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扶上她的手臂,清浅婉婉一笑,都是自家姐妹,妹妹不必如此多礼。
浅淡如月的笑了笑,清洛点头示礼。不想自己唯一的妹妹在这热闹的家宴上无人相伴,清浅便索性坐下与她一道寒暄了几句。
只是言谈间,她却隐隐感受到了这女子客套中浅含的疏离与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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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凤撵的椅背之上,初春夜间那微凉的轻风将清浅脸上流转的滚烫终是卷带而走了些许。而这凉意,亦是让她从微醺中清醒了不少。
轻挪身子,女子瞥了眼走在自己身侧的芙映。她正挽着灯笼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嘴里还不时叮嘱那抬着凤撵的宫人,前方的石子路你们可要小心些,若是一个不小心磕绊惊扰了娘娘,便让你们一个个吃不完兜着走。
听完芙映的话语,清浅无奈的轻轻一笑。
这女子多年来一直如此,而她嘴上的功夫亦是愈发的厉害,刻薄尤胜从前。但私底下,她却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
只觉晚间的风相较于方才更浓烈了几许,已是微有凉意。清浅索性便将衣襟上的缎带提起,以来遮挡住侵入脖颈的冷风。
之前,连澈因与众位王爷留下来陪太后闲谈许久,待晚宴结束之时天色已晚,各女眷便由掌事太监安排在了宫中闲置的厢房入住。
自历经那些苦痛的变故,已有八年之久。她与清洛面上虽是和睦相处,但实际这女子心中似依然存了不少隔阂。
尽管如今她已与连彦育有两个孩子,却不知当年那些事,在清洛心中究竟还需再花多少年才能全然平复。
想起那个与自己轮廓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清浅不禁微凝了眼眸。
清洛时常会带着两个孩子进宫来看望太后,而她与清洛相见的机会自是不会少。
虽然她也曾努力改善清洛对自己的看法,但这女子却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礼敬却又疏离,怎么看都不像是两姐妹。
这些年,她亦曾私下调查过当年苏清浅所经历的一切事宜。除却这女子执爱连彦如火如荼,曾欲主动献身于他却被拒绝后,险些将清洛卖入地下妓院外,似乎再也探查不出其它。
但她直觉此事并非如此简单。
这数年来,她与连澈夫妇相和之余,她亦深知他的脾性喜好。
当年苏清浅被软禁之时,苏柏年与沈溢在朝中势力相当。而当她附于苏清浅之身时,却也误闯了苏府家宴。
那日,连澈虽在场,但他却并未给苏柏年任何颜面,便直接想要处死自己。就如已知的这些罪行,苏清浅罪不及死,更何况她是苏柏年嫡出的女儿。
可当时自己早已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而后又紧接着历经了一系列的变故,因而有些事,她并未来得及细想。
但现在回想起来,苏柏年当时激烈的行为,以及夏竹烟婉约的求情,都透着丝丝古怪。
似乎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真相,以至于连澈决绝到甚至不屑于在苏柏年及众人面前做戏。
而从小便伴在苏清浅身边的贴身侍婢铃香,却在苏柏年宫变当夜被凌迟而死。不然,她尚可从这女子口中慢慢探得事件的始末。
想起那个一心为主的可怜丫头,清浅的眼梢竟是隐隐凝了几许泪光。
心中闷顿得生了丝烦躁之意,清浅微拧了眉间。霎时,凤撵忽的重重的一颠,她小手轻扶上撵架之余,亦是敏锐的瞧见了一抹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那耳目聪敏的芙映更是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而去。
将手中的灯笼高高举起,她小心翼翼的四处照了照,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示意宫人将凤撵放下,清浅轻唤而语,本宫今日酒喝得略有些多,你便陪本宫去散散心吧。
此番关键是让本宫身上的酒气消减一些,否则等下连祈这孩子又得唠叨不休,他实然是与他父皇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遣散了随行的宫人,芙映右手稳稳的搀着清浅,左手则是轻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为身旁女子照亮了脚下的道路。
瞥了眼眉目敏慎的芙映,清浅微叹口气之余,轻轻一笑,有多少年,我们姐妹二人没这般在夜间游走闲晃了?
这些年,芙映放弃了自己的个人幸福,全心全意的照料她与两个孩子。
对此,清浅心中充满了感激,于是私下便一直与她姐妹相称。自她成为皇后之后,出行均有凤撵随驾。
虽说让她更显尊贵,只是少了许多自由,但这却也是皇后需要遵循的礼法宫规。
一路缓步踏至落樱湖畔,清浅远远的便瞧见了两个人影正亲昵的拥抱在一起。而在漫天烟火绽放的一瞬,那湖畔二人竟是林诗乔与在家宴上便已失踪的连彦。
番外篇:愿我如星君如月——主动而为?
