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傅嫣然不禁又想起当初那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少年。他总是闷不吭声的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脉脉的凝视着她。他并不因为她的身份而嫌弃她,甚至还想过帮她赎身,让她从良。只可惜,那时候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再的欺骗他,生生的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情缘。
若是有来世,她一定会早些遇见他。
公主府
“她真的答应了沈家的求亲?”安宁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连手里捧着的茶盏都忘了放下。
锦沫福了福身,上前接过主子手里的杯盏,道:“不仅如此,据说还要求沈家到时候过继一个子嗣到傅家传承香火。”
“那沈夫人可答应了?”安宁公主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自然是答应的。”锦沫笑着答道。“一个平民百姓,能够迎娶有着封号的官家千金,这是多大的福气。商人极其子孙后代都是下九流,可都是不能入仕的。若是过继给了傅家,那边是官家之后,将来若是有出息了,沈家面上不也跟着有光?”
安宁公主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觉得沈家还真是好算计。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的反应。“那洛儿…”
“公主放心。大公子听说傅姑娘定了亲,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只说知道了,到时候会派人送一份贺礼过去。”锦沫姑姑一直帮公主留意着两位公子的动静呢,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宁公主拍了拍心口,然后双手合十,连连念着阿弥陀佛。“这笔烂账,总算是有个圆满的结局了。”
“公主,大公子是真的悔悟了,今后也不会再与傅姑娘有任何的瓜葛。您还是多想想给侯府下聘的事情吧,再有几日就该除服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谢荣华终于不用再呆在床上,于是沐浴更衣之后,换了一身清爽的装扮,就带着宫人径直去了慈安宫。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来给您请安了。”宫人快步进入殿中,禀报道。
苏太后正逗着孙子玩儿呢,听见宫人的禀报,不由露出几分笑意。“这是迫不及待来要回儿子的吧…”
德太妃几个正好也在,听了太后娘娘的话不由都笑了。“打量着我们都不知道呢!太后娘娘也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哪儿能真的怪皇后娘娘。”
苏太后笑了笑,道:“就知道你们都是人精,根本瞒不过去。”
“太后娘娘对小辈的爱护,可是天下皆知的。”贤太妃一向低调惯了,却也应景儿的说了这么一句。
唯有淑太妃,也就是沉默是金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谢荣华踏进内殿的时候,就见苏太后跟几位太妃娘娘有说有笑的,嘴角不由扯出一抹弧度,笑着上前见礼。
“快瞧瞧,皇后娘娘气色看起来很不错,可见这蓐子坐得不错。”德太妃既是姑母,又是半个婆母,这关心的话语自然是破口而出。
谢荣华摸了摸有些丰腴的脸颊,说道:“姑母就别打趣我了…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这腰身粗得以前的衣裳都穿不下了。”
“女人呐,不能太瘦了,还是得养好一些才好。”作为过来人的贤太妃,柔声的安抚道。
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淑太妃也适时地补上了一句。“皇后哪里就胖了?我觉着,这样子刚刚好。”
苏太后见太妃们都关心完了,这才开口道:“快来看看曦儿,可养瘦了?!”
