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传来的微凉让清浅回过神来。
她将目光移向连彦,有些讶异的望着眼前这个神情专注却又略带痛苦的男人。
连彦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仍凝着她的唇,细心的替她擦拭着唇上的血痕。
清浅就这样看着他,直到他整理完毕,微抬了眼眸,对上她。
触上她的目光,连彦的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流转。
渐渐成形,愈清晰愈强烈。
清浅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花,心乱如麻。
本能让她迅速的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连彦却似入了魔一般,眸光一刻不离的凝着她。
眼前的女子垂着眉眼,嘴唇轻抿,眸中隐着淡淡的忧,一副楚楚娇柔惹人怜的模样。
这淡淡的忧触动了他心底的怜惜,他咬牙将所有翻腾着的念想全部压下。
只是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用软到自己都有些不适应的嗓音开口,“躺下吧,你要早点好起来。”
清浅轻轻的将目光移向他,眸中有亮晶晶的东西在盈盈闪动。
连彦微皱了眉,“别哭,我知道伤口很痛。”
清浅眉尖一蹙,嘴角却微微扬起,眼眸清清亮亮的停在他身上。
连彦突然别开了眼,淡淡开口,“早些睡吧。”
清浅不语,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连彦伸手,扶着她的背脊,将她放平躺下,又细心的拢好被角。
“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劳烦二公子挂心了。”
连彦颔首,转身向门口走去。
回到房中,靠坐上床榻,他目光轻轻落在帐幔上。
方才在清浅房中,只差一点,他便要失控。
第一次从歹人手中将她救下,她发丝间萦绕的香气。
便不可抑制的占据着他的记忆。
那个气息,他忘不了。
拥她入怀时,那香软的身子带给他的触感。
夜夜侵袭着他的心,让他辗转难眠。
她的气息清甜淡雅,那她的味道…
想感受她更多,与她更近。
渴望如潮水般疯长,瞬间溢满了他的心。
他缓缓低头,痴痴的看向自己的手,指尖沾染了一处暗红,那是她唇上的血。
她的…
连彦鬼迷心窍的将指尖轻轻探入嘴里,吮着。
淡淡的甜腥从舌尖缓缓晕开,蔓延至整个口中。
轻轻的吞咽声从他喉咙处传来…
他只觉得心中那抹酸胀的异样感不减反增。
眉间一拧。
连彦烦躁的躺倒在床榻上,心中迷乱不已。
着魔一般的感觉,一触碰就强烈渴望对方的感觉,他竟对那女子全有。
迷茫,无措。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的心。
倘若他对清洛是喜爱,那对清浅又是什么?
床榻上的男人经过一番思虑。
两个疯狂的字眼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沉溺…
他心里一惊。
原来自己对她的念想,竟在心底肆意疯长到了这种地步。
这份念想,似乎是承着消长的月夜,一天一点在不经意的加深。
他已不舍她受一丝一毫的伤痛。
想拥她入怀,给她宠爱。
这种情愫不知从何而生,如何而起。
却再也无法停息…
正文 101101.繁花流年
竹烟已随连澈回到了他的厢房。
替他倒了杯水,她送至了连澈手中。
连澈接过,目光轻轻落向眼前风尘仆仆,发丝微乱的女子,“你怎会来?”
