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终于笑了起来:“寿阳果然教女有方,郡君小小年纪如此识大体,将来还不知道多少人家才俊倾慕于她呢!”
完全忘了刚刚薛凝云还一脸委屈想坑害别人,也忘了寿阳一幅气焰滔天大骂奴婢的行为。
寿阳本来还在心疼怨愤,听到这话立马高兴起来,面上得意地谦逊道:“皇兄可别这般赞她!小丫头懂个什么,就是心软善良了点,不比公主们尊贵绝色!”
薛凝云双颊羞红,蝶翅般的睫毛忽闪,娇羞无限地看向杜赫,少年青衫风流,俊美无双,举止从容,周身气度潇洒不羁,正是最吸引小女孩儿的样子。
可惜杜赫看也没看她,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下了,临走前趁人不注意,偷偷向傅清扬眨了眨眼,逗得她差点笑出声来。
庄皇后漫不经心地捏起小块糕点,将场下一切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开口道:“云丫头这般好心,将自个儿的花灯赠予百姓…本宫这盏牡丹就赐给你吧,也免得独你手上没东西!”
薛凝云立马欣喜上前跪拜:“多谢皇后舅母!”
牡丹雍容华贵,让薛凝云大出了一把风头,心喜之余,对促成此事的翩翩少年郎愈发有好感。
寿阳长公主面上也跟着有光,笑着假客气:“皇嫂可别这样惯着她!”
庄皇后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别有深意地开口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许是本宫身边常有清扬丫头陪伴,对小女孩儿们就格外心软些,让本宫一见云丫头,就心生喜欢!”
寿阳面色一僵,干笑着道:“清扬那般伶俐,哪是云儿可比的…”
方坐下不再说话。
寿阳恼怒地瞪了女儿一眼,见她喜不自胜地把玩着牡丹花灯只顾着跟人得瑟,丝毫没听出庄皇后的警告意味,心里不由恨铁不成钢地将她骂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薛凝安是个被宠坏了的娇蛮小姑娘~从小到大被一群人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这种得意忘形的人,必然要跌得很惨!
PS:好想有钱任性一把~
上元节
夜色已深,傅怀淑并清扬一左一右陪伴着华老太太坐在马车里,许是一场宴会下来,老人家身体扛不住,华老太太面色颇多疲态,靠在软垫上不发一言。
傅怀淑轻轻捶着老太太的肩膀,冲清扬使了个眼色,清扬摇了摇头,示意回去再说。
谁想华老太太已然睁开了眼,苍老通彻的双目仿佛看透世事红尘,睿智而包容,淡淡地问:“二丫头,今晚是怎么回事,如何同寿阳长公主家的郡君有了龃龉?”
傅清扬微微一笑:“没什么,不过是小郡君心高气傲,一时意难平自个儿摔了花灯而已,偏巧当时我在…”
“所以就想一盆脏水泼到你头上?”华老太太一声冷笑,“寿阳是个跋扈不懂事的,教出来的女儿真跟她一个样!当我们安定侯府是死的不成?”
傅怀淑连忙替老太太顺了顺背,笑着安抚道:“祖母可别气着了,和小女孩儿计较个什么劲儿,总归妹妹这回也没吃亏,大不了以后避着她点就是!”
傅清扬忙点头道:“是啊是啊,祖母还不知道我,从来就不是掐尖好强的,我不去争那个风头,自然惹不到小郡君。”
华老太太瞪她一眼:“你们懂什么!永康公府这次回来是打算在帝都长住了,小郡君和你们年岁相差不大,特别是大姐儿,如今也十三了,待过两年及笄就该说亲事!总不能到了跟前再相看吧?女孩儿的名声,都是在闺阁中就慢慢积攒出来的,这两年大姐儿要多出去走动才是,帝都就这些人家,总要和郡君遇上,莫不是次次都要低人一头?没的还只当你好欺负呢!”
傅怀淑连忙陪笑道:“还是老祖宗高瞻远署!老祖宗说的是,永康公府虽然不好惹,可我们也不怕他,祖母放心,我心里有数!”
