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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想到味道意外的好。
清淡好吃,牛肉炖的软烂,笋和菜心清脆爽口,清蒸鲈鱼又鲜又嫩。
向歌一顿饭吃完心满意足,完全被美食诱惑了,连带着下午的那点小不爽也跟着稍微散了点儿。
饭后,周行衍在厨房洗水果,向歌坐在客厅,想了想,抽了几本杂志出来看。
她没做沙发,直接盘着腿坐在窗边那一块的地毯上,刚坐下没一会儿,周行衍喊她:“刚吃完饭就坐,过来洗碗。”
明明是一把清冽干净的嗓子,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父亲。
向歌撇撇嘴,“哦”了一声,慢吞吞撑着地面准备站起来,结果手掌压到了什么东西。
像是个书本的边缘,有一定的厚度,边缘整齐,刚好在她手掌施力点,硌得稍微有点疼。
向歌垂眼,那书大半部分隐匿在沙发下,白色的,只露出一点,和地毯的颜色几乎合二为一,要不是因为刚好被她压住一眼看过去真的注意不到。
向歌抬手,捏着书边儿给抽出来了。
一眼扫过去,人僵住。
那是个剧本,崭新,白色的皮儿,上面黑色大大一个字,清晰的刺目。
一瞬间,她甚至想冲进房间里去,看看她放在枕头下面的那本还在不在。
向歌僵着手指翻开,一行一行扫过第一页内容,捏着纸张的手指收紧。
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的被凝结冻住了,而后开始急速倒流,大脑空白数秒,指尖发凉。
她突然想起,从向霖来找她的那一刻起,他转变了的态度。
好像这么解释就什么都说得通了。
他何其聪明。
他不可能猜不到的。
所以他开始对她好,是因为这个吗?
是因为这个吧。
厨房里周行衍端着果盘走过来,俯身放到茶几上,然后皱着眉走过来,刚想说话。
视线一垂,落在她手里的东西上,断掉了。
寂静半晌,向歌突然开口。
“你为什么会有。”
她坐在地上,垂着头,没看他,声音低低的。
周行衍没说话。
她浑身僵硬,哑着嗓子颤声重复。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第33章 不快乐
首先第一感觉是什么?
是彻底恍然。
原来如此。
他态度开始慢慢软化对她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甚至都开始觉得,他也是喜欢她的。她原本已经以为, 他也许也是思念着她的。
结果呢。
一切都像是对她自作多情的冷漠嘲讽。
再然后的感觉是什么?
是难堪。
就好像是最后一层遮羞的布都被人毫不留情扯掉, 赤裸裸的,深入骨髓的难堪。
唯独他。
唯独不想他是因为同情怜悯, 不想让他可怜她。
我所深深喜欢着的少年啊, 我多么希望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永远没有阴霾,永远灿烂。
空气凝滞, 客厅里寂静的仿佛时间静止,向歌垂着头:“……你早就知道了?”
周行衍没说话。
“你什么都知道了?”
