沈若轻。在看到那个男子压抑着怒气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眼睛和沈若轻很像。”
林逸耸了耸肩,那时他才十二岁,住在宿城,对于益州发生的事不太了解。只记得母亲兴奋地说过,益州水灾,林家能好好的赚一笔银子。
然后,母亲死了。
林逸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抬头:“等等,当年沈家满门全丧命,你又说沈若轻只有一个女儿,那你刚才为何说他的眼睛和沈若轻很像?”
知县皱眉:“沈若轻只有一位女儿,这事全东沐的人都知道。当年沈家遭遇马贼的事情闹得东沐皆知,尸首也派专门的人清点过。女皇痛心疾首,悬赏剿灭马贼,然而几年,一点消息也无,最后也不了了之。”
她知道,马贼只不过是个幌子。沈若轻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林逸摸了摸下巴,奇怪地问,“私生子?姓沈?”
怎么有一个人,恰巧在念川,年龄符合,这么巧正好姓沈呢…
“当年,她与正君郎情妾意,发誓只娶他一人,只爱他一人。这一度成为凤凰城广为流传的佳话。若有私生子,怎么可能瞒了那么多年都没人曝出呢…沈家的血脉早在五年前就断尽了…”
林逸听闻后,笑得诡异:“你话语里对她颇为敬赏和称赞,没想到当年还是从背后捅了她一刀。”
知县摇头:“我们再怎么上证据都无用,是她自己认罪的。”
手臂突然一痛,沈君逸从空中落了下来。他踉跄地捂着受伤的手臂,依靠在墙上喘着粗气。
“君逸,你中毒了?”青师恩抬起沈君逸的手臂惊呼道。
“没事。”沈君逸将衣袖卷起,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有一团紫黑,他将四周的大穴封上,然后对准伤口将黑血吸出。
半柱香后,他苍白着脸,虚弱地靠在墙上,将怀里一叠纸舀出来翻看。
翻了几张后,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白的毫无血丝。沈君逸将白纸扔到一边,气馁地坐在地上。
竟然是白纸!什么也没有问到,还打草惊蛇了!
青师恩舀起来看了几眼,叹了口气:“那么明显的计谋,你竟然也中计了。君逸,你在急什么?明明身体没有恢复,为什么要急急地选在今日夜探知县府。”
沈君逸将头埋在膝盖里,闷闷道:“我砍断的大桥绳子已经修补好了。等凑齐了粮食,宋晓就要回去了。来不及了…”所以,他才决定今天动身的。
“你要跟她回去?”青师恩不开心道,“为何不继续找理由拖延了。难得有了线索你要半途而废吗?”
“我不知道…我该留在这里继续调查的,可是…如果宋晓想走,我也想和她一起走了。洛水河已经决堤了,这里不安全,随时可能和五年前一样,我不应该再冒险将她留在这里。”他用手捂着脸,声音低沉而轻微。
“快寅时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宋晓醒了…”
沈君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青师恩按住了他的手,皱眉道:“你的伤还未好,别急着回去。宋晓发现就让她发现,那又怎么样?你为何那么在意她的想法!”
沈君逸抽出了自己的手,神色颓废,缓缓地朝着前方走着。
“君逸,你以前做事从来都是果断的。前几天,你传来书信让我别去院子,怕宋晓发现我的存在。我是你师姐啊,我们在一起十几年,她只是陌路人,跟你是两条线上的啊。”
沈君逸挥开了青师恩想扶住他的手,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君逸,君逸…君逸!”
他抬起了头,望着浑身脏兮兮宋晓在见到他的瞬间,沉沉绝望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沈君逸的脸色一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单薄的内衣早已被雨水浸湿,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头发散乱,像个黑夜中的女鬼。左脚红肿不堪,但在见到他的瞬间,速度却快得惊人。
“我知道是你!”
宋晓突然快步上前,撤下他戴着的蒙面黑布,然后傻傻地笑着。
沈君逸愕然,伸手想挡住自己的脸,却被宋晓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宋晓瞥了一眼沈君逸身侧的青师恩,轻轻道:“夜深了,君逸,我们,回家吧。”
沈君逸挪动了一下嘴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呆呆地望着浑身狼狈,却意外认真的宋晓。
不知为何,他,点了点头。
沈君逸已经带伤,宋晓又突然出现。青师恩有些慌张,急忙出口:“宋晓,你要带君逸去哪里?”