竹烟微垂了眼眸,笑了笑,“我很想你,也放心不下你。”
她淡淡的说着,言语却是坚定灼灼。
连澈不语,只是淡淡的凝着眼前的女子。
竹烟微微别开了目光,“出宫的路上,我发现有暗卫遇害,心想可能会出事。于是我私自通知了温大人,让他带了最精锐的一批侍卫往你这边赶来。”
“我急于见你,便连夜兼程而来。”
竹烟略显艰涩的笑了笑,言语中透着些许急切。
连澈眉间轻皱,大掌轻轻扣上她的下颔,将她的小脸扬起。
眼前女子面色略显苍白,眼底凝着微微的憔悴。
尽管有些狼狈。
可他仍从女子那干净清柔的眼眸中看到了微漾的轻灼。
她对自己的感情,他很清楚。
他一直是她坚定的唯一。
所以他也愿意给予她十分的保护与纵容。
连澈眸光轻敛,如墨的眼瞳泛出点点柔。
微叹了口气,他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手臂缓缓圈上女子的腰身。
一收,将她紧拥入怀。
她身子似乎并不很暖。
该是一直连夜赶路,吹了不少风,也没怎么合眼。
大掌抚上她微凉的背脊,将她往自己胸膛压去。
他微垂的眼眸中,缓缓映出一抹澄澈与坚定。
这些年。
站在权利的巅峰。
繁华看尽。
她,却仍是那个最懂他的人。
靠上他温热的胸膛,竹烟轻闭了眼。
一颗为他起伏不定,慌乱不安的心。
终是在这让她贪恋的怀抱中归于宁静。
肆意的感受着她日夜思念的怀抱。
他熟悉的温度与气息,她不禁又往他怀中偎了偎。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稍稍放松了几分那环在他腰间的力道。
连澈瞥向怀中女子,“怎么了。”
怀中传来女子轻柔却带着点点浅忧的嗓音,“我怕弄痛你伤口了。”
连澈垂首。
脸颊缓缓靠上女子发顶,温热的气息吞吐而出,“不会。”
他皱了皱眉,手臂的力道却是又收紧了几分。
*******
两日后。
月陵别院。
秋意渐浓,月夜已透着微寒的凉。
地面凋零的落叶,已铺满轻薄的一层。
月华如银。
柔柔的倾洒在院落内并肩而立的两抹身影上。
女子眉目如水,淡淡的凝着不远处的花树,悠悠开口,“自你登基后,我很少再这样陪你看过繁花流年,日升月落。”
她唇角微扬,目光轻轻瞥向身侧一袭紫袍,眸色轻魅的男人。
眸中微闪着点点盈亮的星芒,她就这么静静的凝着他。
这么多年,从太子到皇帝,从手握实权到开创盛世。
他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
此次出宫。
一路上,她的心好似迷茫无依,感觉都已不属于自己。
直到见到他。
那心。
才真正的安然,归依。
这情,早已深种她心。
绵连悠长,至死方休…
连澈眸光深凝,远眺月色。
他淡淡的笑了笑,并未言语。
他从小便是名处处受人欺的皇子。
只因他的母妃,并不为先帝所爱。
且身份卑微。
虽生在皇家,但他自小感受的。
并非锦衣玉食,无上荣光。
而是众人的冷漠,轻视。
包括他那个万人之上的父皇,也并不待见他们母子。
他却被当时一名权倾朝野的臣相选中。
先帝病重时,那人亲自颁旨。
扶他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当上这个太子后,他才得以于分离数载的母妃相见。
翌年,先帝驾崩。
他即位,正式成为了傀儡皇帝。
在那段灰暗的岁月中,除了被轻视与鄙薄。
还有羞辱。
他除了学会察言观色,也学会了隐忍。
某一日,这无休止的一切。
终是让他胸中积蓄已久的压抑爆发。
那份要为自己而生的念想,强烈而清晰。
若要强大,不被人欺。
必须学会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学会阴狠,冷漠。
在忍辱隐忍两年后,他开始秘密培养自己的势力。
包括暗卫。
那些年,他用鲜血铺就自己的夺权之路。
“在想什么?”
身侧传来女子轻柔的嗓音。
连澈微敛了目光,淡然如水的嗓音蕴些许柔,“后面的行程恐是危机四伏,我明日挑选几名侍卫送你回宫。”
竹烟清柔的眸光定定的落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小手缓缓的抚上了他垂在身侧的大掌,捏了捏,“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去。看是你带我去,还是我自己去。”
连澈转过头,盯向眼前神色淡然,容颜清婉的女子,嗓音微绷,“夏竹烟。”
他凤眸微扬,眸色却是微微沉了几分。
女子看得他似乎带了丝薄愠的目光,忙上前一步。
手臂朝他腰身一环,钻进他怀里。
那环在他腰间的力道,格外紧致。
她将小脸靠上他胸膛,轻轻蹭着。
连澈不语,只是凝着怀中那个似乎在乖巧讨好的女子。
竹烟轻轻扬起小脸,目光灼灼。
前方,两抹身影并肩而来。
看得二人如此模样,连彦将手虚握着移至唇边,轻咳了一声。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
竹烟微微一窘,放开了环在连澈腰间的手臂,红着小脸站到了他身旁。
连彦轻笑而来。
随即朝连澈一揖,“七哥,那死士嘴硬的很。”
“噢?”连澈微挑了眉。
“再硬的嘴,在我手里都会招的。”身旁一袭蓝锦,面色萧冷的男子朝连澈一揖,淡淡开口。
正是温玉。
“那你可有查到什么?”连澈如水的嗓音微微沉凝了几分。
温玉眉目轻凛,“我在对他用刑的时候,发现了他胸前有一枚印记。”
连澈微皱了眉。
“这印记,据我所知,应是某个组织的标记。”
“那你可有线索?”
