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异于常人的发色恐会影响孩子的心绪,他母亲便在他三岁那年,将他乔装改扮一番,带出了幽黎皇宫。
如此一走,便是十三年。只到十六年那年母亲病逝,他才以六王子的身份重回皇宫。与此同时,他亦隐去了一头银发,只用墨发示人。
只到现在,他终于在继承王位,有了权力之后,不必再隐藏自己。
宿冷离淡淡的瞥了眼依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薄唇轻动,“你在那边,过的可好?”
紫晗轻扬小脸,眸中闪过一丝愁绪,“离开幽黎,离开你,我怎么会好。”她缓缓开口,嗓音中带着一丝落寞之气。
她不曾忘记,这男人亲自送自己到月风国和亲时,那眸中的缱绻。可即便是要长久的分离,她仍愿意。只要能帮到他,这些又算什么。
轻靠上男人的肩头,她喃喃道:“自那日在纳兰府上见过你后,我便一直盼望着能早日回幽黎省亲。”
一想到那日纳兰府上的事,她心中便酸意阵阵。小手不由的将他衣袖攥紧了几分,紫晗心下一凛,忽的轻转身形,坐到了他的膝上。
小手游移着划过他胸膛,她双臂一展,随之环上了他的脖颈。
将小脸埋入他颈项,紫晗灼热且凝着馨香的气息缓缓吞吐在他肌理之上,“之前因要嫁于月风国,所以我必须带着完璧之身而走。但如今…”
环在宿冷离脖颈间的小手缓缓收拢,她深吸了口气,小脸已因娇羞而蕴的一片灼红。
半晌,见男人无任何举动,紫晗抬起头,望向他沉凝的眉眼,眼睫轻颤了几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眸,极力的在他眼中探寻着自己想要的讯息。今日在宫宴之上,他竟是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嫌弃的将那容颜倾城的紫衣女子落在台面上的菜肴,全数吃下了肚。
莫非,这女子便是那日在纳兰府上的丑陋女子?从他对那女子的迁就之态来看,她定是被他易容后留在身旁的。
见他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紫晗转念一想,猛地将小手攥上了他的衣襟,“亦或是,你还在为我没有帮你劝宇文浩凌出兵而记恨?”
“若不是那日你竟抛下我去见她,我也不会如此。我知道自己确实是太冲动了,而且很任性,如今我也意识到错了。”女子眸色柔和了几许,擒在他衣襟处的小手也放松了几分。
轻凝了眉,她娇嗔的抱怨道:“我们已许久未见,若不是朝思暮想于你,我又怎会那般生气。”
宿冷离目光缓缓挑向坐于自己膝上,眸色带着点点哀怨与讨好的女子,缓缓开口道:“紫晗,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他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上的,是足以让她疯狂妒恨的话语。女子猛地起身,甩开了攥在他衣襟处的小手。
“你若真是如此绝情,难道便不怕我向宇文浩凌道出我俩的关系?到时即便是纳兰冲想助你,宇文浩凌亦不会同意。”紫晗眸色狠狠的盯着他,轻吼而出的话语因激动而微微嘶哑了几分。
宿冷离眉间一拧,站了起身,眸色幽冷的凝着她,“愚蠢之极,即便是你不告诉他,若幽黎国被灭,你将失去最大的靠山。不要说月风国王后之位,就连你的性命也将不保。”
他冷冷一笑,眉目间尽是不屑。
紫晗一凛,望着男人沉幽萧寒的目光,她迅速将眼中的慌乱一抹而过。
眼睫颤抖了几许,她忽的几步上前,小手环上了男人的腰身,“离,你方才说的话一定是在气我没有出兵助你对不对?你还是关心我的,要不然也不会考虑到我的安危。”
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不禁收紧了几分,她微微哽咽着开口道。
“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不会如此任性了。我只是嫉妒你眼中还有其他女人。我不能忍受那个女人能牵动你的情绪,我们曾经的一切,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女子的肩头轻轻颤抖着,已有湿凉悄悄印上了他的绛紫锦袍。
宿冷离一把擒上了女子的手腕,力道微微收紧了几分。紫晗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将他此刻所有的细微神情都收入了眼中。
将她朝自己拉近了几分,宿冷离低下头,温热的气息缓缓喷薄在她脸颊。看着男人轻凝的薄唇,紫晗噙在眼梢的泪珠,再度滑落。
泪水划过女子脸颊的一瞬,他忽的凑近她耳际,冷冷开口道:“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让我觉得恶心。”
如今,她早已没有利用价值。
猛地甩开女子的手腕,宿冷离眼梢一挑,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踏去。看着男人绝然离去的背影,紫晗终是瘫坐于地。女子轻垂而下的眸中,早已失了所有色彩,只剩颓然灰败之气。
凌烟阁的院中,清浅正悠然的坐于秋千上缓缓的荡着。而一旁的妙蓉则是守在她身旁,轻轻的帮她推动着秋千。
随着秋千上扬的弧度轻摆,清浅微眯了眼眸,任自己的发丝在风中盈盈轻逸。唇角凝了抹浅浅的弧度,她忆起了今日宫宴上的女子。
这女子既是月风国的王后,亦是宿冷离的情人。而那日纳兰冲口中说的那个人同样是她。
如此看来,她定是月风国支持宿冷离,且会助他出兵攻打苍玄的一派。
只是如今,自己几次三番的离间二人的关系,宿冷离是否会同她闹僵呢?
