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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已经开始艺考,画室里空荡荡的没人,她走到第三间画室,推门进去。
颜料,混合着石膏像,木屑和灰尘。
时吟之前觉得这味道有种很恐怖的成瘾性。
她蹲在门口一个木桌前,上面摆了个桃子。
她抬手,轻轻戳了戳。
桃子叽里咕噜地滚下了桌子,很轻的一声泡沫掉在水泥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画室里几不可闻。
没再破掉。
她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翻出手机来拨了时母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时母那边声音嘈杂:“吟吟啊,你几点到家呀,妈妈给你烧了鸡翅,还弄了糖醋——”
“妈。”时吟打断她。
“嗯?怎么啦。”
“我去学画画怎么样,”时吟轻快地说,“去学画画,然后艺考,以后考最好的美院。”
第19章 朝日诗歌(1)
时吟见过顾从礼的画, 却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字。
红色的字体凌厉干净,力透纸背, 长长的一行整整齐齐,每一个字高矮大小看着都无甚差别, 像是用尺子比着写的。
让时吟这种从小养成的坏习惯写字有点歪的人好生羡慕。
她带着一沓子影印稿回家, 稿子往工作室桌子上一丢,就准备去看个电影摸摸鱼。
刚走出去两步,脑海中浮现出男人揉着眼角的时候,略显疲惫的神情。
前一天同学聚会出去的时候,他也是喝了酒的。
时吟脚步一顿, 背着身倒退着走到桌边,垂眼看着桌上的牛皮纸袋, 静了几秒。
时吟长叹了口气。
这是她的作品,八月要用来参加新人赏的, 她得做到最好。
下午一点,梁秋实来的时候, 房子里静悄悄的一片。
往常这个时间, 时一老师应该正倒着挂在沙发上, 手里捏着PSP打游戏,身边堆着薯片袋子和巧克力皮。
而此时, 客厅里空无一人, 茶几上干干净净, 两本漫画书摊开在沙发上,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杂物。
梁秋实以为时吟是出去玩了没在家, 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时一老师?”
没人应声。
梁秋实推开了工作室的门。
时吟穿着居家服坐在电脑前,头上套着一个粉色的小兔子毛巾发箍,细碎的额发全部抓上去,整个人趴在数位板上,只能看得见一个漆黑的脑瓜顶和半个白皙额头。
梁秋实有种撞了鬼的感觉。
从来没有见过天黑以前工作的时一老师。
他走过来,时吟刚好抬起头,手里捏着笔,警惕地看着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梁秋实已经习惯了她的间歇性发疯,冷静道:“您半年前就把钥匙给我了。”
时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秒,“哦”了一声,重新垂下头去:“《ECHO》前几页我之前画出来了,你补一下远景,然后把网点上了吧。”
梁秋实放下东西,弯腰开电脑:“老师,完结篇的彩图你画了吗。”
“……”
时吟假装没听见。
“ECHO后面十页的原稿呢。”
时吟装聋作哑。
“新人赏八月就开始了,您现在还在修改NAME吗。”
“……”
时吟终于愤怒地摔了笔:“你怎么回事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秋实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提醒您一下还有多少工作没做,这都几号了,老师您长点心,我听说新主编可跟赵编辑不一样,是个很不好说话的人。”
他有多不好说话我当然比你清楚。
时吟瞬间就萎了,长长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朝梁秋实摆了摆手:“我晚饭之前把分镜草稿改完,今天晚上通宵画出彩页,明天开始画完《ECHO》剩下的十页原稿,退下吧,球球。”
梁秋实装模作样:“遵旨。”
时吟翻了个白眼。
*
时吟的新漫画暂定名为《鸿鸣》,画的是刀。
传说上古时期轩辕黄帝造金剑出炉时,余下原料因高温未褪去,自行流向模底,形成刀型,称为鸿鸣刀。
因为是自成刀型,鸿鸣刀自我意识极强,并且威力足以和轩辕剑匹敌,持有者意志力薄弱甚至会被其反噬,黄帝深觉后患无穷,欲以轩辕剑毁之,结果没想到被它化形而逃,从此销声匿迹。
