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血亲啊,”林语惊看着他,很慢地说,“舅舅对外甥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又凭什么管别人的家事?”
聂星河像是被她的话戳中了哪根神经,声音倏地拔高:“哪有什么好是理所当然的!”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没聚焦:“连父母都不可能理所当然的对你好,没有这种好事,这种好事不能有。”
“这个世界上没有理所当然的好,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我对他好,他怎么能不回报我?”聂星河看着她,眼睛发红,“他必须回报我,难道不该是这样?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他做错了,我可以纠正回来。”
林语惊没出声。
他情绪有些失控,大概自己也意识到了,他没再说话,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林语惊等的就是他失控,连忙道:“但沈倦现在什么都有了,你有什么?他读了好的大学,回到队里继续训练,你的存在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你没发现吗?”
聂星河睁开眼睛。
林语惊靠在树上,视线扫过他的手,他左手虎口处缠了一圈很厚的纱布。
一个礼拜前还没有。
“你以前没拥有过的,现在依然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闭嘴……”
林语惊看着他,继续道:“沈倦不一样,他天生就比你幸运,他总是能得到你无论多么想要都总是得不到的东西,是不是?他有完整的家庭,对他很好的舅舅,他轻而易举就什么都有了,是不是?你也想让他痛苦,让他尝尝什么都没有的滋味,对吧?”
聂星河咬着牙,左手抓着右手虎口,开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抠,拉着拇指用力向上掰,鲜红的血缓慢渗透雪白的纱布,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语惊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背顶着树干。
她算了一下时间,手伸进口袋里,捏着手机。
聂星河忽然停下了动作,烦躁地把手上的纱布扯掉了。
伤口露出来,他虎口处被直接豁开,只连着掌心薄薄一层皮,崭新的,血肉模糊,甚至隐隐露出骨肉肌理。
聂星河垂手,抬起头来,略歪了歪脑袋,忽然说:“你知道沈倦在知道洛清河自杀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吗?”
林语惊头皮发麻,凉意顺着后颈直往上窜,像阴风钻进身体里刮过。
“他当时的那个表情,我太喜欢了,”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愉悦的表情,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过来,眼神安静,“你觉得这种事情如果再发生一次,沈倦会不会直接就疯了?”
-
沈倦到A大北门的时候,门口一片热闹,不少学生围着在往那边看,警车停在校门外。
林语惊坐在地上,和一个警察说话。
他训练到一半,顾夏忽然急匆匆闯进来,拿着个手机,上面显示着通话中,免提模式,正在录音,里面传出熟悉的说话声。
沈倦瞬间僵住。
顾夏气喘吁吁慌忙道:“林语惊之前让我别找你,她说她有分寸,但是我感觉……不太对……”
沈倦都没听完,直接冲出了门:“哪儿。”
“她开了定位!”顾夏说,“在学校北门那边!”
直到看见林语惊人,沈倦脑子都是空的。
他半懵着无视了旁边警察的阻止大步走过去,林语惊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他以后愣了愣,没站起来。
沈倦走到她面前,停住。
林语惊左腿上有道口子,边缘平滑,深而长,腥红的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淌,牛仔裤被染了一片。
沈倦所有的意识回笼。
他身上还穿着A大的射击队队服,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得湿透,耳朵里有声音嗡嗡在响,指尖冰凉僵硬。
林语惊嘴唇发白,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沈倦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旁边警察看了他一眼,也明白过来了:“哎,家属来了就搭把手,先止血,我们这儿急着呢,”他说着,对另一边的一个警察摆摆手,“挺严重的,先送医院吧。”
林语惊此时也明白过来了,瞥了一眼人群里的顾夏。
顾夏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了,皱着眉看着她,满脸的担忧。
林语惊叹了口气,侧过头来,仰头看沈倦,悄悄伸手过去,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低声说:“我一会儿要去个医院,你跟我去么?”
沈倦缓慢开口,声音沙哑:“去。”
林语惊这个伤口深长,送医院的时候小姑娘疼得眼圈通红,嘴唇都没颜色了,问的第一句话还是:“这个会留疤吗?”
