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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鸢被抱着浑身打颤,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想挣脱卫景珩的怀抱。卫景珩的眉头瞬间皱得比刚才更紧一些,一副抱着稀世珍宝的样子抱着怀里的猫儿,紧紧地搂着就是不肯撒手。
良久,他方才将脸温柔地靠在陆锦鸢的脸颊上,微颤地轻声说:“冷…别走…”
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睁大,陆锦鸢有些懵圈,显然没想到,自己竟被秦王殿下当成了暖宝宝抱着,或者说…被他当成了娘亲?
她侧头望去,卫景珩的脸庞依旧苍白得毫无血色。消瘦薄凉的身体冻得发颤,他的手一直颤抖着拥抱着她,好似在暴风雨中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彷徨脆弱,寻求着依靠和解救。
陆锦鸢的头嗡嗡一疼,儿时的回忆从脑海里炸开,竟是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在雨中颤颤发抖,害怕得一步都挪不动的男孩。
再看向卫景珩时,竟觉得他此刻的脆弱就如当年那个怕雷雨的男孩一般,瑟瑟发颤,柔弱无依。
当然,陆锦鸢从未想过将秦王带入那个男孩,且不说两人的身材千差万别,性格相差十万八千里,最主要她当年遇到那个男孩时,他整个人狼狈不堪,脏脏得像个小乞儿,哪像是个高贵的皇子殿下,更别提秦王这么尊贵的主。
一想到他们都因为娘亲的死落下了雷雨的阴影,陆锦鸢忽的一阵心疼起来。她再也没有抗拒对方的怀抱,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自己毛茸茸的身子紧贴着卫景珩的前胸窝了过去。
她的面颊轻贴着他的额头,一只软乎乎的猫掌轻放在他的手背上,如母亲呵护幼儿,如当年安抚那个男孩一般,轻轻地拍着,希望能将自己身体的温暖传递给他,让他不再害怕。
于是,众暗卫就见小猫以一种安抚的姿态轻轻地用猫爪拍着主子的手背,偏生一直发颤的主子还停止了痛苦的□□,脑袋朝着小猫亲密地蹭了蹭。
卫景珩几乎把脑袋埋进了毛茸茸的胸前。仿佛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他开始睡的安稳,搂着怀里的小黄猫,依恋地拱了拱:“不怕,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的…”喃喃重复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于是,陆锦鸢破天荒地被暗卫们留在了卫景珩的床上。
摇曳的烛光温暖地洒下,照耀着床上两个紧紧相拥的影子,如此温馨的一面,让暗卫们嗤嗤称奇,忍不住觉得,主子没有白疼这只叫阿然的小黄猫。
然而真相却是——
陆锦鸢:喵!竟然埋胸!…生无可恋。
绵长无尽的黑暗里,卫景珩如同被困在血腥的电闪雷鸣之中,跌跌撞撞地走着。恐怖的雷雨景象翻腾在眼前,啪啪啪地砸落在身上,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般,挣扎不出,越陷越深。
他害怕得抱紧了自己的脑袋,用双手捂住耳朵,却仍然摆脱不掉,对雷雨的那份恐惧和害怕。
这时,他忽听到女子低柔的呼唤。
温暖轻软的感觉从手背传递而来,他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线光明,只见黑暗中唯一的一抹粉色蹲在自己的身前,手高高举起,竟是撑着一把漂亮的油纸伞罩在他的头上,另一只小手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
她的半边身子被雨水淋湿,软软的包子脸严肃地望着他,稚嫩却担忧的声音一声声地在他耳边响起:“放松,深呼吸——不要怕——”
她的手很小,被雨淋湿后带着凉薄的微颤,但却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温度从手心传来。
“不怕,不怕…”
听不见雷雨轰鸣的声音,看不见血腥恐怖的场景,他不安害怕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顿,竟是紧闭着眼睛,跟随着她小手轻轻安抚的动作有规律地深呼吸着。
如此反复,直到全身奇怪地松弛下来,才发现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小黄猫懒懒地趴着。
他半抬起眼,唇瓣动了动,就见她对着自己绽开了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正向她伸出一只手来:“能站起来了吗?那我们去避雨吧!”
