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氛围变得格外的温馨,放佛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
公主府
“你说什么,母亲去宁王府干什么去了?”谢卿璃刚踏进家门,就听见下人轮番上前对他恭贺,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待问清楚之后,震惊的差点儿没栽个狗啃屎。
伺候的下人见他这副惊吓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太过高兴呢,于是笑着说道:“公主带着聘礼去宁王府,自然是为了二少爷您的亲事。”
谢卿璃听到这话,不由毛骨悚然。
宁王府的闺女就两个,一个是芷兰郡主,那就是个疯丫头。还有一个,就是徐侧妃生的庶女,更是个搅蛮任性的。不管是其中的哪一家,都不是他中意的啊。谢卿璃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只差没去宁王府闹腾了。
下人们越看越不对劲,见主子脸色有些不好,忙识趣的遁了。
谢卿洛回到府里,见弟弟心浮气躁的在屋子里徘徊,不由蹙了蹙眉。“阿璃,发生了什么事?”
安宁公主去宁王府提亲的事情,是前一日夜里才做出的决定,只跟谢二老爷商量了,其他人并不知道。
谢卿璃见到大哥,忙快步走上前去,哭丧着脸说道:“大哥,娘去宁王府提亲了…”
谢卿洛怔了好一会儿,才接话道:“嗯,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定下来了。”
谢卿璃还以为大哥会安慰他几句,或者帮着他想想办法取消这门亲事呢,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
“阿璃,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言下之意,便是他不能有任何异议。
谢卿璃嘟着嘴,心里堵得慌。
“芷兰表妹虽说性子直了些,却是个明事理的。将来嫁过来,定能和睦妯娌,孝顺公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谢卿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劝了两句。
谢卿璃倒不是觉得芷兰郡主有什么不好,毕竟他们从小就认识,知道她人不坏。可他一直当她是妹妹,突然要变成夫妻,他实在是无法适应啊。
谢卿洛见他面露犹疑,于是正色道:“方才一路上回来,都在听人议论这件事。母亲做的高调,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咱们两家联姻的事情,断不会有更改了。而且…而且就在母亲前脚踏进宁王府的大门,太皇太后的懿旨后脚就到了,说是要将表妹赐婚给如今的靖阳侯。”
“什么?太皇太后要将芷兰嫁给章家那个病秧子?这…这也太荒唐了!”谢卿璃在听完兄长的话之后,惊讶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谢卿洛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亦是替芷兰狠狠地捏了把汗。“章家那人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众人皆知,可太皇太后还是下了这道懿旨。若是母亲晚到一步,芷兰今后是个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你也能想的到。”
谢卿璃沉默了。
章瑞琅他远远地见过几次,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大热天的,还裹得像个粽子,看着就瘆的慌。一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芷兰若是嫁给这种人,只有守寡的份儿。
“母亲这么做,一来是不想芷兰嫁去章家受苦,二来么,也着实是喜欢那丫头,想要她做儿媳妇。”谢卿洛见弟弟的面色稍稍稳定下来,才接着劝道。
以前,他或许不会如此有耐心的跟弟弟讲这些。前些时候,皇上在勤政殿单独召见了他。两人暂时将君臣的身份抛开,聊起了家常。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有多么的重大。
公主府乃至谢家,以后全都要靠他们兄弟支撑。他不能再像往常那般,只顾着习武,而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父母总有老的那一天,弟弟又是个性子野的。妹妹虽然聪慧,可到底已经嫁了人,贵为一国之后,考虑的事情更多。如今又怀有龙子,总不能让她一直为家里的事情忧心。