“最后那人招了,根据他提供的信息,我却查不到他的户籍。似乎这批死士都是孤家寡人。”
连澈心中微微一沉,如若这样的话,便是增加了想要摸清他们来历的难度。
“但我已有了大概的方向,已派侍卫追踪而去。”
“嗯。”连澈点了点头,眉间稍稍舒展了些。
连彦淡淡的环了眼众人,目光落向他,“我们准备何时启程?”
连澈略一沉吟,淡淡开口,“待那批追踪的侍卫回报消息后,我们便出发。”
温玉低头朝连澈一揖,“公子,那我便先退下了。”
连澈点了点头。
温玉转身,朝院落内的厢房行去。
三人继续留在院中寒暄着,竹烟却不经意间瞧见前方不远处走出一抹身影。
身形单瘦,步履缓慢。
“清浅。”
她朝那抹身影唤了一声。
清浅微微一怔,在房间憋闷了几日。
她只觉困堵,想乘着夜色出来走走,透透气。
却不想居然遇到他们。
咬了咬唇瓣,她犹豫了片刻,终是朝他们迈开了步子。
月色淡淡的笼在前方三人身上,氤氲而幽迷。
将那三人的眉眼几乎都隐了去。
硬着头皮,她终是缓缓行至了三人身前。
清浅福了福身子,却未吭声。
正文 102102.学会放弃
“苏姐姐这两日身子可好些了?”竹烟目光落向眼前面色略略苍白,容颜素淡的女子,轻轻开口。
清浅缓缓瞥向她,淡淡应声,“嗯,好多了。”
这几日。
连澈并未去看过清浅。
只是池宋去看她时说过,那人要她这几日不必过去伺候。
连彦倒是时常去,由于她不方便下床。
每次他去。
都会带一些好吃的和新鲜玩意给她解闷。
竹烟轻轻握上了眼前女子微凉的小手,“苏姐姐这次颇有勇气,换做一般女子,是万万没有这份胆识的。”
她眸光微动,一双眸子盈盈的凝着清浅,带着丝微微的探究。
这女子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是为了得到大家认可么。
清浅微垂了眼眸,笑了笑,“妹妹谬赞了,当时我也并未多想。”
她略显局促的微微挪了挪步子。
她没有勇气去看竹烟身旁的二人,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二人。
这略显尴尬的气氛好似在默默的轻灼着她。
无形无影,却令人窒息。
触不到,摸不着。
却怎样都逃不掉。
掌心的微热轻轻抽离。
她眼梢瞥到那白皙的小手缓缓触上那绛紫衣袖下的大掌。
朝那掌心握去。
“有点冷了。”身前传来的是那女子轻柔却略显娇嗔的嗓音。
大掌轻轻一收,将她的小手裹于掌心。
如此温情美好的画面,清浅却不能别开眼。
她只是那么低垂着眉眼,用眼角的余光盯着那双交握的手。
她已不愿去多想那人此刻该是怎样的神情。
但他身旁的女子该是蕴着满满的喜悦与安心。
强迫自己去接受他们的一切。
只因她想全身而退。
哪怕灼眼烫心。
她却仍是要倔强的去看。
看的多了,便也习惯了。
就不会再在胡思乱想。
“不过这次,你却是立了大功。”
连澈淡然如水的嗓音乘着晚风缓缓划过她耳际。
他微垂了眼眸,目光直直的探向她。
清浅微微一顿,将心中骤然泛起的浅波平息。
咬了咬唇,她轻轻扬起小脸。
迎上了他的目光。
一袭绛紫锦袍,将他的容颜衬托得更加妖冶极致。
却依然冷寒如雪。
前方轻垂的凤眸中,没有一丝情绪。
他周身笼着淡淡的清贵疏离,再也找不到关于丛林的痕迹。
那个模糊中拥有着倾城浅笑的男人。
清浅黯然的垂下首,福了福身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嗯,回宫便赏赐你。”连澈淡淡开口。
清浅并未抬头看他,只是朝他施了个礼,道谢。
立于连澈身旁的连彦瞥了眼似乎有些局促的女子。
他微微一笑,开口道:“七哥这是要赏你呢,不用和他客气。”
“是呢,苏姐姐。”竹烟轻笑,附和着连彦的话语。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手挣开了连澈的大掌。
