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上近日时常在深夜召见他,就连阮大人都被打发了出来。”女子如实的禀报道。
“真是岂有此理!难怪本宫每次去请安,总是被皇上找各种理由打发了出来,原来是因为他!”沈漪芳咬着下唇,心里满是幽怨。
她之所以能有今日的辉煌,也全都靠皇上的宠爱。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不再对她言听计从,那么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那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让皇上如此信任!”她喃喃自语。
“听说…那位先生原先是白羽国的国师…”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沈妃见一个侍女都知道消息,她却被蒙在鼓里,顿时有些闷闷不乐。
“奴婢也是偶尔听人说起的,先前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近日来看着娘娘心情欠佳,才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女子应对得体,不骄不躁。
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沈漪芳这才消停了下来,吩咐道:“去将阮大人请来,本宫有要事与他相商。”
“娘娘…这怕是不妥吧…若是让皇上知道…”
“不让皇上知道不就行了?”沈妃蹙眉,不满的道。
女子见劝说无用,只得温顺的点头应了。
行宫一侧的房间内,阮易之正在埋头练字,忽然听见有敲门声响起,手里的笔一顿,道:“进来。”
当看清来者何人的时候,他留意了一下四周的动静,才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女子咬了咬下唇,偷偷地打量了这个俊朗的男子一眼,为难的开口道:“是沈妃娘娘打发奴婢过来的,娘娘说有事情要与大人商议。”
阮易之眼神闪了闪,没想到沈漪芳的胆子竟然如此大,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还敢如此行事,实在是不知所谓。
见他许久没有开口,女子又道:“奴婢已经劝过娘娘了,可是娘娘一意孤行,奴婢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知道你的难处…”叹了一声,阮易之投以安抚的笑容,尽量扮演着温文尔雅的儒雅公子。
女子脸上渐渐地浮现出红晕,低着头不吭声。
“你先回去,告诉娘娘我子时左右前去。”
女子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在她前脚刚踏出门槛的时候,阮易之又补充了一句。“你万事小心,好好保重…”
女子的身子一僵,心里一喜,然后娇羞的扭头而去。等到这女子一离开,一个人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取笑道:“湛卢你还真是多情啊…瞧把人家小姑娘迷得…”
听见那道哂笑的声音,阮易之手一抬,将手边的砚台给丢了过去。幸好对方的伸手不弱,快速的躲了过去,否则身上的衣裳可要遭殃了。
“喂喂喂…恼羞成怒也不用这样对同门吧?太让人寒心了…”男子依旧不改调侃的本色,嬉皮笑脸的瞎扯。
阮易之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不在大齐呆着,怎么有空过来溜达了?”
男子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性子,哪里受得了绊手绊脚的感觉,所以就逃出来啦…”
“难道你就不怕你这一走,某些心怀不轨之辈生事?”
男子往椅子里一坐,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说道:“上头不是还有父皇嘛…既然父皇的身子越发的健朗了,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你还真是不负责任啊…”阮易之摇了摇头,简直对他无语了。
“易之与我相交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子么?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大好的江山到了我手里,怕是会被我败了去,还不如早些撒手,谁愿意接手谁去争去…”男子一脸恬淡的笑着,似乎真的对这皇位不屑一顾。
阮易之笑了,叹道:“你还真是看得开…”
“没办法…这叫本性难移…说了这么多,你真的打算晚上去私会那皓月帝的宠妃?难道就不怕被抓个现行,丢了这条小命儿?”依照他对那位刚愎自用的帝王的了解,怕是无法容忍外臣与自己的女人接触的。尤其,还是在三更半夜。
阮易之勾起唇,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的本事?”
男子怔了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的确…就凭你那一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自然是不怕的…”
“你停留的时辰也不短了,还是早些离去吧。否则被人看见,我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阮易之一边继续练字,一边催促道。
男子走上前去,勾着他的脖子,故意贴的很近,挤眉弄眼道:“是么…那岂不是很好玩?要不,咱们便在人前演一出戏,如何?”
