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微微叹气,看着他。
让她说什么好呢?她并不是想隐瞒他,只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把昨晚所见告诉他,然后他又像当初那样跑去揍他一顿,再让她离开他吗?她曾对他说过,那个人,是她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那么一切的得与失,快乐与悲伤,都由她自己承受着。
若不是昨晚实在无计可施,她也不会打电话给他的。
“阮阮,你并不快乐。如果一段感情,让人不快乐,为什么还要坚持?”顾恒止难得的正经表情。
阮阮苦涩地笑了:“哥哥,这世上情感,每一段,都不容易。”她顿了顿,说:“叮当曾对我说过,她嗜辣,越辣越欢,明知道吃了会上火甚至胃痛,但依旧死性不改,因为吃的时候真的很快乐。我想,对一个人的执念大概也是如此,明知道爱他会令自己伤筋动骨,但就是戒不掉。这是瘾。”
这是她第一次在顾恒止面前如此认真地剖析自己的内心,以及这段感情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她说,对他,是执念,是瘾。
“你就这么爱他…”他低声,觉得自己快要失控,偏过头,不愿直视她眸中执著又悲伤的光芒。
“我送你去换药。”他转身,去换衣服。
顾恒止在医院里接到傅西洲的电话,他不知道他从哪儿要到的他的手机号,电话一接通,他一点客套也没有,直接问他:“顾先生,阮阮是不是去找你了?”
他微怔,然后反问:“没有。她来海城了?”
“真的没有?”傅西洲重复问道。
“没有。”他平静地说。
傅西洲挂掉电话,望着眼前的车,是她的吉姆尼,她来了医院,又离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
他转身对等候的林秘书说:“回病房。”
林秘书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他一大早就赶来了医院,傅西洲上午打完针,就立即让他办出院手续,医生劝阻,他也不听,坚持要回莲城。
林秘书看着他脸色苍白,眼角青黑,大概是一夜没有休息,又生着病,再强大的人也熬不住吧。他虽担忧他,但也知劝阻无用,只得开车送他回莲城。结果在地下停车场,他发现了阮阮的车。
傅西洲走到三楼服务台,问护士:“昨晚是不是有人来探312房?”
当值的护士是换过班的,她给昨晚当值的同事打电话,接通后把电话递给了傅西洲。
“312房吗?我想想…哦,记起来了,是个年轻的小姐,她来问我房间号的时候很急切,可是,没一会儿,她就离开了,走得急匆匆的,那时候我正好去厕所,还跟她撞了下,我看她神色不太对劲,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还问了一句她有没有事,她像没听到一样,走了…”那个护士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说得很详细。
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在病房里看到了什么?
傅西洲蹙着眉,忽然想到了什么。
乔嘉乐…
他转头吩咐林秘书:“打听一下顾恒止在海城的住址在哪里。”
林秘书讶异:“JY俱乐部的顾总?”
顾恒止的JY俱乐部在莲城很有名,这个俱乐部名下涵盖了高尔夫球场、马场、保龄球馆、会员制餐厅、酒吧、美容会所等等,总之一句话,做的就是有钱人的生意。林秘书有时候接待客户,就安排在JY俱乐部。听说,JY新近在海城刚成立了分公司。
傅西洲点头:“嗯。”顿了顿,补充了句,“他是我太太的堂哥。”阮阮跟他提起过,顾恒止到海城成立公司的事情。
傅西洲并不相信顾恒止的话,他摸了摸鼻梁,顾恒止的拳头曾毫不留情地挥在他的脸上。而阮阮在海城并没有朋友,唯一能找的,就是顾恒止。他确信,她还在海城,而且一定跟顾恒止在一起,因为通电话时,顾恒止的声音里并没有惊讶与担忧。
他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想必是令她误会和伤心的事情,才会让她落荒而逃。他一直觉得她懂事,能忍,以前觉得这样的性子很好,没有负担。此刻却觉得,太能忍耐,也并非一件好事。有时候亲眼所见,也并不是真实的。他倒宁肯她站在自己面前,咄咄质问。
他揉了揉眉心,有点疲惫,身体不太舒服,又一夜未睡。知道她在海城,没有出什么事,总算稍稍安心。至于她的误会,总能解释清楚的。
他回病房补眠,等林秘书的消息。
门铃声把阮阮吵醒,她以为是顾恒止去而复返,打开门,愣住。
“阮阮,你果然在这里…”傅西洲说着,轻轻舒了口气。
