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扶上了竹烟的手臂,欲要将她搀回玉萝宫。
竹烟却立在原地,并未回应她。凝视着永宁宫的方向良久,她似做了什么决定。
轻凝了唇角,她缓缓转过身,迈开步履,同兰翠一道朝玉萝宫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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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墨王府。
绾苓正靠坐于床榻上,帐幔半掩而下。她手腕轻搁与塌沿边,从宫中而来的太医正在床前替她诊着脉。
一旁绾苓的母亲,先帝的十妹和静公主一脸焦急的开口道:“这好端端的,手臂上怎就起了疹子?”
轻轻侧过脸,她瞥了眼随侍在一旁的秋桐。秋桐微微一惊,忙跪下,“郡主的膳食一直都是从公主府带来的厨子悉心负责的。每日都是按公主的吩咐准备的,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太医将诊脉的手从绾苓手腕处移开,笑着朝和静公主一揖,“恭喜公主,郡主此属过敏症状,但并非是因膳食引起的,而是因有孕在身。郡主有孕已一月有余,但因各人的体质不同,有孕时的症状表现也有所不同。郡主的反应较为少见,待臣开一剂药方,连服三日,方可缓解。”
靠坐于床榻上的绾苓听得他的话语,缓缓直起了身子,小手将半掩的帐幔掀开了些许。
她并未挽髻,发丝微乱的正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而身上,也只着了一件中衣。
太医见得此情形,忙低下了头,以作回避。
和静公主瞥了眼她,轻斥道:“成何体统!”
绾苓却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挪到床榻旁套上绣鞋站了起身。唇角一扬,她满心喜悦的对和静公主笑了笑,“母亲,连曦今日正好在府中,我现在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想必他也会欣喜的。”
说话间,她已踏至了房门处,秋桐却动作敏捷的一把拉上了她的手臂,绾苓略显诧异的回过头,和静公主无奈一笑,“你若要去见他,是否也该先梳洗打理一番?”
绾苓微扬了眉,随即乖巧的坐在了铜镜前,让秋桐替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
待一切打理完毕后,她径自去到了连曦的书房。
轻轻推开书房的雕花木门,她将小脸朝里一探,却发现他并不在书房内。寻思着在房中等他,绾苓踏入了书房,伏在他的书案前,把玩着书案上的毛笔。
一个不在意,本嵌在她指间灵活翻转的毛笔倏地的一滑,她敏捷的一捉,却触上了笔锋,浓黑的墨汁瞬间染上了她的指间。
轻轻皱了皱眉,她将毛笔还原到笔架上,目光却落向了书案上那一副尚未完成的画卷。
细细看去,那纸张上的墨迹仍未完全干透,绾苓心中不禁生了一丝疑惑。
记得新婚之时,她尚还不太了解他的喜恶。有一日来书房找他,看着他认真俯在书案前作画的模样,她心中顿生逗趣之意。
悄悄的绕至他身后,她轻轻的蒙上了他的双眼,却不想他竟迅速的捉上了她的小手,甩了开来,随即冷冷道:“莫要再有下次。”
从那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在作画之时,是禁止有人打扰的,也绝不会只完成一半便离去。
想到此处,绾苓再次看了眼那张未完成的画作,闷闷的出了书房。轻轻带上雕花木门,她目光转向了长廊的尽头,究竟是何事,会让他走的如此匆忙。
缓行在长廊中,她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着。却似乎隐约听到了小院围墙的另一边,有两个人在低声说着什么。
二人的言语中,仿佛提到了“王爷”二字,绾苓眸光一转,略显好奇的将耳朵贴上了围墙,细细听着对面二人的话语。
“你说咱们王爷会不会有断袖之癖?”一名家丁望了眼四周,轻声开口。
另一名身形微胖的家丁忙朝他挤眉弄眼道:“你可小声点,不过,你说这个,也很难说。如今这有钱有权的人,谁没有点特殊癖好。”
“我看是,这帝都谁人不知咱们王爷从不在府中会见外客。今日不仅破例,他还将人带至了逸清苑。你又不是没见方才那两名男子,样貌清秀,不似一般男子那样粗犷。”
二人接下来的话语,绾苓已无心再听下去。逸清苑,自打她嫁入王府,她便知道此处的存在,却从未进去过。
听府中的下人说,那是王府的禁地。
那两名男子究竟是谁?心里一急,绾苓只觉心中许多的困惑忽的一下涌至了胸口,如猫儿的爪子抓挠般,尽是难耐与痒痛。
待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她已不觉的走到了逸清苑的门口。大门处,依然有两名守卫正立于两侧。
微低了头,绾苓忽的思及有一处围墙可不用太费力的翻越过去。若无其事的绕过门口的守卫,她寻到了那处围墙。
稍稍折腾了一番后,她终是翻过了围墙,进入了院内。身子贴着墙面,她缓缓的朝厢房处移动着。
刚靠近厢房,里面便传来了一道轻柔温婉的嗓音,“未想到,这里竟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
听到这声音,绾苓微微一惊,这说话之人,竟是夏竹烟。她不是应被禁足在玉萝宫吗,为何会在此?