阮易之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推开他的手蹦出老远。“死变态,离我远点儿。”
而这个笑得前俯后仰,身子如筛糠般的变态,正是大齐国名声最为响亮本该在都城主持大局的五皇子——司徒信。
又过了三日,祭祀大典终于拉开了序幕。
三个国家的帝王一同来到祭坛跟前,朝着那硕大的先祖雕像叩拜,然后接过圣女递过来的香,依次插上那香炉里。
整个仪式并不繁琐,可是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蒙面人,举着武器就朝着柴慕璃身旁的云晴刺去。
“保护皇上…”
“护驾…”
各国的侍卫听见动静,立马带着人马围了过来。
柴慕璃见到那群刺客,冷笑不已。那些刺客的身手虽然不凡,但是在柴慕璃的手上却过不了几招就被一击毙命,根本连靠近云晴的机会都没有。
而身为一国皇后的云晴却还能临危不乱,丝毫没有被这阵仗给吓到,一脸平静的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四周的局势。当看清司徒曜天背后那个人时,她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向上翘起。
果然不出所料,他投奔了皓月国。
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项问天不禁拉了拉斗篷,将头压得更低了。那个女人还真是如天象上所说的那般,凌厉的不容直视。
“来人,将他们全部丢到后山喂狼。”柴慕璃解决掉最后一个刺客,声音已经冷的如冰刀子一般。
若是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他杀掉也就罢了。可是这些人的目标居然是他心爱的女人,那就不能怪他,将他们碎尸万段死无全尸了。
侍卫走上前去,将地上的尸体拖走,又用水洗了数次,放佛那些刺客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唉…这好好的祭祀,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不祥之兆啊…”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声,那声音却恰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柴慕璃循声望去,那人却钻进了人堆里。“来人,去将那散步谣言之人拿下,听候发落!”
那人以为自己这话一出口,必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可是还未等来想要的结果,却被人拎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柴慕璃的跟前。
“刚才是你在发放厥词?”柴慕璃冷冷的问道,然后又瞥了一眼对面的皓月帝。
这人,分明就是司徒曜天的亲信。
司徒曜天见那人当场被逮到,面色有些难看。心思一转,开口说道:“宸皇先别动怒,朕看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如让他继续说下去,如何?”
“这种不经脑子说出来的话岂能当真?若说真的有什么不祥之兆,我看也是他派人指使的!否则,什么人不好刺杀,偏偏要刺杀朕的皇后!”柴慕璃才不往人家的圈套里钻呢,当即就给那挑事者定了罪。
“冤枉啊…宸皇陛下…那些刺客怎么会是卑职的人…”反正死无对证了,随便怎么说都可以。
柴慕璃冷哼一声,懒得与他浪费口舌,一个眼神,身旁的魂二就出手将那人的脖子给掐断了,不给皓月帝丝毫的颜面。
“你…宸皇你到底什么意思?身为一国之君,难道就可以随意的杀人吗?更何况,他还是朕的人!”司徒曜天见自己的心腹被杀,便忍不住呛声了。
一直没吭声的云晴却在此时开口了。“若是当了皇帝,连杀个逆贼都要被人说三道四,那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做个普通人来的快活!”
他们一唱一和的,令司徒曜天气的脸红脖子粗,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刚才说的那个理由的确有些牵强,毕竟柴慕璃是一个帝王,而他的属下虽然是他的一条狗,但也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若是因为一个奴才,而与一国的皇帝对上,那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无奈之下,司徒曜天只得侧过身子,将这个难题推给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帝。“齐帝,你的意见呢?”
司徒骁微微抬眸,悄悄地给一旁的太监递了个眼色,身子一歪,直嚷嚷着头疼,便假装晕了过去。
云晴几乎要被这位帝王的举动给逗笑了,却碍于场合,极力的忍住了。柴慕璃的嘴角抽了抽,眼角一直跳个不停。
“你…”皓月帝气得直冒烟,却拿他无可奈何。“你们果然是父子,啊?这般齐心协力,究竟有什么阴谋!”
