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查资料一时忘记时间了。马上就走!”
莫雯看着某人消失的背影,摸摸下巴。查资料?相信才有鬼咧…


二十二、出手
入冬的夜晚,冷风迎面扑来。
漫漫从计程车上下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站在装潢低调奢华的澜记面前,她忽然很想叹气。三次都约同一个地点,顾景书是有多喜欢这里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江城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似乎都以能够出入澜记为荣吧?毕竟它背后,是权利与金钱的象征。
跟在侍者身后一路来到包厢门口,漫漫忍不住开口:“请问外面大厅有位置吗?”她现在对这个包厢有阴影。
“徐小姐,实在对不起…”侍者一脸为难,大概还有想不通为什么有人VIP包厢不坐,非得坐大厅。
“算了。”漫漫妥协。

约定时间即将到来,顾景书还没出现。
漫漫无聊地开始观察房间的每个摆设。其实她以前最讨厌的就是等人,可是自打和顾景书有了交集,她好像开始习惯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字眼。

包厢那扇门从外面被推开,漫漫抬起头望过去,脸上笑容还未来得及展露已经悄然黯淡。
璀璨灯光下,她期盼的男孩一身正装挽着身旁巧笑倩兮身姿曼妙的女孩朝她走来。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动,她的目光从那张恋慕的脸庞一点点移至旁侧,女孩容光焕发的脸上,有她羡慕却不曾拥有的幸福。
她曾在脑中构想过无数回今晚的场景,也许迟到,也许失约,却独独没有料到,他如期而至,却携伴而来。或许,她从一开始就误会他的意思了吧。他说了那么多的对不起,不过是对撞到她一事心怀歉疚。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只是瞪大眼睛望着他们,不敢眨眼,深怕一眨眼就会有滚烫的液体流出来。她拼命让泪往心底流,却不小心被烫伤胸口。

顾景书与童谣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童谣脸上挂满歉意的笑:“徐学姐,让你久等啦。都是我的错,景书哥哥刚才绕到医院接我费了点时间。”
原来门口到桌边的距离不过几秒钟。漫漫从她看似无意地解释声中回过神,目光落在对面之人神色平常的脸上,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在这之前,她都以为他跟童谣之间是清白的,现在才明白都是自欺欺人而已。原来这世上最苦的不是暗恋无望,而是明知无望却还自欺欺人…

“学姐,你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童谣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没有。”她扯了个僵硬又难看的笑容。
顾景书皱眉,看了她一眼问:“徐漫漫,你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你作主吧。”
“小谣,你呢?”
“付钱的是老大,我自然也是客随主便啦。”
顾景书无奈地看她一眼,对侍者说了些菜名。
一旁的童谣听完“咦”了一声,抬起一脸喜色:“景书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你哪次来不是点这些?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都是女生,口味应该也差不多。”
童谣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漫漫在旁边没点头也没摇头,她甚至没明说他点的食物,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她不喜欢的。于是她一路沉默着,偶尔在他们的话题聊到自己时,应答一二句。大部分都是埋头吃饭,即使食之无味。
桌子很大更显得空荡。她曾天真以为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会像圆桌上的转盘,重复相遇,总有花火燃烧的一天。却原来不是。
在她对面,记忆中高傲的少年低眉为身旁的女孩放下身姿,为她舀汤挑鱼刺,为她放下曾经的骄傲。
回忆里珍藏的一幕幕慢镜头般在眼前回放。十五岁那年的初次相遇,到十八岁的意外重逢。那么多个日夜因为纯粹的恋慕而欣喜欢愉失望难过的情绪,在这一秒如浪潮疯狂袭来,在即将失控的刹那,她蓦地站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她头低垂,抖着声音丢下这一句,夺门而逃。
童谣似乎有些被吓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小声地问:“是不是我话太多,惹学姐不高兴了?”
顾景书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宽慰她:“没有的事,别想太多。”

