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安越想越气,怒声斥道:“你指责我受父亲看重就不顾你,可你何曾看到我的辛苦?大哥精通学问,我已经比他太迟,要付出多少努力才不至于落后很多?我被看重,是因为我有被看重的资本,你呢?让你现在去掌管家事,你能做得比大姐好吗?让你和王孙贵女来往,你知道如何与她们周旋吗?啊?”
傅怀柔被骂得羞恼至极,心中虽有不忿,却一个字都反驳不了,口气已经弱下去几分,抽抽噎噎地哭道:“那你就能眼看着娘和我遭罪了么…你是娘的儿子,是我的哥哥,可你却一直帮着外人…”
“外人?”傅怀安冷笑,“你忘记自己姓什么,我可记着呢!我不姓孙!我是安定侯的儿子,同样也是大姐二妹的兄弟!你若是拿她们当外人,就别怪人家不把你放在眼里!”
傅怀安长长叹了口气:“我看,你是被娘宠坏了,长此下去,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我是不能再姑息你了…”
傅怀柔愕然抬头,惊恐开口:“二哥!二哥你要做什么…”
傅怀安冷酷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望你经此教训,能学会安分守己。”
说完不顾她哭得凄惨,拉开门扬长而去。
傅怀安直接去求华老太太。
“祖母,娘亲病了,太医都说要静养,等闲也顾不上教导妹妹。孙儿想着,妹妹年幼,正是需要好生引导的时候,家中虽然聘有女先生,可规矩礼仪,到底不如宫里嬷嬷清楚深刻,儿孙恳求祖母,为三妹妹请个教习嬷嬷!”
宫中教习嬷嬷非常严格,虽然傅怀柔的日子可能没那么好过了,但是学好了,对她自有好处。而且还能避免她再干出什么蠢事来,不得不说,傅怀安这步走得极好,摘干净了自己,还为妹妹争取到最好处置,小小年纪就懂得示弱,也难怪大姐姐时常为大哥忧心。
傅清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握着小拳头给老太太捶肩膀,并不接话。
华老太太叹口气,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在身边:“你是个好样的,最知礼不过…孙氏有错是她的事,祖母还没老得是非不分,怪不到你头上。好孩子,你自去好生念你的书,这事儿,祖母保管办得妥妥当当!”
傅怀安眼圈一红,依赖地靠在老太太身上,哽咽低喊:“祖母…”
华老太太一颗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有傅清扬的关系,宫里指派了一个最严厉刻板的嬷嬷,想着傅怀柔水深火热的□□生活,傅清扬方觉替大姐出了口恶气。
赏花宴第二天,宫里的旨意就传了开,嘉祥公主赐婚定远侯三子,礼部左侍郎家的长女选为二皇子侧妃,其余还有几桩赐婚,一时间帝都喜事不断。
老安定侯消息十分灵通,第一时间就把赐婚旨意告诉给孙女。
定远侯有四个儿子,老三在衙门里挂个闲职吃俸禄,不过定远侯家三公子性格出了名的敦厚温和,最爱侍弄花草,也无一些纨绔子弟的坏习惯,二公主柔弱温顺,倒是极为相配。
待得公主府建成,小两口搬出去过自己日子,平平淡淡未尝不是幸福。
看来庄皇后的确很为二公主筹划了一番。
不过傅清扬还是表示不解,二皇子在户部当差,就算要联姻,首选也该是户部的人,为什么反倒选了礼部。
老安定侯抚须微笑:“这还不简单?户部尚书家没有适龄未婚女儿,就算有,吕相如此耿直,也不见得乐意和二皇子联姻。更何况,皇子侧妃,说得好听,也不过是个妾!皇上迟迟不立储君,吕相是不会愿意搀和到储位争夺的…再者,冯侍郎心思活络,行事谨慎,礼部虽然是大皇子把持,但冯家不是大皇子的人,和冯家交好,就等于一下子稳住了六部其二…”
傅清扬点了点头,果然庄皇后从来不干无用的事,想到赏花宴上的风波,踟蹰开口:“大公主被训斥,林嫔想要翻身就更难了,外头现在都传林家一派要倒…”
傅嵩坐在摇椅上,悠然地一晃一晃,老神在在叹道:“大公主真是白吃了这么些年米,竟是一点脑子都没长…林家根深蒂固,大公主受宠多年,再说大驸马一家也不是吃干饭的!安贵妃一系想借机彻底铲除林家,只怕没那么容易。”
要老安定侯来说,安贵妃拿林嫔开刀实在是吃饱了撑的!林嫔只有大公主一个女儿,并无皇子,又长年不承宠,不去拉拢倒还罢了,等闲也没必要非得斗个你死我活啊,何必费力去与林家为敌?没得倒便宜了大皇子一派!
