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个男人。
谷云天眸光转向一脸不可置信的关陌妍,冷笑,“呸,这美貌的女子果然是祸水。”
关陌妍浑身一颤,眸光呆呆的望着连澈。若不是自己通风报信别院的位置所在,他此刻也不会被逼入这等绝境。
只是,他自始自终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
谷云天目光轻轻一挑,越过连澈,看向了他的身后。他身后的暗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暗卫见情势不对,已不再与蓝衣人对战。
收了剑势,剩余的暗卫全数退至了连澈的周围,将他围护在了其间。
见得此情景,谷云天心中顿生畅快,他扬声而笑,“这群蓝衣人,就是精心为你而备的。”
“如何?为此,我等了整整六年。”这句话,好似心中深埋多年的怨恨瞬间爆发般,从他胸中陡然喷薄而出,带着强烈的毁灭***。
天幕阴沉至极,那灰暗的滚滚残云好似要从天幕压下来般,令人窒息。而四周,皆无一丝风痕,没有任何草动叶摆。
一切,都看上去分外苍漠死寂。
此时,情势颇为紧急,连澈的暗卫已死亡大半。而那群蓝衣人的攻击方式竟是以双手作为武器。
他们可徒手穿透人的身子,将其内脏毁坏致死。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气息,那轻浮尘土的地面上,满是一团团暗红色的血迹。
围护在连澈周围的暗卫,也多数都受了重伤。其中一名暗卫轻垂的衣袖中缓缓淌出的鲜血,让不远处的蓝衣人情绪更为亢奋。
一道低沉深幽的嗓音忽的打破了渐渐蔓延的浓重死亡气息,“真是好费心思。张千恒。”
一个六年来,不曾被人叫过的名字。一个本应在六年前就死掉的人,当年辅佐连澈登基的权臣张全的第三子。
这个名字,今日再度被人提起。
谷云天唇角微微一扬,朗声道:“不错。”轻轻的笑了笑,他继续道:“诧异吗?我竟然没有死。”
当年这个男人将他张氏一族满门抄斩,灭九族。他每日身边都有被审讯至死的人,不知何时就会轮到自己。
那种等待死亡的恐惧就如同现在,他也要连澈尝尝这个滋味。
那个时候,九族的男人全数斩首。而女眷,只有十岁以下的女童可幸免一死。但却要被烙上残印后流放至蛮荒之地为奴。那烙印,是罪不可恕的证明。
在那种地方,是极难存活的。
连澈眸光冷冷的挑向谷云天,“所以,你不惜通敌叛国,与部族结盟。选择在云瑶府,在部族的暗中扶持下迅速壮大,几年内,便发展出了苍玄国最大的镖局。而你回报他们的,则是提供钱财支援,且与朝中官员勾结,里应外合。”
“苏柏年,便是你的盟友之一。”
谷云天不以为意的轻扬了眉,鄙薄的笑了笑,“他不过是个作茧自缚的蠢货。既然他也有帝王之梦,若我能借他之手杀了你,那自然是最好。只是,可惜了我精心培养的蓝衣人。”
“但未想到,你竟早已察觉。苏柏年虽逼宫失败,但我依然有收获。那便是苏清浅。既然在帝都,我无法得手。那便利用她引你来此。”
不屑的瞥了眼对面的男人,他继续道:“而这私盐之事,不过是为了引你而来的额外筹码。你果真来了!”
