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提还好,她这刚开口呢,外面就引起一片喧哗。
“新郎官儿派人来催妆啦…”
伴随着一阵轻快地脚步声,一位贵夫人在丫鬟的簇拥下,绕过屏风转了进来。这位夫人长得十分富态,仪态举止落落大方,少了一份世家宗妇的拘谨,多了份洒脱。她一进来,就瞧见了装扮得娇媚可人的谢荣华,忍不住赞叹出身。“哎哟,真真是个绝世美人…就连我这个老婆子见了,都怦然心动啊…”
她的豪爽,让谢荣华心生好感,正要站起身来相迎,却被这位夫人给阻止了。“哎哟,快别起身。郡主今儿个可是新娘子,那些俗礼就免啦!”
“劳夫人走一趟了。红绸,还不快上茶。”谢荣华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按照长幼尊卑,她是该向她执晚辈礼的。
众丫鬟缓过神来,忙向来者福下身去。“见过成国公夫人。”
成国公夫人梁氏是个性子爽朗之人,最受不了这些了。于是摆了摆手,让丫头们起来。“你们伺候好郡主就行了,不必理会我这个闲人。”
锦溪姑姑是安宁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自然是认得这成国公夫人的。公主未来的长媳,可就是成国公夫人帮着做的媒。“夫人怎么能是闲人呢!您可是公主府的贵客。”
说着,从红绸的手里接过茶盏,亲自递到梁氏的手里。
梁氏也不客气,接过茶盏,饮了一口,就将茶盏递给了贴身丫鬟。“今儿个我可不是以媒人的身份来府上的,我可是受了大皇子殿下之托,前来催妆的。”
见她再次提起大皇子殿下,屋子里的丫鬟不由得全都屏气凝神,听着听下文。因为每次一提到大皇子殿下,就会有令人眼红的惊喜。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
“夫人来催妆,不知道怎么个催法?”红绸没见过这种场面,自然也是好奇的。
梁氏也不拐弯抹角,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锦盒来。“这是大皇子殿下,托我交给郡主的。”
说完,她还很是暧昧的瞥了谢荣华一眼,一副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有奸情的模样。谢荣华从红绸手里接过盒子,带着些许期待的心情掀开盒盖。盒子开启的一瞬间,屋子里顿时流光溢彩,光芒四射。
“呀,是夜明珠!”
“好大的个儿,价值连城啊!”
“大皇子的惊喜还是一波接着一波啊…”
众人惊叹完,这才注意到那璀璨的珠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谢荣华将那纸条抽出,将夜明珠随手放在了一边。展开折叠整齐的纸条,几行熟悉的笔迹跃然纸上,让她的心也跟着欢快的蹦跶了起来。
“郡主,快念念啊!”成国公夫人虽然是请来催妆的,可也没见过里头写的什么内容,于是忍不住催促道。
谢荣华被连连催促,脸上不由得泛起丝丝红晕。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启朱唇,念道:“笙歌阵阵满华堂,深院佳人待梳妆。仙女莫叫郎等久,速乘云鹤下尘阳。”
“好诗!没想到,大皇子殿下还有此等的才学…”成国公夫人做惯了媒人,这催妆诗也是听过不少。可大多数都是照搬前人的典故,极少能有人重新创作的。如今听了楚旻宁的这首催妆诗,不由耳目一新。“郡主是个有福气的!”
谢荣华嘴角微翘,她自己选的夫君,怎么会有错?!不过,鉴于太过自信的结果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出过丑,所以这一次,她只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假装羞怯的低下头去。
因为这首催妆诗,屋子里又热闹了好一阵子。直到外头的鞭炮声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顿时,屋子里又忙成一团。
“哎呀,吉时到了,快把凤冠拿来给郡主戴上。”
“红盖头呢,丢哪儿去了,快些去找!”
“新郎已经进了二门,快快快,把院子门堵上,可千万别让他们轻易进来!”
