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一笑:“从一开始的契约结婚开始,我就从来没刻意隐藏过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些小动作你都看在眼里,可是你假装什么都不明白,既然你不想面对,那么我就陪着你,直到你愿意面对为止…夏启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以逸待劳(二)
夏启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眼神中布满了纠结和明明灭灭的情愫。
顾陌心里非常难过,面上却依然维持着云淡风轻。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可是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我的付出呢?我明白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如此不把我的努力放在心上…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我就直说好了,当初是我利用展俊演了一出好戏。那时候方晴和陆昕结婚,我找人查了你的行踪,知道你去云南散心,就追到你身边趁人之危,威逼利诱让你娶了我…结婚后我也步步为营,企图和你从有名无实变为真正的夫妻。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极负责任的好男人,如果我们发生了关系,你一定不会再离开。可是没想到你太君子,对方晴的感情会那么深…”
顾陌无奈地笑了笑:“我是不是特可笑?特下作?”
“小陌,你别这么说自己…”
夏启明喉咙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内心所有的言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顾陌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对于顾陌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却一直没当做一回事,可以说他从来没有正视过她的感情。造成如今这样尴尬的局面,也有他的错。
顾陌望着路边欢呼着跑过去的少年少女,像是再追怀什么一样轻叹道:“你有没有爱过一个…遥远的人,他从来都不让你绝望,是你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他永远是年轻美好的,光芒万丈的,他永远在那里,就好像信仰一样,不管有多绝望,只要想到他,就好像又有了走下去的动力…呵呵,你怎么可能没有,方晴之于你,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所以你才会这么些年都念念不忘,甚至怕自己的感情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困扰而不告诉她,只要能偶尔见到她就心满意足,哪怕一生不能忘怀,也不愿意放下对她的感情。”
顾陌的脸上满是落寞:“夏启明,你不知道在我看来,你有多好,好到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你…曾经我以为,你就是一颗启明星,我漫无尽头的黑暗生活都被你点亮了。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属于你,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夏启明,原来从始至终你都只是别人的启明星。真遗憾,你不是我的那颗星。”
“顾陌,对不起…”
顾陌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是我骗了你那么多次…好了,现在说开了,我们之间便各不相欠了吧。”
夏启明急忙说:“你别这么说,你、你也很好的…你现在要去哪儿?我、我…你可以继续住在家里的,你也没地方去不是吗?顾家那边要是知道事情真相,你也不会好过的…”
不是这样的,夏启明心里想的不是这样的,他明明想说别走,想说他们之间哪里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早就深深纠缠,理不清,解不开了。
顾陌眼里的绝望之色更浓:“不用了,谢谢你的同情,不过我也是不是真的没地方可去。我想一个人静静,也许放手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启明,其实你不欠我的,可是,我却没办法心无芥蒂的继续赖在你身边困住你。所以我想…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说完顾陌转身就要离开,夏启明连忙紧紧拉住她。
“小陌,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陌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你这样,其实对我来说很残忍,我每见你一次,就会更加难过一回。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了,可这样…你让我怎么能够忘记你重新开始?”
夏启明手上蓦地一用劲,他直觉这次要是放手,就会真正失去顾陌。
“小陌…”
顾陌轻轻地说:“夏启明,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压在我身上的时候说了什么?”
夏启明心里一咯噔,就听见顾陌仿佛带着笑意的话。
“你说…晴子,我从来不会认错你!”
夏启明再也没有理由拉着她不放,颓然放手,眼睁睁地看着顾陌越走越远,生命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随之渐渐消失了。
顾陌每走一步都觉得悲伤多了一分,心底好像弥漫开冰凉的大雪。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听到的美人鱼的故事,为了爱情,用嗓音换来可以走路的双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剑上。可那个时候,人鱼公主必然是痛并快乐着的,因为她是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王子。而顾陌,一点点远离她这一生唯一的一次执着,只觉得除了深入骨髓的悲凉,再没了别的感觉。
展俊偷偷摸摸地从门缝里探出脑袋,仔细看了看顾陌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都说清楚了?”
顾陌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进屋:“你不是躲在阳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看得到听不到嘛…”展俊搓着手嘿嘿嘿地笑,冷不丁地说,“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逞什么能啊!”
顾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回到房间大力甩上了门。
顾陌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走了一般,软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被子里,让温暖的布料吸走汹涌而出的泪水。
展俊在门口徘徊了良久,终于忍不住挠了挠门,大声说:“得了小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就别伤心啦!你也不用担心二婚头嫁不出去,还有我呢,我不嫌弃你,大不了我娶你啊!”
