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皇夫和左相黎丹的双重施压下,慕瑞颜不得不带着她未来的正君黎幼萱游园赏花,虽然对方也并不情愿。
两人一路行走,并未言语,半晌,身侧之人突然发话,“我不想嫁给你。”
慕瑞颜脚步没有停下,只微微的放慢了一些,“我也想不出我想娶你的理由,如果你能说服你娘亲取消这件婚事,我一定鼎力配合。”
“你!”黎幼萱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因为毕竟在众人传说之中,敬亲王好色暴戾,刚刚迎娶姿色绝美的侧君进门,他一个左相之子,虽为正君却是后进门,这般的亏他可不想吃。
可是,母亲想与皇室结亲的心思他又怎能抗拒?说这句话也不过是想要逞强而已,再看看身边的人,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这又让他心里不平衡了起来,即使他今日特画了个妖艳的妆容,可毕竟也是上乘之姿,他黎幼萱才貌过人冠绝京城早有盛名,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每逢出街便万人空巷,刚到及笄之龄求亲的就踏破门槛,她竟然如此的不屑一顾?
“难道我配不上你?”黎幼萱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慕瑞颜轻笑一声,这人还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想必是被惯坏了的,心里更加对他没有想法,“是你说不想嫁给我,想做敬亲王君的人多了,我又何必单掬你这一根草?”
黎幼萱被这话气得不轻,从来只有女子在他面前低声下气,软言温语,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哼!我偏要嫁给你,就不信你不会喜欢上我!再说了,如今朝中局势,没有了我娘的帮忙,你和皇上又如何与成王较量?”
慕瑞颜眸光一冷,停下脚步侧身直视他,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身为臣相之子,竟然妄议朝政,难道你便是这般的家教么?”
“幼萱逾矩了。”被她冰冷的眸光一扫,黎幼萱不由自主的垂下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偏偏又对这个女人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受不了她对他的淡冷的嘲讽,更受不了她眼底的冷漠无温,所以,他一定要让她对他刮目相看,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不同于那些女子的,她看他的眼神,没有惊艳,没有爱慕,只是那般的平淡,像是看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半晌,他扬起头,语气肯定却隐含一丝挑衅,“你就是我选定的人了,就等着我做你的正君吧。”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敬亲王府从来就不缺美人。”慕瑞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含深意。
黎幼萱哼了一声,道:“他们怎能和我比,我爹爹是东堇皇子,母亲是当朝左相,你的那几个侧君,不是庶出之子就是商家之子,样貌家世才学,有谁比我更好?放眼如今凤仁国,也只有我能配得上你。”
“你说的也是,”慕瑞颜温和地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不是为了皇姐,她怎会娶这么个大家公子?但愿他,永远有利用价值才好,否则的话……“那你就好好做敬王正君,该你的,一样也不会少,但是不该你的,你也别强求。”
说罢转身离去,只淡淡对身后吩咐了一声,“云影,派人护送黎公子回朝华宫。”
黎幼萱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气得瞪大了眼睛,“你,你都不送我回去吗?娘亲说你会送我回家的。”
“本来我确实打算送你回去,可惜突然想起来有要事需和皇姐相谈,黎公子这般通情明理,不会怪罪吧?”慕瑞颜微微一笑,柔若春风,垂下的眼帘中,掩去了一丝厌恶,那般的珠翠华服,就连富有如君扬雪都不会那般张扬,这个男子……
“那倒不会。”黎幼萱脸微微一红,那般温暖的笑容,如微风拂过心田,为什么她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呢?
第四十七章
左相府。
几近深夜,精致幽雅的寝房内依然灯火通明。
黎幼萱坐在床边的绣榻上,目光凝结在一幅摊开的画卷上。
画卷中,秋日温暖的阳光下,一男一女相依而坐,男子噙着浅笑,风姿卓绝,女子凝眸回视,两人衣袖下的手紧紧相握,优雅而缱绻。
“萱儿。”眼前光影一暗,一个明红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爹爹。”黎幼萱有些慌乱的侧身,却已是来不及挡住。
楚沛风拉过黎幼萱的手,眸光略略扫视了一眼画卷,眉头轻皱,“你去画她们做什么?”