她眉目一凛,不由的又凑近了些,细细的听着房内人的对话。
连曦坐与圆桌前,静静的凝着眼前一身男儿装扮的竹烟,少了几分往昔的柔美清婉,多了几分凝练纯净的味道。
唇角微扬了几许,他不禁忆起了往日自己带着她出街游玩的情景,目光转向手中的茶杯,他淡淡开口,“茗悠,你此番前来,不会只是为了找我叙旧吧?”
竹烟把玩着手中的茶盖,看着眼前眸光有些微燥的男子,应道:“你又是为何要派人告知我,他离宫是为了去寻苏清浅。她还活着,在云瑶府。”
放下手中的茶盖,她起身,行至了连曦身旁,轻轻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是为了看我如何伤心,还是嘲笑我选错了人?”
连曦猛然起身,大掌擒上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压在了自己心口处,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是个薄情的女人。”他缓缓吐出的字句,带着些许怨恨之意。
话音刚落,他便缓缓松开了擒在她手腕的力道,大掌轻垂于身侧。
竹烟的小手却并未移开,仍是触在他的心上。微垂了眼眸,她轻声开口道:“帮帮我。”
她轻吐而出的软软三个字,就如魔咒般死死的锁住了他,让他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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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暗纹锦缎马车中,一张精致的方塌上正放着茶水与小巧的香炉。连澈正坐与中央,而柳璃则坐在他的左手边靠近车厢的那一面。
不远处,一袭珠帘轻垂而下,将马车一分为二。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熟。
马车内弥散着淡淡的暗香,柳璃警惕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正悠闲的品着茶水,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那次郎中给她瞧完病后的第二天,他便强行带着自己一道离开了云瑶府,往花榕府而去。
他们已走了三日。
柳璃侧过小脸,轻轻掀开了车帘,瞥了眼外面的景象。此时刚过正午,前方的云黑压压的一片滚滚而来,似是就要下雨。
马车在雨中较难前行,看来他们需要就近找一处客栈投宿。如此的话,她可等安顿下来后,在伺机寻找逃离的机会。
正文 214214.想要逃离你
用余光瞥了眼一旁的男人,她径自喃喃道:“这天黑压压的,想必不久便会下雨吧。”
放下车帘,柳璃转过小脸,目光落向了那个手执书卷,专注品读的男人。
敏锐的察觉到一旁女子的眸光注视,连澈合上了书卷,抬起头,目光轻柔的探向了她,似要准备认真倾听她接下来的话语。
柳璃心中微微一顿,这男人又摆出这样一幅好似宠溺的模样。自那次冲突之后,这几日在路途中,她曾多次刁难,甚至是无理取闹,他也未再动怒过。
直觉让她有种猜度,他原本不应是如此。这个男人让她猜不透,看不清。
只是由心而生的那抹情绪,让她本能的想要逃离,远离他。
即便是,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牵连,但那样痛苦的记忆和经历。
一次,便以足够。
对上男人沉凝柔和的目光,柳璃开口道:“木瑾,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不如我们就近寻一家客栈投宿吧,正巧的我肚子也有些饿了。”他的名讳,还是她从别院中的下人处,打听得知的。
马车忽的停了下来,前方传来了池宋的声音,“主子,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客栈。奴才方才已派家丁前去将一切都打理妥当,为你和柳姑娘备了两间上房。估摸再有一会便到了。”
连澈淡淡的应了声,“嗯。”
马车,再次缓缓的前行了起来,一路走在不算平整的泥路上,带着微微的颠簸。
柳璃瞥了眼神色清淡若水的男人,撇嘴道:“果然是不同,这生下来,只需带一张嘴便够了。”
连澈将眸光再次凝向她,他又怎会听不懂她在暗指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只顾把玩自己手中物件的女子,他唇角微扬,轻轻的笑了笑。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可以确定,她确实已将自己忘记了。甚至是,苏相逆谋那日,在场的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她都忘记了。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她单单只记得颜铭吗?
