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微扬,她不禁轻轻一笑。
良久,天色已转亮。芙映看了眼静坐与圆桌旁的女子,微叹了口气。缓缓行至她身前,“姑娘,你就休息一会吧。”
清浅抬起眼眸,呆呆的看了眼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姑娘,我扶你去休息会。”芙映微皱了眉,略显忧心的开口。
她伸手,扶上了女子的手臂,清浅却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芙映,带我去见他。”
云依的事,不可再拖。
芙映似有为难的开口道:“姑娘,主子天未亮便离开了。”
清浅眸光微微一暗,喃喃道:“我等他。”
*******
林间小道上,连澈策马而奔,那马踏飞灰,就似狂烈燃烧过后的浓烟般,滚滚层层,将整个小道悉数湮没。
他身后,正跟随着策马而行的池宋与成泰。
看着前方将鞭子甩的极度狂烈的男人,池宋轻凝了眼眸。温玉本已埋伏在花榕通往别院的山林小道上。只等主子前去,待谷云天出现后,便可一网打尽。
计划已部署了甚久。可不想,他竟在快到之前,中途折返了回来。
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别院门口,连澈猛的一拉缰绳,马儿一声嘶鸣,他灵巧的纵身一跃,快步朝别院内踏去。
立在别远中站定,他目光缓缓掠过院内一切。
院内,一片死寂。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满是尸体。空气中,则弥散着浓重的血腥之气。随着苍凉的秋风而过,那血腥气息愈发的浓烈骇人。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心中的不安与惊惶汹涌到了极致。自己并未去温玉埋伏的小道,而是直接折返了回来,为的便是一路上莫名而至的心乱与焦躁。
于是他放弃了部署已久的计划,不顾一切奔了回来。
如今,果真是出事了。
眸光朝清浅所住的厢房方向一探,他的心脏猛的一收缩。若他吩咐留下保护她的暗卫无一人生还,那么她?
大掌紧握成拳,他压抑着心中的狂乱的念想与微微颤抖的心,一步步朝清浅所住的厢房踏去。
行至厢房门口站定,连澈神色微绷,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突突而跳。伸出大掌,他缓缓的推开了雕花木门。
待门打开的那一瞬,他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眸光飞快的环过厢房,他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身旁,随行而归的暗卫来向他禀告,被囚禁的关陌妍也不见了。
对于女人,他一向不会心慈手软。可被他下令囚禁起来的关模样竟也一起失踪了。
*******
蜿蜒曲折的小道上,一群暗卫正护着清浅,与四周的蓝衣人交缠打斗在一起。之前在别院,暗卫在与蓝衣人的交手中,死伤惨重。
为了保护清浅不出意外,最精锐的那批暗卫护着她在混乱中逃出了别院,却仍是没能甩掉身后蓝衣人的追踪。
这群蓝衣人的武功招式皆属异域派系,且个个人高马大。暗卫与之对决并不占优势。
可尽管如此,即便是他们全数毙命,也会将清浅保护至最后一刻。只因她脖颈处挂的那条颈链。
拥有此链者,暗卫犹见主子,皆会誓死效忠。
激烈的纠缠打斗中,陆续有暗卫同蓝衣人毙命。情势上,蓝衣人却是更胜一筹。
他们极为怪异的招式并不为暗卫所常见,因此在打斗中,暗卫的出招剑式虽尤为巧妙,但蓝衣人的武功招式更是奇幻百出,令人防不胜防。
不肖片刻,护在清浅周围的精锐暗卫便由最初的二十几人,战到了只剩十几人。
情势颇为严峻,清浅即便是被众人护在身后,神色仍是颇为警惕。她紧紧的咬着牙,目不转睛的盯着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暗卫与蓝衣人打斗。
长时间的激战中,不断有暗卫伤亡,而那批蓝衣人却是越战越勇。片刻后,护至清浅身前的暗卫便只剩三人,而对方却还有七人。
