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薄唇已恢复了往日的如丹妍艳,面色也无任何疲虚之态。
看来这练家子出身的,体魄就是健于常人,恢复的也快。
正文 97097.绚烂如花
“我们去准备下今日的食物吧。 ”清浅轻轻瞥了眼他,径自朝丛林深处走去。
立在原地的那人眉眼淡淡,缓步跟上了她。
沿途。
是一片松树林,清浅在地上拾起一根长枝,来到一棵挺拔的树下。
蹲下身子,她轻轻的在树根周围的落叶下翻挑着。
小手边拨边推。
不一会,便有一截白色的菌类植物探出了头。
清浅一阵欣喜,她小心翼翼的将之从泥土从撬出,执于了掌心。
轻轻将菌菇身上的浮土吹了吹,小手抚了抚脸颊,她站起了身。
伸手,便将它扬至了连澈眼前,“看。”
她掌心那颗饱满的菌菇,纯白茸茸的,盈润无比。
“这是何物?”连澈微扬了眉,他还未曾见过此物。
清浅明媚一笑,眉眼弯弯,“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呢。”
连澈将目光移向眼前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
濯黑的眼眸,泛着点点星子,清水般的流光,盈盈闪动。
只是那白皙的脸颊上,却是沾染了一抹泥土的污迹。
看着她略显狼狈却还一副得意的模样。
连澈唇角一扬,轻轻的笑了。
清浅怔了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眸光潋滟。
“你笑的样子真好看。”她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连澈轻轻一楞,收了笑容,唇角却仍是隐隐上扬的。
清浅微垂了眼眸,抚了抚额际发丝。
转身,朝另一棵树下走去。
蹲下身子,她继续道:“你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的人,却总是不见你笑。”
连澈淡淡的凝着那个自言自语的女子,眸中蕴着说不清的情绪。
清浅站起身,回头瞥了他一眼,小手一扬,一颗菌菇划出一袭美丽的弧度,朝连澈飞来,“连少爷,替我拿着,此物唤为‘松茸’,可是上品哦,莫要将它捏坏了。”
连澈敏捷的伸出大掌一接,一颗圆润饱满的松茸稳稳的落入他掌中。
听得她的言语,连澈目光落向了手中那个白白润润的东西,会捏坏么,他不觉将掌中握着的力道减轻了几分。
前方却传来了女子嘤嘤的笑声。
看着他有些无措的探向手中松茸的模样,清浅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也有纯然的一面。
连澈俊脸微绷,几步跟上了她。
已转移到另一棵树下翻拨的女子,开口道:“我在电视里看的,皇帝啊,一般都是亚历山大,估摸你也是。”
“亚历山大是谁?”连澈微皱了眉,眸光瞥向那个在树下忙碌的女子。
清浅扬起小脸,对上他,眨了眨眼,“笑一笑,莫要这副表情,亚历山大可是个好皇帝,说你像他呢。”
她垂下首,接着道:“为君,位天下。天下之事,上能懂天,下能知地,方能为天下主。”
连澈眸色微微的沉了几分,“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谁教你的?”
他若水的嗓音此刻蕴了丝暗沉,缓缓在清浅背后响起。
清浅微微一顿,语塞了片刻。
再次起身,不顾背后那人探究的目光,她径自往前方行去。
行至一棵树旁停下,她轻轻回眸,笑了笑,一脸正经道:“自然是心领神悟。”
她蹲下身子,继续挑扒落叶。
背后,她错过了连澈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疑虑之色。
连澈只觉这女子越发的让他看不清…
前方的女子起身,眼梢微挑,唇角轻扬,便又有几颗松茸哗哗向他飞来。
他手腕一扬,一一接住,捧于臂弯中。
清浅回头一瞧,全给他稳稳接住了,连连夸赞道:“连少爷那一身俊功夫,果然不是盖的。”
盈柔明媚的暖阳下。
她立在树下说起他时的那抹笑容,香靥深深,绚烂如夏花。
连澈微凝了眼眸,唇角轻扬。
清浅又转移了一棵树。
连澈移步跟上了她。
刚蹲下,眼梢处就闪过一坨黄绿色的东西。
是什么?