向歌肩膀睫毛都在颤, 声音很低, 却清晰, “我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所有的事,你都知道。”
周行衍手指僵硬,攥成拳, 骨节泛白。
周行衍在看完《茧》的剧本以后,第一反应是想见她。
说不上来为什么, 不安就像是野原荒草,凭借着极强的生命力蹭蹭的往上窜,让人装作没在意都不行, 无法忽视。
他想起她黑沉沉的眼,空洞又麻木,毫无生气,想起她多年前呜咽着从睡梦中啜泣惊醒, 想起女生躺在病床上,脸色几乎和床单一样苍白,又静又淡说“希望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痛苦都能少一点”。
心里有一个念头就自然而然冒头,渐渐形成一个模糊又笃定的猜想。
直到他在她家看见了那个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苍老又脆弱,眉眼上都找得到她的影子。
好像很简单。
多么简单。
什么都解释得清楚了。
周行衍没办法忘记向歌当时的表情,就像他没办法忘记很多年前,蜷缩在路灯下伤痕累累的少女,是用怎么样的一双眼看着他的。
那样的茫然瑟缩的,强撑着孤茫倔强。
就好像连最后一缕光都消失了。
她看不到光,她只能靠自己。
她该有多害怕。
她有多绝望。
她是那么骄傲的人,她怎么肯说。
她该永远明媚快乐,永远自信张扬,在阳光下笑的懒散又漫不经心。
周行衍不知道,八年前他不知道,八年后依然愚蠢自私的陶醉在自己的情绪里,好像受伤的是他,委屈的是他,好像他遭受了天大的背叛,好像他才是被辜负的人。
何其愚蠢。
太糟糕了啊。
她害怕的时候,他在哪?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啊。
周行衍不敢想。
不敢去想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在默默承受着这些的是时候,她数百上千个冰冷夜晚是怎么度过的。
一想到这些,周行衍觉得自己心尖好像被生了锈的的刀子硬生生的剜出个洞来,寒风灌入,冷意彻骨。
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痛恨自己。
解释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沉默良久,向歌突然笑了声,整个人平静下来。
“对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她安静地,一遍一遍地重复。
“你什么都知道,我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
“你全都知道。”
“只有我自作聪明,像个傻子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以为自己演技完美无比。”
她抬起头来,眼角通红,却没有一滴泪:“周行衍,你看我一个人小丑一样的卖力演戏是不是很开心?”
“说话啊!你哑巴吗!”
她终于崩溃似的大喊。
周行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抿了抿唇,眼珠沉默安静,里面有读不懂的情绪翻涌。
向歌也不想去懂了。
她倏地站起来,抬脚就走,擦过他的时候被一把抓住手腕。
他力气用的很大,死死地攥着她,向歌狠挣了两下,没挣开。
周行衍喉结动了动,终于开口出声,声音低哑:“别走。”
向歌睫毛猛颤了下,很快垂下,笑了一声。
“你是我爹还是我妈?你凭什么管我啊?”
她他侧过身来,扬起眼,似笑非笑看着他:“周行衍,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好不好。”
周行衍不说话,固执抿着唇,抓着她手腕不肯放。
向歌手腕被抓着,生疼。
她淡撇开眼,“放开。”
他不说话,也不放。
“放手。”
“怎么都可以。”他哑着嗓子突然说。
“除了这个。”
“这个不行。”
“你别走。”
向歌抬起眼来,哀求似的。
“你让我静一静,行不行?”
眼圈通红,有晶莹水汽氤氲开来,沾湿了眼角。
周行衍一怔,手指无意识松了松。
向歌抽回手,转身进了房间。
客厅茶几上,削皮切好的水果一块一块,漂亮整齐的堆在小盘子里,厨房里火还开着,里面咕嘟咕嘟小火煮着什么东西,有淡淡香甜的味道飘过来。
周行衍走到她房间门口,里面一片寂静,悄无声息。
他站了良久,无声离开。
清晨五点,日光冰冷,向歌拖着箱子打开房门走出来,一抬眼定住。
周行衍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白色的上衣衬得他肤色近乎苍白,黑眼深浓,安安静静坐在餐厅椅子里看着她。
向歌没说话。
周行衍先开口,他嗓子发干,声线又低又沙:“去哪?”
向歌没说话,近乎固执地看着他。
良久。
“我送你。”
他妥协了。
向歌没回家,她去了夏唯家。
夏唯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出差满世界的跑,向歌人到的时候她刚下飞机到家,时差还没倒过来,正困着,开门一见到门口的向歌,就愣住了。
再看见她身后的周行衍,什么时差什么瞌睡虫全都跑了个无影无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她眨眨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诶”了一声:“怎么回事儿啊这?”
向歌没说话,提着箱子就进去了。
剩下夏唯站在门口和周行衍面面相觑。
两个人默默无言对视五秒,夏唯用眼神表示疑问,周行衍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抿着唇说,“我过两天来接她。”
夏唯挑起眉来。
男人顿了顿,从捏出手机来递过去,“方便留个电话吗?”