“随意画着玩的。”黎幼萱垂下头避开爹爹审视的目光。
“随意画着玩的?”楚沛风挑了挑眉,目光犀利地看着宝贝儿子,半晌,无奈地摇摇头,“爹爹一手把你带大,你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情是爹爹不知道的?”
“爹爹知道,你自小便心高气傲,才华过人,由此一心想要找个一心对待你的女子,可是,爹爹希望你明白,对于一个男儿而言,感情是靠不住的,唯有生下嫡女才是最可靠,即使以后你容颜老去,至少还有个可以依傍的人,而她,也会因为嫡女而厚待你。”
黎幼萱不自在地咬了咬唇,“爹爹,难道你不希望娘亲只有你一个吗?”
楚沛风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眼底滑过一丝苦涩,“身为男儿,谁不希望可以拥有一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人,可是,人的这一生,讲求一个缘字,爹爹和你娘亲毕竟婚前从未相识,想要深爱谈何容易,能够相处至如今这般已是不易,如你娘这般贵为左相,能够只有一君两夫的,已经是非常可贵了。”
“可是,那个敬亲王,她那般的宠爱那个君家之子,而且府里已经有了三个侍君,我若是嫁过去,要比爹爹辛苦好多。”黎幼萱委屈地看着爹爹,那神情可怜之极。
楚沛风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目光黯然,神色中哀怜而无奈,“女人,图的都大事,感情在她们心目中能有几何分量?你也该知道,你母亲将你嫁给她,不只是要做敬亲王正君那么简单,你自小便深受宠爱,很多事情我和你母亲也没瞒着你,所以,嫁,也得嫁,不嫁,还是要嫁。”
“她再宠别人,总还是会以朝堂为重,为了你娘亲和皇姑姑的势力,必定会疼爱于你,你嫁过去以后,最重要的便是保住她的宠爱,切不可再像在家中这般的不费心,至少,在你平安诞下谪嗣之前,要让她对你言听计从,以你的姿色,一年的恩宠总是可以的,”楚沛风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语含深意。
“一年后呢?”黎幼萱颤抖着问了一句,眼睛直直地盯着爹爹。
楚沛风略略偏头回避他的目光,淡淡地开口,“一年以后,她是否宠你,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你已经有了可以倚靠的人,那便是你的孩子。”
“你们是想让那个孩子坐上那至高无上之位,可对?”黎幼萱闭了闭眼,语气荒凉。
“傻孩子,那至高无上之位不是那个孩子,是你——到那个时候,你想要什么会得不到呢?”楚沛风坦然迎上儿子的眼光,似乎那一切是再简单不过之事。
良久的沉默后,黎幼萱低低地自语,释然一笑:“也对,到那个时候,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至少,她会属于他一个人。
“爹爹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楚沛风欣慰地微笑,心头蔓起一丝苦涩,终究,他还是为这个最宝贝的儿子选择了一门政治婚姻,而且,是一条不归路。
“不要再去想太多了,成亲,生子,你总是要经历的,她待君家之子再好,那君氏也不过是个侧君,你贵为左相之子,他不过是个商家之子而已,他的地位,与你差之千里,爹爹倒是觉得,那右相之弟虞氏,才会是你最大的对手,听说君氏入门至今,掌府金印却还在虞氏手里,”楚沛风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过那张画卷,眸光更冷厉了几分,“有你母亲和我为你撑腰,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看你能将她和君氏画得这么入神,想必你也是有心了的,记住,就算不管一切,也要守住属于你的东西。”
“爹爹,是不是我以后,也要一直穿着和您一样的明红?”楚沛风临走前,黎幼萱忽然叫住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楚沛风微微一怔,随即微笑,“是的,要让他们记住,这府里,正君只有一个,嫁进了门,就永远没有机会再穿这明红。”
“萱儿知道了。”黎幼萱点点头,转过身,如玉的指尖轻轻滑过画中女子的脸庞,细声低语,“既然是注定的,那这辈子,就算是死,我也会与你纠缠到底。”
敬亲王府,明祥阁。
虞静华正忙碌着清点一堆帐册,十月,是秋天最为忙碌的季节,大到整个王府的修缮,小到厨房,甚至每房的用度,都得一一从他手中经过。令他觉得不解的是,自君扬雪进门,一直不肯接管这掌府的金印,按理说,以目前的份位,这金印无论如何也该是由君扬雪掌管,有意无意地提过几次,却都被君扬雪以各种理由给挡了回来,无奈,只好继续拿在手里,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初次和君扬雪见面,他一度认定了那是一个心机复杂,市侩势利的商家之子,可是几番相处下来,却又觉得实在是无法捉摸,更不明白的是,这般出色的男子,为什么她会娶了进门,却并不和他圆房,这件事情,也只有搁在肚子里纳闷着,如果她想说的,自然早就告诉他了,到如今都不提,想必有她不说的原因。