将眸中淡淡的思绪隐去,清浅侧过小脸,示意妙蓉将秋千推得更高些。
回到皇宫后,宿冷离并未去到自己的寝殿。而是朝清浅所住的凌烟阁移步而去。
静立在凌烟阁的院外,他眉眼深锁着坐于秋千上荡漾的女子,眸光一刻不离的追逐着她。
他的眼中,除了女子香靥深深,宛如夏花般的笑颜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在凌烟阁外伫立了甚久,他刚一回到长倾殿,便接到了探子的回报。
之前纠缠战乱了许久,苍玄国已准备正式进攻幽黎国。且这一次,将是皇帝亲征。
正文 297297.幽黎之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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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暮云原以为连澈从宫洺府赶回帝都解决了月风国和亲之事后,会先攻打幽黎国,因为苏清浅此刻就在那里。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率先出兵扫平了盘踞在宫洺府的连曦残余叛军。仅耗时一个月,他便将叛乱平定,并将叛军全数消灭。
但最后在燕露州一战中,因有上千名精兵拼死保护连曦,以至于最后,还是让他竭力逃脱。
待成泰,温玉等人请求出战追杀连曦之时,却被连澈阻止。面对众人的不解,他只是淡然的说,他已有办法让连曦自投罗网。
如今,苍玄国与幽黎国之战,已经持续了两个月。而凌曜国王本想借由此次战事讨得一些好处,与幽黎国达成同盟,派军驻守在幽黎国内共同对付苍玄大军。
却不想,原本三国联盟的月风国,竟在最后关头不发一兵。
凌曜国胆怯苍玄国已久,眼下同盟少了一位,恐以两国之力难以抵抗苍玄国,故凌曜国最终还是背弃了盟约,撤军回国。
月风国和凌曜国一并与瑞景帝达成了协议,停止向幽黎国出售军械物资,以及战马。
少了两国的干扰,苍玄大军便势如破竹。虽说这幽黎军队士兵皆英勇无畏,但面对军械物资的匮乏,实乃也是无能为力。以至于最后上阵杀敌之时,竟是连农具也带上了战场。
眼下,苍玄大军已进入了幽黎国地界之内,而这统军之人便是瑞景帝,连澈。
皇帝的营帐外,守着数名禁军。一名负责皇帝膳食的军士正端着御膳候在外面。不远处,成泰与温玉朝着营帐方向缓步而来。
待二人走近之时,正巧碰见了从帐内出来的池宋。温玉上前一步,朝他道:“池总管,皇上现在可得空?”
池宋眸光飞快的将二人打量了一番,应道:“二位将军辛苦了,皇帝正等候着二位。”
成泰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一旁的精兵,“正好我有事要向皇上奏请。”他话音刚落,便朝帐内踏去。
温玉并未跟上,而是看向一旁将头压得极低的军士。瞥了眼他端着御膳的手,温玉皱了皱眉。
上前一步,他正要开口。池宋却接过了军士手中的御膳,沉声道:“若下次再迟送来,耽误了皇上用膳,便小心你的脑袋。还不快滚下去!”