夏唯看着男人纸片儿似的苍白脸色,没太犹豫,直接接过来打了一串自己的号码上去,拨号,递还给他。
周行衍点点头,又缓缓地,小幅度倾了倾身子:“那麻烦了。”
夏唯看着他转身走,上了电梯,才关上门。
一进屋,就看见向歌人靠进沙发里,闭着眼。
夏唯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了,微微倾着身,打量她眼下的黑眼圈。
“小鸽子,你这个黑眼圈是不是越来越重了。”
向歌闭着眼,没反应。
“刚刚我看你那个医生小哥哥也是,那个脸白的,一点血色儿都没有啊,跟营养不良似的。”
夏唯故意“啧啧”两声,“你们俩怎么回事啊,一起节食熬夜修仙啊。”
这次,向歌睁开眼来。
夏唯身子倚靠进沙发里:“鸽儿,有没有故事给姐姐讲啊。”
向歌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突然说:“我做错了。”
“我自作多情了。”
“什么?”夏唯没听懂。
“我以为的事情,全都是错的。”
“我本来以为可以的,结果其实全都不行,我太自不量力了。”
“夏夏。”
夏唯看着她,应了一声。
“我接了部电影。”向歌缓慢说,“但是不行,我演不了。”
“好难啊。”
“真的太难了。”
夏唯没说话。
却总觉得,她说的好像不止是电影。
*
向歌暂时住下,夏唯刚好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出差的任务,刚好可以一直留在本地。
她去上班的时间,向歌就安安静静自己在家里看剧本,一看可以看一整天。
一周过去,夏唯敏感的发现,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沉入水底,她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向歌越来越孤僻沉默,越来越小心,偶尔会出现那种谨慎瑟缩的神情。
周行衍每天晚上都会发信息问她一次情况。
男人消息又一次过来的时候,夏唯沉默了一下,还是把这件事情提了一下。
当时晚上五点,夏唯被老板拉着在加班,还有两份报告没有整理完,周行衍一个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她一接起来,几乎是立刻,周行衍那边出声:“怎么回事。”
夏唯一五一十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而且越来越不对劲。”夏唯有点犹豫说,“总觉得,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钟的时间,才重新开口:“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他声音听起来和刚刚有了些微差别,夏唯听着,眉头微拧。
没来得及把手边的东西弄完,挂了电话以后夏唯没犹豫,直接抓起车钥匙背包就出了公司,一路车子开回家,周行衍人已经在她家楼下等了。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夏唯翻出钥匙开门。
客厅里没人,没开灯,一片昏暗。
夏唯开了灯,进屋,走到向歌睡的那个房间,敲了敲门。
没声音。
周行衍站在她身后,垂着眼,直接抬手压下门把,推开。
房间里的女人蜷缩在床边坐在地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如惊弓之鸟整个人往里缩了一下,黑眼冷冰冰看着站在门口的她们,眼神戒备又小心。
双脚赤裸,踩在地上,脚趾跟着蜷了蜷。
脚边是她的剧本,摊开着,纸张被她翻得看起来已经有些旧的柔软感。
周行衍人僵在原地。
熟悉感。
他看完了她剧本的全部内容。
她这个样子,就和《茧》的女主角沈静,一模一样。
第34章 快乐
沈静的父亲沈书恒, 省重点高中老师,温和儒雅, 在学校里深受学生喜爱。
谁都没发现他隐藏在表皮下的本质, 沈静在发现各种求救方式效果甚微以后,整个人慢慢开始发生变化。
沉默, 麻木又歇斯底里。
直到高考的前一天, 她自杀了。
被送到医院抢救,胃里发现大剂量的安眠药片和镇定类药物。
夏唯家的装修风格整体都偏暖。
暖色的墙纸, 羽毛吊灯光线柔软,此时却显得冷冰冰的。
向歌蜷着坐在墙角, 唇线抿的紧紧的, 眼眸漆黑。
她人本来就瘦, 此时看起来好像更瘦了点,苍白手背上掌骨线条一根一根。
“她跟我说她只是因为电影角色需要,”夏唯担忧皱眉, “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样下去哪行啊。”
周行衍没答。
夏唯犹豫了一下, 人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周行衍站在原地。