“瞧母后这话说的,我岂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曦儿在母后这里,我是放一百个心。光是这称手的斤两,就不知道比刚生下来的时候重了多少。”谢荣华小心翼翼的将儿子抱起,撒娇似的说道,满心满眼的都是感激。
苏太后凑到谢荣华的跟前,拉起胖孙子的手指,不时地逗弄着。“这孩子是个贴心的,晚上从来都不闹。饿了就哼唧两声,吃饱了就继续睡,真是省心。”
“那也是母后调教的好。”谢荣华顺势恭维了两句,然后在一旁的榻上坐了下来。
回到母亲怀里,楚曦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便一直盯着她瞧,嘴巴一张一合的,无意识的翕动着,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谢荣华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一边拉着他的小手,一边笑着逗他。“熙儿,我是母后,来,叫声母后听听…”
苏太后和德太妃几个都被皇后娘娘孩子气的举动给逗笑了。
只是,小家伙安静没多大会儿,就突然瘪了瘪嘴,肆意的大哭起来。谢荣华吓了一跳,然后便有些手足无措。
“皇后娘娘,皇长子怕是尿湿了,容奴婢先带下去更换尿布。”好不容易见到皇后的奶娘忙钻了出来,匆匆的行礼。
谢荣华瞥了她一眼,心中暗暗惊讶。这才过了多久,那个长得还算标致的娇俏少妇,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来岁,看起来跟个中年妇人一般无二。
谢荣华脸上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快的叫人捕捉不到。“既然是尿布湿了,那就拿干净的来,本宫亲自给皇长子换。”
“这…这可使不得…”奶娘惊慌失措的半蹲着身子,极力的想要镇定下来。
“本宫是皇长子的母亲,想要替他换个尿布,怎么了?”谢荣华见她那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有什么别的想法。
哼,敢打他儿子的主意,她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
奶娘被谢荣华盯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苏太后见到此情景,心中如何不知这里头大有文章,于是发话道:“皇后娘娘都开了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奶娘打了个激灵,忙应了一声,战战兢兢的退下。
谢荣华没亲自带过孩子,可她自认为脑子不笨,应该一学就会的。可看似简单的活儿,真正的实施起来,就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她越是小心翼翼,怕伤到了孩子娇嫩的皮肤,就越是感到局促。
一个尿布换下来,她竟然都出了一身的汗。
苏太后见她亲力亲为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带孩子是个体力活儿,来日方长,别让自己太累了。”
谢荣华见哼哼唧唧的儿子安静下来,舒服的打了个呵欠就睡着了,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笑容。
将熟睡中的儿子往软榻上一放,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这才将视线挪开。而殿内,早已不见了德太妃几人的身影。
“三位太妃都走了?”
苏太后喝两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才接话道:“她们每日都过来坐坐,没什么事就回锦秀宫去了。”
想起长公主即将出阁,两位亲王又将纳妃,谢荣华顿时点了点头。“几位太妃算是有的忙了。”
“可不是…皇家许久没有热闹过了。”苏太后对那些个庶出的皇子公主虽没太深厚的感情,可也不至于厌恶。
谢荣华见苏太后露出倦容,忙上前亲自替她揉捏起肩膀来。“母后可是他们的嫡母,等到他们成婚,您相当于也多了几个儿子女婿,将来还要更多的孩子叫您祖母。”
“你呀,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高兴。”
“您是儿媳的母后,我自然得哄着您了。”谢荣华毫不避讳的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就是料定了太后娘娘不会多想。
苏太后是个性情豁达之人,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个小事而伤神。静静地享受了片刻儿媳的伺候,苏太后便拉住了她的手,制止她再继续捏下去。“这辈子能够看到子初娶妻生子,我也没有遗憾了。”
谢荣华听着这话,总觉得透着几分古怪。
“不瞒你说,我打算等先帝忌日过后就出宫。”苏太后快人快语,儿媳妇都如此坦诚了,她也就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谢荣华大吃一惊,好半晌才开口道:“母后怎么会突然想出宫,是不是在宫里住着不习惯?”
苏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的一笑。“这皇宫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不管我如何漠视,它都真实的存在着。宫里的日子看似平静,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谢荣华正准备接话,却被苏太后给拦了下来。“并不是你们不孝顺,只是外头的大好河山,我都没有走遍看遍,未免太过遗憾。”
“那母后今后可还会回来?”谢荣华紧紧地握着苏太后的手,久久都不想松开。
“或许等我累了倦了,就会回来。或许,我会在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了却残生。”苏太后幻想着那种日子,嘴角的笑意不知不觉的就拉大了。
谢荣华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那我找子初要几个龙卫跟着。”
“这个倒不用,有战狼陪着就好。跟着的人太多,反而不自在。更何况,战狼也是龙卫出身,还是做到首领的人,一身的好本事。况且,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送信给你报平安,这下你该放心了?”