谢卿璃听完谢卿洛的这番话,这才渐渐地放下,不再抵触这门亲事。这年头,不都是忙晕哑嫁么?娶芷兰那丫头,总好过娶一个不知根底不知性情的陌生人。这样一想,谢卿璃也就释然了。
公主府与宁王府结亲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作为姻亲关系的常宁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姑娘,奴婢听出府采买的丫头回来说,公主府二公子的亲事,定的是宁王府的芷兰郡主。”佩儿端着针线篮子进来,犹豫了许久,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家姑娘,言辞之间,还隐隐的透着一股子的担忧。
自家姑娘即将嫁入公主府,今后更是要管家的。虽说长嫂如母,可若是妯娌的身份悬殊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妯娌之间相处起来,怕是要分个高下。到时候,难免会产生一些隔阂。
穆灵越正在赶制嫁妆,又要抽出几个时辰来打理内宅事务,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乍闻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不过想到未来的弟妹是芷兰郡主,顿时松了口气。“这是好事…”
“姑娘…”佩儿以为主子没明白她话里头的意思,不免暗暗着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芷兰郡主虽说身份显赫,却是个明事理的。二公子性情豁达,郡主直爽单纯,没有比这再好的事情了。”穆灵越虽说很少出门,但对京城权贵还是有所了解的。
“是奴婢想岔了。”佩儿见主子如此的淡定,也就放了心。
如今的常宁侯府,早已不是戚氏的天下。因着戚家造反的事情,戚氏自然受到了牵连。不过看在她为穆家诞下了一儿一女,常宁侯并未将她休回娘家,而是将她禁足在庄子里,对外称是出去静养了。府里的一应事务,便落在了穆灵越这个大姑娘的身上。戚氏的一双儿女,二公子穆天翔在迎娶七公主楚福柔之后,就会分府出去单过。二姑娘穆梓苑一直说不上亲事,被常宁侯送去了西宁老家,婚事也一并让族里的长老们做主了。
穆灵越将绣好的枕套放到一边,然后拿起一双鞋袜开始缝制。
佩儿眼尖的看到那鞋袜的尺寸,不由掩嘴笑着打趣道:“姑娘手里的这鞋袜,是给未来姑爷绣的吧?”
穆灵越被人说中,脸色不由泛起丝丝红晕。
“姑娘容貌出众,又绣的一手好绣活儿。能娶到姑娘,还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佩儿一脸艳羡的望着穆灵越,心中隐隐向往。
“佩儿,你若是再多嘴,就出去领板子去。”穆灵越羞得抬不起头来,只得狠狠地警告道。
佩儿装作害怕的样子,乖乖的闭了嘴。
待穆灵越绣好其中一只的梅花图案,已经到了晌午。往常这个时候,负责膳食的小丫头早就去厨房将姑娘的吃食领来了,可都午时一刻了,也不见那丫头端盘子进来,佩儿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佩儿掀开帘子出去,就见那负责膳食的丫头一脸怒气的空手而回。
“佩儿姐姐…姑娘的膳食被四姑娘的丫鬟取走了…”那小丫头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眼眶都忍不住泛红了。
佩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心中暗骂那些捧高踩地的奴才,着实欺人太甚了。戚氏被禁足之后,侯爷就经常去王姨娘的院子。那王姨娘是个手段了得的,将侯爷迷得神魂颠倒的,连其他姨娘的房里都不去了。虽说府里是姑娘当着家,可有些人觉得姑娘迟早都是要嫁出门的,到时候府里还不是王姨娘的天下?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讨好王姨娘,连姑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穆灵越不是个爱斤斤计较的,可也是有底线的。那些个庶出的妹妹,若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她倒也不会苛待她们。只是,这王姨娘一得宠,四妹妹就变得无法无天起来,的确是有些欠教训了。
只不过,王姨娘母女有侯爷护着,她不能正面的与她们产生冲突。“王姨娘是不是在撺掇着侯爷休妻?”