“虞主子,”管子从门外急匆匆地赶了进来,“太皇夫派人来传话,说是下个月三十,王爷要娶正君进门,让府里做好准备,这娶正君不比娶侧君,样样都要打点得最好。”
半晌,没有听到虞静华的回应,犹疑的抬起头,却见虞静华怔怔地站在那里,思绪早已飞到千里之外。
“知道了,”良久,虞静华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有劳管家费心多打点一下,有来不及的就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正君,她的正君,终是要进门了么?幸福,难道真的因为短暂才让人留恋?他不认为,她会娶了一个不去宠幸的侧君后,再去娶一个正君也弃之不顾。
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手中的帐册忽然变得沉重,连翻一页都觉得艰难。
“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身后,响起君扬雪轻浅低迷的声音,月白锦袍,包裹着颀长的身材,清朗俊逸。
君扬雪微笑着缓缓走近,“听说,她要娶正君进门了,又要忙这秋收的贡奉,又要忙着迎娶新君,我想,你可能忙不过来。”
虞静华回过身,行了一礼,“君主子……”
“不必多礼了,我不过是个侧君而已,”对于这一声君主子,君扬雪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他才是她的枕边人,他在她心中又算什么呢?
见虞静华神思恍惚,无奈地劝慰一句,“其实,她娶那左相之子,全是迫于朝中局势,想必也是不愿的,你大可不必多想。”至于能不能想得开,就看虞静华自己了。
虞静华垂下眼岔开话题,有种被窥破心事的窘迫,“其实这府中掌权之事本应交给你,却不知你为何总是不受?”
君扬雪淡淡一笑,“这府里一直是你掌管惯了的,我身子不好,也没太多的心力。再说这金印就算是交给了我,也会再交给她的正君,不是么?”
“也是。”虞静华点点头,微叹口气,这君扬雪,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嫁进府,却可以看出,其实他也喜欢她,偏偏的,却又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什么敌意,甚至连嫉妒都没有……颜,我真的害怕,爱你越深,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君扬雪心底苦笑,他何尝不明白虞静华的想法,想必他已经明白,自己与她是挂名夫妻。由始至终,她最在乎的,还是虞静华罢。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让人来瑞雪苑里知会一声罢。”君扬雪无意识地扫过那些厚厚的帐册,转身往门外走去。
虞静华,毕竟已经是她的人,这般看着所爱之人迎娶他人的感觉,居然要承受第二次,也真是难为他了,转而又自嘲地笑了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心痛难当?不同的是,自小便习惯了演戏的他,渐渐的,也觉得像是生活在了戏里。
“能够和她并肩的人,就必须陪她一起承受爱、恨、痛、苦。”君扬雪喃喃低语的声音悠悠传来,如一帘清风袅袅飘到厅中每个角落。
南都漱别宫,皇家行宫,历来为各地封王回京的临时住地。
“一线阁的实力,实在是有待增强阿。”明火的烛火中,冯妍一身绯衣,挑眉嘲讽地望着窗外一地的银色月光。
身后,是倚塌而卧的成王,慕瑞善。
“都是一群废物,”成王窝火地瞪了一眼冯妍,将面前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忽而,阴恻恻的笑容爬上脸庞,“你说,中了禁心盅的人,急火攻心会如何?”
冯妍玩味一笑,漫不经心地扯了扯窗边的珠帘,眼底残忍之色一闪而过,“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会吐血不止,直至血尽。”
“既然如此,她的生辰,本王可要给好好的恭喜她一番。”成王眼中射出一抹利光,转而又道,“到时候,你也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罢。”
冯妍眸中闪过怨恨阴毒,“他么,是我誓在必得的人,如果不是为了他,我又怎会……”说到这里,话语打住,斜斜地睨了一眼成王,只用一声冷笑替过。
成王面色微变,阴鸷的目光紧盯着她,“本王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除了他,还有那定国将军之位,如何?”