他一字一顿的吐着字句,渐渐嗜血的眼眸,似要将多年来压在心中的怨恨统统释放出来。
他要慢慢的将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折磨致死。
蓝衣人看到谷云天眼中映透出的血色光耀,就似感知了某种指示般,开始对暗卫再次发动了进攻。
暗卫在外围奋力的同那群诡异的蓝衣人打斗,而池宋与成泰也手持长剑与之纠缠周.旋在一起。
几番激战下来,池宋与成泰身上都已带了些许伤,而连澈则是显得有些疲惫。但那群蓝衣人却是毫无疲态,进攻节奏仍是颇为有序。
透过纷乱的打斗人群,关陌妍的目光一刻不离的追随着连澈。
看着他微微疲倦且浑身带伤的模样,她只觉在自己记忆中,从未见过这男人如此过。
他总是优雅清贵且从容傲然。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念头,那便是同他呆在一处。
如此想,她确也如此做了。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已身在了暗卫与蓝衣人之中。
平日里时常去各地教习,为了防身,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她还是会的。
闪过身旁几名蓝衣人的攻击,她朝着连澈所在的方向快步而去。
瞬间,关陌妍瞧见一名围护在他身旁的暗卫教蓝衣人杀死且倒下,蓝衣人便直直的朝他攻去。
眉目一凛,她立刻大步上前,截住了这个蓝衣人。几番打斗后,将之暂时击倒。
转过身,她目光落向了连澈,而此时,那男人也正好侧过身子,眸光对上了她。
心中微微一颤,她正要迈步过去时,却发现自己似乎被禁锢住。紧接着,她胸口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紧皱了眉,低头一看,一只沾染了鲜血的手从她背后而入,穿过身子,戳到了前方。
猛然间,有一袭力道将她向前一推,那只手瞬间抽离。血,忽的喷涌而出,将她的衣裙全数染红。
本能的将小手捂上胸前,她微倾了身子,缓缓跪在了地上。那妍艳汩汩的鲜红不断从她胸口的窟窿处涌出,将地面倾散出一大片灼眼的浓烈。
耳畔,缓缓响起了谷云天冷漠的耻笑声,“蠢货,既然已没有了利用价值,也便不必再留在这个世上。”
只觉浑身开始渐渐变冷,她吃力的侧过小脸,看向了连澈。
那男人却是眉眼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眸中并未有一丝波澜。
不甘心,她想要更清楚的去看那男人的神色。只是眼前,却开始慢慢蒙上了暗夜的色彩。
努力的瞪大眸子,却无法抵挡黑暗的侵袭。光源,在她眼中一寸一寸消逝。
身子直直的朝下栽倒而去,她只觉呼吸异常困顿,尽管面朝已什么都无法看见的天幕,她却仍是死死的瞪着双眸。
她还记得,他为那女子忧心,愤怒,宠溺,迷恋的模样。
原来,她从未在那男人心上,停留过一刻。
不甘心的泪水缓缓从她眼梢轻缓淌下,关陌妍瞪着空洞的眼眸,失去了所有呼吸。
看得眼前的一切,谷云天似乎已没了戏谑的心情,他皱了皱眉,微微不耐的开口道:“一切到此结束吧。”
蓝衣人听得他的指示,皆加快了手中动作,朝连澈等人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
暖气腾腾的膳房内,一罐草药正搁在灶案上用小火细细的煎着。清浅则是站在一旁,望着药罐发呆。
之前,一群人将颜铭与她救走后,便将他们送至一家客栈同容仙汇合了。
那谷云天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且蓝衣人又是如此变幻莫测。想来颜铭定是知道他们的身份,谷云天也定然知道。
心中微微一震,清浅皱了皱眉,她忽的生了丝不详的预感,就似有大事要发生般。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若再煎的话,只怕这药都得糊掉了。”门口,传来男人淡淡的嗓音。
清浅一怔,随即循声望去。竟是慵懒的倚在门框上的容仙。
“这样糟蹋神医的药,便让颜铭那小子活活挨着吧。”他眸光一转,落向了灶案上的药罐,调笑道。
距离那惊心动魄的时刻,已过去了两日,颜铭的伤势在容仙看来,并不算重。
清浅忙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用棉布将药罐的扶把包起,将里面的药倒入了一旁已准备好的小碗中。
随即端起小碗,她与容仙一道去了颜铭的厢房。
轻缓的推开雕花木门,她刚踏入,便瞧见了守在床榻旁的谷云依,正用小手抚在脸上,一个劲的抹眼泪。
颜铭看向坐在床榻旁泪水涟涟的女子,笑着安慰道:“云依,这段日子你受了不少苦。有容仙在,定能将你治好。说不准,你的武功也能恢复。若他敢不尽心竭力,我定会将他杀了。”
听得他的言语,守在一旁的谷云依却是哭的更加厉害。身子都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清浅快步踏至圆桌旁,放下手中的药,随即行至谷云依身旁蹲下身子,小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背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待回了云瑶,容仙定会将你医治好。”
轻轻侧过小脸,她眼梢一挑,朝容仙渡了记眼色。
容仙立刻会意,忙开口道:“放心吧,若是好不了。我便将自己的手筋脚筋挑断,陪你。”
谷云依抬起头,瞥了眼容仙,“谁要你陪了。我伤心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颜哥哥。”
“他这全身都要被纱布包起来了,想必伤势很重,伤口极多。”
清浅看了眼倚在床榻上的颜铭,心中暗暗念叨,自己确实将他的伤口包扎的有些过头了。