她站起身,扬了扬手中的小花伞,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没有一丝嫌弃和鄙视,轻轻眨动的睫毛,显得几分俏皮和灵动,就这么深深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有一刹那的怔忪。
仅仅一刹那,他站不起来的双腿似乎有了行走的力量。
这一刻,竟忘记了害怕。
☆、第30章 是她
温柔的嗓音轻轻地在他的耳畔呢喃,柔软无骨的小手时不时地抚过他冷汗淋漓的额头。
久违的温暖在自己的心口淌流而过,卫景珩只觉浑身困缚般的窒息感一松,全身上下瞬间暖融融的,仿佛有了挣脱和撕裂黑暗与悲痛的力量。
这样熟悉的安全感,无限温柔关怀的声音,更让他有了一瞬间恍惚,仿佛她就在自己的身边,离他咫尺的距离…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她!
卫景珩颤了颤睫毛,竭尽全力地睁开眼。
朦胧中,眼前果真出现了一张清丽忧急的容色。
她正向他伸出手,将毛巾轻轻地敷在他的额头上,动作很轻柔,做得格外细致。正一点一点的替她清理伤口
他的心一片美好的宁静柔和,满身的无力和疲累被驱散而尽,忍不住低声唤道:“苒苒…”
卫景珩的体温在一阵冰凉后渐渐滚烫,额头热汗狂流,嘴里喃喃不知道说些什么,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烫成这样,不会是发烧了吧!”被卫景珩圈在怀里的陆锦鸢,才睡下没多久,就被这一股热量突然惊醒。
秦娥正在隔壁房间为被卫景珩重伤的暗卫们疗伤,房间里只有卫景珩和陆锦鸢一人一猫。陆锦鸢急得团团转,干脆找了一个空隙从卫景珩的怀里钻出。
她用爪子勾了一块毛巾放进凉水里后迅速浸湿,嘴里叼着朝着卫景珩跑去,随后轻轻地放在卫景珩的额头上。
他的眉宇间难掩着疲倦,她做完一切后,忧心忡忡地守着,时不时地用毛巾擦拭着他额头的热汗。
直到半个时辰后,卫景珩的体温慢慢回转,呼吸也变得顺畅。陆锦鸢松了一口气,以为他再度沉沉地睡去,却不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怔怔地望着陆锦鸢半晌,随后脑袋舒舒服服地朝她压去。紧蹙的眉目自然地舒展,展示着毫无防备的信任与依赖,嘴里更是不自主地嘟囔着:“苒苒…”
以为卫景珩醒了在叫阿然的名字,不想继续保持这样暧昧姿势的陆锦鸢心有些郁闷,盯着他看了一会,伸出一只爪,轻轻地推了推他压在自己身上的肩膀。
没反应。
“喵!”陆锦鸢提高了音量,继续用爪子拍拍他的脸。
这回卫景珩终于有了反应,只是不是她想象中地清醒过来,而是不耐烦地伸出大手,一个侧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喵要被压死了啊!
更过分的是,再一次的埋胸!还像只八爪鱼一般将她缠得紧紧的!
“别动…”睡意朦胧的声音低压地吹拂在脸上,原本被当成抱枕的陆锦鸢回过神来,连忙手忙脚乱地要脱身出来,但是没想到她的反抗却引来了卫景珩不舒心的动弹。
他嘟囔了几句,换了个姿势,将她更深地圈抱进怀中,固执而强硬。
要知道先前,卫景珩的身体如置冰窖,那可怜兮兮唤着娘的模样惹得陆锦鸢心疼,她才主要蹭过去帮他取暖,安抚他昏迷中仍旧受伤的小心灵。
但现在,他的衣衫凌乱展开,露出精壮的胸膛,春光撩人,秀色可餐却不自知,反将她扑倒在床上。
她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前胸上,比刚才更近的距离,比刚才更炙热的温度,他呼吸间灼热的气息吹得陆锦鸢脸上一片滚烫,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喵,起来!”这种不得自由的姿势让陆锦鸢又羞又怒,咬牙切齿地用爪子拼命推他,竟是从未有过的心慌与意乱。
但她面红耳赤挣扎了半晌,偏生那该死的罪魁祸首不受影响睡得正香,而且似乎特别的心满意足,犹如沉浸在美好的梦境和美好的触感里不可自拔。
陆锦鸢无力地喘气:喵了个咪的!
