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番话说的通透且毫不留情,完全在向霖意料之外,男人一脸欲言又止,人进了屋,回手带门。
没带动。
向霖转过头去。
周行衍站在门后,单手撑着门边,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向歌,划了一圈视线回转。
“您有事吗?”
向霖显然没反应过来。
周行衍定定看着他,眼眸漆黑冷漠。
向霖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看向歌,讪讪笑了下,“没事。”他转身往外走。
走出了门,顿了顿,又回过头来,看了屋里的向歌一眼。
向歌没看他,直接走过去把门关上。
“嘭”的一声沉响,她看着门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整个人像是忽然之间脱了力,膝弯直发软,手臂僵硬垂在身体两侧,指尖冰凉。
半晌,她缓慢地转过身来,抬头看他,下唇咬出白色的印子。
周行衍垂着眼看她,没说话。
向歌喉咙发干。
“我……”
周行衍向前了一步,伸出手臂,把她圈进怀中。
她猝不及防撞上他胸膛,身子冰凉,微颤。
周行衍感受到了,手臂微微收了收抱紧,抬手覆上她脑后,揉进发丝,轻缓摩擦。
“你别怕。”
他低哑说,“别怕,我来了。”


第28章 快乐
向歌低低发出一声, 浑身冰冷,牙齿打颤, 被他抱着一动不动, 好像呼吸都变得轻了。
男人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气息温暖柔软, 或许是因为人刚刚从医院里过来, 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向歌鼻尖在上面蹭了蹭,抬手, 手指伸过去,指尖紧紧抓着、搅着他衣服布料, 人慢慢平静下来。
怎么可能真的不怕。
只不过是不允许自己产生类似的情绪而已。
向歌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声音有点哑, 闷闷的,“行行。”
周行衍“嗯”了一声。
他没问她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也没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向歌垂着眼, 在他怀里动了动,仰起头来。
她眼角泛着红, 唇瓣之前咬的太用力,此时也微肿了点儿,欲言又止看着他。
他什么都不问她。
只告诉她别怕。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向歌鼻尖发酸, 就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小朋友,突然有了安慰,有了庇护,有了可以肆无忌惮撒娇和倾诉的对象。
有了那么一个人, 他能够看穿你的伪装,看出你的脆弱,他永远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把怀抱借给她,然后对你说,你别怕,我来了。
仅仅这么几个字,她却觉得心底仿佛有什么地方划过温热暖流,温暖的,源源不断的被填满了。
“行行。”
她低低又叫了一声,就感觉到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点儿。
“你都不问我问题吗?”
周行衍手指缠着她长发抓了抓,声音低浅,“你想让我问吗?”
向歌没说话。
半晌,才说:“你问吧。”
声音掷地,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周行衍笑了。
他侧着脑袋,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叫她名字,“向歌。”
向歌眼睫一颤。
“你饿不饿?”
诶。
她愣住,怔怔抬起头来,和他视线相撞。
男人漆黑的眼看着她,带着浅浅笑意,看见她好像有点发呆,就又重复了一遍:“六点多了,你饿不饿?”
完全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
她回过神来。
“饿。”
周行衍点点头,放开她,转身往门口走。
向歌连忙一把抓住他衣角。
他回过头来。
她抿着唇,问他:“你去哪?”
黑眼里有浅浅的不安和慌乱。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将自己的不安和小心翼翼暴露的如此彻底。
周行衍喉间微哽。
想抱她。
想再抱她一次。
想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里,拥抱,亲吻,哄着她,宠着她,为她做任何事情。
他不动了,耐着性子解释,“我买了点东西,都被你关在门外了。”
向歌“啊”了一声,红着耳尖松开手。
周行衍开了门,弯腰俯身从门口提了袋东西进来,关门转身走到厨房。
向歌调整了一下表情和情绪,人跟着过去了,伸着脑袋往袋子里瞧,里面有好多蔬菜,还有袋鸡翅,一盒牛肉。
她“咦”了一声,眨眨眼,“你原本准备让我烧饭给你吃的啊?”