撇了撇嘴,她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待他服下后,她便在容仙的指点下重新替他将伤口处理了一番。
容仙推说要替谷云依瞧瞧伤势,便将那女子带出了厢房,将清浅与颜铭单独留在了房中。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清浅自然是知道颜铭的用意,她也确实有许多疑问需要他来替自己解决。
将他扶至软榻上躺下,她兀自搬了个小凳在他身旁坐下,却是微垂着眼眸半晌不说话。
见她一副略显忸怩的模样,颜铭微微一笑,率先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好了。”
看着眼前一脸不甚认真的男人,清浅轻凝了唇角。这几日,确是一直都无机会这般坐下来同他说话。
稍稍犹豫了片刻,她开口道:“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颜铭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嗯。”
“当初是谁要杀你?你又为何没死?”清浅抬起眼眸,目光直直的探向了他的眼。
看着身旁好奇心胜过一切的女子,颜铭轻笑,“若我说,是瑞景帝想杀了我,你又当如何?”
清浅大惊,“为什么?”
“因为你。”颜铭淡淡应声。
听得他的回答,清浅沉默着,久久未能回过神来。那时,她与连澈之间,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本以为跟着颜铭离开,便能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宫闱。还有那个总是让她万般无措的男人。
却不想,竟让他遭受到了那人暗中授意的追杀。
轻咬唇瓣,她一脸认真的开口,“既然我差点将你害死,你为何还要三番四次的救我?”
颜铭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将她的每样神情都收入眼底。
你永远都不会比我所要效忠的国家重要,但你却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唇角微扬了几许,他眸光轻敛。活到这个年岁,他一直都没有过女人。因为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过特别的想法或是情.欲。
却独独除了眼前这个女子。
他从未想过,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便爱上了一个人。
遵循自己的心中所想,他再也不想隐瞒,便毫不避讳的应道:“因为我爱你,所以不想让你受伤害。”他缓缓吐着字句,言语诚然而坚定。
立在厢房门口的,是离去后又折返回来的谷云依。她教房内二人的对话惊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原来,他爱的是苏姐姐。这些年来,他并不时常来。但她却总是日盼夜盼,从未想过原因。
直到现在这一刻,她心中涌出的酸涩痛楚,才清晰的让她知道,自己对于他,究竟是哪种情。
那是早已超越了兄妹的感情。
正文 228228.惊人的秘密
谷云依回到了自己的厢房,静静的坐于圆桌旁等着清浅归来。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方才是如何一步步回到房间的。
这段时日,为了方便照顾自己,清浅都是同她住在一起的。
待清浅推开雕花木门回到厢房时,一眼便瞧见了谷云依呆呆的坐于圆桌旁,小脸皱成了一团。
缓缓行至她身旁坐下,清浅关切道:“云依,你怎会一人独自坐在这里。容仙呢?”
女子恍过神来,目光探向了她,“不要提那小子,一听下人说有访客到,瞬间便没了踪影。”
清浅微微皱了皱眉,容仙那小子,可比云依大上十岁,却也这般随性。
谷云依微垂了眼眸,指尖轻卷着自己的衣袖,开口道:“苏姐姐,颜哥哥现在如何了?”
几天前从云依那里得知,原来她也早就从颜铭与谷云天的对话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弄了半天,只有自己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几天下来,她愈发的对颜铭与谷云天的计划好奇,颜铭帮了自己,而那天的蓝衣人又是谷云天所派。
如此的话,颜铭应是为救自己同谷云天闹僵了。
而方才,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更是让她心乱如麻。
清浅淡淡一笑,安慰道:“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了,不用担心。”
“苏姐姐,能否教我做几道小菜?你与容仙一直都在替颜哥哥忙着,而我却什么都帮不上,我想学几道简单的菜,做给颜哥哥吃。”谷云依忽的抬起小脸,一脸认真的开口。
清浅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便去膳房吧。”
二人通过一楼的掌柜,在膳房租借了一个灶案开始忙活了起来。从挑选食材到洗切打理,清浅都教的甚为认真仔细。
谷云依眸光专注的看着一旁心思细腻且手巧麻利的女子,不禁开口道:“我从未见过颜哥哥这般无条件的对一个女子好。”
“除了苏姐姐你。”她轻吐而出的字句中,透了抹微微的羡慕。
“若你们能在一起,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她希望自己所关心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而自己对于颜哥哥的感情,她会深埋于心。
清浅微微一顿,颇为诧异她会说这样的话。并未开口说什么,她只是浅浅一笑。
见她不予回应,谷云依追问道:“是因为别院的那名男子吗?”