这一睡,卫景珩一觉好眠。陆锦鸢久久等着他翻身时逃脱下床,却没想到卫景珩睡得像头猪一样,竟连身子都没有翻过一次,一直…抱着她睡…
陆锦鸢被热得苦兮兮的,心慌得快要跳出来,恨不得愤怒地挠他两爪。
但近在咫尺的容颜特别安稳而毫无防备,刚才近乎苍白的脸庞渐渐有了血色,陆锦鸢又立马僵立着身子乖乖地窝在卫景珩的怀里,直到最后,都没狠下心肠去打扰他的沉眠。
好好休息,养好身子,起来一定要给我准备好多好吃的,直到回京。
望着卫景珩的睡颜,陆锦鸢一颗心纠结辗转,最终抵不过困意袭来,脑袋倚在卫景珩炙热的胸膛上,渐渐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景珩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种恍然不知何处的迷茫,和淡淡漫开的愉悦。直到胸前痒痒的,目光顺着往下移动,才意识到有一名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姑娘正亲密地窝在他的怀里。
他的眸光一顿,完完全全地定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只见柔和的阳光下,她一身淡黄色的长裙慵懒地洒在床上。瀑布似的乌发如同盛开的墨莲,欲说含羞地遮掩着半截柔弱无骨的香肩,一小段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纤腰袅袅。
柔暖的阳光勾勒出她侧面柔和的线条,熟悉得刻画在心里无数的眉目从纸上跃然而出,柔软的唇瓣因熟睡微微嘟着,螓首微垂,温婉宁和,让他忍不住想要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卫景珩一瞬间看痴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瞧着她,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句话或一个轻微的动作就打破了眼前这幅宛若梦境的画卷。
直到怀里的女子揉了揉眼睛醒来。
哪怕是揉眼睛,卫景珩都觉得她可爱到爆。她瞧见自己直愣愣地望着她,顿时双颊嫣红,似羞怯似委屈地瞪了他一眼,卫景珩完全被这一眼瞧得心头荡漾,分不清东南西北。
有点想亲亲她的冲动。
陆锦鸢醒来时,就对上卫景珩一双深邃却偏偏亮得惊人的墨眸。他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那眼底深处含着莫名的惊喜和欢喜,甚至还融入了一些只有谈到他的心上人时才有的如水温柔。
这般默不作声地凝着她,尤其还是一大清早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场景,陆锦鸢哪怕不想想歪,心也在一瞬间就乱了。
“喵喵!”陆锦鸢尴尬地扯着嘴角,顺势从卫景珩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小黄猫的喵叫瞬间打破了眼前旖旎的氛围,卫景珩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看到从他怀抱里挣扎而出的阿然,而刚才,自己正紧紧地、亲密地搂着的竟是一只猫?!
手掌下意识地收紧,细滑温软的触感仍残留掌心,卫景珩的心却渐渐冰冷了下来。他想起昏迷前的记忆,脸色一下子变了,侧过身躺回到床上。
这一刻,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完全没想到自己很禽兽得竟然会把阿然当做她产生那种幻觉,难受地阖上了眼。
是梦…
陆锦鸢已经死了,现在恐怕已经入葬,怎么会照顾病发的他。
呵呵…
陆锦鸢一把将卫景珩推开,支着身子就想要蹿下床。但饿了两日的她只感到手麻脚麻,力不从心地又倒回了被窝里,却正巧目睹了卫景珩冰冷转身拿屁股对着自己的身影。
陆锦鸢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火气!
她决定大度一回,不同他计较这两日乱吃她豆腐的事,他竟还给她摆脸色?!她陪着他两日没用一口膳都快饿死了好不好!
没良心的坏东西,就喜欢欺负猫!
陆锦鸢气得对卫景珩嗷呜嗷呜乱叫了两声,又用爪子在他后背狠狠地拍了两掌,完全没有意识到往日的自己绝对不会那么大胆和暴躁,会产生这样错乱的情绪完全是因为一想起昨晚的情景,她整只猫发烫了起来,莫名其妙就幽怨了起来。
但陆锦鸢等了许久,都没见卫景珩跳起来给她立所谓的规矩。
他整个人如昨日般无声无息地躺着,似昏睡又似生病,陆锦鸢的心不知为何又提了起来。
她撇去心里的扭捏,伸出小猫爪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挺正常的,不似发烧,但卫景珩整个人却透着病态的颓废和虚弱感。
“感觉怎么样?还很难受吗?”
耳边女子轻柔的话语让卫景珩身子一僵,他不敢回头,怕又是自己鬼迷心窍产生了幻听。
“难道又睡着了?不要睡啦,快起来喝药。”
小小的脑袋在他脸颊上左蹭蹭右蹭蹭,那温香柔软的触感和气息让卫景珩的身子越来越僵直。
他觉得自己一定病得很重,或者在梦境中,否则为何听到阿然在说话呢?!