佩儿神色古怪的点了点头,说道:“王姨娘恃宠而骄,姑娘可别放在心上。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罢了…”
“你说得对,她的确是还不配我出手。”穆灵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底闪过一丝凌厉。“佩儿,你命人去备马车,一会子我要出门。”
“姑娘这是要?”佩儿不明所以的问道。
“好些时日没去探望外祖母了,是该去看看了。”穆灵越说了这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但佩儿却是知道,姑娘肯定另有目的,是打算反击了。
穆灵越的外祖,住在两条街外的四九胡同。
承德侯府的爵位虽然已经不在,但窦家的子孙后代还算争气,凭着真本事,在朝堂上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官位虽然不显赫,但任职的都是实权部门,又十分的得新皇信任,故而大有东山再起之势。
见穆府的马车缓缓驶过来,立刻就有人飞快的通报了进去。穆灵越如今可不仅仅是常宁侯府的嫡长女,还是公主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引起重视。
不一会儿,窦家的大夫人便带着几个女儿迎了出来,一路上亲切的拉着穆灵越的手,一口一个越儿的,不知道有多亲热。
穆灵越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个舅母,因为母亲早早过世,无法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这位舅母就对她这个外甥女不冷不热的。她在侯府日子过得艰难,也不见这位舅母上门探望。若不是上头有外祖父外祖母照应着,她能不能活到现在还另说呢。
穆灵越跟着舅母进了角门,便径直去了太夫人的院子。
“灵越给外祖母请安。几个月不见,外祖母好像又年轻了许多。”穆灵越恭敬地行礼,举止亲昵,比起在常宁侯府要活泼很多。
见到宝贝外孙女,太夫人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还心肝宝贝的叫着,看得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暗暗嫉妒。
穆灵越又分别与其他人见了礼,这才故作不经意的提起。“听说姨母回了京城,不知道绮梦表妹有没有一起回来?灵越还是小时候见过她一次呢…”
提到那个不幸的女儿,太夫人的神色就有些哂哂。
太夫人统共生了五个孩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前头两个,也就是穆灵越的大舅二舅,第三个便是她的母亲。接下来又是一个儿子,是她的小舅舅,可惜很小的时候夭折了,又隔了好些年才有一个小女儿,便是穆灵越嘴里的姨母。
窦老太爷一辈子就太夫人一个女人,连个通房都没有。夫妻恩爱,母慈子孝,当时还被传为一段佳话。
窦雨婷年纪最小,太夫人自然宝贝的紧。后来,穆灵越的母亲窦雨荷早早的过世,这让太夫人更加心疼唯一的女儿。
只可惜,当时为小女儿千挑万选的夫婿却是个短命的。在生下唯一的嫡女姜绮梦之后,姜老爷就病逝了,窦雨婷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前几年,她的公公婆婆也相继离世。窦家族里的长辈一商量,等到三年孝期一满,就让窦雨婷带着女儿回到了窦家。倒也不是窦雨婷品行有什么问题,而是姜家人觉得,窦家如今如日中天,或许将她们母女送回娘家,将来姜绮梦也能找个更好的人家嫁了,也算是替姜家光耀门楣了。
大夫人见太夫人不吭声,于是替太夫人答道:“越儿你有所不知…你姨母从姜家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家庙里,怎么劝都不肯回来,说是怕有人说闲话…”
这个姨母,倒是个知礼的,穆灵越暗道。“姨母身子本就不好,生绮梦表妹的时候又亏得厉害,住在家庙的确是不利于静养。”
“谁说不是呢…”太夫人叹了口气,才吭声。“只是这孩子,生怕连累咱们窦家的名声…唉…”
“姨母正值大好的年华,就过上这种清心寡欲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穆灵越拿起帕子,象征性的擦了擦眼角,一副颇为同情的模样。
这话,算是说到了太夫人的心上。
在她看来,女人一辈子都得依附男人而活。可惜女婿死得早,女儿活活的守了这么些年的寡。如今姜家主动放人了,她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小姑奶奶就是一根筋,怎么劝都没用…”大夫人想着这小姑子带着外甥女回来,家里的开销又多了许多,不由感到头疼。见穆灵越主动提及此事,脑子忽然就转过了弯儿来。如今常宁侯府没个正经的女主人,的确是有些乱。这个外甥女又要出阁了,到时候府里岂不是更乱。于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越儿是大姑奶奶的嫡亲女儿,小姑奶奶又与大姑奶奶姐妹情深。或许,越儿的话,小姑奶奶能听得进去呢?”