柴慕璃扫了他一眼,道:“是司徒曜天你居心叵测,想要挑起事端吧?”
这一次,他不再以帝王的称呼相称,而是直呼了他的名讳。
“大胆!皇上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忽然,从人群中跳出一个人来,义愤填膺的大声斥责道。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皓月国最年轻的宰相——阮易之。
司徒曜天没想到这个当口,居然会有人跳出来替他说话,心里头一暖。可是想到柴慕璃的难缠,他又不禁责怪起阮易之的多事来。“阮相…你这又是什么态度?怎能这样与宸皇说话?”
“皇上…本就是他们有错在先,臣为何要道歉?”阮易之挺直了脊背,义正言辞的说道。
司徒曜天想着后面的计划,不想被他几句话给毁了,于是沉下脸来,说道:“朕都不计较了,你添什么乱,还不退下?”
“皇上,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不说个明白,那日后皇上的威信何在?我皓月的威信何在?”阮易之一反常态的表现,令司徒曜天诧异不已的同时,也引起了其他臣子的豪气云天。
“是啊,皇上…阮相说的对啊,若是不找回颜面,日后如何在三国之中立足啊!”
“恳请皇上三思,臣等誓死捍卫皇上的威严!”
阮易之一开口,那些人也就跟着附和起来,群情激昂,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云晴压低眼帘,故意对这一幕视而不见。在知道了某些真相之后,她忽然觉得那些原本在高位上的人都变成了滑稽的小丑。他们的一言一行在她的眼里,都变得极其的幼稚。明明都是已经注定了的结局,他们还如此卖力的演出,实在是可笑。
发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站在司徒曜天身后的项问天忍不住低声的提醒道:“皇上…是时候将他们引上祭坛了…”
司徒曜天咬了咬牙,觉得事不宜迟,于是站出来和解道:“朕的事情是小,祖先的事情是大。先不管这些小事,今日见了血光,怕是真的有什么不祥之兆。不行,我们必须再去给先祖烧几柱香。宸帝凤后,还有…齐帝就算了,咱们一起去上香吧。”
他的话一出口,顿时四周就安静了下来。
“还真是说的冠冕堂皇煞有其事的样子,只是朕根本就相信这些歪理邪说。朕与朕的皇后何错之有?皓帝若是觉得心里有愧,便自个儿去吧。”他想让他们走上祭坛,他偏就反其道而行之。
司徒曜天忍无可忍之下,一张脸变得狰狞起来,厉声喝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来人呐,将这群想要谋害朕的贼子拿下,一个也不要放过!”
皓月国的御林军立刻冲了过来,似乎早就等候在一旁,只等主子下令了。然而,柴慕璃与云晴却是相视一笑,根本没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大言不惭…”柴慕璃确定齐帝安然无恙的退出包围圈之后,便拉着云晴朝着预定好的地方飞身而去。
他今日只带了少数侍卫,就是因为不想牺牲太多无辜的人。
项问天看着他们不上当,将要逃到安全之地,不由得怒了。朝着某个方向打了个手势,只听见一阵嗤嗤的声响,继而震天响的爆炸声铺天盖地而来。
此刻的柴慕璃搂着云晴的腰,刚好处在爆炸圈的边缘。虽然他的动作够快,可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那些因为爆炸而产生的碎片劈头盖脸而来,他迅速接下身上的袍子往云晴的身上一盖,然后将她推了出去。
云晴飞身后退了好几步发现身上并无任何伤痕,可是身后的爆炸声还在不断地响起,顿时让她那颗波澜不兴的心猛然的揪起。
“柴慕璃…柴慕璃…”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突然发现他的珍贵。
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幅幅画面,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他的霸道,他的柔情,他的体贴,他的无赖。尽管她已经尽量的去忽视他的存在,可这些点点滴滴,却已经深入她的心里,在她的脑子里徘徊不去,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眼泪不知道何时流了下来,她忽然觉得如果没有了他,她今后的日子必定又会回到前世那种孤寂的状态。
“不…你不可能出事的…你是柴慕璃,你怎么可能有事!柴慕璃…柴慕璃你给我出来!”云晴急了,从地上站起身来,就要朝着那烟雾中闯。
听见她一声急过一声的呼喊,柴慕璃虽然身受重伤,但还是觉得值了。起码可以证实,她还是在乎他,甚至有些喜欢他的吧?