走廊上,灯光迷离,偶尔有嬉笑声从未关紧的包厢里传来。漫漫步履匆急慌乱,连撞到人都无暇顾及。
脑满肥肠的中年男人此刻喝的有些高,见对方撞到自己不道歉还妄图往前走,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他一把扯住漫漫的手臂,叫嚷道:“撞…撞到人就想跑?你…他…他妈没长眼啊?”
“对不起。”漫漫被扑鼻而来的酒味熏到,反射性想甩开对方。无奈力量悬殊,挣脱不得,反倒惹起对方怒火,下一秒被揪住了头发,反手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头皮的痛以及脸上火辣辣的疼瞬间连到心脏,她拼命压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我已经道过歉,你还想怎么样?”她愤怒地挣扎。来过这么多次澜记,第一次碰上这种突发状况。走廊上此刻居然没有工作人员,她救助无门,只好伸手去摸手机,随后才想起来手机放在包里没带出来。
“怎么样…呵呵…”中年男人打了个酒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笑得很猥琐。
漫漫看着那张越离越近的,忍住恶心和呕吐,慌乱挣扎中脚踩中对方。鞋跟虽不高,但是还算细,中年男人哀嚎起来,下意识松开手,漫漫找准机会撒腿就跑。
前方不远处拐弯就是洗手间,她发丝凌乱,颤抖着,拼了命往前跑,心念着只要躲起来就安全了。由于行速太快,来不及刹住脚步,一头撞进了拐弯处走出来的年轻男人怀里。
她此刻有些头晕目眩,尽管这个怀抱让她莫名的心安,但想起方才的一幕,她又立即开始奋力挣扎。

“漫漫?”清越又透着一丝不确定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她猛然抬头,眼睛对上明亮的光线立即不适应的眯起来,然后一点点睁开,在看清眼前之人面容的顷刻,忘了一切挣扎。那人抿着薄唇,清朗的眉宇此刻紧紧皱在一起,长而浓密的眼睫毛下因为灯光的缘故留下两片扇形的阴影,璀璨的星眸从疑惑到惊讶到愤怒心疼…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漫漫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余慕松开扶着她的动作,转而伸手拥抱住她:“乖,别怕,我在呢。”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声音温柔地宛若对待世上的珍宝,她终于颤抖着手,抬起来回抱住他。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耳旁心脏跳动的节奏声,今晚的难过悲伤以及刚才的惊惧恐慌全部化作低低的呜咽声。直至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我喜欢你更动人的话语。

“妈的,少多管闲事,快把这婊-子交出来!”中年男人已追至跟前,目光凶狠盯着拥抱的男女。
余慕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目光冷若冰霜。如果不是顾及此刻怀中之人,他一定先废了他这张嘴。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说,中年男人却宛如入了一遭冰窖,酒立即醒了一半。但是一看对方也不过二十多岁,立即有壮胆虚张声势道:“知道你老子我是谁吗?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老子让你迈不出澜记半步!”
“哦?”余慕微微眯眼,神情似笑非笑,“我倒也很想听听到底是多大的背景,居然胆敢在澜记里耍横。”
“说出来怕吓死你!老子是翔泰区新上任的区长!”
“余珂,我竟不知如今一个小小的区长也敢在澜记撒野。”余慕冷着脸侧过头去看一直倚在拐弯处看好戏的男子,眼里闪过讥诮,“你这个老板当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职。”
被点名的男子缓缓走出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小慕慕,你要怪只能怪老爷子。谁让他心那么狠,把我送XZ军区去操练。唉,最近刚回来各种不习惯,你快带你相好去处理一下再好好安慰安慰,这边全部交给我,正好练练手。”
余慕瞥他一眼,然后摸摸怀中渐渐平静的女孩的脑袋,口吻轻柔:“漫漫,我们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你放心,你受到的伤害,有人会帮你十倍奉还。”

