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并不言语,而是开始对自己上下其手。清浅咬了咬唇瓣,她知道这男人是想逃避话题。
宫中已有传言,说皇帝对这个伶妃极好,吃穿用度都是给予了最好的照顾。
眉间轻轻一蹙,她小手打掉了男人擒在自己胸上的大掌,“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连澈轻叹,开口道:“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的,因她最终会离开这里。”
听得此话,清浅愈发的好奇了起来。纠缠着他道了出来,她才知道。原来这女子是他刚登基那会,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的。
七品典仪秦烈之女,由于从小身子娇弱,便一直随师傅长年养住在山中。她与连澈的年岁相若。更巧的是,这女子竟是他教习夫子的孙女。
二人儿时曾在宫中见过,后因她常年养住在山中,故早已没了印象。
那段时日连澈刚登基,朝中局势被权臣掌控,一切都颇为不顺。而他,则是一名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
每每心中郁结之时,他便会去帝都近郊秋露山的飞天涧放松心情。而此处,正好与那女子居住的地方相近。
如此一来二往,二人渐渐便熟识了起来,继而成了知己。
只是连澈,一直未曾告诉过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后因宫中的一次宴会,二人才相互得知了对方的身份,但因身份差距悬殊,便未透露出二人的关系。
待清浅问及为何要将她纳妃时,连澈这厮竟神神秘秘的应道:“保密。”
她大怒,不想再与这男人说话。然而在八卦精神的驱使下,她还是问了,“她为何最终会离宫?”
连澈笑道:“因为她已有深爱的男子,且一直都在等着那人。”
待清浅再次朝永宁宫踏去之时,已是暮色沉沉。
之前在重华殿,当自己问起三日期限之时,他竟回答说,这三日便是三十六个时辰,如今已过去了两个时辰,若是找不出证据,当真有可能将她交于慎刑司论罪。
听得此言,她立刻便从他怀中站了起身,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随即离开了重华殿。
本还暗自揣测,依这男人的办事风格,必然是有所准备的。
求人不如求己,想起今日在重华殿,她的矛头直指皇后,太后似极为不悦。
不知不觉中,清浅便已行至了永宁宫,却不想在长廊处,竟是冤家路窄的撞见了皇后。
沈如月静静的凝着眼前的女子,自昨日在御花园邀请连澈被拒后,她虽离开了,却未走太远。
她不知连澈与这女子究竟在说什么,池宋竟是后来出到了门口站岗。
如今这小皇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夭亡已是迟早的事。且这莞莲膏之秘,也终有一日会被揭发出来。
越想,心中便是越发的慌乱。她已有些六神无主。
乘着夜色,她假扮成太监的模样,连夜出宫去找父亲商议对策。
而今日,重华殿之事,果然应证了父亲的揣测,连澈确是对苏清浅动了心思。甚至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比夏竹烟更甚。
他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为她正名。堂而皇之的将她接进宫中,就是为了日后纳她为妃而做的准备。
然而姑母竟也对这女子十分喜爱,更是有意让连澈纳她为妃。
之前得到消息,他已开始着手调查小皇子中毒一事,她便与父亲连夜商议。决定翌日便在早朝上由父亲向他亲自上奏。
为赶在他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将苏清浅缉拿定罪处死。即便是最后连澈查出了事件的原委。但也为时过晚,苏清浅已死。
之后,她再通过姑母之力,游说于他。念及亲情,他便不会再计较。即使是受罚,也不会太重。
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苏清浅竟与夏竹烟几乎是同时有孕。而连澈为了保她,竟是那般直言不讳的在群臣面前道出。
虽然今日暂不能让那女子下地狱,但只要挨过这三日。她便绝无逃脱的可能。
幸而她早就派人将准备好的凝墨,置入了苏清浅曾住过的厢房中。
正文 254254.谁的执念