忙垂首,探向腰间,摸出一个精致的荷包。
“这是我出宫时,清洛托我带给你的,里面是你喜欢的薄荷香。”
连彦微微一楞。
他眸光飞快的划过立在原地微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的清浅。
随即接过了荷包。
掌心。
是一枚绣着百花富贵的浅蓝色荷包。
透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息。
看着他深凝掌中荷包的模样,竹烟调笑道:“清洛那丫头,嘴上说不想。毕竟你们是新婚。我临走前,她连夜赶制了这个荷包,让我捎与你。”
“她说你临走时带的香料或许不够,怕你用不惯外面的。”
竹烟笑吟吟的说着。
连彦并未言语,只是那凝着荷包的眸光深邃了几许。
他大掌一收。
将荷包紧紧的攥于掌心。
竹烟瞥了眼淡淡不语的清浅,小手再次握上连澈的手,目光移向他,“后面的行程,我和苏姐姐同住好了,这样二人也好有个照应,你看可好?”
“嗯。”连澈淡淡的应了声。
竹烟眸子一亮,将握上他大掌的力道紧了紧。
*******
两乘马车正缓缓行于山林小道中。
此时。
他们正踏上去青阳府的行程。
清浅同竹烟共乘一辆马车,而连澈与连彦则在另一辆上。
出发前,他们备足了食物和水,还有上好的金疮药。
出宫一趟,已有两个人接连受伤。
后面的行程,还不知会有何危机。
清浅倚在马车上轻寐,腿上搭着一层薄薄的被衾。
马车的微晃让她生了阵阵困意。
刚受伤那几日。
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
白天的时候。
连彦会时常来陪她说说话,可让她暂时忘却疼痛。
每当入夜。
她几乎是整夜的睡不着。
都是微侧了小脸,将目光凝向那窗外的皎月。
将眸子看的酸胀疲惫,才可勉强的小憩片刻。
竹烟靠坐在马车上只觉闷的慌,便朝她探去目光,轻轻开口,“苏姐姐睡了吗?”
清浅缓缓睁开了略显酸胀的眼眸,将小脸侧向她,“没呢。”
“要喝水么?”竹烟将水杯递至了她面前。
“谢谢。”清浅接过,朝她笑了笑。
竹烟眸光轻轻落向那个端着水杯的女子,“在他身边做女官还习惯么?”
清浅吞下一口水,淡淡道:“习惯的。”
“那就好。”竹烟唇角轻扯了一抹笑。
“他是个性子淡薄的人,但赏罚分明,这次你立了功,回宫后他当是会赏赐许多东西的。”
“嗯。”清浅淡淡应声。
她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眉间深凝,“太后娘娘对你和善吗?”
清浅缓缓看向那个眸中蕴了些许失意的女子,点了点头,“还是和善的。”
竹烟垂下首,略显自嘲的笑了笑。
清浅眸光微微一黯,想开口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忽的。
马车一个重重的颠荡。
似乎是硌到了大石上。
清浅手中的水教惯力冲的全数泼至了她胸前。
看得此情景,竹烟忙移了过来,“快,将外裙脱了,你那伤口还没好全,见不得水。”
她清柔的嗓音略显急切。
接过清浅手中的水杯,竹烟将清浅的外裙一侧褪低了些。
那包裹的纱布上,似乎还是被水浸湿了。
她皱了皱眉,“这要即刻换掉。”
竹烟转身,从随行携带的小木盒中取出了纱布与金疮药。
回到清浅身旁,她轻轻的将浸湿的纱布揭了开来。
那伤口因太深,伤处的那一块已微微的陷了进去点点。
四周凝着浅褐色的细痕。
竹烟的眸光敛了些许,一个肌肤胜雪的女子。
肩处留下这么道丑陋的疤,该是多遗憾的事。
她执起纱布,轻轻的将清浅伤处浅表的水渍吸干。
将金疮药缓缓的洒在她伤处,竹烟小心翼翼的用手拨了拨。
“会痛吗?”