耳畔响彻着烟火在天幕中盛放而开的清脆声响,林诗乔将小手交缠着圈上了身前男人的脖颈。
抬眸迎上男人满含审视与猜忌的目光,她不予避讳的娇媚轻笑道:九王爷为何这般模样看我?
女子话音刚落,小手便顺着男人的肩头依依而下。轻抚上他坚实的胸膛,她已能感受到男人心脏的剧烈跳动。而那般强袭之势,仿若便要破胸而出般。
指尖轻轻一展,女子开始在他胸前缭绕着画圈。
只觉女子的双手就如沾染了魅灵的咒术一般,那所过之处竟是让他身子仿若燃起了炽火烈焰泶。
她每碰触自己一记,他的小腹便愈发的紧绷一分。
如此简单的动作便能挑起他强烈的欲念,这么多年来除却清浅,他第一次这般强烈的对着一个女人有着极度的渴望。
如此,究竟是因他与清洛平淡中的相敬如宾,亦或是受了这女子的魅惑?此时,就连他自己竟也莫名的心慌不已铧。
早在她出嫁之前,府中便已安排了嬷嬷教会她男女欢爱之事。对于男人情.欲的反应,她自是了解得颇为通透。
再则,她早便将对这男人的痴恋之情深藏于心。如今这心爱之人就在眼前,且二人又是如此暧昧的距离。
顷刻间,林诗乔只觉那爱恋如山火般全势压来,竟是抑阻得她喘不过气。眉间轻轻一皱,思念的欲火竟是蓦地从她胸中喷薄而出,再也无法停息。
二人身形姿影间,正有夜风徐徐的吹拂而过,而那树梢之上教烟火惊扰的鸟儿,已是双双对对的扑腾起了羽翼。
眼梢轻凝过倒映着月色花火的湖面,林诗乔轻轻的咬了咬牙。
此情此景,只有她与这男人。而她亦再不想隐藏自己的爱欲。这世间,又有谁规定对情事的渴望仅限于男子呢。
伸手将食指轻放于眼前欲言又止的男人唇上,林诗乔踮起脚尖,凑近他耳际轻声道:今夜你能来我自是万分欣喜,但我们相处的时间却不多。
而你又怎会舍得让你的娇妻独守空房?若一会你便要回去,那为何不趁现在做点实际的呢?
感受到女子温热浅潮的气息吞吐在自己微凉的耳畔,连彦竟是猛的一个激灵,那如火的燥热更甚之前。
不经意间偏转过头,许是巧合但更像有意而为,林诗乔竟也侧过了小脸,与之四目相对。
如此近的距离,连彦甚至能感觉到彼此鼻端那浅浅流转的轻薄气息。
此刻,再度绽放于天际的花火竟如白昼之光般,栩栩的映上了女子清秀的容颜。
看得眼前这副如梦似幻的光景,鬼使神差之下,连彦本能地略过了心中那一抹莫名的思疑,竟是低头重重吻上了女子的唇。
吮吻着女子如绵如蜜的嫣红唇瓣,他只觉唇舌交缠间,似有媚心之物渐渐噬尽入骨。而顷刻间,他吸索女子气息与唇舌的力道,就如女子的唇瓣便是他伤骨的解药般,一离即痛。
大掌缓缓游移至女子柔腻的腰身,连彦将之紧紧一揽,以为排解流转在体内的虚燥之热。
而那个与之脉脉相缠的女子,却是凝眼看着这男人她在唇齿间的缭拨亲吻间几欲狂乱。
心中的激悦如潮似海,在满目皆是连彦为她倾狂的眉眼神姿下,这女子终是缓缓的阖上眼眸,愈发火热激烈的回应着他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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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静静的倚在内殿的书案前默写书卷诗词,连祈瞥了眼窗外如樱缤纷的花树,眉目却是深暗了几许。
自母后给他安排衣沐白为自己的教习夫子后,他的眼界与思维已是开阔了不少。
不同于之前那些一板一眼尊本守章的夫子,衣沐白所知晓的事物永远都超出了他的凝思范围之外。
他不骄不躁,近乎察觉不出作为夫子的严苛,但无形间,他却又是时时刻刻的在给自己警醒与适度的约束。
作为苍玄将来继承大统的太子,这男人除了教给他应该习得的礼课教程外,亦是让他耳濡目染着各国各地的风情人文,以及鲜为人知的邦交之礼。
更甚者,他还时常研发出一些新奇的物件,让他眼前一亮。
听得轻雅的步履声正朝着自己由远及近,连祈微敛目光再度垂下了头。将执笔的小手轻轻一扬,他沾染了些许新鲜墨汁继续在纸面上默写着诗文。
眸色淡淡的凝着纸面,他始终不曾抬眼看过已在自己身旁缓缓落座的男人。方才衣沐白伴驾他一道前来重华殿时,亦正逢这男人有要向父皇禀告的事宜。