谢荣华看着忙进忙出的丫鬟婆子,不由愕然。成个亲还真是麻烦!不过,比起前世的按部就班,她觉得这种忙碌倒是有趣多了。
被约束在屋子里的傅嫣然,听到外头的动静,不由站起身来。本来,绣完了郡主的嫁妆,她就该被辞退了。可郡主心血来潮,查看了绣娘们的手艺,觉得她的女红还不错,便将她留在了府里,重新分配了她一些活计。傅嫣然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留下来,如此一来,倒是让她能够顺理成章的留在公主府。
负责看着她的婆子见她起身,忙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你想干什么去?”
傅嫣然努力的维持着笑容,道:“妈妈,我不过是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再这么坐下去,我的腿都麻了…”
那婆子见她没有出去的打算,这才松了口气。上边儿可是专门交待下来了,郡主成亲的日子,除了郡主身边服侍的,其他院子的丫鬟都不许随意四处走动,以免冲撞了贵人,有损公主府的声誉。傅嫣然是请来帮忙做绣活儿的,不算是府里的奴婢,就更不能随意走动了。
傅嫣然走动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对那婆子说道:“外头这么热闹,妈妈不去瞅瞅?听说新郎官上门,院子里的下人都有赏钱的。”
傅嫣然说得不紧不慢,神色自然,丝毫没有哄骗她的意思。
一听有赏钱,那婆子便动了心。
见那婆子态度有所松动,傅嫣然再接再厉。“妈妈若是不放心,倒是可以叫个来人替一下,好歹拿到赏钱再回来当值不迟。毕竟,府上难得有件喜事。”
那婆子家境本就不大好,加上又有个好赌成性的儿子。前些时候背了不少的债,正被高利贷逼着还钱呢。那些人可是说了,再不还上钱,就要打断她儿子的一条腿。她可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以后还要靠他养老送终呢。况且郡主一向出手大方,说不定这次的赏钱能有好几两银子。
想到这里,那婆子便急急地朝着屋子外头走去。“好,我这就去找个人来替我,你可千万别四处乱走啊!”
傅嫣然重新走到椅子里坐下,拿起绣花针。“妈妈快去吧,我这还有几针就做好了。”
那婆子见她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心里稍安,然后撒腿就往外头跑。只是,郡主出阁,府里的丫鬟都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人有那个闲工夫来替她看守一个根本无足轻重的闲人。都纷纷摇头,拒绝了那婆子的恳求。
那婆子见郡主院子里没有合适的人选,于是想到平日里交好的几个老姐妹,又匆匆的朝着其他院子奔去。
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傅嫣然脸上恬淡的神情也慢慢的隐去。将手里的活计往针线蓝子里一扔,她快步走到门口,先是朝着四周张望,见没有人出现,这才撩起裙角,偷偷的跑了出去。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一个黑影却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朝着正院而去。
不一会儿,百无聊奈坐在绣床上的谢荣华便得知了这一消息。
“她倒是会算计…叫人先盯着她…还有,派人跟着大少爷,千万别让他们俩碰上。”谢荣华交待完这些,就听见院子外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红绸有些不满的抿了抿嘴,道:“这个傅姑娘还真是个麻烦!偏偏在郡主大喜的日子跑出来惹人嫌!”
“若不趁着我大婚,府里忙碌混乱,她又如何找得到机会接近我那个榆木脑袋的大哥呢?!”谢荣华勾了勾嘴角,忽然很是期待。
嗯,她的大哥自然是不会轻易让她见上的。不过,其他人嘛。哼哼,倒是可以给她行个方便。
“去,那个人可以放出来了。”
“姑娘的意思是…”红绸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红妆气喘吁吁的从外头进来,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姑娘,大少爷来背您上花轿了。”
谢荣华朝着红绸打了个手势,红绸便悄悄地退到一边,然后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在主子们的身上时,从侧门溜了出去。
话音刚落,谢卿洛便从屏风后面转了过来。看到绣床上坐着的妹妹,谢卿洛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想到自己疼爱的小妹就要嫁人了,他心里忽然有些不舍。可这种场合,他又不能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只得忍下心里的难过,一步步朝着谢荣华走去。“小妹,出了公主府,你便是皇家媳妇了。以后凡事,都要以夫君为重…”
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在大皇子府受了什么欺负,一定要告诉为兄。记住,公主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丫鬟们听到大少爷这番既感动又哭笑不得的絮絮叨叨,不由掩着嘴笑了。
谢荣华也讶异的抬眸,这个说辞听着很耳熟啊,好像应该是出门前,父母该交待闺女的话吧?他这个大哥,还真是可爱,将父亲的职责都给一并履行了。
不过礼尚往来,谢荣华自然是要回敬他一些的。“嗯。那公主府就交给大哥照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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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得知真相
“龙一?”红绸走到一个僻静之处,想到龙一就隐藏在附近的某个角落,心情还有些小激动。
只是,没等到龙一现身,却等来一个冷面神。
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红绸身后的黑影,着实让红绸吓了一跳。不过好在已经习惯了龙一随时随地出现的境况,对于龙五的突然出现,红绸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怎么说你过来,龙一呢?”