“晴儿…我没事…”慢慢的,烟雾中闪现出一个黑影,一步一步朝着云晴走来。虽然他的步履很是狼狈,身上也满是血痕,但却依旧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璃…”云晴愣了许久,忽然朝着他奔过去,投入了他的怀里。
柴慕璃也紧紧地回抱她,将头埋进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丝里。“没事了…没事了…”
感受到他的心跳,云晴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不碍事,还死不了…”柴慕璃笑了笑,露出一抹让她安心的笑容。
可是云晴不管那么多,伸出手就去扒他的衣服,却被他阻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太好吧?”
云晴脸色一红,低咒一声,然后拉着他往行宫方向走去。
番外 他们的结局
从宁城回到西昌都城已经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这块大陆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三国祭那日,皓月帝司徒曜天误信小人谗言被炸死,消息一出,举国哗然。至于那个小人,也被就地正法,五马分尸了。原本驻扎在皓月边境的军队尚未来的及反应替皓月皇帝报仇,领兵的大元帅当晚就被擒住,一场战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大齐皇帝虽然病的不轻,但在这场浩劫中却是全身而退,毫发无损。这还得感激西昌国的帝后仗义相救,宸帝还为此负了伤。
于是,天底下歌颂宸帝的歌谣便不胫而走,传遍了大街小巷。而那个无辜死在祭坛上的皓月帝,却是遭来骂声一片,英明扫地。
皓月的皇帝一死,几个皇子自然免不了要有一番争夺。而身怀六甲的沈妃,还未来得及回到都城,就在路途中见了空。诺大的一个肚子忽然就变了下去,而更可笑的是,大夫诊断说那根本就不是妊娠,只不过是胃里胀气而已。
据说沈妃经受不住这个打击,双眼一瞪就晕了过去。
皓月帝一死,朝中的大臣自然就属阮易之这位丞相最大了。加上他为人亲和,与不少的世家大族都有着良好的关系,故而他的话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就在众人为立哪个皇子为帝而争得不可开交时,他却拿出先皇的诏书,堂而皇之的将皇位传给了仅有八岁,据说是皇帝在外头的私生子。
顿时,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阮相,这…皇上怎么会将江山传给一个孩子…”虽然那孩子长得与先帝有七八分的相像,确认为皇子无疑,可一个小孩子登基,怕是要被天下人耻笑。故而,许多大臣都围上来,将心里的不解道了出来。
阮易之的神色凛然,显得异常的严肃。“莫非众位臣工是信不过在下,还是觉得皇上的遗诏有假?”
那些臣子们平日里唯唯诺诺,哪里有那个胆子怀疑圣旨的真实性,于是忙解释道:“阮相误会了…我等不是这个意思…”
“不适这个意思最好…今后大家要尽职尽责,尽力辅佐年幼的皇帝,为皓月的繁荣昌盛尽绵薄之力。”阮易之一本正经的说教。
那些臣子们大都比他年长,却一个劲儿的点头。只要不让他们的利益受损,谁当皇帝还不是一样?然而在一众臣子当中,却有一个人暗暗的捏紧了拳头,冷着一张脸急匆匆的走出了大殿。
逍遥侯府
“居然让一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野种登上皇位,真是岂有此理!”逍遥侯回到府里,一掌就将一套精致的茶杯扫到了地上。
管家低着头不敢吭声,只得暗暗派人去请世子爷前来救火。
老侯爷发泄了一通才渐渐的平息了怒火,继而随口问道:“世子爷去哪里了?”