太夫人听大夫人这么一说,眼睛不由透出几分亮色来,一脸乞求的望着穆灵越。
穆灵越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由瞥了这位舅母一眼。或许,她也巴不得赶紧将姨母打发出门吧。
不过,有些话说破了就没意思了,于是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灵越也正想去拜会姨母呢…”
------题外话------
不想请假断更码大结局,所以以后每天,大结局会在三月的最后一天放出。
179 夜香宫女
太皇太后的懿旨刚出宫,太皇太后后脚就紧跟着出了皇城,直奔着京郊的皇家寺庙而去。这宫里,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只是,这一次,她并未带章涵倩一起走,而是命人将她送回了靖阳侯府。
“石榴姐姐,你说,这事儿万一被识破,会不会…”马车里,一个胆小的丫鬟不断地扯着手里的帕子,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叫石榴的丫鬟,穿着打扮却与她丫鬟身份极为不相符,珠翠满头,衣裳华丽,活脱脱就是一位大家闺秀。
“主子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就算是出了事儿,也有太皇太后担着,你怕什么?”石榴将脊背挺得直直的,作出一副主子的派头。可惜的是,眼神太过贪婪,根本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那胆小的丫头还是十分忐忑,太皇太后也就那么一说,做奴婢的岂能当真?石榴姐姐这是怎么了?进了趟宫,就变得有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石榴沉浸在假扮主子的美好幻想里,哪里注意到一旁那小丫鬟的神色。她一遍遍的抚摸着手腕上的金丝镂空龙凤镯,心道:这些东西,要是永远都属于她,该有多好!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路,最终在靖阳侯府停了下来。石榴忙将面纱带上,对外称长了疹子,见不得风,一路蒙混过关,回了后院。
真正的章涵倩,却仍旧留在慈宁宫。只不过,她如今的身份是个宫女。看着锦兰姑姑递过来的粉色宫装,不免嫌弃的瞥了一眼。“姑姑,就没有别的颜色了吗?”
锦兰姑姑依旧是百年不变的冰块脸,面上恭敬却不带任何的谄媚。“章姑娘,不知这衣裳可是哪里有不妥之处?”
锦兰姑姑一直负责教导宫人规矩,说的话自然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章涵倩本想摆侯府姑娘的谱儿,但想到今后在这宫里还得仪仗着这位姑姑,不得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衣裳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我平日里穿惯了红色的衣裳…您看,能不能换一成水红或者桃红色?”
锦兰姑姑不卑不亢的昂着下巴,用她那毫无波澜起伏的声线说道:“在这宫里,只有正宫娘娘才有资格穿红色。”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身份还不配穿红色。
章涵倩听了这话,脸一下子涨成猪肝色。这姑姑,分明就是瞧不起她。
章涵倩暗暗捏紧拳头,好不容易将内心的怒火压制下去。心想着,有朝一日她凤袍加身,一定要让这位姑姑好看。
锦兰姑姑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如何看不出她是个什么心思。只不过有些人啊,总以为自个儿是不同的,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子,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撞南墙不回头,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章涵倩没注意到锦兰姑姑眼底一闪而逝的鄙夷,努力收拾好情绪之后,才恢复往日的乖巧伶俐。“姑姑,我什么时候能被分配去雍和宫?”
“章姑娘,容奴婢提醒一句。在宫里,宫女都得自称奴婢。若是不小心露了馅儿,怕是不美。”
章涵倩咬紧牙关,尽量让笑容不要那么的僵硬。“多谢姑姑提点。”
锦兰姑姑懒得再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多说,将放着宫装的盘子往桌子上一搁,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没了别人,章涵倩顿时忍不住骂出口。“什么东西?!不过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也敢对主子不敬!”
有瞧见那粉色的宫装,眼里更是诸多不喜。在大户人家,只有小妾才会穿粉色的衣裳。她堂堂侯府嫡女,怎能与那种低贱的人相提并论!
磨磨蹭蹭好些个时辰,章涵倩总算是调整好了心态,换上了锦兰姑姑送来的宫装。只不过,锦兰姑姑作为掌事宫女,平日里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章涵倩想要见她一面都难。直到有一天,锦兰姑姑身边的莹儿过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章涵倩起初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沉着脸问了一遍。
莹儿抿了抿嘴,显然十分不喜欢这份差事。“雍和宫那边儿一直没有空缺,锦兰姑姑好不容易才打探到有个空缺,便急着来告诉姑娘了。这倒夜香的活计虽然听着不雅,但却很轻松,还能四处走动…”
章涵倩手指捏得嘎嘣直响,脸上的血色也退了个干干净净。这宫女,分明就是故意羞辱她的!