在听完衣沐白的一番陈述与处理之想后,他只觉这男人所做所言恰到好处,并无任何差池,可父皇却是驳了他的作为,不予准奏。
他不知父皇为何要这般对待衣沐白,也不明白那男人究竟是错在了哪里。
闷闷的在纸上落下一笔一划,连祈在万般思虑间已是微微皱起了眉间。
浅饮了一口宫人刚刚送上的暖茶,连澈眸色浅凝着桌案旁的小小少年,眼梢却是藏了一许淡淡的笑意。
不动声色的起身行至连祈身后,男人缓缓凝过他书写的那些墨迹未干的灼灼字词。
看了眼这孩子因与自己赌气写得不甚漂亮的字迹,连澈忽的捉上他的小手,替他执笔写下了一段苍劲有力的字句。
感受到连祈的小手在自己掌心倔强扭捏的力道,男人神色如水的淡淡开口,还在为父皇方才的决断而生气吗?
见身旁的少年并不应答他的话语,连澈微凝了嗓音,再度开口,你可有想过父皇为何会如此而为?
男人薄唇轻动间缓缓而出的言语,并未含有愠怒之色,只是语气相较于方才微微沉幽了几许。
听得男人如此而语,连祈缓缓顿住了落笔之势,微皱着小脸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大掌抚上少年的肩头,连澈轻眯了眼眸,为君者,位天下。在帝王眼中,凡事并无对错之分,却有立场而为。
你可懂?
见身旁少年微皱的眉间似凝了一抹淡淡的思绪,连澈的唇角亦是噙了上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虽然他对这孩子一向严苛肃然,可但凡有机会,他都会以亲身之历来教会连祈各种为君治国之道。而这些历练,并非是他能在书卷或平日里能以学到的东西。
相较于自己黑暗的童年经历,这孩子要幸运许多。但安逸无忧的生活,却会让他少有历练与磨恒,也易骄奢蛮暴。
作为一介帝王而言,这实乃致命之伤。所以这些年,即便连祈在良好的环境下成长而起,他却一直对之颇为严律。
只因他希望的是,往后在连祈手中,苍玄将会步入另一个唯尊天下的盛世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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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步行至重华殿的茶坊之间,清浅轻轻揭开手中的檀木锦盒,随之将盒中的茶叶缓缓倒入了紫砂茶壶之中。
即便是身为皇后多年,可但凡为连澈准备下午茶点,这女子都会亲力亲为。
一脚踏入茶坊的大门,芙映捧着配茶香料小心翼翼的行至了清浅身后。凝眼看向到来之人,女子挥手示意坊中的宫人暂且全数退下避之。
片刻后,待茶坊中只剩得她与芙映二人之时,女子一面用小团扇轻扫火炉上的薄烟,一面听得身旁悉心掌控炉案火候的芙映轻声道:娘娘,待奴婢去查验之时,昨日九王爷所用的酒杯与酒壶皆已被秘密的处理掉了。
眉眼轻轻一转,她皱眉凝声道:但是奴婢却在家宴的方塌下发现了一枚纸团,而那纸团上尚有残留的细微粉末。
听得女子如此而言,清浅转过小脸,声色竟是沉幽了几分,可有查出那粉末究竟是为何物?
轻敛目光,她看着炉案内的悠悠火花,不禁忆起了那日所见之景。直今现在,她依然不敢全然相信昨夜所见得的一切。
连彦竟会撇开清洛,与林诗乔在那落樱湖畔相拥亲吻。虽然她与芙映皆藏匿在林子深处,但她仍可乘着烟火的光亮清晰瞧见,那一切的开始皆是连彦主动而为,并未有任何胁迫之意浅含之内。
可男人那一切不似寻常的反应,又是否与林诗乔所下的药物有着一定的关系?
番外篇:愿我如星君如月——妻盼之心
并未多有言语,芙映只是从衣袖中拿出一支小瓶。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将之递至清浅面前,她沉声道:正是这瓶中所装粉末,娘娘一嗅便知。
接过芙映手中的小瓶,清浅将之轻轻打开放在鼻端轻嗅。霎时,便有一抹清幽淡薄的香气缓缓飘散了开来。
轻拧眉间,女子喃喃道:这是阮岑香的粉末,林诗乔为何会在连彦所坐位置的酒壶中加入此物呢?