经过几轮的交战,在交手间隙双方对峙时,几名暗卫的胸膛都已有了微微的起伏,显示是开始有些体力不支。
而对方的几人却皆是颇为亢奋的状态,并无任何疲惫之相。
蓝衣人似乎已没了耐心了,并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霎时,他们几人一道挥剑朝三名暗卫袭来,
暗卫眉目一凛,迅速扬起长剑挑挡挥砍对方的进攻。即便是如此,他们仍不忘站成圆弧之形,将清浅护在其间。
最后一轮打斗,异常惨烈。三名受伤的暗卫在奋力击杀对方三人后,被其余四名蓝衣人集火,皆是身中数剑。却仍是到死的那一刻都死死护在清浅身前。
顷刻间,能够护她周全的已暗卫全数毙命,而对方却还剩四人。
紧咬牙关,清浅微微颤抖着死死盯着前方的几人。紧抓着裙侧的小手,沁了一掌的薄汗。
蓝衣人见她这副摸样,轻扬嘴角笑了笑。随即相互交换了一记眼色,仿佛在说,如此纤弱的女子,一人动手即可。
电光火石间,一名蓝衣人手腕一挑,执着沾染了血腥气息的长剑便向她袭来。
清浅眉目一凛,惊惶的连连后退了数步,随即微低了小脸,紧紧的阖上了眼。
霎时,一袭清脆的利器格挡声在她面前响起。片刻后,并没有预想的疼痛向她侵来,而是有一只温热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间,将她带至了一旁。
清浅倏地张开眼眸,映入视线的,是一双熟悉轻媚的桃花眼。颜铭垂下头,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你就站在此处,莫要乱动。”
话音刚落,他便扬起了手中的长剑,一个闪身迎向了蓝衣人。
几名蓝衣人护望了眼,随即一道挥剑而上。颜铭似乎甚为了解蓝衣人的武功招式,他虽承着多方进攻,却总是能在最后一刻无形的化解。
但对方仿佛并不急,即便是他通晓自己的武功路数。但毕竟颜铭只有一人,双拳难敌四手,蓝衣人忽的放缓了进攻节奏,有意拖延时间,以来消耗他的体力。
激烈的交缠中,一名蓝衣人教他寻到招式间隙顷刻毙命。见此情景,剩下的三人皆挽着凌厉的剑花一道而上。
趁着颜铭反手挑挡对方压制而来的长剑时,其中一名蓝衣人忽的变幻了招式,以退为进,借着他挑挡的间隙,忽的闪至了他身侧。手腕一转,一剑刺入了他的背脊处。
颜铭身子微微一顿,轻垂于身侧的左手指间忽的一收,一枚柳叶飞刀瞬间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朝向他偷袭的蓝衣人飞去。
顷刻间,那枚飞刀便猛地***了那人的胸膛,随即他便倒地而亡。
见自己的同伴又毙命了一名,剩余的两名蓝衣人皆眸含杀戮寒戾之气,朝带伤的颜铭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
立在一旁的清浅见他受了伤,心中的担忧更甚,原本他一人对抗几人已是有些吃力,如今又受了伤,这可怎么办才好。
无奈她又是名女子,不懂武功,关键时刻都不能助他分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切。
颜铭眼梢一挑,瞥了眼一旁神色甚忧的女子。如今的情势下,他必须拼尽全力杀掉对方二人。否则,他与清浅都将葬身此处。
眉间一拧,他忽略了背脊处因自己大力而动后,缓缓流淌而下的暖热。剑势更甚方才。
生死一刻的较量中,他一面竭力的挽着长剑与对方周.旋,一面将轻垂而下的左手间暗暗的嵌上了一枚飞刀。
随着打斗逐步的白热化,颜铭眸光一闪,趁强忍着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已有些虚力之际,他敏锐的寻得二人的招式间隙,双手齐发。
瞬间,他长剑灵巧的借着腕力,深深的刺入一名蓝衣人的胸膛,而另一边,那枚飞刀也准确无误的***了另一人的胸膛。
与此同时,颜铭却也听到了清晰的利器入身的钝哑声。随着胸膛处的湿热不断涌出,那二人的寒亮的剑,也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倾尽全力舍命一搏,他早就知道会两两皆伤。但即便是如此,他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毕竟,那个女子可以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随着面前二人的悉数倒地,颜铭用剑尖支撑着身体的重心。瞬间,便有数滴鲜红的血倾散而落,在地面上渐渐汇聚成片。