冯妍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得色,“既然已和王爷同舟共济,自当效力到底,王爷只管放心。”
虞静华,也只能暂时先让他呆在敬亲王府了,那个女人,居然明里暗里派了那么多人守着他!圆了房又如何,属于她的,她一定会拿回来!
第四十八章
十月初十,凤仁女帝慕瑞祺三十岁生辰,久未热闹的皇宫内一派喜气,张灯结彩,楼间檐下,挂满了独特精致的琉璃宫灯,各色彩带点缀在草木树从中,飘逸缤纷。
为了表示对左相黎丹的重视,女帝将此生辰同时定为左相为期三个月的东堇返朝接风之宴,除此之外,同时还有东堇西凌两国的一干前来贺寿的使臣。
酉时,宫宴正式开始,女皇紫金冠冕,浅金龙袍上金边龙纹,英姿威仪,平日略显苍白的容颜因逢喜事而显得精神抖擞,尊贵明润。
女皇身边,坐着端庄浅笑的虞静雨。原本,以虞静华目前的份位,是无法出席这个国宴的,但是,慕瑞颜还是特地关照了虞静雨,将静华安排坐在了他的身边,即使只是敬亲王的侍君,倒到底也是右相虞清最为宝贝的弟弟,对于这个安排,本来明总管是有点犹疑的,可是想了想,还是照做了。
慕瑞颜端坐女帝右下首,浅紫宴服,华贵冷艳,唇角含笑,吸引了不少宴中大家公子的注目,只是那些少年的目光在触及她身后的华服男子后,均不自觉地撇开了脸。
君扬雪青丝垂腰,月白锦衣,一手执着慕瑞颜的手,另一手执着酒壶,如黑水晶般的双眸柔得快要滴出水来,专注地睇着身边的人,不经意间眼波的悄悄流转,却又带着极致的慵懒风情,完全不顾所有人的注目,全身的重量有一半都倚在了慕瑞颜的身上。
拜托,这里到底是国宴好不好,这狐狸简直是忙中添乱,慕瑞颜握着他手掌的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声音从牙缝里蹦了出来,“今日是皇姐的寿辰,你坐坐好,你的骨头呢?再不坐好小心我剔了你的骨头。”
“谁叫你新婚第四天就让我独守空房,今日里的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呢?”君扬雪懒懒地回应一句,似乎毫不觉得被她掐得有多疼,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扫向坐在对面皇贵君虞静雨身边的虞静华,似笑非笑地问道:“反倒是你的宝贝静华,怎么对于你我之间的亲热毫不动容呢?莫非你告诉他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说,静华本就不爱拈酸吃醋。”虽然有点心虚,但是她确实什么也没说,这狐狸怎么不明白,她怎会舍得让静华伤心?
“是吗?”君扬雪搁下酒壶,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她袖口的金边,“正君就要进门了,你怎么也不去安抚安抚他?这些日子你藏在烟水阁里躲我也就算了,总不会连他也想躲吧?”
“我躲他了吗?”慕瑞颜眸光闪了闪,一丝苦笑溢上唇角,“我是希望,他能够真正的懂我,真正的和我并肩。”静华啊静华,真的希望,可以和你心有灵犀,心灵上的默契,才能永远的相守,只是你,能不能多给我一些信心呢?