周行衍正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塞进冰箱里,闻言扭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连话都没有说,眼神里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
向歌撇撇嘴,试图辩解,“我真的会烧饭了。”
周行衍把牛肉放进冷冻层,含笑应声,“嗯,行吧。”
“……”
什么叫行吧?
向歌不服:“我也会做紫菜饭卷了。”
“……虽然弄的有点丑。”
“但是也是进步了。”
她站在旁边看着他背影嘟哝,周行衍把东西都放进去,关上了冰箱门,转过身走过来:“现在现弄就有点晚了,今天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
向歌想了想:“想吃炸薯条,大份,还有炸鸡。”
周行衍点头,视线扫了一圈她露在裙子外面的胳膊腿儿,走进客厅里随手从她沙发上勾了件外套递过去,“晚上冷,穿上。”
向歌本来想吐槽,这裙子加外套就不好看了。
想了想还是没说,乖乖接过来,披上。
跑到镜子前一看,整个人看起来显得肿得不行,果然很丑。
向歌作为一个模特,是一个绝对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冷,可以,但是丑,那绝对不行。
于是她二话不说,直接把外套扯了,悄悄的,轻手轻脚重新放到沙发上,还不忘偷偷往沙发靠垫后面塞了塞。
周行衍正站在玄关换鞋,背对着屋里,语气凉凉,“穿上,往哪藏?”
“……”
向歌动作顿住了。
你眼睛能转三百度啊?
最后向歌还是不情不愿穿着下的楼,只能寄希望于炸鸡可乐薯条的安慰。
三十分钟后,向歌坐在一家港式茶餐厅里,有点懵逼。
她眨眨眼,看着对面的男人:“我以为我们是要去吃炸鸡的。”
周行衍翻着菜单,头没抬:“我不吃油炸食品。”
向歌瘫着脸:“哦,我知道,你过敏是吧。”
周行衍没忍住笑,抬起眼来夸她:“学妹好聪明。”
向歌眯起眼来“嘶”了一声,有点困惑撑着下巴看着他:“周医生,你觉不觉得你这种老年人的人生很无趣,很没意思?”
周行衍已经重新看起了菜单:“不觉得。”
“年轻人哪有油炸食品都不吃的,这都是老头子干的事情。”向歌激他。
周行衍轻飘飘说:“没办法,谁让我过敏呢。”
虽然开场不太完美,但是好在周行衍选的这家茶餐厅味道足够好,分量小却做得精细地道,周行衍又给她点了个蜂蜜草莓厚多士,向歌从洗手间回来,一看到眼睛就亮起来了。
只是这厚多士看起来好像和她平时吃的看起来有点不同,向歌瞧了半天,才发现上面,没、有、冰、淇、淋,取而代之浇下来的是一层醇浓香滑的巧克力酱。
向歌惊了,厚多士怎么能没有冰淇淋。
她当即就把服务生叫过来了。
服务生是个年轻小伙子,白白净净的脸,愣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说点的时候就说了是不要冰淇淋的。
向歌偏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人。
周行衍一脸淡定正经:“我冰淇淋也过敏。”
“……”
你牛逼,你伟大。
向歌气得磨牙。
两人一顿饭吃完已经差不多八点,向歌慢吞吞坐在椅子上,戳着盘子里吃了一半的奶黄流沙包。
周行衍坐在对面,问她:“吃饱了。”
“没有。”向歌快速回答。
周行衍掀起眼睫来,黑眸幽深。
向歌垂着眼,没看他。
手里抓着把叉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就要回家了。
她不想回家。
一点点都不想。
完完全全不想。
一想到今天直接出现在她家门口的向霖,她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肯定还会再来找她。
而且晚上,他就不在了。
向歌长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
她将叉子放进盘子里,终于抬起头来,“我吃饱了,走吧。”
周行衍看了她一会儿,才点点头。
晚上八点多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外面一片灯火通明,街边一家家商铺通亮,商场门前广场上巨大的LED模型灯五彩斑斓。
两个人出了门上车,向歌胳膊撑着车框看向窗外,透过车玻璃上能看见自己模糊的脸。
她后面,周行衍的侧脸也朦胧映在上面,薄厚适中的唇,鼻梁高挺,侧脸的线条很好看。
周行衍突然侧过头来,看向车窗玻璃。
向歌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假装漫不经心地别开视线。
车子开到她楼下,向歌侧身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驾驶位上周行衍人也已经下了车。
两个人进去上了电梯,到了她家的那层出来。
向歌慢吞吞地开了门,打开了玄关的灯,走进屋子里,转过身来。
周行衍单手插着口袋,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
向歌思考着应该说些什么。
今天要不要正经一点?