微倾身子的刹那,清浅已狂奔而来,伸出小手扶住了他。
颜铭微侧了脸,目光落向眼前的女子,轻轻一笑,“没事了。”
他话音刚落,便似耗尽了力气般,身子毫无征兆的直直朝前倾倒而去。
与此同时,一个纤瘦的身子忽的闪至了他身前,就这样毫不犹豫的替他支撑起了身子的重量。
方才他奋力搏命一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那么此时,就换她来守护他。
他的整个重量几乎都全数压在了清浅身上了,她紧咬牙关,显得有些吃力。
眼前男人的伤处仍不断有绯艳的血涌出,那彤烈灼眼的鲜红,将他的白衣尽染。
甚至是将她的浅粉衣裙也染上了一株一株妖靡妍艳的花朵。
男人的脑袋轻轻的垂上了她的肩头,颜铭淡淡一笑,“我很重吧。”
一颗晶凝的泪珠忽的滴落在男人的衣袍上,紧接着,有更多的泪珠轻轻而落,将他肩头处,沾染成了一片浅灰色。
清浅小手轻垂了一下他的手臂,嗓音微哑的哽咽道:“傻子。”
颜铭微微一顿,随即轻吐着气息应道:“不好吗?只要你没事,就好。”
泪水,渐渐模糊了清浅的双眸,她欠他的,似乎已是越来越多。
不远处,男人那血红沉戾的凤眸中映出的,是二人轻拥的画面。
女子悲戚心伤的模样,满眼盈盈的泪水,深深的灼痛了连澈。他轻垂在身侧的大掌不禁微微颤抖着收拢。
跟随在他身旁的池宋,一脸诧异的看着前方相拥的二人,心下微微一沉。
方才从别院一路赶来,他从未见过主子如此疯狂的模样。策马而奔,他手中那根鞭子,几乎都要被他甩的折断了去。
可如今,当主子心心念念的担心着她,赶到此处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情景。
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他很清楚,这个男人越是愤怒便越是安静。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主子会有怎样的举动。
察觉到周围的异动,清浅抬起眼眸,朝前探去。那远远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不是连澈又是谁。他身旁,还跟着池宋与成泰。
那二人的眸光皆是惊异与复杂。
而那人是何种神情,怎样的目光,她已不想再去关注。
感觉他正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清浅小手微微紧绷了几分,随即轻轻抓上了颜铭的衣袖。
瞬间,一抹身影忽的闪至了二人身前,能如此悄无声息出现的,除了谷云天,还有谁。
他嫌弃的瞥了眼颜铭,随即转过身,面对连澈。
此刻,连澈身旁的暗卫以及池宋与成泰,都皆以戒备的目光看着这个突然而至的男人。
连澈轻眯了眼眸,冷冷的看着这个搅局之人。目前,他暂时还不想同这男人纠缠。
眼梢轻轻一挑,他示意身旁的暗卫上前去拖住这男人。
暗卫即刻领命,瞬间便闪至了谷云天身旁,与之纠缠打斗在一起。而连澈,则是迈开了步履,继续朝清浅踏去。
可令人未想到的是,不知谷云天做了什么,那地上一片本已死去的蓝衣人,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连澈的暗卫挥剑而来。
谷云天即刻寻得机会脱身,他一个闪步,栏在了连澈面前。
正在此时,不知是哪处来的几人,迅速将颜铭与清浅一护,将二人带走了。看样子,应是早就埋伏在此的人。
连澈眉目一凛,却因谷云天的牵制,他无法寻得机会去追。霎时,他便将气都汇至了掌中,招招狠戾的朝谷云天攻去。
谷云天敏锐的接下他的招式,与之周.旋,直到那几人消失不见,他才微微一笑,“看样子,颜兄此次是抱得美人归了。”
连澈冷冷的看着他,眸中倾散而出的,尽是翻腾的暴戾与浓重的杀意。
方才与这男人打斗之际,他身上的伤口全数震裂了开来。一招一式,他都狠戾霸道,却将那伤处的皮肉扯的生生作痛。