医生估计这样的情况也见多了,冷酷无情地说:“你这种肯定会有,”他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蔫巴巴地样子,顿了顿,补充,“不过还是要看你是不是疤痕体质,皮肤合不合,也有可能不留。”
一听就是善意的谎言。
林语惊眉眼耷拉着,无精打采地说了声“谢谢”。
-
林语惊什么都没告诉沈倦,默默把全部都准备好了。
她没证据证明聂星河有精神问题和自残行为,想让他强制入院,他就必须得有暴力行为,伤害到别人,危害到他人生命安全。
她提前跟顾夏打过招呼,交代了地点,手机开了定位。
她特地给聂星河准备了个没人的地方,表现出了对沈倦不信任的怀疑态度,他慢慢放松下来,进入到自己的情绪里。
林语惊甚至考虑自己可能打不过他,揣了根电击棒,还认真地思考过要不要在附近草堆里安排几个人什么的。
后来还是放弃了,因为她需要聂星河对她造成实际伤害。
结果没想到这人真的是不负她所望,他随身都带着刀的,这是什么变态。
风险一定还是存在的,但是当时林语惊顾不上那么多。
在聂星河这个疯子再次出现在沈倦的世界里以后,她简直不安到了焦躁的地步,没时间再去思考更多,她甚至想过跟林芷说这件事儿求助,不过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林语惊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她的竟然是傅明修。
傅少爷看起来要气疯了,站在门口指着林语惊鼻子一顿痛骂,最后骂骂咧咧地开始打电话找关系,告诉她这事儿她不用管了。
言衡第二天从怀城来A市,托了一堆朋友,聂星河的心理诊断很快出来。
其实都不需要言衡,聂星河浑身上下全是伤,有的是崭新的,有的已经很老了,他一旦没有办法控制住情绪,就会用自残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回理智。
聂星河自残行为严重,实施危害公民人身安全的暴力行为,且经过法定程序鉴定,属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障碍患者,强制入院接受治疗。
傅明修靠着墙冷笑:“接受治疗?老子让他在里面养个老。”
林语惊眨巴着眼,十分狗腿子地看着他:“哥,你好帅哦。”
傅明修现在一看见她就来气,指着她鼻子又开始骂:“你别跟我说话,谁是你哥?这么大事儿你不跟我说你自己做什么主?我他妈真是这辈子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看着蔫了吧唧的什么事儿都敢干,就你有主意?”
林语惊:“……”
林语惊当时真的没想到傅明修这个人。
然后,不止聂星河,她自己也跟着被强制住院了。
学校里请了假,沈倦天天寸步不离地跟着,林语惊怎么劝都没用。
晚上傅明修回去,沈倦沉默地坐在病床前,头靠着墙看着她,一言不发。
林语惊侧着头,白天的时候人多,这会儿就他们俩,林语惊很难过地撇撇嘴:“沈倦,医生说这个会留疤,我的腿以后都不美了。”
沈倦没说话,弯腰凑过来,拉着她的手亲了亲指尖。
林语惊看着他,她吃了止痛片,这会药劲儿还没过去,她也不觉得疼,还挺精神:“你是不是特别想发火。”
沈倦声音沙哑,有点儿浑:“嗯。”
“憋了好久了吧。”
“嗯。”
林语惊手指被他凑到唇边,她就轻轻戳了戳他的嘴唇:“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跟你说了,你肯定不让。”
沈倦没说话,眼睛都发红。
林语惊叹了口气,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像他无数次对她做的那样,轻声说:“没事儿了,小林老师保护你。”
第84章
后续的事情除非必要, 林语惊都没怎么出面。
她跟顾夏通着电话, 又让她把通话内容录了音,这样有危险什么的顾夏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录音内容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相对安全一些。
沈倦将备份的录音从头听到了尾。
在听见前面聂星河的质疑,说着“他不会为了你放弃什么”的时候,顾夏下意识抬头,看了沈倦一眼。
沈状元始终沉默, 头靠着墙站,视线长久地盯着墙角某处,一动不动。
顾夏忍不住感慨,觉得林语惊有的时候真的很牛。
至少她当时,在隔着手机听见聂星河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动摇了的。
就像聂星河说的, 这个问题一定会想,一定想过,根本没有办法不在意, 没有办法不去想为什么。
她想问问沈倦为什么, 又看了一眼一脸平静淡定的林语惊,最后还是没问。
人两个人的事儿,中间肯定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情况,她一个外人管什么管。
女孩子的想法比较细腻,男人就不一样了, 不会想那么多,傅明修听完对沈倦的印象简直差到了极点。
如果他是林语惊亲哥,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
林语惊是不是瞎???
这么一个从高中开始就对她不好,不珍惜她,天天半夜叫她出去还不送回家,分开以后听着好像还不主动追回来,等着她来找他还让她受伤的男人——除了长得帅点儿,到底还有什么好???