傅清扬心里有了底,谄媚地凑上前,笑着恭维:“祖父真是足不出户就知天下事!家中有祖父谋划,清扬和兄弟姐妹才能背靠大树好乘凉!”
老安定侯睨了她一眼,笑嗤道:“行了,你那点小心思…无非是想趁机告你父亲一状。我心里有数,他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只可惜,我就这一个嫡子,当初为了傅家开枝散叶,延绵香火,倒纵得你父亲风流成性…”
说着说着,老人家面上流露出一丝伤感,长长叹道:“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没能养出一个好儿子…”
傅清扬连忙安抚道:“祖父快别这么说,父亲只是…好在父亲自有分寸,哥哥们都长大了,很快就能独当一面,祖父不必忧心!”
这话说的,傅清扬都觉得假,要真有分寸就不会叫个外室生了孩子,还间接逼死了正室。荥阳侯是什么人家,那是皇后母族!这样的姻亲不牢牢把握,居然还弄得宠妾灭妻!皇后和荥阳侯现在不算账,那是时机未成熟,不思量着好生赎罪,倒越来越不知收敛!孙氏母女在内宅里如此兴风作浪,未尝没有安定侯嫡庶不分的过错!
只可惜,子不言父过,哪怕安定侯禽兽不如,在这个父叫子亡子撞墙的年代,傅清扬也不能说他半分不是。
好在渣爹靠不住,大哥却一向关爱她们,即便他现在于人情世故上还没开窍,可傅怀远学识渊博,宅心仁厚,又是长子嫡孙,为人行事上并无过错,皇后姨母和荥阳侯府是不会坐视爵位落在他人头上。
傅清扬安慰自己不要着急,她还年幼,将来未尝不能扭转作为棋子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嘉善长公主哭声一顿…”应该是“嘉善大公主”,大苗犯蠢了,这里是虫,未免破坏完美的更新时间,在这里提下,先不改了,抱歉哈!

 

喜事

第二章
二公主驸马已经选定,宫里便开始准备亲事。
钦天监合了姓名八字,自然大吉大利,又算了日子,将亲事定在了来年春天,虽然还有小半年,可公主出嫁一应琐事很多,时间其实并不宽裕,内务府接到旨意,已经开始赶制大婚吉服了。
赵贵人非常舍不得女儿,可想到这桩婚事还是自己向皇后求来的,驸马也是好人家,二公主嫁过去,便是平淡安宁的日子,再不用于后宫中小心求生,想了想便也满心欢喜着。
二公主府早已经选址建立,一应修缮事宜和屋内摆设器具,虽有内务府按例操办,可私底下,庄皇后额外赏赐颇丰,私底下都算进了二公主的陪嫁里。
更兼有太后千秋在即,年关将至,宫里很是忙碌了起来。
好在二皇子盛舒煜不过是迎娶侧妃,一顶轿子抬进府,摆几桌酒席请兄弟们一起热闹番,并不大办。
不过毕竟是盛舒煜头一桩喜事,庄皇后很是关切了几句。
“虽是侧妃,可好歹是你府上第一个有名分的女人,以后身边有个服侍你的人,我也能稍稍放心。”
盛舒煜兴致却不高,点点头笑道:“儿子晓得,就算看在冯大人的面上,我也会好好待她。”
傅清扬眨巴着眼,笑嘻嘻道:“那天我没法儿出宫去给表哥道喜,不过礼是一定会送到的!”
盛舒煜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容真了些:“什么礼不利的,不过是纳妾,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好东西,攒着当私房吧,别破费了。”
傅清扬摇了摇头,认真地开口:“那可不成!虽是纳妾,可太寒酸了,难免别人小看,就是冯大人家面上也无光!”
庄皇后点点头赞道:“清扬说的很是。到底是皇子府的喜事,身份摆在那里,太简陋,倒显得小家子气,冯家也难免心生不快。”
盛舒煜无奈地看着她,笑容微淡,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轻声道:“那我就等着妹妹的大礼了!”