清浅仍是未应她,只是眉眼淡淡的看着案板上的蔬菜。
她,总是与他一再的错过。
忽的想起自己有什么似乎忘了拿,她嘱咐了一旁的女子几句,便离开了膳房,快步朝自己的厢房踏去。
行至二楼的拐角处时,她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一名男子不经意的撞上了。男子忙退了一步,礼貌的朝她开口道:“姑娘,抱歉,走路有些急,未注意到姑娘在拐角处。”
清浅小手下意识的抚了抚被撞到的肩头,淡淡道:“没事,也是我没太注意看路。”
男子点了点头,便径自朝前方行去。
清浅一路行在前往厢房的路上,低头想了想,方才那人,她似乎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哪里。
回到厢房拿了东西后,她再次回到了膳房,继续教谷云依做菜肴。
看着她手中制作的这道菜食材颇多,一旁的女子不禁好奇道:“苏姐姐,这个是什么?”
“在宫中某次宴请邻国使节时有尝过,觉得味道不错,便学来了。”清浅淡淡应声。
想到宫中宴会,她忽的一个激灵。
方才那个男子她是有见过的,就是那次宫宴上。当时此人是一副异族打扮,而今日所见,他却是一副本国服饰打扮。
他怎会出现在此?
心中忽的生了抹疑惑,她将之前做好的菜肴端了一小份,随即朝谷云依道:“我去去便来。”
端起小盘与一双筷子,她快步的跨出了膳房。
看着女子匆匆离去的背影,谷云依不禁撇了撇嘴。这苏姐姐今日是怎么了?颇为奇怪。
轻轻推开雕花木门,她踏入了颜铭的厢房,目光朝里一探,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身上有伤,此时会去哪呢。
端着小盘转身,她刚要离去时,雕花木门却忽的被人推了开来,颜铭在方才那名男子的搀扶下踏了进来。
清浅微微一惊,颜铭则是略显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忽然来了?”
她轻轻一笑,将手中的小盘一举,“我做了些食物,想拿来给你尝尝,看是否合你胃口。”
颜铭看着她手中看来颇为可口的食物,眸光微微一亮,似蕴了抹惊喜。
缓缓在圆桌旁坐下,他示意身旁搀扶自己的男子先回去,“高渊,你且先回去,晚点我去花园找你。”
男子点了点头,随即行至门口,拉开雕花木门走了出去。
清浅瞥了眼男子离去的背影,随即在颜铭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将手中的筷子替给颜铭,她眸中闪耀着一许清水般的流光,“尝尝看。”
颜铭接过筷子,看着盘中色彩清明,香气四溢的菜肴,不禁微扬了唇角,“我似乎还是第一次尝试你亲手做的菜。”
轻轻抬起眼眸,他看向了身旁的女子,眸光灼灼。
看着他略显炙热的目光,清浅眸色微微闪烁了几许,轻垂了眉眼,她淡淡道:“那快尝尝吧。”
颜铭点了点头,稍稍吃力的抬起了手臂,开始执着筷子去夹小盘中的食物。
因动作而牵扯到伤口的疼痛,他整个夹菜的过程显得异常缓慢。看得他这副模样,清浅轻皱了眉,咬了咬唇瓣,“还是我来帮你吧。”
颜铭本是颇为认真看着菜肴的眸光,忽的移至了她身上。那深凝的眉眼中,尽是欣喜暗热的光芒。
清浅并不看他,只是从他手中接过筷子,亲自夹了一份。随即小心翼翼的送至了他唇边。
颜铭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女子轻垂的眼眸,她纤长细密的眼睫弯弯而翘,映得那透着星耀的眼瞳格外灵动致美。
见男人一直未张嘴,清浅眼睫轻轻颤动了几许,她抬起眼眸,对上了他缓缓淌动着深炽情愫的眼瞳。
“不吃吗?”