傅明修肺子都快气炸了。
傅明修真是服了。
傅明修听不下去了,皱着眉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一破语音有什么好听的?警察局里听了三遍了。 ”
莫名被怼了的顾夏:“……”
“那疯子之前呆的那个幼儿园已经停办了,这园长估计肠子都毁青了,弄进来个精神病,家长全在施压,”傅明修说,“据说这人在那个幼儿园人缘还很好,小孩都喜欢他。”
林语惊点点头:“他长得就是小朋友喜欢的类型。”
“既然走了法律正规程序让他强制入院,后面就好办很多,”傅明修说着,瞥了沈倦一眼。
他对沈倦印象差归差,但是这人办起事情来效率还是挺高的,默不作声地,所有事情都在他前面就安排好了,“还有言什么来着,就你那个心理医生。”
沈倦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倏地抬了抬眼。
傅明修继续道:“他说这种情况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治疗效果,太晚了,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终身隔离监禁。”
顾夏撇了撇嘴:“真是便宜他了……”
林语惊说:“所以我准备以后隔三差五给他寄点照片录像什么的,标题和内容我都想好了。”
就叫《沈倦的幸福生活》,主要记录一下沈状元的训练和读书日常,优秀的精彩瞬间,做个锦集什么的。
沈倦以后要是能得个什么奖,在学校里拿个什么奖学金之类的,那肯定得让聂星河第一个知道。
结婚也得给他发个喜帖,再寄两盒喜糖。
生孩子满月酒不能落下吧?
孩子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结婚生子那都得让他知道!
林语惊思虑周全,想得很周到,她已经为八百年后的事情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和脑补。
她一边想着,一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倦。
她其实不是很想在沈倦面前再一遍一遍地反复提起聂星河,但是有些事儿还是得说。
傅明修几个人又呆了一会儿才走,沈倦从始至终一直是那个姿势站在儿,动都没怎么动过。
林语惊清了清嗓子。
沈倦看过来,走到床边,问道:“怎么了?”
林语惊有点儿无奈。
沈倦如果跟她摆个冷脸什么的,或者像傅明修那样直接发一通火,她也都能应对。
但是他不,他就这么憋着,也不发火也不骂她,每天就什么都不说,这么沉默着,他自己憋得不难受,林语惊可觉得太难受了。
林语惊叹了口气,仰着脑袋看着他:“你别憋着了,想发火儿干脆就发出来,你天天这样,弄得我心情也不怎么好了。”
沈倦坐在床边,看着她,声音低,有些哑:“我不知道怎么说。”
沈倦一直以来,对聂星河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逃避的。
尽管他可以告诉自己他不欠谁的,也没做错过什么,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没错,不代表他可以把自己从里面摘出来撇开关系。
沈倦根本想都没想到,林语惊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初那个不断退缩着的小姑娘,现在在他捂着眼的时候,带着满腔的孤勇挡在他面前,帮他扫清了荆棘前路,温柔地握着他的手,说我来保护你。
他没办法想象如果林语惊真的出事了,林语惊如果因为他的逃避,因为他的消极,因为他而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样。
不能想。
一想到她当时的情形,沈倦一阵后怕,浑身僵硬发冷,脑子连着身体一瞬间全都空了。
她那么好,应该是要被他保护着的。
现在他却伤害到她了。
沈倦想一辈子对她好,把自己所有的全都给她,现在他什么都没能做到,却先给她带来了伤害。
沈倦闭了闭眼,倾身靠过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动作轻慢,犹豫着,小心翼翼的。
他觉得自己连抱她的资格都没有。
触碰都胆怯。
林语惊额头抵着他锁骨,感受到他的手覆在她颈后,指尖冰冰凉,有些抖。
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沈倦微弓着身,头埋在她颈间,忽然叫她:“林语惊。”
林语惊应了一声。
“我也不是无所不能。”沈倦说。
他嗓子压得很低,有些模糊。
林语惊怔了怔。
“所以你以后,别再这样。”
他语速很慢,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艰难晦涩,“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林语惊抓着他背的手指紧了紧。
沈倦抬起头来,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又分开。
他低垂着眼,眼睛发红,近乎乞求看着她,哑声说:“林语惊,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也不是无所不能。
——我不能没有你。
他没说出口的话,她大概听懂了。
林语惊心里蓦地一酸。
她手臂抽出来,抬起勾着他脖子拉下,仰起头来,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瓣冰凉,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反应。
林语惊软软的舌尖一点一点蹭着他唇缝,勾引了好半天,这人也没什么动作,只亲亲她的唇,下意识抱着她往后仰了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亲得更舒服点儿。
林语惊恼了,拉开了一点儿距离,瞪着他,没好气说:“接吻您会吗?得伸舌头。”
沈倦沉默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穿过后脑发间,压着她垂头吻下去。
含着唇瓣,扫过牙尖向里,一寸一寸探索,动作细腻而绵长。
良久,沈倦放开她,拇指指尖缓慢蹭过她沾着液体的唇瓣,低道:“这样吗?”
林语惊红着耳朵挣了一下。
她大腿上有伤,这一下动作幅度有点儿大,拉动着腿上的肌肉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僵硬了。
沈倦顿了下,也反应过来,抿了抿唇。
林语惊不想显得自己太娇气,她缓了一会儿,两只手撑着床,人若无其事往后坐了坐,靠在床头,想跟他聊点儿别的分散一下注意力。
结果沈倦先开了口:“聂星河说的那件事,我不知道你会在意,”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微皱了一下眉,“我没想到过这个。”
林语惊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愣了愣,“啊”了一声。
林语惊其实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沈倦主动去帝都找她这件事,她根本想都没想过,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就像言衡说的,沈倦一直拽着她,追着他,也会累的。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
顺着杆子往上爬这种事儿,林语惊最会了。
她看着他,想了想,问道:“那你当时,想没想过要去找我?”