清浅站了起身,目光朝前一探。
那树间穿梭的,正是一只黄绿色的山鸡。
她眉间一扬,一手扯上了身侧男人的衣袖,一手指向了前方,“有山鸡!我们今晚可以吃顿好的了。”
连澈看了眼她拽上自己衣袖的小手,随即眉眼淡淡的顺着她的目光探向了前方。
清浅回过头来,展眉一笑,“我去将它捉来,你在这里等我。”
她松开了小手,猫起腰向那山鸡缓缓靠近。
山鸡可是敏锐灵活,一见有人靠近,便跑的飞快。
清浅追着山鸡,山鸡却来回绕着圈子。
每次都是只差那么一点的时候,便给它跑掉了。
这样来回追赶了不知多少回合,清浅已有了微微的疲态,开始轻喘。
而那山鸡却是脑袋一歪,一副“你来捉我呀”的样子,在她面前大摇大摆的晃来晃去。
清浅恨的牙痒痒,目光朝地上掠过,她随手拾起一根木棍就朝那山鸡戳去。
这一弄。
那山鸡被戳的扑腾着翅膀,在她面前低低的飞来跳去。
她一路追着,山鸡却突然来个反向,朝清浅迎面扑去。
将手臂往脸颊处一挡,她挥舞着手中木棍…
身上给山鸡踩了好几个印着泥污的爪印。
她却仍是巴巴的看着眼前的那坨东西。
“…”
一直立于树下的连澈,木木的看着那个鸡飞人追的画面,轻轻的叹了口气。
清浅咬了咬牙,执着木棍再次向山鸡戳了去。
这次。
山鸡扑着翅膀刚跃起,便落了地。
伏在地上,挣扎着。
清浅呆楞了片刻,随即探低了身子,缓缓凑近那只山鸡。
那山鸡的脖颈处,赫然插着一枚闪着寒光的银针…
她蹲着身子,缓缓回头,将目光移向树下。
那人正捧着松茸,云淡风轻的立于斜阳下。
白衣似雪,眉目如画。
******
待二人来到小溪旁清洗松茸和山鸡时。
清浅放下东西,眸光巴巴的探向了身旁男人的腰间。
连澈凤眸微扬,目光挑向眼前的女人。
她皱了皱眉,扬起了小脸,对上他。
眸光盈盈闪动。
“…”
连澈信手取下腰间的软剑,递至了她手中。
清浅小心翼翼的接过,迅速转过脸,蹲下了身子。
半晌。
一直埋头苦干的清浅,悄悄抬起小脸,偷偷窥了眼身侧的男人。
男人凤眸一挑,正对上她。
她皱眉笑了笑,赶忙垂下了头。
看着她在惊凉的溪水中泡的微红的小手,连澈轻轻别开眼,略显生硬的开口道:“我…去生火。”
“好。”
连澈目光环了眼四周,按照昨日清浅捡拾树枝的形态,去寻了好些回来。
但张罗了良久,火却是没有半点要燃起的样子。
清浅瞧了眼天色,又瞧了瞧不远处手忙脚乱的男人,开口道:“连少爷,天都快黑了,还是我来生火吧,你来清洗山鸡好了。”
男人顿了顿,神色微绷,起身朝小溪边移步。
清浅来到枯枝旁,不一会,就将火生了起来。
目光落向小溪旁那抹身影,她嘴角轻轻的抽了抽。
连澈正立于小溪旁,微顷了身子,一手提着鸡脚,将鸡身子在溪水中荡着…
清浅叹了口气,看来她完全不可指望这位出生皇家的连少爷会什么。
她行至连澈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还是我来吧。”
连澈身子微微一僵,皱了皱眉,手中的山鸡已被清浅夺了去。
她蹲下身子,麻利的将山鸡清洗干净,提着它行至了火堆旁。
身后,男人面色微黑的捧着松茸,向火堆而来。
正文 98098.轻撩隐朱砂
接过他手中的松茸,清浅将之塞进了剖开的鸡肚子内,随后用干净的树叶将山鸡包好,裹上一层泥,埋入了事先挖好的土坑中。
她将火堆推至土坑上方,不断的往其间添着枯枝。
连澈在一旁微皱了眉,“这鸡洗净了,为何还要涂上泥,埋入土中?”