他话音刚落,这军士便行礼后转身疾步离去。看着这人匆匆逃离的背影,温玉轻笑,未再言语。
一旁的池宋转而看向温玉,微叹了口气,“温将军,与奴才一道进去吧。”
营帐内,待三人陆续向连澈行过礼后,这位帝王却并未抬头,只是用朱砂笔批示着加急奏折。
见得此情景,就连平日里伺候连澈的池宋也只是静静的将御膳放在了一旁。而温玉与成泰更是无人敢率先开口,只是相互交换了一记眼色,便静候着。
前一刻还被委以重任的裕宁王爷,身份尊贵,位高权重,统帅苍玄国大军。现却已以身体为由,奏请皇帝上交军权归隐。
瑞景帝虽有意挽留,无奈裕宁王爷心意已决。故皇帝念及其功劳,保留了他王爷的爵位,世袭罔替。
可如今,朝中都有这样的揣测,却无人敢言。裕宁王爷凑请归还军权是假,实则是被皇帝所逼,不得不出此下策。
裕宁王爷在平定叛乱之时功劳卓卓,名望更甚从前。眼下正是为国效力的年纪,又怎会有隐退之心。
可若这君要臣死,臣却不得不死。历朝历代向来都是伴君如伴虎。
片刻后,连澈合上奏折,将之递给了身旁一直候着的池宋,沉声道:“八百里加急给兵部侍郎。”
单手撑与龙椅的扶手之上,他缓缓靠上椅背。阖上眼,他另一只手抚上眉间,轻轻的捏了捏。
而一旁的池宋得令后并未迟疑,拿着奏折他转身便疾步出了营帐。
温玉略略鄙视的瞥了眼一旁的成泰,上前一步开口道:“皇上,龙案上有池总管方才呈上的御膳,眼下已到了战事最重要的时刻,攻破祖棠,拿下幽黎国都华墨,便指日可待,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坐于龙椅上的男人微微张开眼眸,瞥了眼龙案旁的清粥,仿若不曾听见温玉的话语。眸光一凝,他嗓音沉幽了几分,“混入华墨的探子可有打探回什么消息?”
温玉闻言微微一怔,皇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问的就是苏清浅。
眸光一转,他看向了一旁的成泰。成泰挑眉看了眼温玉,一个激灵,忙上前躬身一揖,粗声道:“回皇上,华墨防守颇为严密,我们已死伤了不少的探子。不过方才臣已接到消息,最迟在今晚便会有情况回报而来。”
连澈唇角轻凝了几分,转而看向温玉,“月风国目前可还有异动?”
“回皇上,无任何异动。况且眼下婉嘉公主在我们手上,量这宇文浩凌也不敢有二心。”温玉恭敬应声。
“只不过,臣仍有一事不明白。为何这原本极力煽动群臣上奏,请求派军助幽黎国一臂之力的幕后主谋王后,在这重要关头竟然放弃宿冷离,放弃了自己的国家,这究竟是何道理?”
见连澈的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温玉犹豫了片刻,刚想开口。却被身旁的成泰忽然而出的话语打断。
“两月前,自王后回幽黎国省亲,再度回月风国后,便不再过问此事。这纳兰冲一人在月风国尚还搅不起风浪。”
“宇文浩凌素来不喜他的王后,听说早有废除之意,只是碍于幽黎国而不得不作罢。若是幽黎国被灭,这王后只怕在月风国的日子也会很难过。”
温玉闻言大喜,目光瞥向一旁略显狐疑的成泰,“若果真如成将军所言,又是何原因能让这女子做了这样的决定。即便是丢了后位,甚至是性命,也不再过问幽黎之事。”
成泰脑海中一闪,忽然想到些什么,“这月风王后乃是五亲王之女,与宿冷离本就情投意合,当时公主中尚有未婚配之人,但却下诏由她受封为永晴公主,前往月风国和亲。”
听得此言,温玉冷哼,“宿冷离好深的心思,竟是早有预谋。”成泰并未多想,继续开口道:“想来,她如今背弃宿冷离,多半是受了情伤。如此看来,女人若要是报复起来,还真是可怕。”
待他语毕,温玉忙皱眉,递给他一记闭嘴的眼神。
二人一同看向了龙椅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这般浅显的推断,就连憨厚的成泰都能想到,更何况是一切都料事如神的皇帝。
这男人习惯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掌中,但苏清浅恐怕是他此生的例外。