身后,云影扯了扯嘴角的两个小酒窝,低声嘟了一句,“这两人,有够无聊的。”
很明显,今日宴上的气氛有些微妙,所有人的眼光都在女皇和女皇下首——慕瑞颜对面的成王慕瑞善之间探来探去。
按理说亲王不经传召不得入京,但凤仁国却有祖制,帝满十整数生辰(如三十、四十、五十等)各路王候必须到场恭贺,于是,三日前,慕瑞善便赶到了南都,歇在了女帝为其安排的行宫内。
成王慕瑞善,地位次敬亲王,封地启州,离京城南都较远,二十年前,当时她与女帝都只有十岁,年纪尚幼却已不得不陷入皇权之争,女帝因是太皇夫嫡长女,一早被封为太女;慕瑞善却是从小温文近人,和善可亲,赢得了朝中一部分势力的长期追捧,当然,这也是先帝为了均衡朝堂势力所设下的一步棋,所谓喜忧参半,虽然牵制住了各方势力,却也让两位皇女的斗争进入了白热化。两年前先帝撒手西去,只留下一道圣旨,太女即位,成王赐启州,但新帝终生不得囚杀成王,这道圣旨,也造成了女帝虽然登基两年,却依然无法抑制成王势力越来越强大的趋势。
在左相黎丹和右相虞清的周旋下,宴上的气氛由刚开始的谨慎敏感渐渐变得热闹,各国使臣与朝中大臣纷纷相谈甚欢,恭维劝酒声,丝竹纷扬声,不绝于耳。
“皇姐,今日寿辰怎么也不见语儿?”成王慕瑞祺微笑开口,略带挑衅地直视着女皇。
“语儿病了,正在养病。”女皇凤目微闪,淡淡回答,上官语早已身为德君,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依然叫他语儿,看样子是来挑衅的了,但今日宾客众多,又怎能为了一个称呼公然被人看笑话?
“连皇姐的寿辰都出席不了,想必病得不轻了,皇妹自幼也与语儿一同长大,皇姐不介意皇妹去探望一下吧?”成王语气真挚,恳切地看向女皇。
女皇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皇姐自然不会介意,只不过,二皇姐身为王爷,冒然探视后宫侍君,怕是于礼不合,”慕瑞颜微微一笑,接过话头,“而且,本王听语姐夫说,他身子不好,除了皇上之外,任何人都不见。”
成王闻言,目光冷然扫向慕瑞颜,“皇妹如今倒是越发的亲王架势十足了,想当初可是个跟在二皇姐后面的小丫头,难道你不赞成二皇姐探望一下多年未见的师弟吗?”
慕瑞颜端起酒杯,优雅地向成王略略一倾,唇边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二皇姐说的哪里话,这个多年未见,大家可是心知肚明,语姐夫特地关照过,除皇上外任何人不见,若是影响了语姐夫的身体,二皇姐岂不反倒弄巧成拙?皇妹倒要怀疑二皇姐是否真的关心语姐夫了,再说了,皇妹当年确实是个小丫头,可二皇姐又何尝不是个小丫头长大的呢?”
好,很好!成王冷哼一声,强制压下怒意,“我知道你长大了,眼里也没有我这个二皇姐了。”
慕瑞颜眯了眯眼睛,扬起一抹淡淡的讽笑,“人总是要长大的嘛,如果不是长大了,就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动物,长得跟只羊一样,其实原来是匹狼呢。”
“你!”成王站起身,一向温和的面容淡定不见,几欲控制不住那喷薄而出的恨意,她与冯家联姻,儿子却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想杀了慕瑞颜这个唯一的解药,每次都被她逃过,就连上官语,竟然会意外有孕,那德祥宫里,被看得像铁桶一样,她怎么也进不去,如若不然,她又怎会在宴上公然提出看望!
“皇妹,”成王努力压下心底的愤火,挤出一丝浮浅的笑意,“今日里,二皇姐可特地带了礼物送给皇姐和皇妹呢。”别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转脸向门外,轻轻击掌。
殿门外,响起了清婉的音乐,四个华服美艳少年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入了殿堂,眉目冷艳秀丽,眸光中妩媚风情无限,一抬首,一顿足间,都是极致的诱人风景。
成王看着慕瑞颜身边的君扬雪,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向四个少年做了个手势,那四个少年,不约而同的分成两队,两人靠近女皇,两人偎向慕瑞颜,神色动作极尽挑逗之意。
既然成王作为礼物之人,女皇和敬亲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下,两人身边的男子脸都黑了几分,就连慕瑞颜握着君扬雪的手,都感觉到了他那些微的敌意。
这个成王,当她娶了个美貌的新侧君便是色心难改了?想要色诱?慕瑞颜玩味一笑,安抚地拍了拍君扬雪的手背,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斟满一杯酒便向成王走了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二皇姐如此盛情厚意,皇妹自然却之不恭,这么漂亮的男子,本王可是喜欢的紧呢,”眼角,扫过对面的虞静华,眸光相触间,他有些抗拒地别过了脸,心下一痛,静华,我这般的让你没有信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