听苏太后这么一说,谢荣华提着的心渐渐地落回了肚子里。
陪着苏太后用完晚膳,谢荣华和楚旻宁这才带着打着饱嗝的楚曦回了雍和宫。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自然还有那个跟老妇差不多的奶娘。只是,没有了以前的容貌,这奶娘算是彻底的安分了,连见到楚旻宁时都恨不得钻到地底下不出来。
女为悦己者容,古人诚不欺我!
谢荣华对此满意极了。
“曦儿,曦儿…”谢荣华逗弄着熟睡中的儿子,一会儿捏捏他肉乎乎的脸蛋儿,一会儿扯扯他胖墩墩的小手,玩的不亦乐乎。
楚旻宁见她这般孩子气,也忍不住莞尔。“这小子平时看着乖巧,起床气可不小。吵醒了他的瞌睡,小心他的哭声掀翻整个屋子!”
谢荣华眨了眨眼,这混小子居然有这等的本事?!
楚旻宁勾了勾嘴角,道:“前些时候去母后那里请安,正好碰到他被惊醒。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好几个人都哄不住。”
谢荣华听得直咋舌,没想到这会儿安静的像个瓷娃娃一样的儿子竟也有这么闹腾的一面,于是渐渐地收起逗弄他的心思,命人将他给抱了下去。
“子初…一晃咱们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谢荣华走到楚旻宁的身旁坐下,心里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楚旻宁反握住她的手,揽紧了她的腰身。“这辈子能与你厮守,何等幸运!”
谢荣华盈盈的笑着,如慵懒的猫儿般将头耷拉在他的肩上。“这话也该我说才是。若不是遇见你,我也不知道,原来人还能这么活。”
两人同时拥有上一世的记忆,那些回忆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故而,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不想为了那些痛苦的回忆而影响心情。
“皇上,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红绸本不想打搅了主子们惬意的时光,可事态紧急,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楚旻宁身子朝后躺了躺,手却依旧搁在谢荣华的腰上没有移开。而谢荣华也丝毫不介意被别人瞧见他们亲昵的依偎在一起的姿态,传了红绸进来。“何事如此惊慌?”
红绸向来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若不是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如此莽撞的。
红绸进来之后,朝着两位主子福了福身,然后才开口应答。“回娘娘的话,咸福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七公主有些不好…”
红绸的脸色十分凝重,斟酌了许久,才说出这样一番话出来。
谢荣华却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并未感到任何的惊讶。七公主并不是个安分的,又被废后王氏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即便是沉寂一时,但绝对不会一直安分下去。
“这一次,又有什么新花样?”装病装可怜博取同情还是故意寻死要挟退亲?
红绸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道:“七公主绝食不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腰带结成绳在寝殿内投了环…”
谢荣华哼了一声,道:“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什么时候是个头!”