她看着他,他的脸色微微苍白,眼周有青黑,神色疲惫,生病令他看起来很脆弱。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阮阮觉得自己真的很没出息,竟然又忍不住为他心疼。转瞬,她又想起病房里那个画面,心里一痛,抬手就要关门。
傅西洲抵住门,顺势拥住她,走了进去。当他看见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时,他皱了皱眉。
阮阮猛地甩开他的手,仿佛躲避病毒一般往后退,不小心撞在了餐桌上,碰触到伤口,钻心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撞到了?我看看。”他蹲下身,抓住她闪躲的脚,撩起她的睡裤,缠着白纱布的伤口赫然显露,他震惊地抬头望她:“你受伤了?什么时候…”他像是想到什么,神色一僵,缓缓起身。
她正好别过头,他忽然瞥见了她脸上的异样,伸手,拨开她凌乱的发丝,脸颊上被头发掩盖住的擦伤触目惊心。
他想起他们婚礼那晚,她也受了伤。不用问,这一次,肯定又是因他而伤。
“阮阮…”他手指缓缓抚上她的伤痕,却被她躲开,她踮着脚走到门边,打开门,冷声说:“请你走。”
傅西洲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来过我的病房,我不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但这是误会。”
误会?阮阮觉得好笑,自己亲眼所见,是误会?
“那晚,你看到了乔嘉乐在我病房里,对吧?”
噢,那个女人叫乔嘉乐。阮阮看着他,很好,至少他没有否认那女人的存在。
傅西洲说:“我压根就不知道她来了,我也没有通知她,那晚她正好打电话给林秘书,才知道我住院的事情。”
“我打着针,一直是昏睡的,十二点才醒过来,看到她,我也很惊讶,我直接让她离开了。”
“所以,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知情。”
阮阮一怔,那时候他打着针睡着了,那么,是她在吻他?可他的手明明挽在她的腰上…
傅西洲见阮阮神色松动,继续解释道:“还有,我当乔嘉乐是妹妹一样,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这样吗?真的只是这样吗?她想起那些照片,在他们结婚的当天,他却抱着那个女人焦急地走在医院里。
她咬着唇,不做声。
傅西洲想到她的腿伤,站久了肯定会很难受,走过去将她强势抱起,放到沙发上,顺势将她揽在怀里。
“你放开我!”阮阮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压根不给她机会,拥抱得更紧了。她气极,抬起手肘狠狠地撞他。
“啊!”痛呼声响在耳边,他终于松开她,弯腰倒在了沙发上。
阮阮看到他痛苦的模样,才想起,他还在病中,刚刚可能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胃。
她心里有点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心疼到底战胜了生气,她赶紧凑过去看他:“你要不要紧…”
未完的话,被他堵在了嘴唇里。
漫长的一个吻。
他放开她,仰头望着她,微微一笑。
阮阮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她想推开他起身,却被他箍住腰,稍一用力,她便又趴在了他身上,她听到他在耳边说:“阮阮,我答应过你,不再骗你。我这个人呢,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唯有一点,我从来都是说话算话。”
阮阮身体一僵。
他的意思是,他之前所有的解释,句句都是真话。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又句句有分量,直击她心。
“十二,我信你。”她靠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我说过的,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傅西洲轻轻舒了一口气:“我们回家。”
他给顾恒止打电话。
“顾先生,谢谢你照顾阮阮。”
顾恒止说:“换阮阮接电话。”
傅西洲说:“我们下午就回莲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用担心。”
顾恒止咬牙切齿:“让阮阮接电话。”
傅西洲说:“下次我请你吃饭。”
然后,他挂了电话。
阮阮问他:“哥哥说什么了?”
傅西洲说:“哦,他说让你好好养伤。”
阮阮看他脸色不太好,再次确定:“你真的可以出院了?”