侧妃进府那天,庄皇后和傅清扬自然不会到场,去送礼的小太监回来禀报,摆了几桌酒席,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去了,五皇子年幼,没有到场,傅家大公子二公子都在,其他还有帝都有名望家的公子们,很是热闹。不过来的都是些帝都公子哥儿,并无朝中大臣前往。
庄皇后心下了然,这是在避皇上的忌讳,对儿子行事愈发满意,笑着道:“年轻人难得找个由头热闹热闹,不用拘着他们,再嘱御膳房送些好酒好菜过去…莲蕊,打赏!”
小太监磕了头,捧着赏赐欢欢喜喜地退下了。
次日一早,二皇子府上的嬷嬷进宫,隐晦地禀告皇后,昨夜盛舒煜的确歇在了冯氏房里,庄皇后方真正放了心。
莲蕊为庄皇后选了一支鎏金凤凰纹银钗,凤嘴衔着一颗指节大的东珠,斜斜插在高耸的发髻上,笑着道:“奴婢早说了,二殿下心里自有成算,娘娘不必太过挂心!”
庄皇后对着镜子看了看,叹气道:“煜儿十七,婚事上拖不了太久,只可惜最得我心的媳妇儿,差的实在太多…”
莲蕊扶着庄皇后起身:“依着奴婢浅见,这帝都未尝没有好女孩儿,就拿坤仪长公主的女儿来说,品貌是一等一的,过上一年及笄了,还不晓得多少家媒人求娶小郡君呢!”
庄皇后往外走去,微微笑道:“左右也不着急,如今煜儿纳了侧妃,倒是能清净一段时日,且看以后吧。”
庄皇后的确很关心儿子第一门亲事,还心血来潮地特意嘱咐盛舒煜早上过来请安,将侧妃也一并带进宫来。
早上来请安的妃嫔们少不得对二皇子侧妃一通好赞。
冯氏面上一抹初为人妇的羞红,跟在二皇子身边给庄皇后磕了头,好在婚前就有嬷嬷教导过,虽然紧张,冯氏倒也没犯什么错,恭恭敬敬地奉了茶,庄皇后接过来喝了口,赏了不少好东西。
“行了,时候不早,煜儿去忙你的吧,冯氏头一遭进宫,留下来说说话,下了朝你再过来。”
盛舒煜温和笑道:“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庄皇后语气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虽然话不多,却一直引导着冯氏,没多久,冯氏的紧张就慢慢淡去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侍郎府上的千金,日常名流之间的交际往来也时常参与,皇宫虽是头一遭进,倒也应付得来。
二皇子府中并无正妃,庄皇后少不得要叮嘱几句:“煜儿身边服侍的,都是用老了的,等闲琐事也不必你费心。现在煜儿要在户部当差,夜里经常苦读,少不得要辛苦你侍候些汤水。”
冯氏连忙柔声应下。
性子柔顺,还算聪慧。
庄皇后笑着道:“行了,你们年轻人,你又是头一遭进宫,让清扬丫头带你到园子里头转转!”
傅清扬拉着冯氏笑道:“姨母放心!”
傅清扬大名,帝都王孙贵族中不知道的少,冯氏以往虽没见过她,倒也听过。如今看她长得玉雪可爱,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又常挂着笑,也很是喜欢,褪下腕上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塞给她道:“妹妹拿着玩儿吧,昨个儿你打发人送来的礼,我很喜欢,还没跟妹妹道谢!”
傅清扬并不推辞,笑着收下:“姐姐不是外人!”
傅清扬带着冯氏在外头转了转,并不走远,拉着她在湖心亭坐下,吩咐春莲道:“走了这许久,倒有些口渴了,上些茶点过来。”
傅清扬和冯氏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到了快晌午才准备回去,半道上正遇见盛舒煜。
盛舒煜愣了愣,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上前,摸了摸清扬的脑袋,温和笑道:“今个儿风大,怎么还在水边疯玩?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回头受了凉又吵嚷头疼。”
傅清扬头上两个花苞都快被揉散了,皱着脸打开他的手,故意叹了口气,对冯氏道:“这下你知道了吧,表哥什么都好,就是忒啰嗦!”
盛舒煜一扬眉,笑骂道:“反了你,还敢嫌我!再有好吃的新鲜玩意儿,可别哭着来求我要!”