只是,这一切,又怎及他心上的噬痛。
正文 227227.从未在心上
咬了咬牙,连澈将心上的所有苦痛压下,大掌朝腰间一探,他迅速的抽出了寒铁软剑。
手臂轻轻一扬,如虹的剑气瞬间在剑身四周缭绕翻腾。他手腕猛的一挑,冷寒的剑尖直指谷云天。
眼梢所及之处,关陌妍竟忽的出现在了视线中。她缓缓朝二人走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谷云天瞥了眼她,对拿剑指着自己的男人轻轻一笑,讽刺道:“连澈,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
关陌妍忽的瞪大了双眸,满眼震惊的看向了连澈。
苏清浅她是知道的,这女子与九王爷连彦的情感纠葛无人不知。初见之时,她就断定这男子的身份定是不凡。
在月荷馆发生的那一幕,她以为他就是连彦。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连澈,是当今皇上的名讳。
他竟然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个男人。
谷云天眸光转向一脸不可置信的关陌妍,冷笑,“呸,这美貌的女子果然是祸水。”
关陌妍浑身一颤,眸光呆呆的望着连澈。若不是自己通风报信别院的位置所在,他此刻也不会被逼入这等绝境。
只是,他自始自终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
谷云天目光轻轻一挑,越过连澈,看向了他的身后。他身后的暗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暗卫见情势不对,已不再与蓝衣人对战。
收了剑势,剩余的暗卫全数退至了连澈的周围,将他围护在了其间。
见得此情景,谷云天心中顿生畅快,他扬声而笑,“这群蓝衣人,就是精心为你而备的。”
“如何?为此,我等了整整六年。”这句话,好似心中深埋多年的怨恨瞬间爆发般,从他胸中陡然喷薄而出,带着强烈的毁灭***。
天幕阴沉至极,那灰暗的滚滚残云好似要从天幕压下来般,令人窒息。而四周,皆无一丝风痕,没有任何草动叶摆。
一切,都看上去分外苍漠死寂。
此时,情势颇为紧急,连澈的暗卫已死亡大半。而那群蓝衣人的攻击方式竟是以双手作为武器。
他们可徒手穿透人的身子,将其内脏毁坏致死。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气息,那轻浮尘土的地面上,满是一团团暗红色的血迹。
围护在连澈周围的暗卫,也多数都受了重伤。其中一名暗卫轻垂的衣袖中缓缓淌出的鲜血,让不远处的蓝衣人情绪更为亢奋。
一道低沉深幽的嗓音忽的打破了渐渐蔓延的浓重死亡气息,“真是好费心思。张千恒。”
一个六年来,不曾被人叫过的名字。一个本应在六年前就死掉的人,当年辅佐连澈登基的权臣张全的第三子。
这个名字,今日再度被人提起。
谷云天唇角微微一扬,朗声道:“不错。”轻轻的笑了笑,他继续道:“诧异吗?我竟然没有死。”
当年这个男人将他张氏一族满门抄斩,灭九族。他每日身边都有被审讯至死的人,不知何时就会轮到自己。
那种等待死亡的恐惧就如同现在,他也要连澈尝尝这个滋味。
那个时候,九族的男人全数斩首。而女眷,只有十岁以下的女童可幸免一死。但却要被烙上残印后流放至蛮荒之地为奴。那烙印,是罪不可恕的证明。
在那种地方,是极难存活的。
连澈眸光冷冷的挑向谷云天,“所以,你不惜通敌叛国,与部族结盟。选择在云瑶府,在部族的暗中扶持下迅速壮大,几年内,便发展出了苍玄国最大的镖局。而你回报他们的,则是提供钱财支援,且与朝中官员勾结,里应外合。”
“苏柏年,便是你的盟友之一。”
谷云天不以为意的轻扬了眉,鄙薄的笑了笑,“他不过是个作茧自缚的蠢货。既然他也有帝王之梦,若我能借他之手杀了你,那自然是最好。只是,可惜了我精心培养的蓝衣人。”
“但未想到,你竟早已察觉。苏柏年虽逼宫失败,但我依然有收获。那便是苏清浅。既然在帝都,我无法得手。那便利用她引你来此。”
不屑的瞥了眼对面的男人,他继续道:“而这私盐之事,不过是为了引你而来的额外筹码。你果真来了!”