“人死了没?”楚旻宁一般不会过问后宫的这些闲事,可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楚福柔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着实不能再放纵下去。若不是她即将嫁入常宁侯府,楚旻宁还真想将她关进冷宫,让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红绸微微垂眸,答道:“救下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了。太医说,若是今儿个夜里能够醒过来便没事,若是醒不过来…”
还剩下一口气,意思也就是说还没死。楚旻宁和谢荣华对视一眼,眼底充满了鄙夷。
“既然没事,那就好好儿派人好好看着。公主出阁的日子不远了,可不能再闹出什么乱子来。”谢荣华作为后宫之主,可没那个闲工夫去开导。
红绸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就知道是个不省心的。幸好,再有月余,她就从皇宫滚蛋了。到时候是死是活,可就不关咱们的事了。”楚旻宁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戒,显然很不耐烦。
“所以,她必须好好儿,直到嫁入常宁侯府…”谢荣华抚了抚他的胸口,安抚道。
咸福宫位于皇宫最西角,是一座独立的宫殿。因为七公主闹了这么一出,整个宫殿都显得格外的凝重。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眉眼低垂,连说话大声一些都会格外的引人注目。
“阿弥陀佛,好在是醒过来了。”负责照顾七公主的几个嬷嬷一边双手合十的祈祷着,一边将这个没事找事的主子咒骂了无数遍。
若不是她一再的作死,她们也不会一再的受到牵连。别个宫殿的宫女,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在宫里混的体面不说,例银待遇各方面都要强过她们不知道多少。早知道伺候七公主是个吃不不讨好的差事,她们想尽办法也得推掉。
“自己作也就罢了,还连累了咱们跟着受罚,她怎么就不坚持一下,死了也赶紧。”贴身服侍的几个宫女是被责罚的最重的几个,心里对楚福柔的恨也是最重的。
另外一个宫女听到她的抱怨,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急急地说道:“你不要命啦,敢诅咒公主…”
“哼,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被罚多留在宫里一年。本来下个月初三我就能出宫跟家人团聚了,都是因为她…”
说到家人,刚才还在劝她的那个宫女也沉默了。原本她也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若不是因为王家造反,她们也不会被株连,连个全尸都没有。
“公主就要出阁了,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陪嫁过去!”免得被她给拖累死!
两个人双手紧握,做了同样的决定。
楚福柔睁开眼,望着头顶上熟悉的床帐,不由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她怎么就没死,她怎么就没死!她堂堂大齐公主,毫无尊严的被囚禁在宫里不说,还被迫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庶子。活得如此狼狈,还不如死了算了!
以前假惺惺的寻死,或许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她并未真的想要寻短见。可这一次,她是真的觉着活着没有了希望,所以才一心求死。可老天爷似乎并不垂怜她,连这么个简单的愿望也不让实现。
屋子里很安静,那些负责看守她的宫女怕是趁着她睡着,偷偷溜出去了。哼,这些吃里扒外狼心狗肺捧高踩地的的混账东西!
她挣扎着动了动,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一双手脚都被绸缎的丝带紧紧地捆绑在四周的床架子上,根本就无法动弹。
“混蛋,居然敢这么对我!”楚福柔一边嘶吼着,一边拼命地摇晃着胳膊踢着腿儿,企图摆脱这些束缚。
只是,她骂了许久,除了喉咙处发出的沙哑的响声,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顿时就吓傻了。
“怎么会这样…”楚福柔在心里默念着,抬起手臂,摸了摸有些红肿的脖颈。“我为什么说不话来…”
正好此时,两个浣洗宫女进来,瞧见楚福柔的动作,忙放下水盆走了过来。
“公主,您脖子上有伤,暂时说不出话是正常的。”一个宫女漫不经心的说了这么一句,见她手臂上的绸带没有松开,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可是发了话,若是七公主再有什么闪失,就将她们通通发往宫刑司。那地方,一般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想想就令人胆寒。
楚福柔不管如何的嘶吼,却始终只能发出沙沙沙的响声,根本无济于事。
另一个宫女表情亦是淡淡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敬畏。“太医可是叮嘱了,要让公主好好调养身子。咱们出去吧,莫要打搅公主歇息。”
说完,就拉着人转身走了出去。
楚福柔见她们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心里又急又恼。嘴巴里发不出声音,她就不停地挥舞手臂蹬着腿脚,不甘的扭动着身躯,即便是绸带勒红了手腕脚踝她也在所不惜。
“里面好像有动静。”刚踏出寝殿的两个宫女听到身后的响动,不由顿住了脚步。
“管她呢,有绸带绑着,没事的。”
两人便说笑着,出去干活儿了。
楚福柔挣扎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搭理她,只得重新躺下来。她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会轻易的放弃。“我绝对不会让她们得逞的…等我养好了身子,一定要让她们好看!”
转眼间,就到了金秋时节。随着国丧期满,京城忽然就变得热闹起来。嫁女儿的娶媳妇的,随处可见的大红花轿遍布大街小巷,显得喜气十足。
“玉如意可准备妥当了?”