直到汉代才重现于世,而此时,这刀已经能够修炼成人型。
三十多张草稿修完又画了一页原稿,结束已经凌晨了,窗外夜幕低垂,时吟数位板一推,哀嚎一声,整个人平摊在桌子上,头晕眼花,意识模糊。
肚子饿过了头就感受不到饿了,时吟揉了揉眼睛,撑着桌边抬起头来,把修好的分镜草稿发给了顾从礼。
发完,她电脑一推,按了按生疼的脖颈,起身出了工作室。
梁秋实早就回去了,房子里安安静静,客厅没开灯,时吟赤着脚走到落地窗边,拨开绿油油的绿萝藤叶,窗外灯火阑珊,整座城市被盛夏的夜晚温柔浸泡。
连续用眼十几个小时,此时看着街灯像是叠了影,她微眯着眼,看着窗外长街发呆。
时吟没想到会再见到顾从礼。
她没心没肺了六年,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其实现在想想看,她当年喜欢顾从礼哪儿呢?她对他完全不了解,最直接的吸引,也就只有那张脸了。
时吟觉得,她当时其实应该也没那么喜欢顾从礼,之所以会那么执着于他,也只是青春期执念带给她了某种错觉。
可是,她再也没有遇见过第二个像他一样的人。
她青春年少时期的执念起点实在是太高了,导致她直到现在都没能再看上谁,也没有谁覆盖掉他在他脑海里的影子,时吟有些忧郁,觉得自己可能要单身一辈子了。
单就算了,她现在还要斟酌着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顾从礼。
她看着窗外,盘腿直接坐在地毯上,夏夜里风都带着燥热闷潮,不见凉意,时吟将窗户开得大大的,然后伸长了手臂去够旁边的空调遥控,开到最低温。
手机放在一边,开了静音,屏幕亮起,无声地闪烁。
她没注意,垂着头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往卧室里走。
早上走得急,她连被子都没叠,人直接倒进被窝里,沾了枕头就睡。
*
第二天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最开始的时候,时吟还以为她在做梦。
梦里她在一个火车站一样的地方,站台上空无一人,连列车员都没有,时吟捏着车票茫然地在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站台上走,然后就听到了叮铃,叮铃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时吟醒了。
叮铃声却还在。
不急不缓地,以每隔三十秒一次的频率慢吞吞地响着。
时吟眨眨眼,躺在床上歪了下头。
这是门铃吧。
她抓抓头发爬下床,还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走到门口,整个人靠在防盗门上,打了个哈欠,拖腔拖调:“谁——啊——”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时吟。”
时吟一个激灵,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憋回去了,整个人都吓清醒了。
她急忙趴在门上从门镜往外看,看见一张冷漠的脸。
时吟手忙脚乱地开了门,微张着嘴,有点呆滞的看着他:“顾主编?”
顾从礼由上至下扫了她一眼。
姑娘赤着脚站在门口,睡裙被她睡得皱巴巴的,长发披散着,眼角湿润,脸上还带着红红的印子,整个人还有点儿迷迷糊糊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九点半。
顾从礼垂手,人走进来,看着她:“口水。”
时吟脸红了,慌乱地抬起手来,用手背使劲儿蹭了蹭嘴角,白嫩的脸被她揉得变了形。
顾从礼垂头,无声地弯了下唇,再抬起眼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昨天跟你说了今早过来。”
时吟眨眨眼:“我没看见,你什么时候说的……”
“你稿子发给我以后五分钟。”
时吟愣了愣:“您那么晚还没睡吗?”
“加班。”
时吟敬佩了,觉得主编真是个辛苦活儿:“您加班到凌晨的啊。”
“如果我的作者不凌晨给我发分镜草稿过来,那我就不用。”顾从礼平静地说。
“……噢,我当时刚改好,就给您发过去了,我以为您睡了。”
他看起来就是早睡早起,很养生的样子。
时吟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就被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这么一抓,看起来更有个性了,她抬头:“那您是看完了吗,这次的可以了吗?”