龙五仍旧是那张冰块脸,就在红绸以为他会如红妆说的那般闷不吭声准备交待任务时,龙五却突然开了口。“首领另有任务。”
红绸哦了一声,声线中带了一丝失落。可如今不是追究这个时候,红绸忙将郡主的吩咐转达。“郡主说,那个人可以放出来了,最好是尽快让他跟傅姑娘相见。”
“知道了。”龙五对红绸的态度,比起对其他人,算是和蔼的了。起码,他还有所回应,而不是沉默以对。
红绸办完了正事,这才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这个长得过于俊秀的男子身上。用红妆的话说,此人若为女儿身,必定是个红颜祸水。
龙五的洞察力何等的敏锐,红绸不过是多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不由冰冷下来,问道:“小嫂子还有事?”
一声小嫂子,让红绸的脸腾地一下子就变红了。
平日里,红妆总喜欢拿她和龙一开玩笑,可到底只是小姐妹之间的玩笑话,她还能故作镇定。可龙五却跟龙一一样,是大皇子殿下的龙卫,这称呼由他的嘴里叫出来,意义就格外的不同了。
红绸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想出个应答的话来。龙五见她这般,也懒得理会了,一个纵身就不见了,害得红绸想好的说辞都没机会说出口。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毕竟,今儿个是郡主出阁的日子,红绸这个贴身丫鬟可不得闲。办完了差,也该回去郡主身边了。
只是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却是没逃过那些锐利的双眼。
“没想到万年冰山也有这么亲和的时候啊…小嫂子的魅力还真是大啊,啧啧啧…”
“老五刚才是在调戏小嫂子吗?我瞧着小嫂子脸都红了!”
“老五该不会也看上了小嫂子吧!他怎么对得起首领!”
“首领,你再不回来,就要被人挖墙脚啦!”
闲得快要头上长草的龙卫们聚在一起闲聊着,完全没有做暗卫的自觉。
龙五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哪里知道那些兄弟在背后竟拿他开起了玩笑。接了女主子的任务,他几个飞纵来到一处假山背后,将藏在洞里堵着嘴蒙着眼的中年男子一把拎起,来到傅嫣然去前院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作为龙卫,不但要有高超的武艺跟敏锐的洞察力,脑子也要灵活,能够随机应变。别看龙五平时不怎么吭声,又不喜说话,但反应能力还是不错的。
郡主的院子里到处是忙进忙出的丫鬟婆子,傅嫣然自然是不会挑在这里去偶遇谢大公子的。她只要一冒头,怕是就会被人认出来。尚未接近谢大公子,就会被重新清理出去。依傅嫣然的头脑,还不至于笨到在这边下手。谢大公子作为长兄,定是要亲自背郡主出门送上花轿的。这一路上跟着的下人和宾客也不少,也不利于她施行计划。所以最好的时机,便是等郡主上了花轿,谢大公子回到府里的时候。只要傅嫣然趁着混乱,事先躲藏在他回来的必经之地,那么一切便会如她所愿,从此公主府再无宁日。
从郡主的院落绕去前院的路有很多条,不过这个时候有些地方仍旧人来人往。故而,傅嫣然必须绕到后花园的一条人迹稀少的小径去往前院。龙五想通了这一层,便提前在后花园的一座亭子附近等候。
果不其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头探脑的从月洞门后面不停地向着四处张望,见园子里没有人,这才压低头颅,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在公主府多日,傅嫣然便借着跟丫鬟婆子聊天的机会,将府里的地形摸了个透。一路上也出奇的顺利,这让她忐忑不安的心顿时松快了不少。
龙五趁机将手里的累赘丢了出去,顺便将他的双手给松了绑。
“哎哟…”中年男子被抛到地面,忍不住大声痛呼。他不过是半夜起来如厕,不知怎么的就遭了贼人的算计。他从被绑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泛着糊涂,自己一个打更的更夫,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待双手得了自由,他忙将眼睛上蒙着的布给扯掉,又将嘴里塞得袜子给拿开,这才打量起四周的景物来。
正低着头疾步向前的傅嫣然,自然也是被这个从天而降的中年男子吓了一跳。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努力的转动着脑子,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回话才能糊弄过去。只是,不等她开口,那中年男子便先她一步开了口。“这位姑娘,请问这是哪里?”