顾陌本来无声哭泣,又憋屈又难过,被展俊这么一嚷嚷,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晚上的时候,何佳喜打来电话,一接通就问她出了什么事。
顾陌猜,应该是夏启明找不到她,打电话问佳喜才让她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事。
“我很好,没事。”
何佳喜明显不信,顾陌那样冷静自持的人,永远一副教养良好识大体的大家闺秀模样,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在大年三十夜里跑出家门的。
顾陌也不想隐瞒,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故作轻松地说:“真的没什么,只不过和夏启明把话撂开了说而已,大概过段时间就能把婚离了,早解决早轻松,这不,我又恢复自由身了!”
何佳喜叹气:“在我面前不用强忍着,难过就哭吧…”
顾陌哭了那么长时间,还真不想再矫情。
想了想,在展俊这里也躲不了多久,夏启明这么风风火火地冲到顾家,估计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们俩闹矛盾了…她可不想新年伊始就强装笑脸应付众人的询问。
“佳喜,你什么时候出发?我记得你说过,你们这一队志愿者里还有支教的对吗?现在报名来得及吗,我也想去!”
何佳喜微微有些惊讶,严肃地说:“你确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志愿者可是很辛苦的,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你要是想出去散散心,那么多旅游景点你都能去,没必要跟着我上山下乡的。”
顾陌坚持:“我不是闹着玩的…从毕业到现在,我都没有认认真真地做过一件事,开书吧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想…我该用心做点什么,也免得自己总想些有的没的。”
何佳喜知道顾陌不是冲动的人,只好答应:“行,我明天就帮你联系,小陌,你准备一下相关证件吧,我们初六就出发,你要不要提前到我家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顾陌高兴地说:“我明天就去你家,能跟你们一起走当然再好不过了!”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相关的细节,顾陌就挂了电话。
夏启明知道今天是年初一,按理应该待在家里和亲戚们一起过年,或者跟爸妈出门访友拜年。可他这会儿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兜风,直到很晚才回家。
夏太太等了他一天,一见到他就问:“小陌呢?你们俩这到底是怎么了?”
夏启明疲惫地摇了摇头:“妈,您现在就别问了…小陌她有事,这段时间不会过来了…”
夏太太着急地说:“可是…”
“妈——”夏启明皱着眉打断她,“我累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行吗?”
说完不等夏太太反应,自顾自上楼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夏启明一个人想了很多,越想越混乱,一会儿是年少的自己默默陪在方晴身边,青梅竹马,无忧无虑。一会儿是结婚后顾陌的温柔体贴,相敬如宾。想到最后,突然想到在方晴嫁人那天,他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古城街头,寂寞寥落的夕阳里,一个转弯就看到顾陌亭亭玉立,笑意吟吟,仿佛站在那里等了很久,就等他的这个转身。
夏启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立马冲出房间。
展俊的房门再次被夏启明砸开的时候,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你他妈有完没完!”
夏启明冷着脸问:“顾陌呢?我有话和她说!”
展俊冷笑连连:“晚了,她已经走了。”
夏启明脸色大变:“她去哪儿了?”
展俊翻了个白眼:“我哪儿知道!我警告你,以后别有什么事都往这儿跑,这里是名宅,不是警局!顾陌不在这里!”
说完就当着他的面,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夏启明失魂落魄地坐进车里,不知不觉将车开到了他和顾陌婚后一直住着的小区里。
夏启明掏出钥匙开了门,一下子愣在了门口。
过了很久,夏启明才慢慢地走进去,盯着桌上原本属于顾陌的那串房间钥匙,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去顾陌的卧室里一看,不出所料,没多大变化,只是常穿的衣物,常用的化妆品,还有所有的证件都消失了。
顾陌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以逸待劳(三)
顾陌跑到佳喜的家乡和她汇合后,第二天两人就办好了全部的相关手续,下午就跑到商场去买些必备物品。
拎着大包小包回家,顾陌和佳喜边走边聊,到家门口的时候,佳喜猛然顿住,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语。
顾陌叹了口气,接过佳喜手上的东西说:“你和他好好聊聊,我先进去了。”
何佳喜收起复杂难言的心情,淡淡地问:“慕皓卿,你怎么在这里?”
多日不见,慕皓卿好像愈发清冷孤绝了,初见时的风流邪气几乎全然消失了。
“你要去西部…佳喜,你…什么时候走?”
慕皓卿面对何佳喜,心里弥漫着浓浓的愧疚,却偏偏割舍不下。
何佳喜嘲讽地一笑,平静地说:“你会不知道吗?跟在我身边的那些人难道没告诉你?”