自宫洺府战事之后,苏清浅便成了皇帝面前的禁忌,任何人都不得在他面前提及。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皇帝也愈来愈阴沉。他曾偶尔会因注视着那个女子,而流露出柔情的目光,亦或是凝在唇角的浅笑。
但这一切,如今再也不曾在这个年轻的帝王身上出现过了。
温玉凝了眼眸,提气上前一步,朝他一揖,“皇上。”
顷刻间,连澈站起身来,一手打翻了龙案上的清粥。白玉小碗沉沉的掉落在地。
教着男人突如其来的盛怒所震,二人同时垂下头,躬身道:“臣罪该万死。”
男人不曾看过一眼地上的碎片,便径自踏至温玉面前,审视着眼前的男人。
温玉盯着绣有金丝龙纹的靴子踏至自己面前站定,他不禁大惊。
莫非他的小心思被皇上看出来了?他素来不喜苏清浅,又因这次的事,他便认定这苏清浅是乃红颜祸水,这人必须死。
所以他才会诱着成泰说出方才那些话,而成泰是名武将,向来甚无心机,自然是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皇上虽暴戾严苛,但绝非是昏君,他断不会罔顾忠臣的谏言。
心下一凛,温玉躬身抬头看向了立于自己身前的男人。
男人沉幽深暗到令人窒息的目光,着实让他心房一颤。
“温将军,朕的决定还轮不到你等来非议。尽好你的本分,朕限你两日攻下祖棠,否则提头来见。”话音刚落,男人便拂袖离去。
一名负责皇帝膳食的军士,趁着夜半众人熟睡之际出了营帐,朝着不远处的湖畔而去,他手中还捏着方才在床铺中发现的纸条。
密林中很难辨识路途,只能靠星星来指引。待他抬眸看向夜空之际,月光将这人的容颜映得格外清晰。
正是秦暮云。
正文 298298.幽黎之亡(2)
前方是一片铺满芦苇的湖畔,此处离皇帝所在的军营不算太远,但由于已进入幽黎国境内,为防止敌军在饮水中下毒,因此皇帝、将军及精兵的用水都皆有专职供应。 这湖边也甚少会有人前来。
秦暮云行至湖畔站定,掌心还紧紧的攥着纸条,这纸条上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此时,她已无心去欣赏湖边的波光夜色,只是警觉的借着月光环顾四周。
她扮作军士随军出征也已有两月,整个军营中,也只有池宋知道此事。
湖畔的芳草混着淡淡的泥土气息,轻轻环绕在她鼻端。一阵微风而过,而湖畔的芦苇荡出一抹轻曳的弧度。
风悠悠的吹拂在秦暮云的侧脸,发丝轻逸的一瞬,她心下一沉。转向风吹来的方向,她扬声道:“既然你已来了,何不出来相见。”
萧逸枫。
轻风中混着淡淡的玉墨青竹之气,她的嗅觉一如往昔般敏锐。而这气息,就算到死,她都不会忘记。
从自己不告而别消失之时,她便有了今日的打算。待看清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的男人容颜后,她虽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仍是不免有些心惊。
直视着男人充满占有欲且深暗如火的目光,随着他一步步的逼进。心中的压抑与胆怯让秦暮云直觉地想要别开眼。
但她轻垂于身侧的手,却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腿,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她想要为自己的爱情反抗一次。
萧逸枫看着眼前的女子,积郁在胸口的怒气剧烈的翻腾着,他压低了嗓音,开口道:“我对你的心思,你一直都知道。当初你执意进宫嫁他为妃,我选择尊重你,因为那是你的选择。也同样是因为你的承诺,我选择相信你。”
“但最后,你却骗了我!”最后一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几乎是咆哮而出。
男人嘶哑的咆哮声,甚至将秦暮云的心,也震的微微颤抖着。他素来温文尔雅,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而他眸中的暴戾,却是让她颤抖的心紧紧的拧作一团。咬了咬牙,她强压住心中的颤怕,竟带着祈求般的嗓音轻吐出字句,“逸枫,我们之间的那个承诺作废掉,好不好?”