傅嫣然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还以为是府里的某个管事。可一想,他问话的语气不对啊。若是府里的管事,岂会不知这是什么地方?那么,此人定不是府里的人。难道是外院的宾客,不熟悉路,走错了地方?
这样一想,傅嫣然急速的心跳渐渐的稳定下来。只是,当她掩饰好脸上的情绪抬起头来应对的时候,却被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给弄得哑口无言。
“忠叔?”傅嫣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试探的叫了一声。
那中年男子亦是一愣,打量了傅嫣然好一会儿,忍不住低喃道:“姑娘看着有些眼熟…莫非认识小的?”
傅嫣然没由来的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此刻什么计划,全都被抛诸脑后,她只沉浸在旧识重逢的喜悦当中。“忠叔,您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嫣然啊!”
“嫣然?”叫忠叔的男子怔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想起来了。“是…是姑娘!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这忠叔,正是傅家以前的管家。后来傅家获了罪,府里的奴仆被遣散。这忠叔在傅家呆过,许多大户人家不敢用他,迫于无奈才找了份打更的差事,混口饭吃。偶尔闲暇下来,他也会回想起以前风光体面的日子。总感叹世事无常,傅老爷那样两袖清风一生清廉之人,居然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后来听说傅家大部分人死在了押解前往边城的路上,他还落了好几场泪,替主子不值呢。
如今见到肖似傅家夫人的大姑娘,忠叔不由激动起来。“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她一身粗布衣裳,半张脸被毁得面目全非,还作了妇人打扮,忠叔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以前那个端庄灵秀才华横溢的傅家大姑娘吗?
“姑娘…你的脸…”
说到那张曾经令她引以为傲的脸庞,傅嫣然的神色不由黯然。“不小心被划破了…”
傅嫣然心里虽然高兴,却也还存在一定理智,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又怕忠叔被公主府的人发现,于是决定先将他送出府。“忠叔,这里是公主府,我是公主府请的绣娘…这里不太方便说话,我先带你出府。”
听到公主府的名号,忠叔不由瞠目结舌。
原来,他被人绑来了公主府!难怪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精巧,不愧是大富大贵之家啊!
傅嫣然绕了很远的路,又让忠叔扮作府里的下人,悄悄来到公主府的后门。负责守门的婆子,早就去热闹了。反正没从里面锁着,外面的人不可能进来,她们倒是挺放心的。
等出了公主府,傅嫣然才松了口气。“忠叔,你如今住在哪里,等我得了空去看你。”
忠叔叹了口气,道:“傅家出事之后,小的找不到差事,便以打更为生。孤家寡人一个,风餐露宿也习惯了。白天,大都在城西的城隍庙借宿。”
见他生活如此艰难,傅嫣然心中的仇恨又多了一层。“忠叔,这些年难为你了…”
“姑娘何必说这个…当年,若不是老爷被人栽赃陷害,姑娘如今也不会是这般光景,怕是早就嫁入高门做了当家主母。”忠叔是看着傅嫣然长大的,自然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不过,事情已经这儿样子,他还是希望曾经的小主子能够坚强的活下去的。“看姑娘的打扮,似乎是已经许了人家了?”