周学长,今天麻烦你了。
谢谢你送我回家。
晚安。
这好像又太死板了,好无趣,就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啊。
她偏了偏脑袋,刚要开口,周行衍先她说话了。
“发什么呆。”
向歌眨眨眼,“啊?”了一声。
周行衍说:“去拿东西。”
啥东西?
向歌依然没反应过来,歪着脑袋看他,眼眸黑漆漆,亮晶晶,带着点茫然。
有点可爱。
周行衍弯起唇角,缓慢一样一样给她数:“洗漱用品,护肤品,睡衣,换洗的衣服,牙刷就不用带了,我家有新的。”
向歌呆住。
屋内玄关的昏黄灯光下,他长睫打下细影,淡声说:“不是害怕吗?”
*
向歌直到人站在周行衍家门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好像,就这么跑到他家里来了。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个过程来着?
怎么就跑到他家来了?
周行衍家比她家大上好几圈,三室一厅,一个房间做了书房,还有一间空着。
周行衍把手里装着她东西的包放到床上,转过头来。
向歌刚要表达对感激之情,男人突然俯身,重新提起她的包,人又出去了。
向歌完全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就乖乖跟在后面。
周行衍进了另一间卧室,这个应该是他的房间,和刚刚那间比起来有明显住人的温暖气息。
他把包放在床边地毯上,这才转身对她说:“床单被套我一会儿帮你换新的。”
向歌目瞪口呆。
她牙齿咬合摩擦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耳朵红了,“周学长……这不合适吧……”
周行衍饶有兴趣看着她:“怎么不合适了。”
向歌吞吞吐吐地:“感觉有点快……我们俩又不是……”
又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呢,怎么能睡一个房间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擦枪走火怎么办啊!!
向歌说不下去了,低垂着眼,不敢看他。
周行衍好一会儿也没说话,看着她耳尖的绯红色调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才缓慢开口,“那个房间没有洗手间,你睡这间方便点。”
“……”
哦。
他瞧着她一脸复杂死死闭上眼,低低笑了声,捡起她之前的话头来:“我们俩又不是什么?”
“……”
“嗯?不是什么?”
“……”
向歌最终还是没好意思霸占房主的房间,去了客房睡。
虽然鸠占鹊巢这种事情,她八年前就做过了。
她翻出了睡衣和卸妆的东西,洗漱用品,抱着出了房间去洗手间,准备洗个澡。
然后,她就知道为什么周行衍会说,这间方便点了。
因为他家客厅里的这个洗手间,没有浴室。
没有浴室,没有花洒,只有马桶和大理石的洗手台,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向歌无奈,人出来了,蹲在洗手间门口盯着主卧房门,纠结的咬了咬指尖。
这个澡洗还是不洗,是个大问题。
她正犹豫着,紧闭的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周行衍穿着睡衣走出来,垂眼。
向歌指尖还含在嘴巴里,仰着脑袋看他。
男人黑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头上顶着条毛巾,单手抓着,胡乱揉了两下。
“进来洗澡。”


第29章 不快乐
向歌自觉自己其实是个很怂的人。
有些时候嘴巴上是可以一套一套说的, 但是事情真的实践起来,好像就有哪里不太一样。
比如此时此刻。
她怀里抱着睡衣和洗漱用品, 人蹲在地上, 仰着头看他,干巴巴说:“周学长, 你们家的洗手间好独特, 和别人家的好不一样。”
“嗯,怎么不一样。”
向歌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我以为,就算干湿不分离, 至少能有个花洒的。”
她指的是他家客厅洗手间的浴室。
周行衍瞥她, 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我家我一个人住, 为什么要弄两个浴室?”