她一边问,一边从鞋柜里给他抽了双拖鞋出来。
身子一弯,睡裙领口往下飘。
顾从礼视线顿了半秒,平淡地移开:“差不多。”
时吟松了口气,看他进来,一边掰着手指头自顾自地算自己剩下的工作:“那我就可以开始画原稿了,《ECHO》还差一点就能完结,还有一页彩页大图,八月前画完《鸿鸣》的序章。”
她算着算着,又哭丧了脸,仰起头来:“顾主编,我画不完了。”
顾从礼走到茶几前,抽出笔记本,垂头打开:“我看你前天出去聚会的时候挺自信的,还要去KTV。”
时吟一噎。
也不知道谁就因为她“不小心”“无意”地骂了他一句,就一直怀恨在心,给她留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自己去跟小姐姐开开心心吃饭了。
她撇撇嘴,很小声地说:“我以前赶稿来不及的时候,赵哥都会留下来帮我的……”
闻言,顾从礼动作一顿,侧过头去。
小姑娘站在沙发旁边,垂着头,背着手,多动症似的左左右右晃啊晃,晃啊晃,一边自己小声嘟哝。
脖颈修长,锁骨削瘦,流畅线条往下有属于女性的柔软弧度。
睡裙裙摆下是精致好看的膝盖,一双细白小腿。
她像是没变,又好像变了。
顾从礼眯了下眼,微微歪着脑袋,直起身来,指尖虚虚停在笔记本电脑的边缘:“你想让我也帮你?”
时吟一愣,抬起头来,惊喜问道:“可以吗?”
他勾起唇角,明明该是很温柔的浅色瞳仁看起来却冷漠又不近人情:“你想得美。”
“……”
第20章 朝日诗歌(2)
时吟觉得顾从礼这个人几年不见, 怎么好像愈发的不友好了。
也可能是因为他终于可以不需要顾及到她作为学生的廉价自尊心,所以卸下了以前所有的伪装, 暴露了他的残忍本性。
你说你不想帮我忙你接什么茬。
时吟偷偷摸摸地翻了个白眼:“那您自便,我洗漱。”
顾从礼重新垂头看向笔记本, “嗯”了一声。
时吟转身往卧室里走。
等进了浴室看见自己毫无形象可言的, 刚睡醒蓬头垢面的样子以后,时吟彻底挫败。
眼底一片黑眼圈,眼睛也有点肿。
她本来还想努力塑造一下久别重逢以后美丽优雅的完美形象,现在看来草人设是不可能草得起来了。
她坐在马桶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哀嚎了一声, 放弃了挣扎,把身上的睡裙剥了丢进衣篓, 起身进了浴室。
因为外面顾从礼还在等,她洗得很快, 除了刚刚身上穿的那条,剩下的夏天穿的睡裙布料看起来实在都过于清凉, 什么吊带什么蕾丝。时吟挑了半天, 未果, 最后干脆拽了件白色T恤出来穿,下面套牛仔短裤。
吹干了头发出去, 顾从礼还是她刚刚进去的那个姿势, 人坐在沙发里, 电脑放在茶几上, 微微向前倾着身, 手肘撑在膝盖处,看着电脑上她昨天发过来的分镜草稿。
听见声音,他抬起头,侧眼看过来。
姑娘抓着头发走过来,头发半干,白皙的脸蛋上淡淡红晕,白色棉质T恤遮了个腿根,大咧咧地露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顾从礼一顿,视线从她头顶到脚踝,再平移到脸上。
“把裤子穿上。”他平静地说。
“……”
时吟无语了一下,双手拽着T恤边缘“唰”地往上一撩,顾从礼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衣摆已经掀开了。
露出里面的牛仔短裤:“主编,您近视多少度?”
“……”
“我又没有透视眼,”顾主编冷淡地扭头,“过来。”
时吟放下衣摆,走过去。
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洗发水,椰子的甜香味和淡淡花香轻飘飘地散过来,带来恍惚的熟悉感。
她人靠近了站在旁边,弯下腰去看他面前的电脑,身上还带着沐浴后湿漉漉的热气,细白的腿贴上他的裤线,随着动作蹭了蹭,轻微的压力。
顾从礼觉得非常烦。
而她好像完全没任何察觉。
时吟抓了一把垂下来遮住视线的碎发,专注地看着屏幕,上面是两个主角第一次见面的那一页。
岩浆火海之中,一红一蓝的两位挺拔清秀的年郎持刀而立,须臾,人影一闪,两刀刀身相撞,一声悠远的金属脆响,长鸣声划破天际。
——然后蓝衣少年手里的那把刀弯了。
弯了。
时吟直起身来,啪啪鼓掌:“我最喜欢这里。”
顾从礼抬眼看她,冷静地问:“你这是冷幽默耽美漫画?”