还没等卫景珩回过神,他的额头上瞬间多了一块湿漉漉的毛巾,只见他身边的小猫用爪子摆弄着毛巾,担忧地叨念着:“刚才体温还很正常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烫了?不会又发烧了吧。”
小黄猫摆弄好毛巾,一抬头正巧对上卫景珩的目光,整只猫立刻僵硬在了原地,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玩起了爪子上的毛巾,但卫景珩总觉得这双浅蓝色的猫眼里浮现了一丝心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软蓬蓬的毛都炸了一圈。
尤其是他的耳边还诡异地响起了这么一句话。
“他怎么突然间睁眼了呢,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就算被发现,也要装作是只比普通猫聪明一点点的猫…”
“…”卫景珩一脸懵圈。
☆、第31章 她就在身边
已经视死如归地做好王爷不肯喝药就准备强灌的心思,却不料王爷醒来后特别的“温顺”。秦离和青娥皆大吃一惊,忍不住偷偷地观察着王爷的表情。
他接过药碗没有一丝抗拒,一口就将药喝得一干二净。神色淡淡的,看不清喜怒,可前天晚上明明那么的伤心和绝望!还昏迷了整整十九个时辰啊!一天一夜!虽然最后,抱着猫睡的时候特别的安稳…
卫景珩一口喝完药,目光再度对上了跳到脸盆前自己洗爪子的阿然,越看越觉得它的动作十分拟人。它洗完爪子,红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后,开始摇着尾巴不安分地蹭着他的小腿。
“秦王~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好饿~”
熟悉的女声委屈中透出点撒娇,听得卫景珩有些失神,他怔了怔,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秦离和青娥,却发现他们依旧担忧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完全听不到阿然的声音。
而他腿边的小黄猫,喵呜喵呜地蹭了他两下后,就一直拿着楚楚可怜求开饭的目光望着自己,毛茸茸的包子脸别提有多可怜。
偏生他心里燃起一股想要拜根问底的执念和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是他思念过度产生了幻听,还是她…
将这种熟悉的悸动掩下,卫景珩弯下身,温热的大掌摸了摸阿然的脑袋,装作随意地轻声问道:“阿然,午膳想吃什么?”
饿了三顿,小黄猫舔了舔唇,眼睛亮晶晶地报起了菜单:“糖醋小排!红烧肉!椒盐炒虾!…”
一连串的荤菜听得卫景珩直蹙眉头,觉得作为一只猫不能吃的那么油腻,这样毛色会不好看的。但现在,他眼前的真的只是一只猫吗?一只猫会懂这么多复杂的菜名?
昨日的记忆再度在脑海里浮现,卫景珩咬着嘴唇盯着阿然期待的脸庞,脸色变幻莫测,心里却燃起了一丝侥幸和荒谬的猜测。
于是,在暗卫们不解和诡异的目光下,卫景珩将阿然抱上了餐桌,找了干净的盘子放在它的身前。
陆锦鸢受宠若惊。
她不敢自己跳下桌也不敢乱动弹,只好乖乖拘谨地坐好。但当看见自己期待的美食连续上桌后,那些淑女的矜持全部抛到了一边。
等待午膳的阿然水灵灵地透出着乖巧,吃饭的时候却心满意足地喵呜着。小爪子不太熟练地摸弄着椒盐炒虾,舌头舔了舔,尾巴翘翘,最后干脆抓起一把,直接咬进了嘴里。
以前卫景珩只以为阿然是只格外聪明的小猫,但现在仔细观察后,就发现阿然的一举一动透露着人的习性,不禁看得有些失神。
他见它牙齿小小,虾壳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不由帮它将虾仁一个个拨好,放在了它身前的小盘子里。不一会,小盘子上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陆锦鸢再度受宠若惊。
那圆溜溜的包子脸鼓得满满的,别提吃得有多欢!
卫景珩却没有被小黄猫不雅观的动作给吓走,反而觉得真实可爱,尤其是瞧见阿然怕他后悔将美食抢回去,做出一些护食的小动作,特别的孩子气。
只是卫景珩失望地发现,自己现在听到的只是阿然一连串软绵绵的喵喵声。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难道刚才的一幕,真的只是他思念过度,产生的幻听吗?