他一字一顿的吐着字句,渐渐嗜血的眼眸,似要将多年来压在心中的怨恨统统释放出来。
他要慢慢的将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折磨致死。
蓝衣人看到谷云天眼中映透出的血色光耀,就似感知了某种指示般,开始对暗卫再次发动了进攻。
暗卫在外围奋力的同那群诡异的蓝衣人打斗,而池宋与成泰也手持长剑与之纠缠周.旋在一起。
几番激战下来,池宋与成泰身上都已带了些许伤,而连澈则是显得有些疲惫。但那群蓝衣人却是毫无疲态,进攻节奏仍是颇为有序。
透过纷乱的打斗人群,关陌妍的目光一刻不离的追随着连澈。
看着他微微疲倦且浑身带伤的模样,她只觉在自己记忆中,从未见过这男人如此过。
他总是优雅清贵且从容傲然。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念头,那便是同他呆在一处。
如此想,她确也如此做了。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已身在了暗卫与蓝衣人之中。
平日里时常去各地教习,为了防身,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她还是会的。
闪过身旁几名蓝衣人的攻击,她朝着连澈所在的方向快步而去。
瞬间,关陌妍瞧见一名围护在他身旁的暗卫教蓝衣人杀死且倒下,蓝衣人便直直的朝他攻去。
眉目一凛,她立刻大步上前,截住了这个蓝衣人。几番打斗后,将之暂时击倒。
转过身,她目光落向了连澈,而此时,那男人也正好侧过身子,眸光对上了她。
心中微微一颤,她正要迈步过去时,却发现自己似乎被禁锢住。紧接着,她胸口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紧皱了眉,低头一看,一只沾染了鲜血的手从她背后而入,穿过身子,戳到了前方。
猛然间,有一袭力道将她向前一推,那只手瞬间抽离。血,忽的喷涌而出,将她的衣裙全数染红。
本能的将小手捂上胸前,她微倾了身子,缓缓跪在了地上。那妍艳汩汩的鲜红不断从她胸口的窟窿处涌出,将地面倾散出一大片灼眼的浓烈。
耳畔,缓缓响起了谷云天冷漠的耻笑声,“蠢货,既然已没有了利用价值,也便不必再留在这个世上。”
只觉浑身开始渐渐变冷,她吃力的侧过小脸,看向了连澈。
那男人却是眉眼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眸中并未有一丝波澜。
不甘心,她想要更清楚的去看那男人的神色。只是眼前,却开始慢慢蒙上了暗夜的色彩。
努力的瞪大眸子,却无法抵挡黑暗的侵袭。光源,在她眼中一寸一寸消逝。
身子直直的朝下栽倒而去,她只觉呼吸异常困顿,尽管面朝已什么都无法看见的天幕,她却仍是死死的瞪着双眸。
她还记得,他为那女子忧心,愤怒,宠溺,迷恋的模样。
原来,她从未在那男人心上,停留过一刻。
不甘心的泪水缓缓从她眼梢轻缓淌下,关陌妍瞪着空洞的眼眸,失去了所有呼吸。
看得眼前的一切,谷云天似乎已没了戏谑的心情,他皱了皱眉,微微不耐的开口道:“一切到此结束吧。”
蓝衣人听得他的指示,皆加快了手中动作,朝连澈等人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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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气腾腾的膳房内,一罐草药正搁在灶案上用小火细细的煎着。清浅则是站在一旁,望着药罐发呆。
之前,一群人将颜铭与她救走后,便将他们送至一家客栈同容仙汇合了。
那谷云天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且蓝衣人又是如此变幻莫测。想来颜铭定是知道他们的身份,谷云天也定然知道。
心中微微一震,清浅皱了皱眉,她忽的生了丝不详的预感,就似有大事要发生般。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若再煎的话,只怕这药都得糊掉了。”门口,传来男人淡淡的嗓音。
清浅一怔,随即循声望去。竟是慵懒的倚在门框上的容仙。
“这样糟蹋神医的药,便让颜铭那小子活活挨着吧。”他眸光一转,落向了灶案上的药罐,调笑道。
距离那惊心动魄的时刻,已过去了两日,颜铭的伤势在容仙看来,并不算重。
清浅忙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用棉布将药罐的扶把包起,将里面的药倒入了一旁已准备好的小碗中。
随即端起小碗,她与容仙一道去了颜铭的厢房。
轻缓的推开雕花木门,她刚踏入,便瞧见了守在床榻旁的谷云依,正用小手抚在脸上,一个劲的抹眼泪。
颜铭看向坐在床榻旁泪水涟涟的女子,笑着安慰道:“云依,这段日子你受了不少苦。有容仙在,定能将你治好。说不准,你的武功也能恢复。若他敢不尽心竭力,我定会将他杀了。”
听得他的言语,守在一旁的谷云依却是哭的更加厉害。身子都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清浅快步踏至圆桌旁,放下手中的药,随即行至谷云依身旁蹲下身子,小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背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待回了云瑶,容仙定会将你医治好。”
轻轻侧过小脸,她眼梢一挑,朝容仙渡了记眼色。
容仙立刻会意,忙开口道:“放心吧,若是好不了。我便将自己的手筋脚筋挑断,陪你。”
谷云依抬起头,瞥了眼容仙,“谁要你陪了。我伤心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颜哥哥。”
“他这全身都要被纱布包起来了,想必伤势很重,伤口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