安静的休息室内,余慕无奈地看着趴在自己怀里哭得近乎哽咽的女孩,手掌轻轻落在她后背,一下一下,“乖,别哭了。奥运会比赛都有中场休息的,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不理他,继续哭。一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她就忍不住落泪。上一秒刚知道暗恋无望,下一秒又无故被欺负骚扰…她招谁惹谁了…
好像有越哭越大声的趋势?余慕叹气:“漫漫,你是准备水淹澜记吗?虽然澜记不是我开的,但好歹也是我们家某个姓余的开的。看在他很尽职处理那个混蛋的份上,我们饶过他好不好?”
哭声小了点。余慕微微有些欣慰,拿起手机看一眼刚进来的短信,低声询问:“漫漫,想不想去围观一下什么叫恶有恶报?”
她从怀中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干净的眼眸里有着小小的胆怯以及几不可察的悲伤。
自他认识她到现在,她一直都快乐勇敢,再大的困难都不能将她打败。他被那丝胆怯和悲伤刺痛,下意识伸手覆住那双眼睛。
“漫漫,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我向你保证,今晚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他一字一句,似保证似誓言。
她听着耳边铿锵有力的声音,感受着眼皮上的温度,主动伸出手贴上他的手掌,然后轻轻拿下来握在手上,脸上露出今夜第一个笑容。
“可不可以等我梳洗一下,再去围观?”她伸出另一只手抓了抓凌乱的发丝,“我突然发现你眼中那个乱糟糟难看要死的家伙是我诶…”
“好。”他笑起来,回握住那只小小的软软的手。


二十三、再见
澜记某间不起眼的房间内,江城市翔泰区新上任的区长刘通德一边自抽耳光一边哭爹喊娘的求饶。
“珂少,小的狗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小的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
漫漫跟着余慕踏进房间,刘通德立即连滚带爬的来到她面前:“我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只要您能解气,您想打我多少个耳光多行…”仕途没了都不要紧,他怕的是没命活下去。
漫漫面无表情的看一眼额头在地上磕出血的男人,厌恶道:“打你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小慕慕,你家小相好挺有个性的嘛!”一旁的余珂嬉笑着朝自家兄弟挑挑眉,然后走到漫漫身边:“小姑娘,你们家还有没有姐姐什么的,给哥哥介绍一个?”
漫漫侧过头去看眼前这个五官和余慕有几分相像的男子,慢吞吞道:“姐姐没有,有个哥哥你要不要?”
“咳咳咳——”余珂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警告性扫一眼房间内憋着笑的手下们,有些讪讪看着无辜的小姑娘,然后将郁闷发泄到笑容满面的兄弟身上,“小慕慕,你家小相好这个三观是不是有点不正啊?你这身为男朋友的也太失职了!”
余慕斜睨他一眼:“怎么去部队没多久,智商退化的这么厉害?”说完他摇摇头,对漫漫道:“想不想离开这里?我听说思明路新开了家餐厅,要不要去试试?东西比这里好吃。”
“好吧。”漫漫耸耸肩,“我也觉得这里的东西味道一般。”
一向以澜记为荣的余珂同志瞬间黑了一张脸。

室内外温差有些大,漫漫一走出澜记大门,立即抖了抖。余慕正要将自己手里的风衣披在她身上,却忽然被她止住。
“余学长,谢谢你。可是…可是我不想去…”她低下头目光落在地板上,声音里隐隐有一丝落寞。
“披上吧,先坐上车再说。”他最终还是选择将外衣披在她肩上。
“可是…我东西还在原先的包厢里…”她这么久没回包厢,他们会说什么呢?顾景书会去找她吗?应该…不会吧…
“跟我来。”余慕牵起她的手,朝旁边的车子走去,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车里拿出一个包递给她,“是这个吗?”
漫漫接过包,仔细端详,旋即瞪圆眼:“咦,怎么会在你这里?”
“未卜先知这种小事,目前还不在话下。”
啊?她傻愣了一会儿,脑中瞬间想到他特意打电话来安慰她比赛别紧张那次。那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像此刻这般,在夜色中嘴角扬起,眉目柔和,笑得一脸温情呢?