清浅几步上前朝她福了福身子,“见过皇后娘娘。 ”
沈如月淡淡的看着她,这女子比夏竹烟的威胁更甚。
但即便是如此,又能如何。
唇瓣轻动,她微微笑开,“苏姑娘若是来见太后娘娘的,便改时再来吧。她刚食用了一些粥膳,正歇下了,吩咐任何人不许打扰。”
连澈这般袒护苏清浅,她又怎会不知,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由便是,他想借由此事,瓦解沈氏一族的在朝中的势力,这等鸟尽弓藏,卸磨杀驴之举,又岂能不伤了姑母的心。
转而看向一旁的宫女,她开口道:“天色已暗,你再去取一盏灯笼过来,给苏姑娘备着。今时可不同往日,夜间路不甚好走,若不小心磕哪儿碰哪儿了,生个万一。教有心人听了去,怕是又要乱嚼舌根了。”
待宫女离去后,沈如月迈开了步履,身后跟着关嬷嬷。身形越过清浅时,她忽的顿住了脚步,身子微微前倾,“听说慎刑司的大牢里没有窗棂,那里阴暗潮湿,不见阳光。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唯一能听到的声响,便是老鼠啃食烂木或是人骨的咯吱声。空气中,则是永远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恶臭之气。倘若就这样熬着,直至行刑的那天,倒也罢了。但若在行刑前,被甚无人性的狱卒做点什么,这本就是死囚,又与外世隔绝,想必也无人会知晓。”
能明显感觉到身旁女子的身子紧绷了起来,沈如月满意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越过她朝前而去。
若方才沈如月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语是要扰乱她的心神与意志,那么,这女子的目的达到了。
那曾亲身经历过的一切,让她如今想起都在忍不住后怕。
定了定神,清浅目光朝前一探,往大殿的方向行去。
刚行至大殿处,她便被守在殿外的太监拦了下来,“太后娘娘已歇下,吩咐谁也不见。”
清浅正想得出神之际,皇后的宫女给她送来了一盏灯笼,灯笼的纸面上,写着一行小诗,并附有一副画。
昼出耘田夜织麻,村庄儿女各当家。
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清浅提着映出橘色微光的灯笼走在宫中的花树小道上,她转头看了眼灯笼下,自己那被光亮拉的斜长绵连的孤单身影。
忽然想起了皮影戏,她伸手轻撩起裙摆,尝试着跳出了一个轻盈简单的舞步,倒也得心应手。
踮起脚尖,她轻垂着眼眸,看着随自己动作而轻逸飘飞的裙摆,一面灵巧的倾展着舞步,一面盈盈的朝前而去。
倏地,她身子一弹,直直的撞上了一个胸膛。
由于撞袭的力道过猛,她提在手中的灯笼翻转的落了地。置于灯笼内的蜡烛倒了下来,瞬间点燃了灯罩。
清浅想也没想,一脚便朝那燃着火光的灯笼踩了下去。随着重重的踩踏声与灯笼竹架的断裂声传来,火终是熄灭。
她扬起小脸,一脸自豪的对来人开口道:“放心吧,火已经灭了。”
看前面前一脸严肃的连澈,她狐疑道:“这个时辰,你怎会在此?”
连澈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一脸莫名的女子。
今日之事,终究还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虽说他已有万全的把握,确保她会无碍。但他仍是担心她会在自己的母后处受委屈。
刚忙完手中的事,他便借着请安的名义来了永宁宫。还未进入,便瞧见她一个人挽着灯笼似是心不在焉地走了出来。
遣散了身边随行的宫人,他一路跟随她到了这里。那暖橘色的烛火透着淡淡的光芒,映至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明媚。
她忽的撩起裙摆,在清幽月华的映衬下盈盈而舞,那橘色的灯笼在她手中宛若精灵般随她的身影旋转荡漾着。
如此旖旎之景,看得他心中涟漪轻荡。
转到另一条上小道,他快步绕至了她前方,期待着与她的相遇。
却不想,她竟是直直的撞上了他,那落地的灯笼瞬间燃了起来,她却是大剌剌的用脚去踩熄火焰。
看着地上被她踏的支离破碎的灯笼,他将目光转向了身前的女子。
也许就是她如此纯然且毫不掩饰的率真,最初吸引了他。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推翻所认定的人或事,更未想过有一日会爱上她。但却因这女子那一日不经意的闯入,一切都在改变。