华老太太叹了口气:“二丫头,我只问你,今个儿杜公子出手相帮可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
傅清扬摇了摇头,淡声道:“我哪里防备着郡君呢,郡君找来了说些气话,我只当顺着她点就没事了,见她摔了花灯还只以为是小孩脾性呢,谁想得到她小小年纪就如此多的心眼儿?险些我就着了道!杜公子把自己的双鱼灯送给了我,说要拿莲花灯去变现捐款,也许只是巧合罢了,倒帮了我一大忙!”
傅清扬不是不小心的,她在宫里危机四伏的情况下都不曾给过人抓她把柄的机会,可她实在想不到,以前未曾来往过,甚至今天算第一次正式认识的小姑娘居然二话不说就陷害于她!
傅怀淑闻言冷冷一笑:“咱们安定侯府这回大出风头,妹妹是没见底下那些人的表情,有几个不嫉妒的?便是宫里娘娘都要挑些刺儿出来,更何况其他人?”
华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拉她坐好,疲惫地叹道:“若不是你们父亲太过自私凉薄,只顾着自己快活,不管你们生死…今天又哪里需要你们这般辛苦筹划?没了母亲,到底是要你们活得艰难。”
傅清扬见老太太伤感,连忙笑着道:“没有母亲教养、父亲帮忙筹划,可我们从来不缺关怀疼爱啊!有祖母一人,顶的上别家父母无数!清扬和大姐姐有祖母自小疼护,便从不觉得艰难!”
“妹妹说的是!”傅怀淑笑了起来,“祖母祖父对我们关怀备至,疼爱有加,我们兄弟姐妹,从不觉得比别人差,怎么会辛苦?”
华老太太被逗笑了,一左一右搂着两个人叹道:“你们姐妹这样心宽,可得一直快快活活下去!放心,祖母在一日,便会护着你们一日,就算祖母将来不在了,也会把你们安排妥妥的…”
“呸呸呸!”傅清扬连忙道,“祖母康泰长寿,可别说这些晦气话!我还指着将来有了孩子,让祖母指点着教养他呢!只看如今我们被教得多好,就知道祖母有多睿智呢!”
华老太太哈哈大笑,戳着清扬的脑门笑骂道:“真是个不知羞的,小小年纪就这般脸厚,怎么,这么想嫁人啊?”
傅怀淑也跟着啐了一口,笑着打趣:“牙还没长好,就说孩子的事儿…祖母快别理她,她这是想着传出去能笑掉别人的大牙,好让别人不敢笑她没牙呢!”
傅清扬鼓了鼓嘴,装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大姐姐嘴巴这么刁钻,看以后有了大姐夫怎么治你!”
一时间马车里笑闹一团,欢欢喜喜地进了侯府大门。
第二日傅清扬就亲自写了帖子打发人送到相府,随着一道去的,还有春莲,拎着两匹上好锦缎并两匣子点心。
杜老相爷清流之首,想必内宅之间走动也不会高兴送礼太过贵重,更何况傅清扬年纪尚小,一些合乎心意的小礼物更能保持两家长久的来往。
春莲很快就回来了,笑着道:“正巧门口碰见永康公府上的丫鬟,瞧着像昨晚跟在小郡君身边服侍的,为了避免麻烦,我没敢上前,绕了偏门去送的东西。”
傅清扬若有所思地一笑:“做得好,杜公子怎么说?”
“杜公子应了约!”
到了晚饭时候,阖家聚在一块儿,傅清扬方将提议说了。
“昨个儿杜公子说要捐助饥民,我想着咱们府上许多穿过的衣裳都不要了,大多是簇新的,还有些被褥之类,也是上好的,扔了都是浪费,不如整理出来一并交给杜公子,让他捐给饥民,也能博个善名!”
傅怀远笑着附和道:“这是好事!每回新做的四季衣裳我都穿不完,有些送给学里家境贫困的同窗,有些给了小厮们,还有许多都堆在箱子里,妹妹什么时候要,打发人说一声,我让人整理出来给你送去!”