管家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晌,却不敢说实话。
“说!世子夜究竟去了哪里!”
管家噗通一声跪下,小心翼翼的答道:“世子爷他…去了…去了飞仙楼…”
一听到飞仙楼三个字,逍遥侯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去。“这个不孝子…居然去那种污秽之地…”
“侯爷…保重身子啊…”老管家也是一脸的无奈。
小主子长大了,不由人管了。以往文武双全,还算是个正派的。自打失了武功,整个人就变得暴躁颓废,稍不顺心就喜欢又打又骂。如今,还被一个青楼女子迷得三魂去了七魄,哪里还有半点儿世子的风范。
逍遥侯事事不顺心,儿子又是个不成器的,哪里经受得住这个打击,整个人就垮了下来。管家一边忙着找大夫来替侯爷诊治,一边派人去飞仙楼找世子爷,整个侯府忙成了一锅粥。
侯府的人找到飞仙楼的时候,世子爷还在芙蓉姑娘的红鸾帐里不肯起身。原先克制着自己,倒也没觉得男女之事有什么滋味。如今在芙蓉姑娘的服侍下,食髓知味之后便乐不思蜀,恨不得一直赖在她的床榻上不走了。
“世子爷…老侯爷病倒了,您还是回去看看吧?”小厮在门口催促了好几声,也不见世子爷出来,顿时心急如焚。
云姑瞥了那小厮一眼,哂笑道:“小兄弟,世子爷正忙着呢。你先去楼下候着吧,世子爷完事了会回去的…”
“可是侯爷病的不轻,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如何能担得起责任?”那小厮苦恼的摸了摸后脑勺,满脸的难色。
云姑见他不为所动,便也不再劝了,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等到萧雁南从芙蓉阁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呵欠,有些意犹未尽。可是手头的银子不够了,他想要继续包着这花魁,也还是得回一趟侯府。
“世子爷…您总算是出来了…”小厮见到他的身影,立马迎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萧雁南摸了摸鼻子,问道。
那小厮将侯爷病倒的事情如实禀报了一番,又催促道:“世子爷还是回去看看吧,若是晚了,怕是…”
竟然病的如此严重?萧雁南皱了皱眉头,这才大步朝着楼下走去。
&蓕钼nbsp;只是不知道是他走得太快,还是在床榻上消耗的体力太多。才没走几步,就双腿一软,一不小心踩了个空,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小厮惊呼一声,想要去抢救也来不及了,只能面色苍白眼睁睁的看着世子滚落下去,不省人事。
“快来人啦…”小厮吓得魂不附体,歇斯底里的叫喊了起来。
好在那云姑是个仗义的,看在世子爷是这里的常客的份儿上,便让几个龟奴抬着高贵的世子爷回了侯府。
老侯爷病卧在床奄奄一息,世子爷又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侯府上下都显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的人都私底下议论要准备后事了。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是后来却被御医证实了。虽然老侯爷和世子爷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是一个中风无法动弹,一个被掏空了身子还得了花柳病,也离死差不多了。
谁曾料到战功赫赫的逍遥侯,和那风流倜傥一时风头无二的世子,竟然会落的如此下场呢?