最初的最初,谁和谁,似水流年,情意缱绻。
却不知,那一年。
一季春事,桃花红了谁。一眼凝眸,尘缘遇了谁。
一曲轻舞,才情痴了谁。一袭纵跃,心海震了谁。
一卷柔纱,暧昧撩了谁。一席别离,萧索怒了谁。
一夜良辰,无情伤了谁。一番纠葛,即离痛了谁。
谁亲手将谁的希翼幻灭,阻断轮回。
谁的眼泪湿透了谁的心,逆天轮回。
谁还有多少未赎回的宿罪,谁还有多少未流完的眼泪。
密林深海中,谁为谁把一世情燃成火焰,谁为谁把沧海守成桑田。
谁许诺了谁,谁背弃了谁。
谁应了谁的劫,谁又成为了谁的执念…
连澈的眸光再次转回地上灯笼的残骸,随即轻瞥了眼身前女子的绣鞋。果然,已被方才的火焰撩黑了鞋边。
原本他怕她在永宁宫受委屈,而兀自担心着。她从永宁宫出来,他一眼便瞧见了她,却并未唤她,只是沉静的跟随在了她身后。
可她不经意间盈盈而起的轻舞,竟是无形中荡漾了他的心海。待那灯笼燃起后,她不知危险的用绣鞋去踩踏火焰的模样,却是惹怒了他,难道她就不知道绣鞋也有可能会跟着一起燃烧吗。
轻皱了眉望着她,直到她踩灭火焰,扬起纯然的小脸时,他却连一句责备的话语也说不出来。
没有回答女子的疑惑,连澈只是牵起了她的小手,径自拉着她朝重华殿的方向而去。
她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竟是有这样多的问题。一路上,便没停过。
夜风萧冷,她的手有些凉,他不禁微微收拢了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的更紧实了些。掌中的小手却是略略挣扎了几分,不安的扭动着。
几番挣扎无果下,她终是放弃了。
一路上,他没有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只是拉着她回重华殿。
她这人,做事总是不会过多的考虑得失和计较后果。可恰恰是这个原因,他们才有了最初的纠葛。
跨入重华殿,连澈便拉着她直接进了内殿。
看着一路沉默不语的男人,清浅不禁疑惑了几分,随即开口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眼下带我来重华殿,没有关系吗?”
连澈将她揽入怀中,淡淡应声,“无碍。”
心中仍有疑惑,但清浅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这男人心中似乎另有计较。
回宫后的第二日,她又再次来到了重华殿。这里和自己离去之前没有任何的差别。
一切物件仍是遵循着当初她整理时的摆放痕迹。
清浅行至内殿的花台前,细细打量着自己之前放置的小植物。
连澈眸光凝向花台旁的女子,他命人将这里一直都保持着她摆放的样子,从未改变过。
转而走向紫檀木圆桌旁,清浅之前也来过内殿,但却没有特别去注意这桌子。如今看来,这桌面竟是嵌入了一副玉石雕画,画的旁边,附上了一首小诗。
她细细看去,将诗读了出来。
“何似君情与妾心…”
这正是她临死前写下的那首小诗。
眸光一转,她瞥了眼一旁神色淡然的男人,轻轻笑开。
这个闷***的男人。
再一次宿在这重华殿的龙塌上,二人虽只是相拥而眠,却也觉得十分的满足。
待入深夜后,清浅终是困得眼睫频繁的轻眨。连澈却是笑了笑,大掌轻抚着她锦被下的身子,亲吻着她,“若是累了,便快些睡吧。”
她口中迷糊的喃喃着,随即翻了个身,便没了动静。
连澈唇角微翘,伸手拉上锦被盖过了她的肩头,随即起身,套上了外袍,朝大殿踏去。
龙塌上的清浅伸出光裸的小脚,朝连澈睡的地方探了探,却发现竟是空了。
一个激灵,她坐了起身。如此晚了,他会去哪里。
关于皇后和沈相的事,怕是没有这样简单,否则他怎会毫不避嫌,将自己带来重华殿。
缓缓的挪至床榻旁,心想他一向耳聪目敏,清浅便没套绣鞋,光裸着小脚下了床榻。
她轻轻行至大殿内,眸光朝四周一探,并无他的身影。
悄悄打开殿门,清浅避过了守卫的太监,在一面长廊的拐角处,她发现了池宋与连澈。
池宋朝连澈躬身一揖,“皇上,太后娘娘已暗中下令,更换了小皇子日常服用的药物。并私下联络了南羽,周盛,徐之桂三位朝中老臣。如此看来,皇后娘娘已将所有的一切,都向太后娘娘全盘托出了。”
正文 255255.一朝梦碎
清浅回到了内殿,闷闷的想着方才池宋禀告给连澈的话语。 今日遇见沈如月时,那女子的一番话让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倘若太后有心包庇皇后,那她是否能在三日内找到证据,根本就毫无意义。
莫非她们是要联合起来向连澈施压,逼迫他定自己的罪?