冯氏抿唇一笑,娇羞无限地抬起眼,一双美眸柔柔看向盛舒煜,却忽然愣住了。
不知为何,冯氏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盛舒煜自然是翩翩公子,风度极佳,对谁都是温和客气,哪怕他们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也依然是彬彬有礼…
冯氏以为,夫妻之间就该如此,哪怕她只是侧妃,算不上妻,盛舒煜对自己相敬如宾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她的夫君不是一般人,是天潢贵胄,皇室嫡出,自然高人一等,尊贵无限。可此刻,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宠溺微笑,冯氏忽然觉得,也许她的夫君,并不是对谁都这般客气疏离的。
冯氏昨夜初次承欢,丈夫又是英俊温和的皇子,便刻意忽略了自己侧妃的身份,可这一刻,她又忽然想了起来,然后就觉得身为一个妾室,也许在盛舒煜的眼中,还不如一个姨家表妹更像亲人。
冯氏一恍惚,便稍稍落后了两步,那两人却毫无所觉,盛舒煜侧低着头,静静听傅清扬说话,拉着她的手,忽然就有了让人珍视的错觉…
庄皇后留了他们用膳,饭后略坐了坐,盛舒煜便带着冯氏告辞出宫了。
马车上,冯氏偷偷打量着他,盛舒煜仿佛毫无所觉,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盛舒煜面容上还带着一点少年人的稚气,或许是锦绣华服装裹的原因,又或许是自小养出来的矜贵气度,很容易便让人忽视他的年纪,不会因为他年少就小觑。
“清扬妹妹真可爱…”冯氏踟蹰片刻,若无其事地笑着开口,“妾身没准备什么像样的好礼,便将一对玉镯给了她玩,要不要回去再补上一份?”
盛舒煜睁开眼,淡淡地道:“心意到了就成,表妹不是计较的人。”
冯氏点了点头:“清扬妹妹伶俐活泼,品貌也很好,又有这样了不得的出身,将来还不知会有怎样好的姻缘…”
盛舒煜皱了皱眉,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倏然消失,一双眼锐利地看向她,仿佛能看穿人心般,惊得冯氏心中一跳。
“表妹年纪还小,说这些太早了!”盛舒煜面上表情淡淡,却让人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冯氏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脱口道:“殿下和妹妹真是感情深厚,倒比妾身家里的弟妹间更亲密呢…”
“停车!”
冯氏吓了一跳,紧紧攥着手里的锦帕,惶惶不安地开口:“殿下…”
盛舒煜面无表情地推开车门,头也没回,冷冷地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晚上不必等我!”
说着,不顾冯氏的挽留,利落地跳下车,牵了匹马,扬长而去。
冯氏呆呆地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身影,半晌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夫人?夫人?”
冯氏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开口:“什么事?”
外头侍从恭敬问道:“夫人是否现在直接回府?”
冯氏轻轻叹出口气,疲惫地闭上眼,淡淡地道:“直接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用“侧妃娘娘”来称呼冯氏,后来觉得略别扭…查了下资料,对皇子侧妃、太子侧妃的称呼,有直接喊“夫人”的,所以就用这个来称呼吧orz
这一章虽然是过度,却是重要的一段~
奈良的鹿扔了一个地雷
挂土豪,恭喜奈良的鹿获赠玉镯一对~(づ ̄3 ̄)づ╭?~


诬陷

赏花宴上,嘉善大公主遭到训斥的消息霎时便传遍整个帝都,之后便借着生病闭门不出,一病就病了许久。直过了月余,眼看着宫里只有庄皇后还打发人来过问几回,向来宠爱她的父皇连太医都不曾派过,嘉善那颗矫情的公主心,慢慢也就淡了。
皇室宗亲里的女人,真正能靠着自己男人过上好日子的有几个?靠的还不就是父兄?如今眼看着盛宠不在,嘉善立马就急了,顾不上面子,找个由头就进宫来给皇后请安了。
傅清扬最近在学琴,二皇子侧妃冯氏送给她一张古琴,据说价值不菲,弹起来音色绝佳,十分名贵。
傅清扬前世就是个在花鸟市场开古玩店卖假货的,算是半个古董迷,那琴虽然听不出音色好坏,不过一看材质雕花就知道是件好东西,喜滋滋收了,每天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庄皇后以为她想学,便时不时指点她一二。
庄皇后是真正的大家出身,从小作为皇后人选培养出来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第一次兴起教琴,没想到就踢到了铁板。
傅清扬兴致很高,技术却实在不怎样,练了好几遍最简单基础的曲子,还是弹得断断续续,听得庄皇后大为皱眉。
嘉善公主来的时候,傅清扬正对着曲谱练习,一脚踏进来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门。
谁这么狗胆包天居然扰皇后娘娘清净?