与之相比,沈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先因为沈妃的得宠,沈府的日子还算好过。可是倒霉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沈府便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当中。
皇帝一死,沈漪芳这个没用子嗣的嫔妃,只能被送到寺庙里去。这还算是好的,若是新皇一个瞧得不顺眼,指不定会被下令殉葬呢。
想到这里,二老爷就又是一阵头疼。
而沈家其他几房的人,除了三房的孤儿寡母过得还不错之外,大房和四房也没好到哪里去。大房没了主心骨,大夫人便带着儿女回去投奔娘家人。可惜她那势力的兄嫂根本不允许她进门,还要断绝关系。无奈之下,她只得靠卖嫁妆度日。只是,她有个好吃懒做,又喜欢拈花惹草的儿子,还有个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着想的女儿,没过多久就将她的嫁妆败得一文不剩,最后连房产田产都被抵押了出去,变得流离失所。
至于四房,原先见在沈家捞不到什么好处,便逼着分了家。后来又见沈漪芳得了势,又想搬回去,自然是不被理睬。四老爷便仗着有些医术,想开个医馆。哪里想到,刚凑的一些银子却被他的小妾和奸夫偷盗一空,扬长而去。除了那空空如也的宅子,四房是一无所有。为了生计,四夫人只好去替人做些针线活。
不过,好在沈从君是个有出息的。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无名医馆找了份差事,又跟着老大夫学艺,名声渐渐鹊起,倒也没让这个家倒了。只是,他再也不会任由四老爷和四夫人摆布了。
后来,他还得到了新皇的赏识,入宫做了御医。沈家衰落之后,这庶出的四房却是满满的崛起,一时成为佳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咱们再来看看白羽国那对欢喜冤家吧。
云姜公主嫁给西昌轩王,顺利登基为帝本是一件大喜事。可是谁想,大婚那一日,那云姜女皇却留下一封书信,将皇位禅让给了驸马,便偷偷溜出宫去了。一阵人仰马翻之后,白羽新帝便踏上了追逃妻的征途。
凤皇后身边的两个丫头却是如愿的出嫁了。
都说这两个丫头是最有福气的,一路跟随凤皇后步步高升,最后嫁的人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苏叶不知什么时候与宸皇的暗卫首领魂一看对了眼,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时候,被皇后娘娘抓了个正着,于是亲自赐婚,还赏赐了好几箱的嫁妆。
至于佩兰,与宸皇的贴身侍卫千叶纠缠许久,也终于修成了正果,顺利的完婚。同样的,皇后娘娘也给了丰厚的嫁妆,让这两个心腹丫鬟嫁的风风光光,比起大户人家的千金来更要体面。
说了这么多,大家肯定会好奇那位唐大小姐的归属吧?小七这就慢慢讲给你们听。
凤皇后的医术,再一次起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那位瞎了整整十年的相府大小姐,居然被治愈了,而且双眼比之以前更加的好看了。唐相爷感恩戴德,千恩万谢之后,便为唐大小姐许了一门亲事。
奈何,那位唐大小姐依旧不肯对宸皇死心,还想着自毁双目让宸皇永远亏欠于她。可惜,宸皇的一席话却叫她彻底的凉了心。
因为,柴慕璃说:“论长相,你不如皇后。论能力,你更是不及皇后。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你以为朕会看的上?你的眼睛早已被皇后治愈,那么朕亏欠你的就已经还清了。若是不听劝告,仍旧要弄伤自己,那便是你咎由自取。朕的心里,不会有半点儿的愧疚,更加不会娶一个瞎子,让天下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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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甜蜜的日子
西昌皇宫
“父皇,母后到底怎么了,怎么还不醒啊?”睁着一双忽闪忽闪圆溜溜的大眼睛,长得白白嫩嫩糯米团子一般,三四岁模样的小男孩一动不动的盯着床榻上的凤皇后,可怜兮兮的问道。
正在上朝的柴慕璃,听见宫女禀报便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尚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视线越过儿子的头顶,冷冷的投向那跪了一地的御医。“说,皇后究竟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昏倒?”
皇帝凌厉的目光,令那些御医们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一个年岁较大的老头儿壮了壮胆,出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之所以昏倒,是因为有喜了…”
柴慕璃原本怒不可遏的火苗顿时如被泼了一盆水,消失的干干净净。因为太过震惊,他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柴惊羽奶声奶气的打断了大殿内的沉寂。“有喜了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母后肚子里有小弟弟了?”