不禁甩甩头,她笑自己想象力太过丰富。
可太后为何要更换小皇子的日常用药?
这又是何意?
听到大殿内响起了男人轻雅的步履声,正朝内殿的方向而来。清浅大惊,来不及褪去披上的外裳,她想也没想便爬上了龙塌,用锦被将自己盖了起来,假装熟睡。
此时连澈已踏入了内殿,她一凛,假意做了个翻身的动作,背对于他。
轻阖着眼,她转念一想,又不是在外面当场被抓包。她何以不选择骗他说自己是起来喝水,如今却还要搞得匆匆忙忙,穿着外裳入睡。
察觉到男人已缓缓靠近,在床沿上坐下。清浅为了避免他发现自己是合衣而眠,便又一个翻身朝床榻的更深处滚去。
好在这龙塌够大。
随着脚踝一暖,猛的一袭力道将她从内拽了出来,回到了连澈的身旁。
发现身旁的男人正看着自己,清浅假意困顿的张开了一只眼,佯装才睡醒的模样,喃喃道:“你要起来了吗?”
连澈轻瞥了眼面前这个不老实的女子,方才看见她微脏的脚底,他便知之前自己与池宋说话时,远处的那个身影就是她。
唇角微翘,他不着痕迹的调笑道:“你这外裳是何时穿上的?莫不是梦游症?”
看着眼前男人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清浅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还是瞒不过他,可这男人颇为得意的模样,这种被吃的死死地感觉,让她微微不悦了几分。
眼稍一挑,她轻扬了眉,小手抚上他的大腿,随之滑至了他的小腹处。感觉到他身子一怔,清浅甚为满意,翻身准备再次进入梦乡去。
打了个呵欠,她径自喃喃道:“好困,晚安。”
一旁的连澈眉目一沉,却是更有精神了。
反手抚上她的腰际,他若有似无的轻挠着。他对清浅身子各处的敏感部位都甚为了解。
瞬间,二人便打闹纠缠在一起。
清浅笑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恨恨的在心中叫骂。这男人竟是这般卑鄙,玩小动作。
她一直在床榻上翻滚退缩着,连澈却是寸寸紧逼,丝毫不给她逃脱的机会。片刻功夫,二人的衣裳都给扯的凌乱不已。
待二人打闹得疲累微喘时,清浅终于克制了男人双手带来的麻痒,她咬牙大喊道:“若是男人,便不要动。”
待二人都静下来,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微微泛红的肌肤,与在打闹中敞开起伏的胸前,是有多诱人灼眼。
警惕的看了一眼连澈,他一副满意的神情,似乎已玩闹够。撇了撇嘴,清浅开口道:“走着瞧,我准能找到你的要害。”
方才二人在打闹之际,她也尝试过挠他。竟是发现寻常的几个部位,他竟一点感觉都没有。这男人精神出奇地好,她也不打算再刺探他的底线。
清浅背转过身,准备阖眼休息。
岂料连澈竟从背后拥住了她,身形一转,将她压在了身下。
清浅却仍是阖着眼,恣意的感受着唇上与脖颈处传来的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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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未有怎么歇息过,一大早便起床去上朝了。
而她倒是睡到了他快下朝的时辰才起来,待她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他已回到了重华殿。
他似要处理政务,清浅想着这男人许久未有喝过自己煮的茶水,便奔着茶坊去了。
火炉上的水沸腾了起来,但坐在旁边的人儿似乎正专注于自己的思维中,只是愣愣地看着沸腾的水面,那翻卷的水花冒着泡泡,暖热之气随之盈盈而生。
寻找证据的事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距离三日的限期,还剩下二十六个时辰,且这毒的出处令人生疑。
世间本没有此种毒药,而是提炼了数十种其他毒药的精粹,重新炼制而成的。这是张太医最新的查验结果。
而这数十种配制毒药的原药,竟都非苍玄所有。
如此厉害的制毒之术,若不是弘夫子,便是容仙?
倘若真是容仙,那颜铭是否也参与了其中?莫非皇后给夏竹烟的毒是出自颜铭之手?
越想便越觉得复杂,清浅只觉眼前的一切,已超出了她能调查的范围。
正想的出神时,一道清幽的嗓音忽的在她背后响起。
“苏姐姐,这样早便来茶坊了?”