傅怀安也笑着开口:“我手上还有些私房银子,不多,交给妹妹买些粮米…”
“你那几个钱能干嘛?留着买纸墨书本还不够!”孙姨娘忍不住插了句话,“这些事,交给我们女人家就好,你们读好书比什么都强!”
傅怀淑冷冷看了她一眼:“姨娘此言差矣!这种行善积德的事,力所能及的就要多做几件,不说别的,很快就到了春闱,大哥要下场一试,积累些好名声总没有错,这可比拜佛烧香要好!还有弟弟,也快要参加秋闱了,姨母不为大哥着想,也该替弟弟积点福报!”
一番话,不仅暗指孙姨娘自私自利不懂行善积德,还说她不顾及大哥前程…
孙姨娘涨红了脸,到底是被整得有点怕,嗫嚅着道:“大姐儿这样说,我可承受不起!我是觉得安哥儿手里银子毕竟不多,拿出来也不好看,安哥儿那份儿,我替他出,也能多买些米粮,多救助几个饥民!”
傅清扬立马笑着恭维:“姨娘这样心善,真是再好不过!二哥有姨娘这样的生母,必能考个解元回来!那清扬就等着姨娘的银两了?”
孙姨娘只觉得心在滴血,如今这话放出去,还不晓得趁机被扒掉几层皮,心里恼恨骂了一番,面上挤出个笑来,干干道:“放心,我吃了饭回去就给二姑娘送去!”
傅清扬在家里募捐,得到全家上下一致支持,不仅得到大批衣物被褥,还有从孙姨娘那里搜刮来的不少银子,第二天将物品清单交给杜赫的时候,连杜赫都吃了一惊。
杜赫啧啧叹道:“以往只听人说公侯府邸,草丛里翻些泥块都能找到金子,我还只当百姓夸张,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傅清扬笑起来:“你可别打趣我!衣物什么的,大多是旧的,银子瞧着不少,可如此多的饥民,买来的粮米估计支撑不了几日,更何况如今帝都物价怎能不涨?这点银子,杯水车薪啊!”
杜赫笑着点头:“那盏花灯毕竟损坏了,我让工匠尽量修好…若是修整好了,卖出的价钱自然翻倍!总归只是尽一尽心意,再说现在天气会一日比一日暖和,只要缓过这段寒冷,那些百姓自然会有生路。”
两人就募捐之事聊了大半天,以前傅清扬认为杜赫一介书生,只知道读书,现在越来越发现他很不一般,连商贾之事都说得头头是道,更别说其他见闻,更是连傅清扬都要叹服。
傅清扬忽然想起什么,瞅着他嘿嘿直乐,笑得杜赫浑身不自在。
杜赫敲了她大头一记,笑着问:“怎么了?”
傅清扬挤眉弄眼地坏笑道:“小郡君可是佳人有约?”
杜赫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惹上那么大一个麻烦,我就不帮你了!”
傅清扬挑了挑眉:“你早知道薛凝云会陷害我,才故意和我换了灯?”
杜赫摇了摇头,不屑嗤笑:“我哪有如此未卜先知的本事,不过想着小郡君说话张狂跋扈,实在不像个安分的,才起了防范之心!小小年纪如此阴毒,我才不屑与这种人来往!”
傅清扬笑了笑:“你推了小郡君的帖子,恐怕寿阳长公主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如何?”杜赫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她还能逼着我见她女儿不成?只要她不怕毁了自己女儿的声誉,我自然乐得帮她一把!”
傅清扬心里暗笑,杜赫这样高傲清正的少年才子,看来小郡君这回注定要踢到铁板了。
杜赫瞧她一脸鬼祟的笑,忍不住气愤瞪她:“本想着英雄救美一回,哪晓得救的美人不知感恩倒罢了,竟还幸灾乐祸!”
“呀!”傅清扬高兴地咧嘴笑开,“原来才冠帝都的杜玉郎眼中,小女子竟是美人不成!”
杜赫目光鄙视地扫过她漏风的门牙,冷笑道:“等你牙口长齐了再自称美人吧!”