他点点头:“嗯,医生说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以后少喝点酒,不,不能再喝酒。”阮阮瞪他。“担心死我了。”
“好,少喝。”
“也别吃辛辣食物。”
“好,不吃。”
“真乖!”阮阮摸摸他的脸,赞道。
他哭笑不得,抓住她的手,“走吧。”
傅西洲回医院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回莲城。他的车让林秘书开走,他开阮阮的吉姆尼,打开车门,看到她的包与手机都丢在副驾上。
“阮阮。”
“嗯。”
“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直接问我,不要瞎想,好吗?”
阮阮怔了怔,然后点头。
他发动引擎,低声说:“我找了你很久…”
阮阮没听清楚,问:“你刚刚说什么?”
他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说:“累的话就休息一会儿,到了叫你。”
车子下了高速,阮阮看见车窗外的路牌指示,“暮云镇”三个字一闪而过,心念一动,转头对傅西洲说:“十二,我们去暮云吧。”
多久了?
傅西洲坐在轮渡上,在汽笛声中看着脚下往后倒退的水花,深秋暮色下的暮河依旧如故,距他那个清晨悄然从这里离开,已经四年多了。
恍然如梦。
“十二,你当年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阮阮指着不远处的石桥。
他看了看那座石桥,又侧头看了看她,当初的那场车祸,将他与她牵连在一起,不仅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还有别人的。
风母站在码头等他们,一见阮阮就拉着她的手说,瘦了瘦了。宛如一个久未见到女儿的母亲。可她对傅西洲就没有那么亲热了,虽然带着笑,语气却淡然生疏,“好久不见了,傅先生。”
“风阿姨,您好。叫我西洲就好。”傅西洲对当年收留照顾过她的风母既有谢意又有愧疚,毕竟是他当年不告而别。
风家的院子依旧如当年一样,花草葱郁,蓝莓树上果子正成熟,仿佛时光从未溜走过。
晚饭风母准备得很丰盛,可傅西洲还在病中,除了稀饭,什么都不能吃。风母又给他特意煮了青菜粥。
饭后,阮阮又跑到厨房忙活了好一阵子,然后将一个保温水杯拿给坐在院子里的傅西洲。
“这是什么?”他拧开盖子,袅袅热气里,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保温杯里的水呈淡黄色,水面浮着红枣,还有一大块米黄色的东西。
“这个啊,叫‘焦二仙’茶,对胃病特别好。”阮阮说。
“焦二仙?”他挑了挑眉,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茶?
“这个‘焦二仙’是一个别称,其实就是炒得焦黄的红枣与小米,用开水冲泡,这个茶汤滋养心胃,也特别香甜哦,你试试看。”阮阮一脸期待。
傅西洲喝一口,果然口感很好。“不错。”
阮阮放心了:“我第一次做,还有点担心来着。”
“你的偏方?”
“呃,当然不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喜欢吗?我以后每天给你做哦,调养你的胃。”阮阮说。
傅西洲喂她也喝了一口,说:“似乎挺费时间的。”她刚刚在厨房里折腾了好一阵子。
“不怕。”阮阮说。
为心爱的人洗手煮羹汤,是一种幸福啊。
阮阮抬头望向夜空:“今晚没有星星呢。”
“好像要下雨了。”他也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
她微笑:“但这里的夜空还是好美。”
因为啊,你就是最亮的那颗星,只要你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我心中已是星光闪烁。
“有点冷了,进去吧。”傅西洲拉起她。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一场秋雨一场凉,莲城迎来了最寒冷的冬天。