向歌仰着头看他,神情慢慢发生了一点变化。
她微微弯了弯唇角, 声音低低弱弱的:“你来了啊。”
周行衍没说话,视线在她手边的剧本上停了一瞬,又回来。
向歌注意到他的表情了,歪了歪脑袋。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她淡淡说, “我知道我是谁。”
周行衍抿着唇,人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向歌看着他靠近的动作,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周行衍不敢动了。
她看着他,脚往后缩,轻声呢喃:“我知道我是谁……”
周行衍声音放软叫她:“向歌。”
向歌恍惚看他,没反应。
“向歌。”
他又叫了一声。
她视线才聚焦。
黑漆漆的眼底一片茫然,长睫轻颤,眼睛有点肿,眼角还带着浅浅的湿润。
周行衍喉间微滚,往前挪了一点儿。
她敏锐的发现了,立刻像惊慌的小动物一样往后缩,然而后面是床,她挪不动了。
她徒劳地向后,脊背紧紧贴上床板。
周行衍低垂着眼睫,抬起手来,手掌落在她发顶。
向歌微颤了下。
他强忍着没放手,揉了揉她柔软长发,动作轻缓,过了良久,直到她平静下来。
男人的手掌温热,气息有干净又厚重的安稳熟悉感。
向歌缩着肩膀,垂下头,突然开始哭。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怕。
从一开始,她就没因为这件事情,因为向霖哭过,她一直告诉自己,她从来不怕他。
可是又不是铁做的,哪有那么多的坚强。
压抑控制多年的恐惧又突然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连带着往事一股脑倾泻翻涌,在脑海里盘旋,像挥之不去阴影。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低低呜咽,泪水大颗大颗的砸下来,颤抖着低喃。
“我很害怕……”
“我跟她一模一样……”
“行行,我好害怕。”
“感觉自己像是两个人。”
“我出不来了……”
周行衍下颚绷紧,胸口窒感像潮水翻涌上涨。
他身体前倾,伸臂把她揽进怀里。
怀里的女人小小一个,单薄的像纸,仿佛力气再大点她就会散架。
他才发现她瘦了这么多。
他下巴搁在她发顶,手臂紧了紧,声音平缓低哑,强调似的,一遍一遍重复着叫她的名字。
“你和她不一样。”
“你比她要勇敢得多。”
“你很棒。”
直到向歌睡着,周行衍人才动。
他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姑娘,缓慢站起来,把她放到床上,又去浸了条温毛巾,帮她擦干净满是水痕的脸。
人出去,夏唯立马从沙发里站起来,有点担忧有点不安看着他,好半天:“对不起。”
明明她和她认识了八年,她是她的朋友。
但是面对周行衍,夏唯却有种心虚抱歉的感觉。
周行衍抬起眼来。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夏唯叹了口气,“刚开始我只是以为你们俩吵架,再加上她又接了电影,说要准备角色,我就——”她顿了顿,
“后来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夏唯颓丧地:“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从小就是这样,她不想说的事情谁也没办法。”
周行衍闻言抬起眼来:“你和她什么时候认识的。”
“六七年前吧,在法国。”夏唯回忆说,“我在预科的时候就听说过知道她了,后来又去了同一所高中才算是熟悉起来。”
她侧过头来,“不过你和她,我总觉得你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了。”
周行衍敛睫无声笑了一下:“是啊。”
很久了。
*
“这种情况还是常见的。”
郊区小洋房二楼,周母翘着腿坐在长椅上,懒洋洋摘了颗葡萄塞进嘴里。
“到什么程度的都有,抑郁症,精神分裂,甚至轻生,就看之后能不能抽离调整过来了。这也算是一个好演员必经之路,跨过了这道坎儿以后就前途无量,过不来那就算是废了,干脆别做这行。”
“……”
看着周行衍陷入沉默,周母斜瞥他一眼,“怎么了,你的小模特出不来了?”她“哇”了一声,“够早的啊,这还没开始拍呢,一般都是杀青以后,少则一两个月,多了多少年都不好说了。”
周行衍抬眼,没说话。
周母想了想,又继续道:“不过她那个角色,也不是不能理解,想感同身受还是挺难的,必须先让自己进去。”
就是太感同身受了才出不来。
周行衍揉了揉额角,“那您有什么办法。”
周母噗噗吐出葡萄籽儿来:“急什么啊,让她保持着这状态不是挺好的吗,要么等拍完我再告诉你?”