傅嫣然苦笑了笑,道:“家父含冤而死,母亲殉情而亡,两个弟妹染上了时疫,也没撑过去…家仇未报,我如何有那个心思…”
忠叔怔了怔,没想到小主子竟然还想着报仇的事情。“当年陷害老爷的罪魁祸首已经不得善终,姑娘何以还抱着这个想法?”
傅嫣然听得直皱眉,道:“不得善终?我看他们好得很!”
说完,愤愤的朝着公主府后门挂着的牌匾望了一眼,眼中的仇恨丝毫不加以掩饰。
忠叔能够做到管家的位置,自然是个心思玲珑,懂得察言观色的。见小主子露出这般神情,不由更加讶然。“姑娘与公主府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弛豫害我傅家家破人亡,难道这仇怨还不深刻?!”傅嫣然紧紧地握着拳头,若眼刀子能够杀死人,她早已将谢家上上下下杀了个遍。
忠叔听了她这番告白,不由愕然。
这误会,也太大了吧?
“姑娘会不会弄错了?谁告诉姑娘,是谢二老爷害的傅家!”忠叔一脸纳闷的问道。
因为是从前的忠仆,傅嫣然便没有任何的隐瞒。“我本也该死在去往边城的路上的…是四皇子的一个门客救了我…给我重新换了身份,才能苟活至今…我永远都记得那一日,谢弛豫带着御林军将傅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将傅家的家眷全部下狱…他那张脸,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识。这个老匹夫可是当今圣上身边最为信赖的宠臣,若不是他在背后诬陷,蒙蔽圣听,傅家如何会落到这般境地?!”
忠叔惊愕的张着嘴,盯着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小主子,好一会儿才说道:“姑娘,这事儿还真怪不得谢二老爷…他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忠叔,你怕是被他的假仁假义给迷惑了…他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父亲,就是因为父亲阻碍了他谢家升官发财之路!”傅嫣然信誓旦旦的说道。
听到这里,忠叔更加不解了。“若真是这样,那老爷被扳倒之后,空出来的位子,就该由谢家的人顶替。众所周知,如今户部的官员,并未有谢家的人啊!”
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忠叔一席话,顿时点醒了傅嫣然。傅嫣然似乎有些不甘心,难道她这么多年的隐忍,居然恨错了人?
“可明明是他带着人抄了我们家…”
“那是职责所在…”
“他趁着抄家的时候,将诬陷的证据藏于傅家…”
“…据小的所知,那证据是四皇子的一个幕僚抖出来的…”忠叔到了后头,都有些无语了。
傅嫣然完全呆住,不知所措。四皇子,始作俑者居然是四皇子?!那个看着彬彬有礼潇洒不羁的俊伟男子?那个为了王家牺牲,被无情帝王厌弃的四皇子!
忠叔见她这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不忍的叹了口气。“小的知道姑娘孝顺,一心为老爷翻案。其实,如今外头已经传开了,说是大皇子查阅卷宗的时候,发现当年的案子有很多疑点,正打算重新审理。而且,当初那个冤枉老爷的官员因为喝醉了酒,将当年的事情抖露了出来,正在刑部接受询问呢。或许,再过不久,老爷的不白之冤就能洗刷了!”
因为打更的差事,他时常穿街走巷,听到的消息自然多。又因为事关前任家主,他便多留了个心眼儿。
如今机缘巧合遇到了原先的小主人,他才不得不多了句嘴。
傅嫣然听到这里,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
“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忠叔吓了一跳,可碍于男女之别,他不敢轻易的上前去搀扶,就怕有损小主子的名声。
“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我真的被人欺骗,报错了仇?不可能的…他是个坦荡荡的君子,怎么会骗我!”得知真相的她,似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忠叔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忍。“姑娘,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您千万可得想开些啊…”
傅嫣然跪坐在地上,毫无大家闺秀的形象可言。脑子里不断地闪现着某些片段,让她的思维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