时吟一本正经道:“双主角热血王道少年漫。”
“热血王道少年漫,”顾从礼缓声重复,点点头,“然后鸿鸣弯了。”
时吟眼睛明亮:“因为他遇到了他的命中注定,大夏龙雀,”她指着屏幕上的红衣少年,“王道漫画要素之一么,不打不相识的过命伙伴,你看猎人火影海贼王,不都是这样的。”
大夏龙雀,《晋书》有记载:造百炼钢刀为龙雀大环,号曰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世甚弭之。
原为春秋时期晋文公所有,据说后于晋楚之战中败于名剑湛卢,刀身尽毁,葬身于黄沙血海之中。
就是这么两把命运悲惨的刀,他们捡了条命,相遇以后在岩浆里打了一架,然后一个把另一个搞弯了。
好棒哦。
时吟灵机一动:“主编,要么改叫《鸿鸣龙雀》吧,《鸿鸣》听起来好像有点枯燥。”
“……”
顾从礼静了两秒:“不应该是《龙雀鸿鸣》?”
时吟睁大了眼睛:“大夏龙雀这种邪魅话痨小妖精人设哪里像是在上——”
她说了一半,反应过来,飞快改口:“我觉得《鸿鸣龙雀》更顺口一点。”
顾从礼:“呵。”
他看起来懒得理她了,指尖点在笔记本触摸板上继续往下看,时吟走到落地窗前,弯腰捡起昨晚放在地上的手机,刚好时母电话打过来。
时吟看了一眼在旁边认真看稿子的顾从礼,接起来:“喂,妈,没有没有,早就起了。”
“相亲啊,就还行吧……人挺好的,嗯嗯嗯,帅帅帅……”
顾从礼抬了下眼。
“没有啊,没再约我了,周六?”时吟已经转过身去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卧室走,咔嗒一声关上了门,走到床边坐下,有点呆滞,“他说周六再约我啊?”
时母那边听起来很兴奋:“小伙子好像说很喜欢你,觉得聊得来,想问问你周六有没有空再吃个饭,不过他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来问问。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互相有手机号码的吗?”
时吟有点不确定她说的是银行小哥林源还是甜甜的校霸小哥哥,犹豫道:“林源的电话……我是有吧……”
林佑贺的,她还真没有。
所以是甜味苹果糖老师觉得自己和她相谈甚欢意犹未尽,想再找个时间继续跟她批斗时一这个漫画家的作品有多烂?
时吟有点无奈:“妈,我最近有点忙,好多工作没做完呢,八月之前都没什么时间。”
“就你工作忙,人家不忙呀?而且特别巧,”时母很兴奋,“小伙子说好像也对你工作挺感兴趣的,想看看你的作品,你的那个出的那个漫画书,还有杂志,还有没有呀,送人家两本给看看,我之前藏的几本之前被你爸发现了,全都给我扔了,气死我了,我一会儿把那男孩的微信推给你啊,你们俩自己联系。”
时吟脑壳疼,不想再听时母碎碎叨,随便应下来以后挂了电话,点开微信看见时母发过来的那个名片,想了想,还是加了。
加完,她抓着手机起身,打开卧室门走出去,一边低着头看手机一边说:“对不起,刚刚说到哪儿了,这次的NAME可以了吗?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一片寂静,没人应声。
时吟抬起头来。
沙发上已经没了人影,电脑也不见了。
时吟“咦”了一声,走到玄关,拖鞋整整齐齐摆在门口。
顾从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无声无息,胜似鬼魂幽灵,就好像他从没来过似的。
时吟还没等来得及微信发个消息问问他怎么了,那边相亲小哥哥的微信已经通过了,朋友圈设置的是三天可见,时吟不太确定这个微信到底是林源本人还是校霸,她试探性地发了一个表情过去:【林佑贺先生?】
对面秒回:【嗯?怎么了。】
“……”
你怎么了什么你怎么了。
难道不是你要跟我再续前缘的吗?你问我怎么了干啥?!