颜铭不语,仍是深深的凝着她,却张开嘴吃下了她递送而来的食物。
在口中品了片刻,他微微一笑,“口味甚好。”
清浅眸光一转,看向了盘中的菜肴,“还想吃吗?”
“自然是要。”颜铭眉眼弯弯的一笑,眸色中尽是迷离轻媚的昭昭秋水。
再次夹起一筷菜肴,清浅缓缓送至了他唇边。这次,他却是一口便吃下了。
谷云依一人在膳房中等了半晌,都不见清浅回来。她无奈的微叹了口气,将自己做的食物盛好端上,径自朝颜铭的厢房踏去。
端着食物满心欢喜的来到厢房门口,她一心想给他一个惊喜。小手轻缓的推开雕花木门,只是那打开的一瞬。
她便瞧见了清浅背对自己而坐,小手正执着筷子朝颜铭嘴里递送食物。她不知道清浅是怎样的神情,但颜铭的神情,她却是看的甚为清晰。
他眸光一刻不离的追逐着眼前女子的一举一动,缓缓而动的眼波中,尽是炽烈的爱恋。
心中微微生了丝闷堵,她缓缓的带上了雕花木门。神色黯然的端着手中的盘子缓步移至了花园中。
寻了一块大石坐下,她呆呆的看着手中不甚好看的食物。
不远处,会客之后的容仙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坐在大石上略显失神的女子。
几步踏至她身旁,他眸光朝下一探,信手拿了一份菜肴丢入了嘴里,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食物,他皱眉道:“这是谁做的?这么难吃。”
谷云依听得一旁男人的话语,恨恨的瞥了眼他,“我做的。难吃便不要吃。”微撅了小嘴,她继续道:“苏姐姐果然是什么都做的比我好。”
容仙唇角一扬,不以为意的再次拿了一份菜肴送入了嘴里。
“不是不好吗?为何还要吃?”谷云依轻咬唇瓣,瞪了他一眼。
容仙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眉稍轻轻一挑,“我乐意。”
教他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谷云依只得别开了眼眸,不再看他一副不甚正经的模样。
看着盘中的菜肴一点点的在减少,她心中却是微微生了一抹感激。她做的菜,口味真的不算好,但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男人,却愿意将它全数都吃下。
看来,他也不是那么讨厌。
待颜铭将盘中的食物全数吃净后,清浅起身拿了擦嘴的棉帕递至他手中,随即端起了桌上的空盘,淡淡道:“我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
颜铭颔首笑了笑,“嗯。”
踏出他的厢房后,清浅将盘筷带至膳房归还时,才猛然想起自己让谷云依还等在这里。
眸光急急的环过房内,却发现早已没了那女子的身影。放下盘筷,她径自行出了膳房。
想来那女子定是等的不耐,便自行回了厢房。
缓步回到自己的厢房,她却发现谷云依并不在房中,或许那女子不是去找颜铭,便是去找容仙了吧。
略显疲惫的行至床榻前坐下,她大剌剌的甩掉绣鞋,倚了上去。
轻轻阖上眼眸,清浅想起了方才颜铭房中以及在拐角处撞到的那名男子。颜铭唤他为“高渊。”
这个名字,她之前在破解的苏相名册中,是有见过的。
而这人又与颜铭似乎有来往。
心中微微一顿,清浅皱了皱眉。莫非,这颜铭和部族之间有关系?
*******
夜,嘉月客栈。
天幕浓沉似海,耀着点点星芒。而那一轮银月,则是在迷离的薄烟中,若隐若现。
厢房的雕花木门教人缓缓的拉了开来,随之轻轻带上。
颜铭踏着月色,出了房间。
片刻后,一抹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后,正小心翼翼的贴合着墙壁缓步而行。
正是清浅。
男人行至一个凉亭旁,顿住了脚步,一抹身影缓缓从夜色中浮现而出。
“两日前的对抗中,谷云天已启用了死灵操控的蓝衣人来对付连澈。在交战中,关陌妍死了。”一抹低沉幽冷的嗓音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