四季中,阮阮最不喜欢冬天,她怕冷,又是湿寒体质,一到冬天,容易手脚冰凉。在阮家的时候,屋子里装了地暖,晚上睡觉倒还舒服。后来上大学住宿舍,冬天便是最难熬的,宿舍不能用电热毯,她也不喜欢那种燥热感,只得在睡前灌热水袋,但热水袋到半夜就慢慢变冷了,所以每天早上起床,她的脚心都是凉的。
但这个冬天,她觉得很温暖。因为身边有他。
傅西洲的体质跟她恰恰相反,阮阮抱着他睡觉,整晚的温暖。她笑他是移动的小火炉,又说,结婚可真好,有人暖被窝。
惹得傅西洲哭笑不得。
圣诞节这天,阮阮早早下班,从农场里带了一盆新培育的刚刚开花的风信子,去找风菱。
今晚,是风菱重要的日子,是她加入云裳服饰集团,作为设计师负责的第一场发布会,来年的春夏新款服装秀。
秀场就设在阮氏旗下的蓝晶酒店,包了一个最大的宴会厅。
阮阮到的时候,发布会快开始了,一眼望过去,满室衣香鬓影,热闹繁华。
虽然这不是风菱的个人服装秀,但阮阮还是为好友感到开心、骄傲。她问了人,抱着风信子直接去化妆间找风菱。
化妆间有点忙乱,模特们都在换衣服、补妆,助理穿梭来去,闹哄哄的一片。
阮阮穿梭在人群中,张望着找风菱的身影。
忽然,“咣当”一声巨响后,接着一声惊叫从最里面的屋子里传出来。闹哄哄的化妆间里有片刻的静默。
“你出去!”一个女声响起,然后,有个女孩子从屋子里走出来,拨开人群匆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要打起来了,风菱姐肯定吃亏…”
阮阮心里一凛,快步朝那个房间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阮阮听到“啪”的清脆一声响。
房间里,风菱正扶起被推倒在地的衣架,刚站稳,脸颊上就生生挨了个巴掌。
站在她身边的年轻女人,妆容精致,衣裳华丽,气势凌人,嘴角扯着一抹冷笑:“我警告过你的,别不要脸地老惦记着别人的东西。他是你这种贱人配纠缠的吗!”
风菱捂着脸,抬眼冷冷地瞪着她。
女人见状,抬手又要扇过去,手臂却被人忽然截住了。她怒气冲冲地偏头:“你…”
“啪”的一声,比她之前扇风菱的耳光更响亮。
女人瞬间目瞪口呆了。
风菱也呆住,“软软…”
阮阮仰着头,毫不回避地迎视着这个女人,只见她脸上表情瞬间精彩纷呈,从不信到震惊到愤怒,她颤抖着手指指着阮阮“你你你…”了半天,在她反应过来想打回去时,风菱一把截住了她的手,狠狠一甩,穿着尖跟鞋的她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
风菱拉着阮阮,在她的尖叫声中,扬长而去。
酒店咖啡厅里。
阮阮摸着风菱微肿的脸颊,无比心疼:“还疼吗?我去拿冰块给你敷一下。”
风菱拉住她,摇头:“我没事。”她看着阮阮,看了许久,忽然笑了:“软软,你真是太令我惊讶了。”
她从来都没想过,从来不跟人争论的阮阮竟然会打人,还那么狠。
“解气吗!”
“解气!特别解气!”风菱猛点头,“可是,软软,你都不知道前因后果,就动手,不怕打错了呀,也许是我不对呢。”
阮阮哼道:“我可不管,我朋友被欺负的时候,只有亲疏,没有对错!”
风菱眸中忽然就涌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一向自认内心坚硬,不会说柔软的话,也很难得为什么动容。可阮阮这句话,令她心里发酸发胀。
从小到大,因为性子清冷,她朋友很少很少,有的半途散场,唯有跟阮阮维持得最久,也最亲密,但有友如此,一个足矣。
“叮当,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阮阮担忧地问。
风菱看了下时间,发布会快开始了,她抱了抱阮阮:“这件事情,一言难尽,软软,我回头跟你说。”她站起来,“我得去忙了。”
阮阮点点头:“嗯,快去吧。我就坐在下面看你的秀哦,等你结束,为你庆祝。”
风菱走了几步,阮阮又叫住她,大声说:“叮当,加油啊!”
可发布会刚刚开始,阮阮就接到了阮荣升的电话,说她表哥阮皓天从非洲回来了,让她跟傅西洲回阮家一起吃晚饭。
阮阮给风菱打电话,无人接听,只得发了条短信,先行离开了。
阮阮刚进门,便被忽然冲出来的一个人夸张地熊抱住,耳边响起了更夸张的声音:“Oh,My sister!好久不见!”