听见太子殿下的询问,御医们忙不迭的点头。“是的,太子殿下。八个月后,皇后娘娘就会生下小皇子或是小公主了…”
“真的吗?”柴惊羽小盆友心里的念头得到证实,眼睛不由得更亮了。“太好了…我也有弟弟妹妹了…”
柴惊羽小盆友之所以这么高兴,那是因为千肃罗修他们几兄弟都有弟弟妹妹了,而他却孤孤单单的没有小跟班,故而一直盼着母后能再给他添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这样他就可以有玩伴儿了。
如今,听闻母后真的怀了弟弟,他那肉包子一样的圆脸上,眼睛都笑得只剩下一条缝儿了。
柴慕璃一直没有吭声,但目光却投向了一旁仍在昏睡中的云晴,脸上僵硬的线条也慢慢的得到了缓和。
“父皇…豆子要当哥哥了…”小家伙仰着头,满脸兴奋的泛着红晕。
柴慕璃侧过头,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压低声音说道:“母后需要好好休息,让苏姑姑带你出去玩,嗯?”
小豆子配合的点了点头,乖巧的蹦蹦跳跳的出去了。见太子殿下都出去了,一干御医和宫女也不敢留下来碍眼,低着头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的时候,柴慕璃脸上的神色就更柔和了。细长干净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云晴略显苍白的脸,柴慕璃此次得知当了父亲,完全是另一番心境。
第一次的阴差阳错,他只是想负起责任,不想像他的生父那般不像个男人。而这一次得知她有孕,却是欣喜异常。
还记得当时负伤回到行宫,她流着泪胡乱扒下他衣裳的模样。眼里的慌乱,颤抖的双手,发颤的声音,无不告诉他一个讯息:日久生情!他的付出并没有白费,他总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心意。
这三年来,她们的感情日渐升温。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甜言蜜语,但相视而笑脸上流露出来的那抹柔情却是骗不了人的。一个小动作,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两个人均能心领神会,默契程度好到令人惊奇的地步,就好像是一个人。
三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夜,他们朝夕相伴,同塌而眠。这样平淡的日子,他很是满足。曾经,他也期待过再有几个孩子。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三年里云晴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而后,他也看开了,反正已经有豆子了,不是么?
时隔三年,她忽然有了身孕,他紧张兴奋期待心疼各种情绪充斥在脑子里,搅乱他的心,让他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看着床榻上的那张娇颜,柴慕璃便忍不住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
兴许是睡够了,云晴眼睫动了动,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醒了?身子有没有不舒服?”柴慕璃对上她的剪瞳,温柔的问道。
云晴回想起之前的事,还有些犯迷糊。“我这是怎么了?”
稍稍动了动,就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柴慕璃忙扶着她躺下,好言安抚道:“晴儿…这里…又有孩子了…”
他的手在她的腹部滑过,有些爱不释手的来回抚摸着。
云晴睁大了眼睛,起初还有些不敢置信。等反应过来,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忍不住咬了咬下唇,低喃道:“原来如此…难怪葵水久久未至…”
柴慕璃看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喜爱的紧。“豆子总是吵着要弟弟妹妹,这一次算是如了他的愿了…”
提到儿子,云晴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没想到被他料中了…”
“虽然不是头一胎,但日后那些繁重的活儿都交给宫人去做吧。”他知道她喜欢自食其力,又爱摆弄那些药草,可是他更心疼她的身子。
云晴轻轻地点了点头,忽然又纠结起这未出世孩儿的小名儿来。大名嘛,反正有他这个当爹的费神,不需要她操心。可是取小名儿是她的权力,她可得好好琢磨了。
见她有些魂游天外,柴慕璃还以为她又不舒服了,便挪到她的身侧,将她微微抱起,揽入自己的怀里。“怎么了?”
云晴依赖的靠在他怀里,动作自然而又惬意。“我在想…这一胎的孩儿,该叫什么名儿…”
“…”柴慕璃哂笑了笑,任由她抓着他的手指把玩。
“唔…是叫圆子还是团子好呢?”云晴懊恼的想着。
她对取名,还真是不擅长啊!