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排斥,以至于说一些刻薄的话语来无形的疏离二人。当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追来云瑶府时,他便想过,此番来寻她,定不会一帆风顺。
想起那个她失掉的孩子,他明白,自己对她究竟亏欠了多少。
即便是在那样的逆境中,有了身孕,且身中奇毒。她都未曾想过要背叛自己。
那日,她明明有了可以全身而退的离宫机会,不是吗?是因为心中放不下的牵挂,所以又放弃了机会,折返回来的吗。
可自己,又对她做了什么。
那日在大殿上,即便是自己狠绝的逼死了苏相与铃香,可看着她倔强撕心的模样,不管她是否真为苏相的党羽余孽,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死。
对于铃香,他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结束她的生命。私盗虎符,本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为惜。
他并不后悔。
但他知道,铃香于她而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却那样惨烈的死在她面前,若有朝一日,她恢复了记忆。只怕铃香,会成为他们之间的芥蒂。
如今,这样的情况,已是最好。至少,她还活着。
他会让她重新爱上自己,让一切重新开始。
他会给她,应有的一切。
马车外,大风已席卷而来,地面的尘土被吹的肆意翻飞。片刻后,黑压压的天幕中,雨点纷繁而落,不一会,便犹如倾盆。
此时,马车也正好在客栈前停了下来。柳璃靠坐在马车内,已听到了车外传来了小二的热情招呼声。
尾部的车帘被缓缓的掀了开来,池宋正撑着一把纸伞立于马车外,“主子,到了。”
连澈起身,率先行至了马车尾部,步履轻盈的踏下了马车。柳璃小手撑着车厢边缘,也缓缓起身,行至了车尾。
目光探向地面,她微微皱了皱眉。地面上,已因雨势过大,集成了好些个深浅不一的小水坑。
连澈看了眼她,忽的伸出了手臂,将还在犹豫的女子横抱入怀。还未等怀中女子作出任何反应,他已迈开步履,朝客栈内行去。
那把纸伞并不大,柳璃微扬的裙稍仍是淋湿了点点,而走最后,为二人撑伞的池宋,却是全身淋的透湿。
刚一踏入客栈,掌柜便热情的迎了上来,笑嘻嘻的朝连澈一揖,“这位公子,您与夫人的厢房都已备好。我这就差小二去准备沐浴洗具给二位享用。”
他朝一旁的小二渡了记眼色,示意他将客人带上二楼。
听得掌柜的话语,柳璃在连澈怀中踢蹬着腿挣扎起来,而她的小脸侧是蕴得通红,“别胡说,我和他才不是夫妻,是兄妹。不是订了两间上房吗?领我去另外一间。”
见连澈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她一咬牙,小手紧握成拳,狠狠的捶上了他的胸膛,随即斥道:“大哥!放我下来!”