阮阮皱了皱眉,挣扎着从阮皓天的怀里逃开,微微退后两步:“表哥。”
她看着眼前这个大冬天里只穿着花衬衣、白色西裤、一头栗色卷发上还架着一副黑超的男人,他像是刚从热带海滩度假回来般。
有两年没见了吧?两年前,他被阮荣升发配到非洲一个城市去,那边阮氏有个小酒店。舅妈陶美娟见到外公就愁眉苦脸地念叨,儿子一定受苦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瘦,有没有晒黑,能不能吃得习惯那边的饭菜…一心想让外公将他召唤回来,可阮荣升像铁了心般,不为所动。
如今看来,他活得很好嘛,依旧白皮白脸的,不见瘦,反而胖了点。
阮阮正打量着阮皓天,他也正上下打量着她身边的傅西洲。
“哈哈,这位一定是我未曾谋面的妹夫咯!久仰久仰啊!”他夸张又轻浮地笑,朝傅西洲伸出手。
阮阮既讨厌又害怕他这种笑,她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微抖了下。
傅西洲伸手与他握了握,淡淡颔首:“你好。”
虽是第一次见面,对于这位,傅西洲倒是有所耳闻,传闻里都是阮皓天不好的风评。不务正业,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一切纨绔子弟的劣根性他身上全部有。阮荣升的独子在五年前病逝,按说阮皓天可算是阮氏唯一的继承人,但阮荣升却一直没有委以重任给他,只让他在蓝晶酒店做了个楼层经理,两年前,他与酒店的一个女服务生谈恋爱,那女人怀孕后被他无情地抛弃了,最后闹出了人命,那女人从蓝晶的顶楼一跃而下,一尸两命。这件事情闹得挺大,也连累了蓝晶甚至整个阮氏。阮荣升一怒之下,将他放逐到非洲。
饭桌上,陶美娟笑容满面,又是给儿子夹菜,又是添水,不停地说着,多吃点。甚至对阮阮,也有了几分好脸色,闲闲地聊了几句。
阮荣升心情也不错,开了瓶珍藏的红酒,三个男人频频举杯。
陶美娟见老爷子心情好,便顺势说:“爸,您看,皓天这两年也变得懂事了,是不是安排他进集团?”
阮荣升说:“今晚是家宴,不谈公事。”
陶美娟却不死心,难得老爷子心情不错,语气和气,机不可失,她呵呵笑说:“我不是见您最近太累了嘛,想着皓天终于回来了,可以帮您分担一些。”
阮皓天也趁机说:“对啊,爷爷,这两年我跟着王经理在那边学到了不少。”
陶美娟说:“爸,宁副总不是过完年就退下来了吗,您看…”
“啪!”阮荣升将筷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瞟了眼陶美娟,又瞟了眼阮皓天,哼道:“别以为你们将消息隐瞒得死死的,我就不知道他在非洲干了些什么好事!懂事了?平均两个月去警察局报到一次,这叫懂事了?”
陶美娟脸色一变。
阮皓天倒是神色未变,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餐桌上一时沉默。
良久,阮荣升喝了口酒,脸色稍缓,恨铁不成钢地叹道:“美娟,你儿子想到集团来做副总,还差得远呢!”
陶美娟沉默了一会,忽然望向对面的傅西洲,说:“爸,我们阮氏在凌天不是也有股份,要不,让皓天去凌天?也好跟西洲多学习学习啊。”
傅西洲的身形一顿,皱了皱眉。
阮皓天笑嘻嘻地说:“听说妹夫做生意很厉害的,我还真想去学一下呢,妹夫,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傅西洲还没说话,阮荣升再次重重地放下酒杯:“想安静吃顿饭都不成!”他冷着脸,起身离去。
陶美娟也脸色难看地走了。
接着阮皓天也离开了座位。
傅西洲偏头问阮阮:“吃饱了吗?”
阮阮点点头。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在阮宅又待了一会,打算离开时,他们去书房跟阮荣升告辞,刚走上二楼,就听到从书房里传来陶美娟带着怒意的高声。
“爸,您是不是太偏心了?您别忘记,皓天才是您的孙子,他姓阮,他才是阮氏真正的继承人!”
“啪”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被摔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