柴慕璃脸色微僵,却只敢在心里嘀咕着:将来儿子长大了,肯定会埋怨你这个当娘的。取什么名儿不好,非要豆子团子的…
云晴见他半晌没有反应,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硬实的胸膛,眼带娇嗔。“你倒是说说呀…到底是圆子好,还是团子好…”
柴慕璃轻笑出声,捉住她的手力道适中的揉着。“不如…等他长大一些,自己选,如何?”
是个不错的主意!云晴暗暗地点头,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嗯…那就让他自己选…”她倒是想的开。
莞尔一笑,柴慕璃将怀里的女人搂紧,眉眼处尽是笑意。
因为皇后娘娘有喜了,故而有不少的人前来探望。云晴在西昌并没有什么亲人,故而当沈从君从皓月国转成赶来看望她的时候,不由得让云晴心里一暖。
柴惊羽人小鬼大,早就听闻自己有这么一个不是舅舅的舅舅。于是一大早就来凤仪宫等着了,还装模作样的端坐在椅子里,只是那偶尔甩来甩去的双腿却出卖了他的性子。
“拜见皇后娘娘…”沈从铭如今已经长成大人了,不但个子拔高了不少,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听起来怪舒服的。
“不必拘礼,快些起来。”云晴的性子也比以前柔和了些许,也难得的带了一丝笑意。
柴惊羽从椅子上溜下来,走过去抱着沈从铭的腿,甜甜的叫着:“舅舅…”
沈从铭先是一惊,但听到那声舅舅之后,他的心忽的一软,脸色也轻松了不少。“你就是豆子?”
柴惊羽点头,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而烦恼。“舅舅在西昌多留几日,陪陪豆子,好不好?”
果然是小孩子,只知道玩儿。
云晴笑着摇头,看向儿子的眼神却柔软的不可思议。
沈从铭摸了摸小外甥的头,那一成不变的冰山脸扬起一抹笑容。“好。”
“哦哦哦…太好了…”柴惊羽肉乎乎的小身子在沈从铭的腿上蹭来蹭去,别提多高兴了。
舅甥俩磨蹭了许久,云晴便让苏叶将豆子带下去用膳了,独留下沈从铭在屋子里。“近来沈家可还太平?”
对于那两个便宜爹娘,云晴还是有所了解的。虽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却也是不安分的,不惹出点儿事儿来,就不肯罢休。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云晴对他们的仇恨也变淡了,也懒得去理会。
她会这么问,也是心疼这个被迫成长的弟弟。
沈从铭苦笑了笑,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叙述道:“还好。”
“订亲了没有?”云晴抿了一口茶,才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
他年纪也不算小了,十六岁的年纪,大都已经说了亲了。
沈从铭难得的脸一红,支支吾吾半晌,才答道:“唔…还未定下来…”
火眼金睛的云晴,从他的表情当中嗅出了一丝暧昧的味道,单刀直入的问道:“还没搞定?”
这么一问,沈从铭的脸就更红了。
“有了喜欢的人就好…”她害怕这个弟弟性子太冷,碰不到合心意的姑娘呢。
沈从铭在西昌呆了月余,才启程回皓月。这一个月里,豆子一直跟在这个小舅舅的身后,舅舅长舅舅短的,皇宫里到处都充满了太子殿下的欢声笑语。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数月,这一年的腊月,皇后娘娘在挣扎了三四个时辰之后,平安的诞下一对龙凤胎。
先出来的是长公主殿下,宸皇陛下赐名惊蕾。后出来的小皇子,则赐名惊云。
据说这一日,整个西昌皇宫百花齐放,百鸟来朝,呈现出罕见的吉兆。而这两位小殿下的诞生,更是令太子殿下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暗道:以后总算是有弟弟妹妹可以欺负了!
只是,到底是谁欺负谁,还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