“……”
“算了。”周行衍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开机。”
“下月月初。”周母警惕看着他,“你干嘛?你大晚上的过来就是为了给你的小模特问这个?”
周行衍点点头,人往外走:“帮我跟爸说一声,申请年假,就不向上级请示了。”
周母一脸儿大不中留的表情看着他走了,从旁边拽过手机,点开周院长头像,啪啪打字:【你儿子要去把妹子,跟你申请年假。】
出差的周院长那边回的很快:【准,让他把不到手就不要回来了。】
周母翻了个白眼,截图给周行衍发过去了。
向歌一觉惊醒了几次,乍一睁眼开眼整个人还混混沌沌的,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夜幕低垂,房间里漆黑一片,她呆愣愣看了黑暗中的天花板一会儿,突然抬手,拍开了床头灯。
周行衍刚好在这个时候进来。
向歌猛地转过头去,惊瑟看他,人无意识往后缩了缩。
周行衍站在原地不动,给她反应恢复的时间,低声叫她名字提醒:“向歌。”
她盯着他,半晌,眨眨眼,缓慢地放松下来。
“我是向歌。”她眼神空洞洞的,喃喃自语,仿佛在提醒自己。
周行衍强忍住胸腔涩意,回身关上门走进来,坐到床边:“再睡一会儿?”
向歌回神,缓缓摇了摇头。
“饿不饿?”
她再摇头。
周行衍无奈:“夏唯说这段时间她每天晚上换着花样给你弄好吃的,你都不怎么好好吃。”
向歌低垂着眼,没反应。
周行衍笑了:“你怎么欺负她啊。”
向歌终于抬起眼来,看他。
她应该是睡着的时候也哭过,长长的睫毛还湿漉漉的,眼角通红。
周行衍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水痕,“想不想出去玩?”
她又摇头。
“我们去远远的地方玩,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什么都不想。”他低柔说。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好久都没反应。
周行衍就当她默许,拽着被角向上拉了拉,又帮她整了整枕头,人侧身躺在床边,手肘支在枕边撑着头,另一只手臂隔着被子把她整个人环起来一下一下拍,声音又轻又缓,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种低沉的温柔,
“欧洲你呆了很多年,应该也呆腻了,不然我们去日本好不好,现在这个时间也许还能看见樱花的尾巴。”
向歌扭过头来,发丝摩擦在枕头上,细微的沙沙声。
周行衍也正垂着眼看她。
视线相碰,她很快垂下眼睫,被他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动了动,终于哑声开口:“你不上班了。”
周行衍抱着她的手臂松了松,“嗯,不上了,我很久没休息过了,刚好请个年假好好休息一下。”
向歌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自嘲似的淡淡笑了下:“你不用这样,我也已经习惯了,不需要别人——”
同情我。
她没说完。
周行衍圈着她手臂收紧,人倏地倾身靠近。
薄薄的唇瓣轻轻落在她湿润的眼角,和肌肤轻柔贴合。
温热的,软绵绵的触感。
向歌瞪大了眼睛。
“对不起。”他吻着她眼角,哑着声,像是压抑着什么。
“没能一直在你身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