清浅轻笑,摇了摇头。
目光却凝向了眼前在细心忙碌的女子。
她与竹烟并不相熟,但却承过这女子太多情。
竹烟的一切,都让她好奇。
好奇她的善良,执着与坚定。
眼前女子正目光定定的凝着她肩上的伤处。
手上的动作轻柔而又细致。
有药弥散至伤口四周,她都会轻轻的将之吹散。
然后用指尖缓缓轻拨,将药集中填入伤口处。
她并没有倾城的姿容,但却温婉清秀。
淡淡的透着一抹暖。
宛若夏日的玉荷。
不染一尘,清凝幽香。
正文 103103.别扭的人
一路上。
清浅在竹烟的悉心关照下,伤口已无大碍。
马车也终是进入了青阳府的地界。
青阳府是苍玄国以北的国境。
因地势偏远,引渠工程还未进展到此。
今年便生了一场大旱。
进入青阳以来,由于秋燥加上干旱。
他们备的水竟是已所剩无几。
马匹正停在路边休憩。
竹烟慵懒的倚在马车上,清浅拿了皮囊,缓缓移到了车门前。
“我去看看外面能否找点水。”
“那你的伤?”竹烟侧过头,目光落向她,略显忧心的开口。
清浅回眸,淡淡一笑,“我没事,生命在于运动,寻水就当做是复健。”
竹烟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
清浅缓缓掀开车帘,将腿移至车边,用未受伤的那边手臂一撑。
跳了下地。
几日未下地,她只觉双腿有些虚软。
在原地活动了下腿脚。
她目光朝四周探去。
路边不远处的河床边,一袭玄色锦袍的男子正负手而立。
清浅眸光微微一顿。
要不要过去呢。
她低着头犹豫了片刻。
终是迈开了步子。
向那抹身影而去。
在他身旁站定,清浅眸光浅睐,远眺前方。
田间地头都已干涸,地表生出大块裂痕。
四周的树木花草。
那已所剩无几,摇摇欲坠的枝叶。
也都是蔫耷轻卷的。
毫无生气。
而眼前的这条河床,已枯竭殆尽。
一块块的裂隙相连,绵延看不到头。
早已失了泥土的气息。
偶尔迎面而来的轻风,都卷带着干燥的灰土颗粒。
清浅不禁眯起了眸子。
只觉脸颊上浮了一层薄薄的灰沙。
她抚了抚小脸,“我下来寻水,竹烟在马车上小憩。未想到这里的水竟是干枯了。”
清浅如水的嗓音蕴了抹淡凝。
身旁的男人却并未言语。
仍是目光深凝着前方。
“若此处不曾干旱,应是青山缭绕,碧水依依。”
清浅眸中透了丝向往,继续开口道:“想必这田间应是有百姓在欢快的劳作,路旁定也是繁花如锦,玉树琼枝。”
想到那一副清新怡人的画面,她不禁心神愉悦的掂了掂步子。
却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朝那河床栽去。
一袭苍劲的力道瞬间捉上了她的手臂。
将她身子的重心拽了回来。
耳畔响起的。
是男人清润如水,却带了丝薄愠的嗓音,“你就不能少出点岔子?”
连澈瞥了眼身旁微垂着首的清浅。
这女人真是状况多样。
清浅咬了咬唇瓣,站直了身子。
将手臂轻轻从他掌中抽离。
“谢谢。”
二人沉默了一阵。
“何时能下场雨就好了,可以缓解下干旱。”清浅抬头望向天幕,悠悠开口。
连澈轻眯了眼眸,目光越发的深远。
清浅瞥了眼他,不再言语。
“只有将引渠工程开凿至此,才能真正解决这里的干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