“放肆!”忍了许久,章涵倩终于再也装不下去,厉声呵斥了一声。“本姑娘可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侄孙女,靖阳侯的亲妹妹,你…你居然让我去倒夜香?!”
莹儿委屈的扁了扁嘴,低声说道:“雍和宫如今被保护得铁桶一般,这倒夜香的活儿,还是看在锦兰姑姑的面而上,让出来的一个空缺呢…”
见到章涵倩的指节开始泛白,莹儿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姑娘若是不想去,那奴婢就去回了锦兰姑姑,让别人顶上吧。”
章涵倩死死地咬着牙,嘴里的血腥味儿渐浓。原来,她刚才一激动,用力过猛,竟然将腮帮子上的肉咬了一口,还往外渗起了血。
倒夜香?让她堂堂侯府嫡女做这种低贱的活儿。这锦兰姑姑分明就是看她不顺眼,嫉妒她在太皇太后面前得宠,所以想趁着太皇太后离宫的日子,狠狠地打击报复!这个老不死的,等她顺利的爬上那个位子,定要将她五马分尸!
气愤归气愤,但理智却告诉她,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想必再进雍和宫就难了。章涵倩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反复好几次,才唤住了那个叫莹儿的丫头。“你回去跟姑姑说一声,我要将自己的东西一并带进去。”
那些东西可是她准备了许久,用来吸引楚旻宁注意的,可不能叫人搜出来。
莹儿哦了一声,便离开了。
过了两日,锦兰姑姑果然亲自过来,要领章涵倩去雍和宫。对于她提出的要求,也没有拒绝,甚至还请了两个小丫头帮着她把东西送到了雍和宫门口。
“奴婢就只能送到这里了…姑娘保重…”锦兰姑姑朝着她微微欠了欠身,不敢做得太过,免得惹人怀疑。
章涵倩用鼻子轻哼一声,咬牙将手腕上的一个镯子取了下来,塞到锦兰姑姑的手中。“这段时日,有劳姑姑照料。待日后…我一定好好儿报答姑姑的大恩大德…”
锦兰姑姑阅人无数,连那些普通的妃嫔都没放在眼里,何况是一个侯府的小姑娘。毫不客气的将镯子收下之后,她便转身,带着几个小宫女走了。
章涵倩朝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更加坚定了要不顾一切往上爬的信念。
雍和宫的管事嬷嬷见到她脸上的狠毒,假装没看见,居高临下的朝着她喊了一句。“那个谁,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章涵倩怔了片刻,才知道那老婆子喊的人是她,不甘不愿的朝着她走了过去。“嬷嬷有什么吩咐?”
那管事嬷嬷先是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然后开口道:“瞧你细皮嫩肉的,以前没做过粗活儿吧?”
“以前在太皇太后宫里伺候笔墨。”章涵倩低垂着头,应了一句。
那婆子点了点头,看她还算老实,也就没再多问。“行了,你跟我进来吧。”
章涵倩偷偷的瞥了一眼那高高悬挂着写着雍和宫三个大字的牌匾,嘴角若有似无的勾勒出一抹冷笑。
谢荣华,你等着。这里,迟早都是我的!
内殿
“娘娘,那位章姑娘当真是任劳任怨,为了那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连低等宫女的活儿都做。”红妆站在暗处,将外头的情形一览无余,忍不住轻蔑的笑道。
谢荣华正往嘴里塞点心呢,听到她的禀报,慢条斯理的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碎沫儿,又喝了一口参茶,然后才开口说道:“为了能够达到目的,竟能忍气吞声到如此地步。看来,是本宫小看了她啊!”
“这不正是娘娘想要的结果么?”红绸一边替她揉捻着泛酸的肩背,一边笑着说道。
谢荣华勾了勾嘴角,这的确是她想要的。章涵倩自以为高人一等,又有太皇太后做靠山,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哼,若是不让她先吃点儿苦头,如何激起她更高一层的斗志?然后,等到狠狠摔下去的时候,才会更精彩嘛。
“嗯,本宫自打怀了身孕,去恭房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了。红绸,本宫肚子又不舒服了,走,去恭房。”谢荣华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腹部,说风就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