清浅目光转向他,明媚一笑,“为了更香。”
连澈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打量着身旁拿着木棍挑着火堆的女子。
她对许多事物的认知,已超过了苏相女儿这个身份的范畴,她身上似乎有太多他看不清的东西…
半晌。
清浅将火堆扒开,刨开方才的土堆,将裹着泥和树叶的山鸡取了出来。
泥已教火烘的干涸,树叶也蔫软了去。
但山鸡却是透着一股清新与菌类混合的香气。
清浅将树叶和泥扒去,从鸡肚子中掏出一颗松茸,递至了连澈面前,“你尝尝。”
他接过,轻咬了一口。
“如何?”清浅微扬了眉,目光移向他。
连澈点了点头,并未言语,只是将手上的东西全数吃了下肚。
其实,在这荒山野外,没有油盐,东西都是食之无味吧,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却似乎接受的很淡然。
清浅唇角微扬,扯下一只鸡腿,递给了他。
白月光,兰泉溪。
将围坐于火堆旁的二人映的分外幽迷轻绵。
*******
回到石洞,清浅便生起了火堆,连澈则靠坐在石壁前小憩。
毕竟胸口的伤还未好全,今日出去到现在才回,他也耗了些许体力。
清浅瞥了眼轻寐的男人,径自行至清潭旁,掏出腰间的锦帕,在水中挽了挽,拧干。
她垂首,咬了咬唇,褪掉外袍衣裙,将中衣的裙角撕扯下一长条,裹于手中。
攥着布条与锦帕,她缓缓移步至连澈身前。
瞥了眼轻寐的男人,她开口道:“你的伤口需要清洗且重新换布条了。”
他胸前包扎伤口的那处布条,必须要每日更换才好,若沾染了脏污便易发炎感染。
连澈缓缓张开眸子,看到眼前只着中衣的女子,微微一楞。
微敛了眸光,他颔首,将身子坐直了起来。
清浅在他身侧蹲下。
伸出小手,轻轻拢上他的衣襟,将他的外袍与中衣都褪至了腰腹处。
将裹于他伤口的那层布条揭去,那道狰狞的深痕,赫然呈现在她眼前。
伤口并不太长,却颇深,边缘两头,有蜿蜒的痕迹,该是那剑往上挑的时候,撕裂的。
还好伤口的血已凝结,暗红包裹了伤处,形成一道薄疤。
扬起小手,她将锦帕轻触上伤口四周,小心翼翼的沾着他伤处残留干涸的血痕。
锦帕在他精硕的肌理上擦拭着,清浅动作放的格外的轻缓,她怕太快会触及他伤口的痛处。
怕指尖划到他伤口,为了看的仔细些,她将小脸又凑近了几分。
脸颊离他胸膛的距离不过余寸,那暖热清幽的气息,正轻轻喷薄在他胸前的肌理。
尽管连澈是坐着的,但他还是要高出她许多。
他轻抿薄唇,微垂了眼眸。
女子月白的中衣似乎格外贴合,将她纤瘦的身子包裹的玲珑有致。
衣襟处,却是较为宽松的。
她白皙如雪的脖颈,蕴着点点粉嫩柔滑的芳泽。
左侧灵削的锁骨下方是…
一枚朱砂。
在肚兜与衣襟的轻撩间若隐若现。
身前的女子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伤处。
纤长细密的眼睫正随流转的眼眸,轻轻盈动着。
她眉间如水,几缕倾散而下的发丝正柔柔的撩至他腰腹处。
细柔的微痒,让他略略轻颤。
清浅放下锦帕,将身侧的布条散开,轻履上他的伤处。
手臂一展,圈上他的身子向他背脊处绕去。
身子不觉朝他探近,她脸颊几乎要贴上他的耳际。
她呼出的清幽气息,在他耳廓萦绕,笼着淡淡的氤氲潮热。
鼻端缓缓倾散的,是她如花气息的发香。
连澈微眯了眼眸,喉结轻轻滑动。
清浅将布条绕至他胸前,抬起眼眸,正对上他的目光。
他绝美的凤眸中,墨色微沉,有一抹轻漾的光耀栩栩。
清浅顿了顿,随即垂下了眼眸,继续在他胸间缠绕着。
连澈只觉耳根微微发烫,每当她指尖滑过自己的肌理,他便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指尖跳跃开来。
随之而来的。
便是一袭微漾的轻颤…
*******
月陵别院。
连彦只身立于院中,目光悠悠的探向不远处。
二人已失踪了两日,这几天他已加派了人手沿河下游搜寻。
河到下游,便分流了。
同时有数人去各支流搜索,如若不错,将会很快寻到他们。
月色清幽。
映上他玄色衣袍,泛出萧冷薄蕴的逆光。
一想到那个几日前还轻暖在怀的女子,如今却不知所踪。
他清俊的面容便透出点点浅忧。
眉间微蹙,他眸中映出的,是苦楚与压抑。
心尖颤颤的跳,除了对连澈的担心。
萌生的,便全是对那女子的念想与忧烦…
心,似乎已乱。
乱,则慌。
原来,这几日。
他满满的心慌,全为她。
*******
轻绵的暖阳再次在丛林的上空升起。
葱郁的树丛中,一袭雪色轻履而行。
身后,是那一路小跑的女子。
今日一早,二人便离开了石洞。
准备往丛林外围而去。
昨夜替他换好布条后。
只觉气氛尴尬,二人几乎没再说话。
目光缓缓探向前方那抹身影。
清浅轻抚耳际发丝,快加步子,追了上去。
不知行了多久,她开始微喘。
抬头望了眼四周,仍是茂密的丛林,只是树木相较方才更高耸了些。
又行了一段距离,她终是忍不住,唤住了他。
“连澈,休息一下好么?”