看着女子眸中满满的恳求与期盼,萧逸枫心中顿时冷凉如冰。如今他才知道,原来有些伤害,甚至可以不用一招一式,便能让人身心俱损。
别开目光,他冷冷开口,“你该知道,今日我来,便是将你带走的。”
轻扫过不远处的树丛,他转而凝向秦暮云,嗓音微沉了几分,“而你,已没有选择的权利。”他缓缓道出的字句,就似在宣布一个既定的事实。
已完全失了耐心的萧逸枫只想尽快的将她带走,正待他出手准备去点秦暮云穴道之时,女子似乎早已料到。
几乎是与他动作的同时,秦暮云从衣袖中掏出匕首挥上了他,以极快的速度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掌心因剧烈疼痛而轻轻颤抖着,看着眼前已将匕首抵上自己咽喉的女子,那目光中的决然,萧逸枫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垂了眸,他看向湖面上借着月光倒映而出的,女子灵秀的侧脸,就宛如一朵坚韧的雪莲。
男人忽的淡淡笑开,她竟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原来他们之间的一切,就如镜花水月一般。
或许他本就不该给她选择的机会。未有迟疑,萧逸枫走向眼前的女子,轻轻掠过她眸中的慌乱。倘若只有死能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便这样吧。
见男人朝自己走近,秦暮云心下一沉。她知道眼前男人已打定了主意。今夜,他不会放过自己。
他的功夫极好,而脚下功夫更是了得,若是让他近身,她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自小她便耳读目染,也会一些简单的闪躲之术。秦暮云避开了萧逸枫的第一次攻击,但匕首却始终没有放下。
看着男人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她扬声道:“你若再苦苦相逼,我便只得死在你面前了。”
萧逸枫不再有任何迟疑,他伸手便朝秦暮云攻去。瞬间,一枚银针忽的朝他直直飞来。躲闪之下,他不得不闪身至一旁。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二人皆朝着银针飞来的方向看去。待看清来人后,秦暮云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连澈与站在他身后的池宋,秦暮云大喜。在她准备前来湖边赴约前,她曾找到池宋,并要他并转告连澈。她在军营不远处的湖畔等他,有要事相告。
那日的不欢而散与他决绝冷凉的话语,让两人间有了隔阂。她之前不敢确定他是否愿意前来。
但现在,他来了。这至少证明了在他心中,她并不是毫无分量。
眼前男人并未看她,而是直视着不远处的萧逸枫,淡淡道:“擅闯军营乃是死罪,还是你自认为凭你的轻功能在朕的军营来去自如?”
萧逸枫轻笑,“皇上,莫不是要治萧某的罪?”他神色淡然的望着前方的男人。
连澈不置可否的挑眉冷哼,“朕念及你在未崖县一战中的功劳,否则此刻,这湖畔早已教朕的禁军重重包围。”
瞥了眼身旁的女子,他薄唇轻动,“秦暮云,不要一再挑战朕的底线。这次的事朕不再追究,但不要再有下次。朕已授意成全你与萧逸枫,你现在就随他去吧。”
秦暮云闻言大惊,甚至未有多想,她便直直的跪了下来,沉声道:“请皇上收回旨意。”
“若是皇上决意如此,那便请下圣旨,否则秦暮云誓死不从。”她眸光灼灼,言语中满是坚定执着之气。
目光落向跪于自己身前的女子,连澈眸中凝了一抹愠怒,冷冷道:“秦暮云,你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是否确定不与萧逸枫走?”
“是。”秦暮云决然的吐出一个字,甚至未曾看过萧逸枫一眼。
看得女子如此决然的选择,萧逸枫眸光一转,不再看她,随即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连澈凝着秦暮云,微眯了眼眸,审视着她。唇角一凝,他淡淡道:“记住你今日的选择,莫要后悔。”
秦暮云原以为连澈会问自己为什么,但是他却只是这样冷冷的警告她。看着他寒凉似雪的眸光,她不由得心下一沉。
刚想开口说什么,连澈身旁忽然闪现出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她一眼便认出,这是一名暗卫。
她眸光一转,看到了连澈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即恢复了淡然。他眼梢微挑,朝池宋道:“送秦暮云离开。”
直觉告诉她,这名暗卫要禀报的事,定会与苏清浅有关。
看了眼神色冷然的男人,她转身,随在池宋身后离去。
待她离去后,暗卫行至连澈身前一跪,略显艰涩的开口道:“皇上,属下已探得苏清浅的消息。此时她就在幽黎国都的宫中,早在一月前,她便已被宿冷离正式册封为王后。”
正文 299299.幽黎之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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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教连澈训责后,温玉果然在两日内攻下了祖棠。 眼下苍玄大军已进入了宁海地界,宁海乃是相邻于幽黎国都华墨的城池,距华墨约八百公里。
如今,大军以于昨日傍晚由祖棠赶至了宁海。
这日午膳时分,池宋照例从秦暮云手中接过了御膳。没再多言,他便端着午膳径自进到了连澈所在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