连澈瞥了眼怀中小脸皱成一团的女子,将她轻轻的放了下地。眸光转向一旁的池宋,他淡淡道:“你安排一下。”转过身,他先行随小二朝厢房而去。
在另一名小二的带领下,柳璃踏入了为自己准备的那间厢房。立在厢房门口,她细细的将房内摆设环顾了一遍。
藕荷色的帐幔正轻撩在床榻的两侧,外部还有一层薄薄的烟纱。而床榻不远处的小圆桌上,则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香炉。
房间内缭绕的,满是淡淡的清幽气息。前方的花台上,则摆放着几盆正是秋季盛开的花朵。
柳璃唇角轻轻一扬,未想到在这种偏僻地段的客栈内,还有如此雅致清新的厢房。
只是那木瑾的房间,就在自己隔壁。且她所住的这间,正是走廊最靠里的一间,他一定是故意的。
方才在楼下,她一时情急,脱口说出他们是兄妹。他的神色,瞬间微绷了几分。
想到此处,她的心情又不觉的快活了起来。
转身将厢房的雕花木门关上,柳璃行至床榻旁,从大包中翻出了一件干净衣裳迅速换上,随即坐在铜镜前,将发髻重新整理了一番。
躺在床榻上小憩了片刻后,她便被池宋唤到了雅间。
在圆桌旁缓缓坐下,她略显惊诧的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各色糕点。方才在马车上,她不过是找借口推脱,说自己饿了。
未想到,他居然都记在了心上。
只是如今,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而她午膳时,又因贪嘴,吃的太多。到现在都未消化完。
这糕点,她此时可是一块也塞不下。
看着眼前女子傻傻的望着一桌子的糕点,微微犯难的神情。连澈淡淡开口道:“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了?”他干净修长的指正嵌着茶杯,在掌心来回把玩着。
柳璃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向他,“你们到花榕来,是有事要处理吗?”看他沉默不语,仍在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她只觉,他是不会告诉自己,他真正的目的。
连澈一双眸子深凝着她,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她显然是要故意岔开话题。至于原因,即便她不说,他也知道。
唇角轻扬,他淡淡一笑,“是为了花榕私盐之事。”
听得他如此直接的回答,柳璃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这花榕府靠海,是苍玄重要的产盐地之一。”
“不错,数月间,各地区的黑市中,涌入了大批量的私盐。价格极为低廉,以至官盐难销。盐税,乃国家的主要财政收入之一。经暗查得知,这私盐的源头,来自云瑶府。”
柳璃眸光一亮,似有顿悟的应道:“所以你才会先去云瑶府查看了一番,后又转至花榕府。正因此处有离云瑶府最近的盐场,若要同时供应大批量的私盐。这与运输,也需衔接上。”
连澈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女子,继续道:“在云瑶府,有苍玄国最大的镖局。金安镖局。”
金安镖局,柳璃微垂了眼眸,忆起了在月荷馆发生的事。难怪那日关姑娘在对这男人相劝时,说自己邀他来看表演,还准备介绍谷云天与他相识。
只是这私盐之事,若动作如此大,是否会太过明显。
颜铭与谷云天是故交好友,他是否也知道此事。
拿起桌上的茶壶,柳璃径自朝面前的杯中倒满。将茶杯移至唇边,她轻饮了一口。
颜铭曾对自己说过,她是因得罪了宫中的权贵,才会在将死之时,被丢弃在了乱葬岗。
想到此处,她轻轻眸光打量了一番眼前容颜绝美的男人,试探性的开口道:“你是从帝都而来?”
连澈看着那个好奇心胜过一切的女子,淡淡应道:“你现在不必知道太多。”
将手中的茶水饮尽,他修长的指嵌了一块精致的糕点,放入了嘴里。
柳璃目光落向他,心中不禁感叹了一番,他吃东西的模样,是这般优雅,且极具修养。完全不似自己那样毫无规矩,大大咧咧。
她不禁也拿了一块糕点,轻咬了一小口,咀嚼了起来。
此时,一直候在门外的池宋轻轻的推开了雕花木门,行至了连澈身旁,躬身一揖,“主子,他们俩刚赶到,有事要向主子禀报。”
柳璃见此情形,忙开口道:“你若有事,便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放心吧。等你一道用晚膳。”她唇角微扬,露出了一抹安然乖巧的笑意。
听得她的言语,连澈心中不禁蕴了一抹欣喜,相处这几日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邀自己一同用膳。
轻轻颔首,他起身,“我去去便来,等我回来。”迈开步履,他朝厢房门口踏去。
刚行至门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向跟在他身后的池宋吩咐了几句,便出了雅间。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柳璃瞥了眼桌上的糕点,这三日忙着赶路,他每日都在自己身旁,完全寻不到机会脱身。
眼下,正是个绝佳的时机。可要如何才能摆脱守在门口的两名家丁呢。她咬了咬唇瓣,将小手搁于桌面上,托着腮,闷闷的思虑了一番。
倘若错过了此次机会,待到了花榕府后,只怕是更难脱身。
眸光轻轻转向房门处,她站了起身,行至雕花木门前,伸手将木门拉了开来。候在门口的两名家丁忙朝她一揖,“柳姑娘有何差遣?”