听得清浅的疑惑,芙映亦轻叹道:奴婢也甚感诧异,这阮岑香乃是极为珍贵的药草,不仅没有任何毒性,甚至还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小心翼翼的将话道完,芙映看着此时陷入沉思的女子,眉目亦是轻沉了几分祧。
昨日,他们在落樱湖畔瞧见正在亲吻的林诗乔与连彦后,她也是万般震惊于眼前的一切。
她不敢相信九王爷会做出这等出阁之事,如此行为乃是淫秽后宫之罪,即便是身为王爷,亦是不可饶恕。
多年后,被皇上重新册封为九王妃的清洛虽极爱九王爷连彦,但却也性子温婉,向来遵从女戒,视丈夫为天咴。
她不似娘娘这般性子刚烈,若是夫君在外有了女人必是隐忍退让。
如今,又加之九王妃本就与皇后娘娘似有隔阂,若是这事由皇后娘娘揭发,殊不知那女子心里又得有怎样的怨结哀责。如此,只怕二人关系想要修复将是难上加难。
撞见二人纠缠的一幕后,皇后娘娘便忆起之前在家宴上遇到林诗乔时,那女子似有鬼祟之嫌。
心中暗暗计较了一番,她便吩咐了自己返回家宴现场认真检查那处的一物一景,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果不其然,在九王爷的桌塌之下,她发现了那份带有粉末的纸团。
只是,从昨夜之景来看,这九王爷似乎并未受到林诗乔的任何胁迫,而是心甘情愿如此为之。莫不是他有移情别恋,爱上了那林诗乔?
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清浅即刻便将备好的茶点交至了身旁女子手中,芙映,你去代我将这茶点送与皇上。若是他问起我的去处,你便道我去了清洛那处。
她与清洛本就是姐妹,而这女子难得入宫,两姐妹联络感情也属正常,到不至于让连澈起疑。
还未等芙映反应过来,清浅便已转身离开了茶坊,朝那清洛暂歇的锦福宫匆匆而去。
不曾顾及一路之上跪地行礼的宫女太监,清浅只是径自疾步而行。好在今日在向太后请安之时,太后特意留了清洛与两个孩子在宫中多住几日。
清洛极爱连彦,且二人更是夫妻多年,说不准她能从这女子身上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未让人通报自己的到来,清浅方才踏入锦福宫的大殿,便瞧见了正专心着手中之物的女子。稍稍平缓了一阵气息,她立在殿门处轻唤道:清洛。
这一声似是惊扰了那虔心而视的女子,只见她双肩轻颤之余,抬眼看向了门口之人。
待看清来人,清洛即刻便站起身来,准备上前迎驾。
抬脚跨入殿栏,清浅一手搀住将要准备行礼的女子,轻叹道:清洛不必如此拘礼,我们是乃亲姐妹,且眼下此处又无外人,宫中的礼节便免去了吧。
清洛浅笑着看向眼前女子,淡然道:清洛既不是平民之家出生,从小便熟知尊卑有别。无论何时何地,礼法不可废。
而宫中人多口杂,若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只怕也会影响到我家王爷的声誉。
见清洛一板一眼的灼灼而言,清浅却也只是一笑置之。缓步绕过眼前女子,她行至了圆桌旁。
看着绣篮中的编制之物,女子凝叹道:妹妹好兴致,方才看你在忙,是在编这个吗?
拿起已完成一半的精致锻穗,清浅细细地打量了起来。只见静静躺在掌心的,是一枚红白相间的剑穗。
那精致的编织工艺与那九转回环的锻线相缠,无不彰显着这女子的极致用心。
不着痕迹地轻瞥了眼绣篮旁的两只茶杯,清浅继续道:怎么不见连珍与连煊?
招呼了宫人送来新鲜的水果茶点,清洛随后行至了女子身边,淡淡道:他们在永宁宫陪伴太后娘娘呢。太后娘娘说许久不见这两个孩子,甚是想念,便留了二人暂且在宫中陪伴,稍后我再去接回来。
言语间,她将清浅手中的剑穗轻缓抽走,随之温婉的笑了笑,这不过是我打发时间的玩物罢了,让娘娘笑话了。
见圆桌边缘有些许水渍残留,而地面上亦有湿露的痕迹,清浅收了目光,瞥了眼内室。
眼眸轻轻一转,她似有不经意的开口道:昨夜你与九王爷休息的可好?眼下天气尚有微凉之意,我特意让宫人准备了加厚的被褥与炭炉,以及安神助眠的檀香,不知可还合意?