陆锦鸢并不知道卫景珩的花花肠子,她吃得满满当当后,习惯性地跳上软榻晒起了太阳。
从它用膳开始,到最后用毛巾擦嘴而不是舔爪的动作,卫景珩的目光一直窥视着小猫的一举一动。
此刻,它侧躺在软榻上吹着暖风,浑身毛茸茸黄乎乎的,雪白的爪子搭上胸前,微微有些蜷缩,竟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但长久地盯着望时,那宁静柔和的场景却天翻地覆地产生了变化。
女子一张粉润如玉的俏脸上泛着一丝温软的笑意,如瀑的秀发柔顺地飘散在肩上,她穿着淡黄色长裙,慵懒地侧躺在软榻上。
温和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星星点点,她旁若无人地伸伸懒腰,打打哈欠,白皙诱人的腿若隐若现,宛如在自己家里般悠闲自得,透着一份安详与柔静。
眼前的一颦一笑,如此陌生却又熟悉,跟记忆中的那名女孩逐渐重合。
苒苒,是你吗?是你来到我身边了吗?
昏迷和醒来时的熟悉感再次浮现,似乎怕陆锦鸢再度在自己眼前消失,卫景珩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眼底深处的柔情带动着他全身的动作,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
满手摸到的却不是女子清丽的螓首蛾眉,而是一张毛茸茸的猫脸。
幻境刹那间打破,卫景珩有些恍惚,却见小黄猫满满起床气地翻了翻白眼,有些幽怨地开口:“又摸?再摸下去毛都快掉光了…”
卫景珩的心扑通得一下加快了节奏,想开口,但声音哽咽在喉咙里,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害怕,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一向运筹帷幄的秦王殿下竟然会害怕,这件事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恰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暗卫恭敬的声音。卫景珩压下心中浮躁的思绪,暗了暗目光坐在阿然的身旁,只是藏在袖子下的手,因紧张而轻轻颤动着。
“属下参见王爷。”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里的两名暗卫,恭敬地低垂着头,齐齐单膝下跪。
“王爷,开元山山道垮塌,京城和永昌两地已启动应急措施,最快两日才能修复。”
一名刺探消息的暗卫说到一半,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可见昨夜卫景珩神色骇人哪怕拼命都要赶回京城的场景吓坏了他们,生怕他得知这一消息再度怒火中烧,吐血病发,又怕他再走险路急着赶回京城。
“要两日才能回京啊…好像快点见到爹爹…”
见身旁的小猫瞬间拉耸下脑袋,卫景珩冷呵一声:“下一场暴雨就山道垮塌,真是豆腐渣工程!”
卫景珩神色一如往日般冷峻,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紧张得要跳出来了!
阿然,在说话。她的爹爹是谁?她…是谁?
“属下调查后发现,这次山道垮塌是有人在山道上动了手脚。”暗卫的意思是有刺客针对王爷设下陷阱,但想起自己死前模糊的场景和方玲玉的冷笑声,陆锦鸢愤怒地弓起身子,死死地握紧爪。
“是方玲玉和陆书萱!她们在山道上动了手脚,害死了我!”陆锦鸢怒吼出声,但她知道根本不会有人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眼睛立刻红了一圈。
“爹爹一定不能被那两个坏女人所骗。是她们害死了娘,害死了苒苒啊…!”
苒苒是沈轻眉给陆锦鸢取的乳名,陆锦鸢特别喜欢,所以自己的小猫取了一个特殊的名字,叫做“阿然”。
后来沈轻眉和阿然死后,陆锦鸢就把自己的乳名和那些美好的回忆全部埋在了心底里。如今,一念起“苒苒”这个名字,她就想起了儿时宠爱自己的娘亲,以及娘亲被方玲玉害死的真相!
望着身旁浑身毛竖成了利刺的猫儿,卫景珩的呼吸不由自主加紧。轻触着猫柔软的毛发的手掌泌出汗水,他紧张地听着身侧阿然愤恨咬牙的声音,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
阿然是陆锦鸢,陆锦鸢是被害死的!
这个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儿,竟是死得这般凄惨绝望,这个发现,让卫景珩的心疼痛得无法呼吸,竟是一下子压过了得知陆锦鸢重生在猫身上的喜悦。
“查!”暗卫只觉一阵杀气扑面袭来,眼前的卫景珩眸光狠戾,嗜血森森,一字一顿冷冷道,“一日内,给本王查出真相!”
“是!”
陆锦鸢的心紧张地跳了起来。若是秦王殿下彻查此事,是不是自己的死有平反的可能?!
于是,再望向给自己顺毛的卫景珩,陆锦鸢越看越顺眼,嗷呜一声欢喜地扑了过去。
秦王殿下,一定要给民女做主啊!
她可怜兮兮地喵喵叫着,若是可以说话的话,绝对会将方玲玉和陆书萱的恶行以一种愤怒的方式倾吐而出,然后把卫景珩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史上第一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