“快快快,将嫁衣取来…”
“百年好合的红盖头呢,还不快去找?”
一大清早,常宁侯府上上下下就人来人往穿梭不停。
今儿个是大姑娘嫁入公主府的日子,府里上上下下都挂满了红绸子。而一个月前刚进门的继室小窦氏则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府里的奴婢,为大姑娘的出阁忙碌着。
穆灵越端坐在梳妆铜镜前任人摆布着,心里却隐隐充满了期待。对于常宁侯府,她还真是半点儿都没有留念。若不是侯府里还有一个嫡亲的世子哥哥,她早就想办法离开这个没有任何美好回忆的家了。
“夫人,夫人,大喜啊…”全福夫人正帮穆灵越梳着头呢,就瞧见一个丫鬟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小窦氏虽然才进门不久,却已经在府里有了几分威信。见那丫鬟跌跌撞撞有失体统,不免要呵斥几句。“冒冒失失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那丫鬟被训斥,不但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脸上反而洋溢着笑意。“夫人,大喜啊。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的赏赐下来了。”
小窦氏一听这个消息,惊喜之余,忙吩咐人去摆香案。
不一会儿,小窦氏便欢欢喜喜的命人抬着几个箱子回来。“出阁之日,还能收到宫里的赏赐,真是皇恩浩荡!”
“大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小窦氏一开口,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尽说些好听的恭维话。
穆灵越只是稍稍瞥了那些个箱子一眼,当看到那些贵重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各种珍稀布匹等东西时,也不由讶异的张开了嘴。
谢荣华在这个时候赏赐东西,足以说明对这位未来嫂嫂的重视和喜爱。
小窦氏心里不无羡慕。
她与姐姐同为窦府的千金,一个得以嫁入侯府,成为人人羡慕的侯夫人。一个却嫁的平常,结果三十不到就守了寡。
老天爷何其的不公!
只是,她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得罪了这个外甥女兼继女,只得收回那艳羡的目光,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如此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喜欢你这个未来大嫂的。以后嫁到公主府,必然也能更受公主的爱重。”
众所周知,公主府的二公子即将迎娶宁王府的芷兰郡主。况且,芷兰郡主打小就跟公主府来往密切,也十分得安宁公主的喜爱。有这样一个身份显赫的弟妹,穆灵越这个长嫂,怕是压力不小。
穆灵越倒是不担心这个,她相信未来婆婆是个明事理的。只要她做好了份内的事情,相信婆婆也会看得到她的付出和努力。至于芷兰郡主,身份的确是高贵无比。个性娇憨又通情达理,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不过,这些话,她是绝对不会跟小窦氏这个继母兼姨母说的。
小窦氏见穆灵越闷不吭声,还以为她害羞了呢,于是暗暗地撇了撇嘴,转身和一旁的喜娘商量起了迎亲的一些细节。
跟着母亲嫁到侯府来的姜绮梦见到那些珍贵的赏赐,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将那些东西都占为己有。
尽管知道这些赏赐都是要随着长姐陪嫁到公主府的,可她就是不甘心。姨母比母亲的命好也就罢了,为何长姐的命比她的命也要金贵?同样都是窦家的外孙女,长姐能拥有的,她也一样拥有才是!
于是,她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小窦氏跟前,小声的说道:“娘,您身子最是虚弱,若是能…留下几根补补身子也好…”
宫里赏赐的东西,还能有不好的?
只是小窦氏如今在侯府的地位尚未稳固,若是随意的动了这些东西,不但侯爷会看不起他,怕是连宫里的贵人都不会放过她。
“梦儿,这些东西,不是咱们能动的。你放心,等娘在侯府站稳了脚跟,将来要什么没有?别因为这点东西,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姜绮梦,不,应该是是穆绮梦才对。见小窦氏都不向着自己,不由嘟起了嘴。小窦氏怕她闹出什么荒唐事来,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命自己跟前伺候的心腹妈妈将她送回了自个儿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