轻移步履,清浅便要朝那内殿行去。而这一举动却是引得清洛似有几分紧张之意。
情急之下,她竟是轻呼出了女子的名字,清浅!
霎时,正欲进内殿的清浅忽的顿住脚步,转眼看向了身后略不自在的清洛。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女子刚想开口说什么之际,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异常的响动。
而此时,清洛的目光亦看向了她的身后。倏地转过身,清浅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从内殿款款而出的林诗乔。
四目相对间,这女子不紧不慢的将身子缓缓一福,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见女子裙摆处沾染了一抹湿凉,清浅作状惊讶道:没想到林姑娘也在这里,且还是从内殿出来。轻凝眼梢,她看着这个神色不改的女子,故意出此一言。
几步行至林诗乔身旁,清洛看向清浅忙解释道:林姑娘是来教我编那剑穗的,之前九王爷机缘巧合下偶得了一块珍贵的玉石,甚是喜欢。
我便想着编织一枚剑穗赠予王爷,却碍于对此一窍不通,便请了林姑娘前来帮忙。方才我不小心将茶水打翻溅落到了她身上,才让她去内殿中轻整一番衣裙。
见清洛急急切切的开口而言,气氛竟是瞬间变得尴尬了几分。而清浅却是不徐不疾的轻动唇瓣,不碍事,我不过是想过来看看你,叙叙咱们的姐妹情份而已。你们不如继续,我在旁边看看顺道也研习下,改日心情好,我也去编织一个。
言语间,二人便已教她拉着一道围坐在了圆桌前。只是,这番场景清浅倒是从未预见过。
轻瞥了眼编织着手中之物的林诗乔,她不禁忆起了昨夜所发生的事。提起桌中茶壶,清浅一面给自己手旁的杯中斟着茶水,一面喃喃道:昨晚家宴之时,似乎九王爷早早的便已离席而去,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话音刚落,女子目光灼灼的看向清洛之余,亦并未忽略掉她身旁的林诗乔。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一抹功夫,但她仍探得那原本手法娴熟的女子略微僵住了片刻,而后便很快恢复如常。
不过此时,清洛眼中那瞬间黯然的眸色她亦是看进了眼里。只听得这女子竟是略有苦涩的低眉应道:许是有要事处理便暂先离去了,最近朝中政务繁多,皇上吩咐的几桩大事都交与了王爷处理,有时接连数日他也不曾回府休息过。
这般言语,不难听出眼前这女子心中的酸苦灼涩,与她因爱着这男人而给予的无限宽容与隐忍。
只是,她这般模样虽乖巧可人,知书达理。但比起八面玲珑,事事讨巧的林诗乔而言,却是少了一些乐趣。纵使夫妻再恩爱互惜,相守数年,但若一直如此,也会有些寡淡无味。
见女子专注于手中的剑穗,清浅不禁轻声道:所以你才这般煞费苦心地编制玉穗,只为给他一个惊喜?
此时,清浅并未忽视掉清洛指间那被锻线勒出的一道道凝血之痕。可见她是倾注了多少心血在这上面。
虽说她口中并未对连彦夜不归宿与最近缺乏关怀有任何抱怨之语,只盼得手中剑穗能让他有些许动容。
可她无从知道的是,就在昨夜的落樱湖畔,这个她最深爱的男人却与那个就坐在自己身旁的林诗乔激烈拥吻。
番外篇:愿我如星君如月——如她所料
见清洛一副浅淡无语的模样,算作默认。 清浅不着痕迹的睇了林诗乔一眼,再度开口道:昨夜太后娘娘留诸位王爷在永宁宫时,皇上也一同陪在一侧。可这人群中,却独独不见九王爷。
我还以为他怕你一个人在宫中不习惯,便提前回来陪你了。径自轻笑一许,女子似有调笑的开口道:看样子这九王爷既没回来陪你,也未去到永宁宫。如此,我改日倒要好好问问他放着这么贤淑的王妃不陪,跑哪处忙去了。
言语间,她已将目光转向了守在门口的芙映。
将小宋轻轻一挥,清浅便欲要招呼芙映前去探查一番究竟。如此,也算是给清洛吃下一颗定心丸。
虽说终究是要骗着她,但也总比她一人在此心神寂落的胡乱猜测的好祧。
见得此番情景,清洛忙一口唤住了欲转身离去的芙映,而后不卑不亢的开口道:女子本就不应干涉夫君在外的一切,只管在家中相夫教子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