向歌一噎:“有客人朋友来住呢?”
“没客人。”
“那你客厅洗手间是用来干什么的?”
“洗衣服。”
“……”
行,两个洗手间,分工明确, 各司其职。
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吗?
什么毛病啊这人到底。
向歌蹲在地上默默腹诽,周行衍单手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来, 拎在手里,小幅度地晃了晃头发。
向歌觉得好像有细小的水珠甩到她脸上来了,凉凉的。
周行衍手里抓着条毛巾, 垂眼重复:“去洗澡。”他看了眼墙上挂钟,“十点了。”
向歌站起来了。
她其实蹲了没多长时间,此时却觉得脚和腿都有点不听使唤,细细密密地发麻。
她小幅度地转了转脚踝, 慢吞吞地进屋。
一边还忍不住默默嘟哝。
只有主卧里的洗手间有浴室,这是一个何其神经病的设计。
向歌人进去,锁了浴室门,脱衣服放在了洗手台旁边的藤编架子上,那上面一块大大的白色浴巾已经准备好了,向歌眨眨眼,把它抓过来,放在洗手台边从浴室里面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周行衍刚洗完澡,于是里面还充斥着热气和干净的沐浴露味道,深灰色的瓷砖冰凉,向歌赤脚踩上去,人缩着脖子哆嗦了一下。
她拉上浴室门。
玻璃的隔断里雾气蒸腾,水蒸气凝聚,顺着浅灰色瓷砖墙面上滑下去。花洒开到最大,热流冲刷而下,温度攀升。
连带着这一整天的疲惫惊措也被刷掉了个七七八八。
今天这一整天,好像确实是发生了太多事情。
想到宋执向歌又有点头疼。
要不要给宋老板发个红包勇敢诚恳的承认一下错误?
算了吧,怕是要被他活活打死。
向歌平时其实洗澡很慢,但是这次好歹用的是周行衍的浴室,她不好意思太磨蹭,洗了个在她看来已经算是战斗澡其实也已经有二十来分钟了的澡,换了睡衣出来了。
回去拿衣服的时候,她纠结了好一会儿。
向歌平时没工作的时候就喜欢宅在家里,睡衣比裤子还多,砸下了大笔的钱,怎么舒服怎么来,性感诱惑的有,平淡朴实的有,低龄幼齿的也有。
到底带个什么样的睡衣这问题太重要了。
她手指勾着那件黑色半透明蕾丝吊带半分钟,最终叹了口气,带了套棉质的长睡裙。
所以说,平时表现的再积极,怂包的本质好像无法更改。
她忽然又不知道哪来的不服气劲儿,把那条要多短有多短的黑色蕾丝也装进去了。
向歌头发长,在周行衍的浴室里又没找到吹风机,无奈,只得扯了条毛巾把头发包起来塞进去,套上睡衣出去了。
她踩上拖鞋,洗手间门一推开,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周行衍。
男人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个本书在看,厚得像砖头,压在他身上向歌看着都重。
见她出来,他侧过头来,手指捏着书脊,视线从上往下滑。
她穿一件浅色棉质睡裙,荷叶边,泡泡袖,娃娃领,看起来像是十九世纪宫廷款。
裙子很长,裙摆一直到小腿一半的位置,露出来的小腿凝白,脚踝的线条十分精致好看。
领口扣子一直扣到最上,头发被卷着顶在脑袋上,上面包着块毛巾,摇摇欲坠的顶着。
她脸颊有点红,眼皮微微耷拉着,似乎是累了困了,周身带着沐浴过后的,懒洋洋的柔软热气。
周行衍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在了床头,掀开被子翻身踩上拖鞋下地,绕到床另一边俯身,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个吹风机出来,走过去递给她。
向歌怀里还抱着衣服和卸妆的东西,没手接。周行衍顺手把她怀里的东西抓过来,怀里女人的裙子因为一直放在浴室里沾染着点点湿气,仿佛还带着她的温度。
人越靠近,那股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就越清晰。