连澈停下步履,目光移向身后脸色微红,立在原地轻喘的女子。
“嗯。”
他淡淡应声。
清浅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大石,便招呼他过来坐。
他几步行至了她身旁,却并未坐。
其实连澈已放慢了行走的速度,如若按平时的速度,她是不可能追上他的。
清浅抹了抹额际轻薄的汗珠,将小手移至腿上,轻捶了几下,“腿好酸。”
连澈看着她一副微疲的模样,开口道:“做女官的这段日子可还习惯?”
清浅目光移向他,轻轻点了点头,“习惯的。”
连澈微凝了眼眸,淡淡的看着她。
身旁的草丛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清浅心里一惊。
站了起身。
是什么?
连澈目光一转,探向了那草丛,垂下的手中,三枚银针已蓄势待发。
她下意识的横在了连澈身前,用手臂一挡。
“你别动。”清浅警觉的盯着不远处,小声道。
异响声再次传来,是他们的左侧,清浅稍稍顷转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处。
她定了定神,开口道:“我之前看过很多野外求生节目,不要怕!”
左侧的深草中,猛的窜出了一头野猪。
那野猪毛深牙长,还在哼哧的呼着。
清浅一凛,连连后退了几步,正靠上了连澈。
她身子不断往后挤压着,示意他也后退。
连澈微怔,即便是这样,她仍是执意要护在自己身前,倔强的想要保护他。
目光落向身前的小小女子。
她明明在害怕,纤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白皙的脖颈处,能隐约看到微青的脉络,正轻轻跳动。
野猪似乎被惊了,它正往清浅身前奔来,连澈眼梢微挑,雪色衣袖轻轻一扬,那野猪便瞬间倒在了女子身前不远处。
清浅步子虚软的往前踏了几步,看了看那只倒地的野猪。
见她似乎走路有些不稳,连澈移步上前,大掌扶上了她的手臂,“没事吧?”
女子目光略显呆滞的摇了摇头,轻咽一口,径自小声道:“原来野猪长这个样子…”
伸手抚了抚额际的汗珠,清浅寻了一棵树,倚靠了上去。
小憩了片刻,四周似乎又传来一阵细微声响。
不等清浅反应,数十名黑衣人,便唰唰的从草丛中跃出。
似乎和那夜是同一批。
她大骇,忙直起了身子,站到了连澈身旁。
连澈眉目一凛,抽出腰间软剑,护至了她身前。
黑衣人挥剑便向他袭来。
连澈手腕一扬,挑剑便承上来人的攻击。
他身上虽有伤,但招式巧妙犹在,黑衣人并未占得太多优势。
清浅则是神色紧张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如若他一直同这群人纠缠下去,最后的结果很难说。
他身上带伤,对方又都是武功极高的死士。
若不能趁机寻得脱身之计,想必会是凶多吉少。
她咬了咬唇,蹙眉向四周寻着可助他脱身的机会和办法。
眼梢挑过连澈身后的草丛,一抹黑影忽的窜出。
手起间,一枚暗器,朝二人飞来。
目标直指连澈。
没有分毫犹豫,清浅一步跨了出去。
一抹刺痛袭来,她清晰的听到了利器入身的钝哑声。
皱了皱眉,缓缓的深吸口气。
她只觉身子虚软无力,正朝地面跌去。
听得身后有轻微的异响。
连澈迅速转过头,瞳孔猛的一收。
不远处的草丛后。
连彦正带着一大批侍卫匆匆现身。
目光落向那抹雪影,他开口唤了声,“七哥。”
连澈并未应他,而是几步跨至了清浅身旁,伸手将她抱扶在膝上。
连彦微皱了眉,目光顺着他的身影探去。
“好疼…”清浅在他怀中轻轻哼吟了一声。
连澈眉间紧拧,神色微绷,那绝美的凤眸中,是震惊,是复杂…
怀中女子轻阖着眼,微皱了眉,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那肩胛处,一抹艳红,刺目而灼眼。
指尖轻抚上她眉间,连澈嗓音低沉暗哑,“为什么?”