“这与你何关,他是我的夫君!我带他自然是回房休息!”
宋晓霸道地将沈君逸一把拽到自己的身边,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沈君逸踉跄地跟上去几步,只不过左臂在宋晓的拉扯下有些生疼,他抿嘴咬着,忍着伤痛。
青师恩担忧地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沈君逸。宋晓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知道沈君逸给她下迷药了。他半夜出府又与她在一起,这样的情况被宋晓当初抓住,谁知道君逸回去会不会受罚,不如,将他抢过来吧!
青师恩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银剑,她还未出手,银丝已经缠绕住她的双手,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飘渺如鬼音。
“如果你不想你的手完好无损,你就动手吧。”
沈君逸的头撞到了宋晓的背上,宋晓奇怪地回头,见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缓缓地朝前倒去,她伸开双臂将他抱了个满怀。
“君逸,你怎么了?”
怀里的人毫无知觉,宋晓慌张了起来。
青师恩叹了一口气,淡淡出声:“君逸的左臂中了有毒的暗器,他只是封住了伤口四周的大穴和将毒血逼出,你刚才的拉拉扯扯使他的伤口再度崩裂。他现在需要休息。你…”她看了看宋晓红肿的脚,道,“你身子不便,还是由我代劳吧。”
青师恩的话未完,宋晓已经一把将沈君逸抱了起来,健步如飞。
她瞠目结舌:“你的脚…”
宋晓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转头淡笑道:“我是君逸的妻主,又是一名大夫,自然是最佳人选。怎敢劳烦青小姐呢。至于君逸,你不必担心,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呢!”
白芷见宋晓走远,松开了对青师恩的钳制,几个远跳混入了夜色中,一眨眼就消失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沈君逸半夜出门。他观察了几日,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宋晓。因为,每次沈君逸都很警惕,他不敢太过靠近。然而距离远,又不知道他每日和那个女子在房里做些什么。
偷情?这种事怎么跟宋晓说…
然而,今日,看到宋晓跌跌撞撞出门时,他又觉得宋晓很可怜。被人背叛这种事,他曾经也亲身经历过。
他只是好奇,宋晓会怎么做?
“回去吧。你看,你脸上又下雨了。”
宋晓跌倒在地上,脚扭了,很严重。被他扶起来的时候,她冷着脸,忍着痛,使劲地将扭伤的脚搬正,然后跌跌撞撞地站起,走了几步,又狂奔了起来。
好不容易赶到了知县府,却是灯火缭绕抓刺客的场景。
“这边。”白芷对鲜血的气息素来敏感,半柱香后,就寻到了他们暂时躲避的小巷子里。
他回头,却见宋晓突然停下步伐,弯腰,伸手撩起裤脚,将自己红肿的脚踝露在外面,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你…”
宋晓脸上的泪水要已干透,目光却湿漉漉地透着一丝疲惫和软弱。
她低着头,轻轻道:“我觉得我装得凄惨一点比较好。这样,在君逸内疚的心里下,不管对方是谁,对方跟君逸多亲密。他一定会向着我,跟我走的。你看,这样如何?”
“你这是不自信。”白芷皱眉戳中宋晓的死穴。
“是!我是不自信!君逸有事瞒着我,我可以理解成他不想让我涉险所以瞒着我,也可以理解成他不信任我所以瞒着我。”
她咬了咬唇,轻轻道:“但我,喜欢往好的方向想。”
白芷不赞同道:“你这是自欺欺人。”
宋晓瘸着脚走了几步,轻轻道:“母亲曾说,君逸有很多心事。这次,来益州,来念川,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更是发现他心事重重。”
“他不愿意说,我不逼他。我信任他,直到…他有一天对我说出真相。”
她的笑容很苍白,却意外地夺目。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信任他,我都要保护他。”

宋府。
“我苦肉计没演,你倒是先晕了。”宋晓趴在床前,用手不满地戳了戳沈君逸的脸,“坏蛋,竟然下迷药,竟然夜袭知县府,混蛋,笨蛋!瞒我一次,又瞒我第二次!如果你醒来不说实话,我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