沈倦看了她一眼,坐进床边的椅子里:“没有。”
林语惊:“……”
林语惊:?
朋友,你也太实在了?
你这个回答真是诚实又干脆啊!
这是种很神奇的感觉,本来不在意的事儿吧,被人这么干净利落的一否定,反而真就让人有点儿不爽了。
林语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很危险:“那如果我真的回帝都了,你也不来找我吗。”
沈倦身子往后靠了靠,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撑着脑袋,声音有点儿懒:“你觉得可能吗。”
林语惊眯了眯眼:“我本来没想过,现在怎么觉得好像非常有可能呢。”
小姑娘负伤也不影响她炸毛,看着好像下一秒就能蹦起来揍他一顿。
沈倦有点儿想笑,又怕她乱动,再扯着伤口把自己疼得眼泪汪汪的还死咬着牙不说。
林语惊就这点,反正无论怎么问都是不疼。
高中的时候运动会那会儿也是。
沈倦坐直了身子,靠着床边儿探过身去,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给她顺毛。
林语惊“啪”地把他的手打开了。
沈倦也不恼,垂眸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林语惊,我不在乎是不是要追着你,我可以追着你一辈子,但是我们俩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
“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我一直扯着你,你一直推我,这样没意思,”沈倦耐着性子解释,“我可以让你离开一会儿,给你时间,但我希望你能自己回来,你得也愿意抓着我。”
林语惊愣了愣。
言衡说,只有你也愿意朝他走过去的时候,你们俩才能开始平等的相爱。
沈倦像是想起了什么,垂下头,忽然笑了一下:“所以,虽然你给我留下了一句看起来像是要生离死别的词,我还是想赌一把,赌我的小鲸鱼会不会自己游回来。”
林语惊眨眨眼:“那我如果游不回来呢。”
沈倦扬眉:“那当然抓回来,你偷了我的东西,想往哪儿跑?”
林语惊一瞬间就来劲儿了:“我偷你什么了,你的心吗?”
她脱口而出,毫不犹豫地嘲笑他,“沈倦,你这情话是不是太土了点儿?”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终于占据了一点点的主动权。
沈倦顿了顿,似笑非笑看着她说:“我说的是,我的书。”
林语惊:“……”
林语惊尴尬得想钻到地底下去,想问问他你为什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她仿佛在沈倦脸上看见了七个大字儿。
——自作多情什么你。
作者有话要说:
倦爷您好,我是《白日梦》日报的记者小栖,听闻您的女朋友林语惊质疑您接吻不会伸舌头,请问您觉得这是不是也是对您性能力的质疑?
小栖,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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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沈倦对他这本书执念之深, 是林语惊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这人是懒到连卷子大题都不愿意动笔多写两个字儿,却愿意在他的每本书上都签上自己的名字的, 可能大概对于这种“属于我”的东西,会特别的在意。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生气。
林语惊简直服了,不想再搭理他,翻身捂上被子准备睡觉。
她这几天始终没怎么睡好,伤口不吃止痛片就一蹦一蹦的跳着疼, 她睡不着,沈倦就这么陪着,捏捏她的手,拍拍她,帮她分散注意力。
这会儿小姑娘睡得香, 沈倦脸上的笑淡下来。
他靠在椅子里,安静地看着她。
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嘴唇抿着, 微皱着眉。
沈倦抬手, 指尖落在她皱起的眉心,动作温柔地从上往下揉了揉。他低低叹了口气,垂头亲了亲她毛绒绒的眼睛:“傻子。”
林语惊这小丫头,平时看着心眼儿多得不行,有些时候是真傻。
怎么可能不想去找她。
每天都发了疯的想去找她。
洛清河走的时候, 沈倦从国外回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活了快二十年,没坚持过什么,也没能守住什么,没成功保护得了谁,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也被他给弄丢了。
没见过活得这么失败的人。
就这么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去了怀城。
想知道林语惊去了哪儿不算难,怀城一中是全封闭式的管理模式,沈倦那天靠着一中校外围墙,蹲在墙边抽光了一盒烟。
下课铃声响起,高高的墙后渐渐有学生说话的声音。
沈倦当时在想,这些声音里,是不是也有一个是属于她的,夹在百千道声音之中,声线是轻软的,不紧不慢。
她是不是有了新的同桌,他们下课是不是也会聊天,她有求于他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撒娇似的哄人,没两句又不耐烦地冷下脸。
她一向没什么耐心,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高考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