清浅皱了皱眉,吃力的张开眼,轻扯唇角,“这次…换我帮你,我们一人一次。”
她声音极为细弱,却字字坚定而清晰。
连澈胸膛重重一震。
凝着怀中女子,他如墨的瞳中,似乎轻淌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清浅疲惫的阖上眼,脑袋缓缓的歪向了他胸膛…
正文 99099.一吻清凉
怀中女子晕厥了过去,那细碎的声音也一点一滴在风中消散…
连澈薄唇紧抿,大掌抚过她额际略显凌乱的发丝,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
身旁。
是纠缠打斗的死士与侍卫,刀光剑影,纷繁交错。
他却已无心再战,只是抱着怀中女子,缓缓朝连彦走去。
自那雪衣男子将清浅抱扶起时,连彦的眸光便是一刻不离的追着她。
看着连澈一步一步走近,连彦眼中满是惊痛与焦灼。
却似乎进退都不得,只能咬牙将心中翻滚的情绪强压下。
怀抱女子的男人。
白衣如雪。
身后,一袭黑影闪现。
衣袂轻飘间,黑影已倏然倒地。
他呜咽的喉咙处,插着三枚冷寒的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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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陵别院。
连澈一袭绛紫衣袍,微皱了眉,正静静的立于清浅所住的厢房前。
池宋则随侍在他身侧。
看了眼神色微绷,目光深凝的男人,他宽慰道:“公子,姑娘她定会吉人天相。”
连澈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为首的死士虽逃了,但仍抓到了一名,二公子现正在审他。”
“嗯。”
片刻后。
厢房的门开了,一名郎中走了出来。
拭了拭额际的汗珠,他朝连澈一揖,“公子,姑娘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失血略多。我这里再开一些温补的药材,替她补补,不久便会好全。”
连澈颔首,身旁的池宋忙回了个礼,“有劳了,我随你去取药。”
郎中点了点头,便带着池宋往院外走去。
连澈目光落向厢房,犹豫了片刻,终是推开雕花木门,跨了进去。
他摆摆手,示意服侍的人退下。
眸光探向前方,床上的女子正阖着眼,似乎睡着了。
她肩上那一刺,力道极重。
整个暗器都嵌入了她的血肉中,只差一点,便削至锁骨。
剜肉取物,定是极痛。
但在门外,他却几乎没有听她喊过一声痛。
这女子,竟是这等倔强。
房内一阵细碎的哼吟声打断了他的念想。
他眉目微凛,大步跨至她身旁。
床塌上的女子面容苍白,脸颊却潮红,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锦被教她的玉足蹬开。
耷拉着,一半已拖至地面。
干涸的唇蠕动着,哼出猫儿般咿呀的娇音。
伤重如此,她居然还踢蹬被子。
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连澈微微皱眉,捻起被角,往上一甩。
被子教他的力道一带,耷下的那部分被甩到了清浅脸上。
气息有些困阻,她咕哝一声,小手抓起锦被,掀了开来。
哼哼声,再次响起,她要喝水。
清浅迷糊的张开了眼,床前正立着一名紫衣男子。
她揉了揉眼,蹙眉看去。
那人也正看着她。
噢,狼狈的样子都教他瞧见了,清浅脸颊微红,轻轻别开了脸。
想要起身去倒水。
可手臂稍微着力,一阵剧烈的疼痛就从肩上传来。
完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她微叹,悲苦的闭了闭眼,转过脸望向连澈。
四目相对。
床榻上的女子小脸晕红,双眉轻皱,唇瓣微嘟。
一双眸中有清亮的东西在隐隐波动。
连澈微叹。
低头将手虚握着移至唇边,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