慕皓卿一滞,解释说:“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所有才派了些人…你放心,那些人不会妨碍到你,这些天就先委屈你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事情摆平了,我就撤掉那些人。”
何佳喜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随便你,我无所谓。”
慕皓卿闻言,眼中的难过之色更浓,望着佳喜问:“你可以不去吗?佳喜…那个地方很艰苦,你别因为和我赌气就冲动地跑那么远…”
何佳喜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说我自讨苦吃吗?你怎么会那么想?慕皓卿,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赌气?你以为小孩子办家家闹矛盾?”
佳喜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人,皓卿…你太不了解我了!”
慕皓卿望着佳喜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佳喜,这么多天我把你在医院说的那番话想了又想,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了!我来,是因为我不舍得你走,佳喜…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何佳喜露出有些悲哀的神色,说:“你真的喜欢我?”
不等慕皓卿表明心迹,佳喜笑着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皓卿,你根本就不明白。我问你,如果重来一遍,你会不会改变决定,不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
慕皓卿被问住了,他已经习惯了不在事情结束之后回想对错,也不会让自己后悔。更何况,以他的个性,即使一切重来,他也不能保证会有什么改变。
何佳喜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落寞地笑起来:“你看,对于你来说,感情永远比不上权势利益…慕皓卿,你根本就不懂感情,感情不是任何东西可以衡量的,而你却可以把感情拿来交易…皓卿,你怎么可以说你喜欢我?”
慕皓卿脸色一白,拉着佳喜的手急切地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冷情冷血,我不明白你说的那么多大道理!很多时候我已经习惯了做事全凭感觉,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佳喜,可不可以不要走?至少…至少不要走那么远?”
何佳喜沉默着,轻轻却坚决地抽出自己的手,淡淡地说:“也许你是真的动了心,可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已经不能相信你了,谁知道你下一次会不会又牺牲我去换取别的什么?”
慕皓卿皱眉:“不会的…佳喜,也许你说的对,我不懂感情。但你可以让我懂得啊,你已经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你也可以让我从此把感情放在第一位,只要你给我点时间…”
“算了吧…”何佳喜打断他,“算了吧,皓卿。”
何佳喜摇摇头,幽幽地说:“我不是想让你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皓卿,我不是没想过要等你,可是我只不过是个平凡的普通女人,没有十几二十年去等,也耗不起那么多年华。我累了,我希望你有朝一日懂得,拥有爱情并不是什么坏事,能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是多么难得,更何况两情相悦?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愿意青山独对,愿意承担感情带来的一切,我祝福你。可是现在,我要走了,我不是等不起了,我只是累了…
慕皓卿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那双让佳喜着迷不已的眼睛,原来的魅惑中总含着蔑视天下的孤傲,可现在,那双眼幽深不可见底,隐隐流转着的,是欲溺死人的伤心绝望。
何佳喜的心一颤,几乎要在这双眼中败下阵来。艰难地偏过脸,佳喜闭了闭眼狠心说:“皓卿,你走吧…”
慕皓卿觉得仿佛失重一般,心里空落落地漂浮着,眼睁睁地看着何佳喜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关上门。
顾陌和佳喜与另外几个志愿者汇合之后,便一起坐飞机飞到西部城市,然后换成汽车往县城走去。
顾陌还是第一次坐那么长时间的车,路面不平,路上难免就有些受不住。好在佳喜和其他几人都很有经验,不仅一直对顾陌照顾良多,还嘻嘻哈哈地打趣解闷。
车子行了整整一天才到当地的镇子上,天色很晚了,后面的路更加难走,大家便停了车准备修整一番才继续往下走。
顾陌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酒店,想要好好洗个澡,结果逛了一圈发现这个镇子真是破落。
何佳喜笑着摇摇头,指了指路对面一个红色油漆写得招牌说:“看到没,那个就是镇上唯一一家‘酒店’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
顾陌一看,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云梦宾馆”,这也叫做宾馆?
顾陌艰难地问:“没有其他的了吗?”
何佳喜叹道:“顾二小姐,我们来这里是做志愿者的,如果这里遍地酒店经济繁荣,我们还来这儿干什么?”
顾陌皱眉:“那这儿的人怎么洗澡?总得有个地方洗澡吧!”
何佳喜促狭地笑:“你不知道?很多贫困地区一个冬天都是不洗澡的…还有些缺水地方,一生只洗过一两次澡。”
顾陌脸色难看到极点,让佳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二小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陌冷哼一声,昂着头向“云梦宾馆”走去。
这家唯一的“宾馆”是一间大房子改造的,公用卫生间,洗澡也在那里面将就。
顾陌这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几乎洗了个冷水澡,哆哆嗦嗦地跑进房间窝在被子里。
何佳喜笑得十分开怀,坐在床边一面整理物品一面问:“怎么样?明天是和我们继续往下走,还是打道回府?”