时吟走到沙发旁边,一屁股坐进去,盘起腿来。
上面还带着一点点淡淡的余温,贴着大腿,温温热热。
她手指顿了顿,才慢慢打字:【啊,没什么,因为我不太确定你是哪位……毕竟你这个相亲有点复杂。】
林佑贺:【哦,那是我。】
林佑贺:【对了,你笔名到底叫什么。】
时吟:“……”
老娘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画的极差极烂非常难看不知道是用几根脚趾画出来的为什么这种人都能出道”的时一。
这话说出来有点尴尬。
时吟一边思考着要怎么灵活运用中华博大精深的语言艺术最小的降低尴尬值,一边点进去给他备注,在打下“甜味苹果糖老师”这几个字的时候手指都是颤抖的。
想了想,时吟觉得自己不能接受,默默地又改成了“校霸小甜甜”。
等她切回去,还是没想好怎么自我介绍。
好在校霸大哥好像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连着又是几条消息发过来。
校霸小哥哥:【你应该也是画少女漫的吧?】
校霸小哥哥:【女孩子画这个视角应该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吧?】
校霸小哥哥:【你看过我的漫画没有?】
校霸小哥哥:【哦,还有,你周六有空吗,我这两天画完了新连载的原稿,我编辑跟我说少女漫有些地方要参考女性的心里和想法,可是老子他妈哪有认识的女的。】
时吟:“……”
时吟想,岁月真的是一把杀猪刀,它能把淡漠却温和的男人变成一个斤斤计较的冰冷鬼畜,也能把一个抽烟喝酒纹纹身的校霸变成话多到聒噪的肌肉小甜甜。
可惜,她还是喜欢寒塘冷月那一款的。
即使他鬼畜了点儿,那也是个月。
时吟瘫在沙发里,正在思考着要怎么回这个聒噪的肌肉小甜甜,微信嗡嗡地又开始震。
她垂眸去看,发现校霸并没有再发新消息过来,顿了顿,时吟后退出去,发现消息来自顾从礼。
顾主编:【分镜草稿没问题,可以开始画原稿】
顾主编:【《ECHO》的完结篇最终话和跨页彩图画完给我】
顾主编:【周六晚上十点之前】
时吟:“……”
去你妈的寒塘冷月吧。
老子瞎了眼了才会去喜欢什么狗屁冷月。
第21章 朝日诗歌(3)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时间, 时吟都在沉痛地反思,她为什么对顾从礼这人抱有非分之想。
一边赶稿, 一边反思,夜夜熬得红着眼眶, 心头泣血。
《ECHO》是时吟的处女座, 出道作品,人生第一次的连载,她风雨无阻画了四年,有一说一,拖稿归拖稿, 工作态度和作品质量确实没得说。
再加上是终章,是决战, 是尾声,出场人物很多, 节奏也要适当变化,时吟想要给她一个最好的结局, 每一根线条和表情变化都力求完美, 画起来十分耗费精力。
《鸿鸣》的分镜草稿也终于得到了责编大大的首肯, 眼看着八月将近,她原稿一页还没有开始动笔, 时吟也确实没有时间给林佑贺的新连载做什么参考。
她大致跟林佑贺解释了一下, 对方是同行, 也知道她的工作量有多大, 十分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 并说好以后有时间再说。
时吟觉得跟顾从礼一比,林佑贺简直就像天使。
她正感慨,天使又发话了:【不对啊,你八月初的话,是也准备参加新人赏?】
新人大赏并不一定只有没出道的新人才能参加,这比赛由几家业内名气比较高的出版社联合举办,每年一次,拥有很高的曝光度和人气。
并且,获得前三名的作品基本上连载机会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了。
很多画了很多年一直默默无闻的漫画家也会挑这个机会,用自己精心准备的作品投稿,祈祷着自己能一举拿到前三名和连载,崭露头角,一炮而红,出人头地,从此成为知名漫画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