听这声音便知道是玉莞,清浅并未转身。
见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并未有任何反应,玉莞走过去绕至她的前方,对应着她的方向坐了下来。
清早她去重华殿准备替皇上更衣时,被池宋拦在了内殿外。
在离去的一瞬,透过龙帷前方帐幔轻摆的间隙,她看到了明黄的龙靴,而旁边则是靠着一双崭新的粉色绣鞋。
这宫中,偏好粉色衣裙绣鞋,此时又能出现在重华殿的人,除了苏清浅,她想不出第二个。
而昨夜皇上并未像往常一样批阅奏折,自然她精心准备的夜宵便也没能派上用场。
若是这苏清浅能用这样的方法引得皇上的注意,从而成为他的女人。那么,她也可以。
她一直都循规蹈矩,默守着自己的心,从不敢越雷池半步。想要赢得这全天下最尊贵男人的心,需要充分的耐心,她可以等,只要在他身边。
只是今早的一幕,让她再也无法冷静。
她想知道苏清浅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更想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取代她。
二人同时端着各自准备的吃食朝重华殿而去,原本清浅想告诉玉莞今日由自己来准备就好了。
但转而一想,这准备吃食本就是玉莞的职责,若是因此被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会以为玉莞不够尽责。
在皇帝身边伺候,很容易成为宫中的众矢之的,需步步谨慎才好。
谁又不想借由伺候皇帝的机会,能一跃龙门索性她便为连澈备了几份糕点之外的食物,可多给他换些口味尝尝。
端着食物,二人一道进入了重华殿,此时连澈正与一位大臣商议着什么。
毕竟此时玉莞才是重华殿的掌事女官,这些食物与茶水也自然是由她呈给皇帝。
端着食物行至龙案前,玉莞福了福身子,将一只白玉小碗放置在了龙案上,“皇上,这是苏姐姐备的艳彩羹。”
连澈朝她渡了记眼色,她立刻会意,将另一碗端给了那名大臣。虽然他平日里对臣子颇为严厉,但若心情甚佳时,也会赏赐一份食物给在场的大臣。
立在大殿一旁的清浅瞥了眼端着小碗的大臣,发现他用第一口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便发生了变化,似乎是那羹难以下咽。
大臣偷偷望了眼正在翻看奏折的连澈,他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并无任何异样的反应。
微微伸长了脖子,他看了眼连澈碗中的食物,二人用的确实是同一种。
心中不禁微微思量着,瑞景帝向来睿智果决,似乎这吃东西的口味也有些特殊。
由于是皇帝赏赐的食物,即便是再难入口,他也必须全部吃完。
而一旁的清浅却是暗自疑惑着,自己虽已好久都未做过食物了,但手艺应该还不至于退步到这种难以下咽的地步吧。
正想着出神,却听得连澈淡淡道:“奉茶。”
玉莞忙端着茶壶朝龙案行去,立在连澈身旁,她小心翼翼的朝茶盏中斟着茶水。
忽的一下,她身子猛的一抖,手中的茶壶一晃,茶水全数泼倒至了龙案上。
这瞬间的变故,让下面的大臣也惊得立刻起了身。
而玉莞,则是惊慌的跪伏在地,微微哽咽着开口道:“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却不想,连澈竟是一脚踢上了她的肩头,将她重重的踹翻在地。那力道之大,让这女子趴伏在地上半晌都动弹不得。
微微不耐的看向慌忙赶进来的池宋,他沉声道:“将玉莞贬为宫女,打入浣衣局。”
此时,玉莞已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后,便有两名太监进入殿内,将她架起带出了重华殿,从走路的姿势上看,她的右腿似乎已不能动了。
从未见过连澈在重华殿如此动过气,清浅忙几步上前,替他整理被茶水打湿的龙案。
眸光朝龙案上一扫,这水泼的还真有技术,只是将一些无字的宣纸与砚台弄湿了,案上的奏折却是安然无恙。
并未多想,清浅便拿着棉帕擦拭着水渍,而连澈则是起身与大臣去了一旁继续商议着什么。
打理的过程中,她手肘无意间碰到了一小叠奏折,倏地,那几本奏折便悉数落了地。
她赶忙俯下身子去拾,眸光朝下一探,其中有一本奏折竟是倾展了开来,而上面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