当漫漫回过神,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进了车里,而车子已经在路上行驶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她看了看四周的景色,不是前往思明路方向也不是去学校。
“不怕我把你卖掉?”
她坚定地摇摇头,对他的信任连自己都惊讶。只是想起此刻不知是否还在澜记的顾景书,莫名又有些感伤。窗外浮光掠影虹霓闪烁,后视镜中一路倒退的风景,像极了那些青涩的暗恋。是不是总有一天,时光也会消磨掉她对他的喜欢?她忽然有些不敢想象…
“学长,他…有没有说什么?”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余慕趁着红灯,侧过头去看正此刻目光落在窗外的女孩。秀发挡住她大半的脸颊,光影明灭里,他捕捉到她眼睫上悬挂的泪珠。
“他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我让人去拿东西的时候只说你临时有事先走了。”
“学长,谢谢你。”她转过头与他直视,晶莹的泪光闪烁却没有坠落。
他心底泛起微微的疼,恍然间又想起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傍晚,那个一身白色棉布裙的女孩得知噩耗后站在雨中,大雨打湿她小小的哀戚的脸庞,她也同此刻这般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他忍不住抬起手,像那一次一样怜惜的摸摸她乌黑的发顶,“别难过,也许那个人的出现,只为了证明他不是那个可以与你偕老之人。而且,如果你真的想谢谢我,能不能努力让自己开心一点?”
她依言扯出一个笑容,却听见眼前的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不要勉强,我们顺其自然。不过漫漫,其实我更愿意听你喊我的名字。学长这个称呼怎么听都觉得很疏离,你觉得呢?”
她看着他清浅温和的笑容里隐隐透着的期盼,不知怎地忽然笑起来,然后重重点下头。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与他之间亲近起来。或许是因为他的笑容和关心让她卸下一切心房,或许是因为他遇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身上有故去的兄长的味道。
夜风拂面,心底深藏的难过悲伤仿佛也被吹淡了不少…

车子最终在某栋独立公寓前停下,余慕看着某人一脸好奇外加微微无措的表情,开口解释:“这里离法院比较近,我大多时候都会住这里。”
“哦…”她反射弧有些长,一直到进了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才想起来问,“那我们来这做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陪我一起吃饭。”他说完转身走入厨房。
漫漫站在原地许久,终于反应过来。余慕学长居然还会做饭?太没天理了!!!上得厨房下得厅堂,赛得过潘安打得过流氓!让天底下其他男性生物情何以堪啊啊啊!
她蹑手蹑脚跑到厨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行云流水的连串动作,又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学长!”她脱口而出,在他不悦的表情里立即改口:“余慕,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还会厨艺?”
他挑眉回望她:“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
“高帅富!”网民们总是这么犀利。
余慕无语,随即又困惑的问了句:“会厨艺很奇怪么?”
“相当奇怪!”别人会厨艺她不觉得奇怪,但是余学长居然会厨艺耶!江大女生们心中神一般的存在,居然也会沾上人间烟火耶!
他看她脸上完全不掩饰的震惊,有些失笑:“外面的饭菜有些吃不惯,所以迫于生计,只好自己动手了。”
吃不惯通过自学就能成才,漫漫瞬间觉得自己周围那些男生都弱爆了!

很快几样家常菜摆上桌,余慕替她盛了一碗饭。
她明明没食欲,但是看见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再看看旁边作陪的美男,终于忍不住悄悄咽了下口水。
“漫漫,我的手艺真的有差劲到只可远观的地步?”
她摇摇头。是太优秀了,优秀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终于还是拿起筷子,品尝了一口。然后就有了第二口,第三口。
余慕见她没有一丝勉强是真的喜欢,悄悄松了口气。她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也有在努力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这才是他最欣慰的。