偏偏傅清扬还不知道羞,抬头看到来人立马兴致勃勃地问:“大公主姐姐,我这段弹得如何?”
嘉善大公主嘴角一抽,违心赞道:“妹妹小小年纪,初学就已然成曲,假以时日必成大家。”
帝都三岁能抚琴五岁会作曲的姑娘不在少数,如果没记错,你马上都七岁了吧?
傅清扬高兴极了,扭过脸傻笑道:“早听说大公主殿下琴艺高绝了,姐姐这样赞我,清扬就借姐姐吉言了!”
庄皇后扶额叹息:“嘉善你可别惯着她!这些天,我真是后悔死了让她学琴。”
嘉善抿嘴一笑:“母后才是真正的琴艺高绝,有母后稍加指点,清扬妹妹早晚成就高山流水。”
庄皇后笑着摇头,瞥了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丫头,开口道:“前几日还说身子不适,如今天气愈发冷了,怎么还往外跑。”
嘉善笑道:“哪里就这样娇弱了!不过是偶感风寒,早就好了。儿臣许久都没来给母后请安,便来母后这儿,和母后说说话,母后别烦了儿臣就好。”
庄皇后笑着道:“等闲我在宫里没什么事,就怕你们嫌我闷!”
傅清扬连忙表孝心:“姨母要是觉得闷,清扬可以弹琴给姨母解闷啊!”
庄皇后眼角微抽,不客气地道:“那我还是继续闷着吧!”
此话一出,屋里头的人都忍不住笑出来。
嘉善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就该有清扬妹妹陪着逗趣才好!母后真是好福气,有清扬这样伶俐可爱的妹妹在身边,再不会觉着闷的!唉,就是儿臣常常想,母嫔如今关在宫里出不来,也不知道身边的小丫头贴不贴心。宫里是个什么样,儿臣就是宫里头长大的,再清楚不过,长此下去,若是母嫔郁结于心,只怕身子要熬坏了…”
庄皇后喝了口茶,只当听不懂她的意思,笑着道:“林嫔身边宫女太监的伺候着,若有不适,只管请太医,哪里就能熬坏了身子!”
嘉善实在不是个懂得委婉的,叹气道:“父皇厌了母嫔,也烦了儿臣…儿臣如今十分惶恐不安,都是儿臣不对,惹恼了父皇。父皇日理万机,还要因儿臣心烦…母后,儿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父皇恐怕还真没为你心烦…
庄皇后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恐怕你父皇早就把你们娘儿俩忘了个干净!
庄皇后虽然十分看不上嘉善大公主的骄狂愚蠢,却很看中大驸马的家族,面色淡淡地道:“父女哪有隔夜的仇!皇上最是孝顺不过,也喜爱孝顺的孩子,嘉善有此孝心,皇上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嘉善没听懂暗示,眼圈一红,泪巴巴地低声泣道:“母后疼惜儿臣,儿臣也不瞒母后…自赏花宴回来,父皇就再不曾正眼看过儿臣,更别提让母嫔解了禁足…宫里头踩低捧高,如今儿臣和母嫔荣宠皆不在,儿臣在公主府总能自己做主,可母嫔…”
庄皇后耐心等她哭诉暂停,只得点明了说:“太后娘娘千秋将至,虽然太后在栖霞山礼佛,说了不回宫不必大办。可皇上至孝之人,怎能安心?嘉善何不替你父皇分忧一二,若讨得太后娘娘欢心,皇上自然开怀。”
嘉善总算明白了,大喜过望地谢道:“母后恩情,嘉善永记于心!”
庄皇后叹了口气,故作无意地开解道:“你啊,当务之急是孕育子嗣,成亲这些年,怎么一直不见动静?别总是不走心,驸马虽然不说,可你公婆心里难免介怀!你也不小了,合该放些心在正经事儿上,别再听了他人怂恿挑拨两句就冲动行事!做什么,都得沉稳些才好…”
嘉善慢半拍地想到什么,面上陡然一变,随即眼中恨意流出,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母后放心,儿臣吃一堑,以后再不会听信小人了!”
第二日,嘉善大公主就精心备了份厚礼,自请随内务府供奉前去栖霞山恭贺太后娘娘寿辰,也顺便小住几日,为国祈福。
年前事忙,又有边关战事不断,皇上自然无暇分.身亲自前往,有大公主打头,也算替他全了孝心,皇上自然龙心大悦,赞大公主谦恭孝顺,给了公主府不少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