顾陌冻得声音都颤抖了,却依然坚定无比:“你、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何佳喜将东西收好,躺在床上幽幽地说:“几年前我年轻不懂事,只凭着一股子冲动,跑到野战医院待了两年,每天都要面临各种危险,虽然刺激,却真的很苦很累…小陌,你真的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顾陌犹豫了一下,笑着说:“只要不是一辈子只洗一次澡的地方,我都可以忍受!”
何佳喜叹了口气:“现在天气还挺冷,等过一个多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要去村子里,就必须要经过一片蝗区。”
顾陌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这会儿子进去就出不来了?”
何佳喜笑道:“也不是出不来,只要在腿上绑好牛皮,做好防御措施,出来的时候也许身上没那么多蚂蝗。”
顾陌想想全身爬满黏黏腻腻不停蠕动的虫子的情景,不由自主缩了缩,觉得更冷了。
“你能坚持,我就也能坚持。”
何佳喜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关上灯准备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出发了。因为对后面的路不熟悉,加上路况极差,又是山路,所以特意找了个当地的司机来开车。
一路颠簸,顾陌只觉得自己肠胃颠倒了一般,翻山倒海地难受。幸亏提前吃了晕车药,不然肯定吐得昏天暗地了。
车子连续不断开了六七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顾陌第一个冲下车,蹲在路边干呕了许久,抬起头才发现满眼荒芜。
何佳喜递给她一瓶水:“喝点水吧,前面车子不好走,不过很近了,马上就能到。”
同行的另一个女孩子拍了拍顾陌的背,笑着说:“刚开始不太适应很正常,过两天习惯了就好了。”
顾陌默默地喝了几口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懊恼当初自己的冲动,连带着把夏启明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一行人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翻过一个小山头,就看到了稀稀落落的房子。
村长特意带领着众人前来迎接,客气地把全村最好的房子空出来给他们住。
所谓最好的房子,无非就是不露水不透风,只有一扇小窗户,比当初关何佳喜的小黑屋还不如。
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看得出这一群朴实的村民十分纯良热情。
村站指了指不远处的两间房,操着浓厚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那里就是村里的诊所了,以前还有个赤脚大夫,可老大夫去了之后,再也没人了…”
佳喜隐隐约约看到那房子墙壁上漆了个十字,担忧地问:“那有人生病了怎么办?”
村长不好意思地说:“小病小痛就扛着,扛不住了就去镇子上的卫生所…”
顾陌奇道:“你们这的学校在哪儿?”
村长指着隔壁的一间房说:“就那儿!”
顾陌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一间低矮土房,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
村长叹息道:“村里的孩子野惯了,唯一的老师回镇上去了,所以现在没人。”
来支教的那个女孩子说:“那麻烦村长明天带着我们一家家去访问,让那些孩子都回来上课?”
村长高兴地点点头:“太谢谢你们了…你们累了吧,走,到我们家吃饭去!”
众人也不推辞,跟着村长走了。
以逸待劳(四)
说实话,顾陌根本不知道来这里要做些什么,这是她初次接触志愿者这块领域,只知道自己是来支教的,具体要做些什么却一点都不清楚。
好在跟她同行的那个姓陈的姑娘对此很熟悉,当晚就把计划书拿给她看,并商量明天一大早先去了解一下学生情况,然后两人再一起制定教学方案。
顾陌躺在土炕上,盯着阴暗潮湿的房顶,半晌才在老鼠吱吱的叫声中睡着。
心惊胆战了一晚上,顾陌睁开眼发现何佳喜早就起床离开了。
好在佳喜留了早饭,不然那种古老的灶台,顾陌压根就没见过,哪里会用它做饭!简单的白粥馒头,顾陌胡乱吃了点就去找隔壁住着的小陈,准备和她一起行动。
小陈正在备课,看到顾陌来了就放下笔,微微一笑说:“昨晚睡得还好吧?”
顾陌有些尴尬,她突然发现在这一队人中,自己是最后一个起床的。
“还好…”
小陈一副了然的样子,拍拍顾陌的肩膀安慰她:“我第一次支教比你还不如…没事的,过几天就习惯了!”
边说边出了屋子,径直往那间摇摇欲坠的教室走去。
等在教室门口的是一个长相朴实的高大青年,看到她们连忙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些脸红地说:“你、你们好…我是村长的外甥,他今个儿陪着医疗队去村子里了,所以就让我来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