柳璃淡淡一笑,应道:“我想借用客栈的膳房,亲手为瑾公子准备一些晚膳,还劳烦你们帮忙安排一下。”
两名家丁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似乎在说。主子只是吩咐他们跟着柳姑娘,并未限制她的自由。
其中一名家丁低头道:“柳姑娘,在下这就去安排。”他转过身,径自朝一楼的掌柜处行去。
看来这有钱果然是好办事,这与掌柜疏通过之后,他们借到的,竟是膳房内主厨的位置。
各种道具调料一应俱全,还有专门的切菜伙计给她打下手。而膳房内的其他人,则是在另一侧忙碌着。
柳璃一面拣选着各类新鲜食材,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膳房内的方位和摆设。
这膳房内,靠墙的那边,堆放着好些个大瓦罐与竹笼。而再往旁边去一点,是膳房的另外一扇门,当属后门。那门外,则是一个露天的小院。
此时,正值准备晚膳的时辰,膳房内的人各司其职,都在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儿。
片刻后,膳房的后门教人从外打了开来,一名伙计推着一辆满是蔬菜的推车缓缓踏了进来。
“新鲜蔬菜来喽!”他话音刚落,膳房内便有几名忙着的人一道涌至了推车处。
柳璃一个激灵,也推脱说蔬菜不够新鲜,径自凑到了推车旁。
刚凑过去暗自思虑着拣选了几把,她身旁就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
“你什么都要和我争,莫要以为你采买吃回扣的事,没人知道。当心我告诉掌柜,解雇你!”
一名身着蓝衣的伙计,正对身旁另一名灰衣伙计大声嚷道。他话音刚落,灰衣伙计便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瞬间,便有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鼻子,缓缓淌了下来。
柳璃见得此情景,灵机一动,她忙对那名挨打的蓝衣伙计开口道:“这人下手也太狠,都流血了。若是鼻骨被打断,怕是往后面相就不太好看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蓝衣伙计,一听她愤愤不平的话语,心中的厉怒瞬间爆发了出来。他猛的扯上了灰衣伙计的衣襟,二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膳房中本在干活的其他人,一见这情形,忙丢下了手中的活。自成两派的拉扯二人,甚至是揪打在了一团。
推车上的蔬菜鸡蛋被众人推搡扭打的散了一地,场面极其混乱。而柳璃则趁这众人打斗的混乱之际,瞬间躲的没了踪影。
两名本守在门口的家丁情急之下,将扭打在一起的众人统统用拳脚功夫打倒在地。
而倒地的众人则是呻吟着吃惊的望着二人,未想到这两名看似普通的家丁,竟是有这般霸道迅捷的武功。
平息了膳房内的混乱场面,两名家丁目光环过膳房,细细查看了一番,这哪里还有柳璃的影子?
眸光一转,二人看到被打的大开的后门,心中暗叫不妙。倘若这柳姑娘不见了,主子定会要了他们的命。
二人互相交换了一记眼色,随即分头行动。一人朝二楼奔去,准备将情况回报给连澈,另一人则顺着后门大开的方向奔了出去。
待二人离开片刻后,布满菜叶的推车下,缓缓挪出了一抹清瘦的身影。这辆推车较大,加之上面菜叶遍布,便完全将藏在推车下的柳璃,挡了个严实。
来不及取任何物件,她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随即匆忙的从后门奔了出去。
外面仍飘着绵绵细雨,天幕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为了不被迷路。她跑出来后,便一直顺着最宽的那条泥土路而行。
一直倾落着雨滴,地上已是泥泞一片,带着湿滑。她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辛。
此路所通的方向,是花榕府。
她猜测木瑾在发现自己逃离了之后,会断定自己是往云瑶府的方向而行。因此她势必要反其道而行之,待走远后,再另择道路回云瑶府。
正文 215215.骗你又如何
从下午开始,雨便一直未停过,刚逃出来时的绵绵细雨已开始有了加大的趋势。 风,也更加的肆虐张狂。
柳璃小手下意识的探上了额际,微眯了眼眸。大雨已将她的衣衫从内到外浸得透湿,发丝也一缕一缕的贴合在了脸颊上。
狂风席卷着大雨朝她不断侵袭而来,她只觉自己又冷又疲,步履也愈发的沉重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