他的味道。
周行衍喉结滚了滚,把吹风机塞进她怀里,“去吹头发。”
向歌单手抓着吹风机的线,困倦抬眼,乖乖“哦”了一声,转身又进了洗手间。
因为只是吹个头发,向歌门没关。
周行衍手里拿着她的衣服,人就倚靠在门边,通过镜子里面看她。
她困得半阖着眼,前半身懒懒倚靠在大理石的洗手台边上,抓着吹风机开到最大风力,举到脑瓜顶胡乱的扫。
长发发梢滴答滴答往下滴着水,棉布睡裙后面被打湿了一片,像是水墨画,颜色浅浅晕染开来,微微透出里面的颜色以及——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的事实。
周行衍眼皮直跳,视线别开。
向歌乱七八糟机关枪似的扫了一会儿,把吹风机关了,刚要拔下来。
周行衍突然说:“后面。”
向歌“唔?”了一声,手指搭在吹风机插头上,弯着腰,茫然转过身来。
脊背弓出好看的弧度,背后睡衣的布料和背脊贴合,她很瘦,隐约可见微凸的脊椎骨形状。
周行衍垂着眼,没做声,人直接走进去,把衣服重新塞进她怀里,抓过吹风机。
她刚刚自己吹得敷衍,长发发梢一片都还湿着,周行衍开了吹风机,捏着她发梢帮她吹干,顺便扫着濡湿的睡衣背后布料。
向歌眨眨眼,从镜子里看着他,“行行。”
“嗯。”
“你轻点。”
拽我头发。
周行衍动作一顿,抬眼深深看她。
女人表情挺无辜,长睫眨巴眨巴的。
行。
好样的。
周行衍把她头发和背后睡衣扫了个半干,干脆利落拔了吹风机,电线缠上去,偏了偏头,示意她可以走了,“好了。”
向歌没动。
周行衍说:“睡觉去吧。”
向歌还是没动。
周行衍挑了下眉。
向歌歪了歪脑袋,声音放轻了点儿:“你不跟我说个晚安吗?”
柔软的身子前倾,人靠近,长睫扬着看,浑身上下全是他的沐浴露味儿。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的卧室。
就敢这么放肆了。
胆儿肥。
周行衍眯了下眼,没说话。
“你跟我说个晚安。”向歌不依不饶,顺便把疑问句给换了。
周行衍敛睫,下颚微收,黑眸沉淡:“向歌。”
向歌应了一声,也不在意,“那行吧,我说。”
“行行,晚安呀。”
她说完就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停住了,扭头看他,懒洋洋弯着眼,“礼尚往来,既然我说了晚安,你就应该给我一个晚安吻的。”


第30章 快乐
怂包不怂了, 站在卧室门口朝他绵绵的笑,跟他讨亲亲。
眸光潋滟, 唇瓣嫣红, 气息温软,他指尖甚至还沾着那头长发发梢的湿度。
她怀里抱着的那一团衣服里, 有一小件, 内衣细细的肩带垂下来,在阴影下一荡一荡的。
周行衍这下完全确定了, 她里面确实没东西了。
卧室里灯光光线稍显的有些不足,像蒙了层昏黄的雾, 她旁边就是柔软大床。
何止一个吻。
有那么一瞬间, 周行衍想过去把人直接扛起来丢上去。
磨人。
磨的人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太对劲。
周行衍眸底黑沉, 身体里有几乎压不住的燥意直冲而上。
向歌舌尖抵着牙膛,安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唇边的弧度一点, 一点扩大。
“行吧,没有就算了。”她转过身去, 压开卧室门把,轻快说,“好梦啊, 行行。”
周行衍到底做没做个好梦向歌不知道,只不过她自己是没梦见什么好东西。
向歌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在梦里见到过积极正面阳光让人能够身心愉悦起来的东西了。
她醒的依旧早。
房间里沉淀了一晚的睡意,枕头和被子上都是干净的洗衣液柔顺剂味道,向歌把被子拉过头顶蒙住脸, 深吸了两口气,才抓着被边“唰”地拉下来,人撑着床面坐起来,发了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