你不会喜欢我。虽然我早已预料过这种结局,但仍然难过的要死。可再难过,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吧?就像天亮后我还是要面对你。
如果你从未在我的生活里出现,那么现在的我们又会有怎样一番际遇呢?只可惜,如果只能是如果。就像仙女棒和叮当猫,永远只存在于虚幻里。
——摘自《为你写日记》
窗外风声呼啸,天黑得让人害怕,仿佛稍不留神就会有张着血盆大口的噬人妖怪从墨色里跑出来。
隔天就是周六,室友们难得都不在。漫漫独自抱膝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微微的光映着她的脸惨白的吓人。博客上的内容,她已经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却仍不愿意关闭页面。她有预感,也许,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登入这里了…
刚刚发表的日志下方,有一条新评论。她平静的点开,第一次觉得在最难过的时候,有个可以给你提意见的陌生人其实也挺好。
如鱼得水:“别难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如果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那才不正常。可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十八岁之前,等有一天我们走出小小的城堡,会发现世界这么大,除了这个人还会与千千万万的人相遇。而这个人的出现,也许仅仅只是为了证明他不是你要等的人。所以何妨鼓起勇气,勇敢地将这一页翻过去。妹妹,你要相信,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只要你想,便会为你满树繁花。”

漫漫看得很慢,这段话的一字一句都透着深意。她反复细读,依循着文字中表露的熟悉感,脑中莫名勾勒起电脑另一端那个陌生人的面容来。可当她停下描绘的笔,突然惊奇的发现,她脑中印出的人,居然…居然是余慕!
这个在她最难过之时,给予她无限温情与宽阔怀抱的男子。
想起今晚的一切,想起他脸上让人心安的微笑,她脸上的悲伤情绪一点点在夜色里淡下去。
也许,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
她从一开始就将自己局限于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总是害怕以后遇见的人都不如顾景书。她陷入自己构筑的梦里,患得患失。可其实从来都不曾得到,又何来失去呢?
总是要学会长大的吧…
也许艰难,但总要迈出这一步的,就像大雨过后总会有晴天。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好了。对着夜色,她终于做出这个勇敢的决定。
漫步看风景:“如鱼得水,谢谢你。那么,再见。”

关掉页面,关掉电脑,整个寝室陷入一片黑暗。她趟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手机给余慕发了条短信,“谢谢,晚安。”


二十四、负责
翌日早上的天空,万里无云。
漫漫整顿好心情,踩着点迈进多媒体室。可是无论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在看见坐在教室当中的那个人时,神情仍不免黯然。
“哟,来得可真准时,所有人都在等你一个。”周韵冷嘲热讽的声音冒出来。原本低着头的顾景书听见后朝门口望过来。漫漫唯一的反应是沉默着佯装不经意地低下头去。她还是无法直视他,她需要时间。
因为隔天就是四强赛,所以她一坐定,郑老大立即开讲。不过她今天的异常沉默,还是引来郑老大的关注。
中场休息,郑老大私下把漫漫叫到门外。
“徐漫漫,你今天都不在状态内,有心事?”
她没有摇头也没点头,“教练,我保证不会影响比赛的发挥。”
郑老大洞悉地看她一眼,最后只说:“不要有心理压力,你这段时间都表现的很好,正常发挥就好。”

一个小时后,四强赛前的事项全部搞定。
郑老大宣布解散离开后,漫漫连忙紧随其后起身离开。只是刚一开门,立即就看见等候在外头的童谣。她本来已经走出几步,打算直接当作没看见。童谣却笑脸盈盈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徐学姐,你要回去吗?景书哥哥正好要去我家吃饭,你今天要回家吗?要不要送你?”
漫漫还没来得及拒绝,顾景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们身边:“你昨天走的那么匆忙,没发生什么事吧?”
“对啊,学姐你昨天没事吧?我中途有去找你但是没找到,后来才知道你先离开了。”
“没事。”漫漫来不及结束话题,童谣又紧接着发问:“学姐,你跟余学长很熟吗?昨天过来帮你拿东西的人,据说是余学长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