傅清扬大怒。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存稿箱君…
教诲
杜赫直到傍晚时分,送了傅清扬到安定侯府,才回自己家。
杜老相爷从宫里刚回来,正在丫头们的服侍下换掉朝服,杜老夫人捧过一盏药茶递给他,笑着道:“老爷辛苦了,过会儿才用晚饭,先喝盏药茶润润肺。”
杜老夫人抬眼看到孙儿进来,笑着招呼道:“思源回来了?”
一般情况下,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字之。杜赫却因为小时候生了场大病,算命的先生说他五行缺水,杜老相爷就提前给他取了字,并吩咐家里人平时多喊他的字,也是消灾避祸的意思。
于是“思源”不但提前成为了杜赫的字,简直就相当于他的乳名了。
杜赫笑了笑:“祖父也在?”
杜老相爷喝了口茶,打量他一番,皱眉问道:“你这是打哪儿回来的?眼看着春闱临近,你不在家好生温书,乱跑什么!”
杜赫不慌不忙地掏出单子道:“做戏要做全,既然在圣上面前开了口,就得做到完善!”
杜老相爷想起那晚的事,老脸拉得更长:“你和小郡君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打那晚开始,永康公府已经上门下了多少回帖子,我们杜家向来不和宗室外戚来往,你也要注意着点!”
杜赫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祖父有所不知,下帖子的全是小郡君,和永康公府其实并无干系!不过我都以备考春闱为由回绝了,祖父不用担心。”
杜老相爷摸了摸胡子,沉吟着道:“筹资赈灾之事,安定侯府也插了一手?”
杜赫点点头:“安定侯府出手颇为大方,这些御寒衣物能缓解一大难题。”
杜老相爷冷笑道:“公侯府邸,哪个没点家底子?看来安定侯府是注定要分你一杯羹了!”
杜赫笑道:“祖父想多了,这单子上的东西,都是安定侯府的二姑娘筹集的,内宅里捐了点旧物,和安定侯关系不大。”
杜老相爷眯了眯狐狸似的一双眼,微微讥讽笑道:“安定侯府不过外头瞧着光鲜罢了!除了老安定侯那个老来成精的,安定侯府还有哪个男丁能拿得出手?倒是他们家的娘儿们,个个不简单!从华老太太到皇后身边的小丫头…也难怪你常往人家府上跑!”
只说别人,您老怎么不说自个家呢?咱相府人丁单薄,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人啊!
杜赫连忙陪了笑脸:“祖父说的哪里话?安定侯家的大公子学识渊博,孙儿这是常向他请教。”
“行了行了!”杜老相爷挥了挥手,端着茶盏却并不喝,淡淡地警告道,“你自小就是心里有成算的,想什么我大约也能猜到一二!你做事,虽出格,却并无大碍,我也懒得管你!但你是杜家嫡孙,你父亲忠厚有余,灵变不足,仕途上的前程也就到了头。我还能再干几年?杜家将来如何,就看你能走多远了!”
杜赫心中叹息,面上恭敬低头道:“祖父教训的是,孙儿谨记。”
杜老相爷瞅他一眼,嗤笑道:“行了行了!我也没不让你和傅家来往,只是要提醒你一句,傅家和庄皇后亲近,将来势必要搀和到储位之争,杜家属清流一派,皇室里的争夺,绝不能插手!”
杜赫沉默地点了点头。
杜老相爷摆摆手:“行了,下去收拾收拾,一会儿该吃晚饭了。”
傅清扬一直在家,直到出了正月才回到宫里。
刚进皇后大殿,迎面冲过来个小孩,傅清扬连忙将他扶住,小男孩身量和她差不多,这么肉滚滚的两人相撞,登时齐齐滚在了地上。
“哎呀,祖宗!”莲蕊立马笑着喊道,“快将五殿下和二姑娘扶起来!仔细瞧瞧可摔到哪儿了?”
傅清扬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笑道:“不碍事的姑姑,衣裳穿的厚,并没有摔疼!”
莲蕊指着几个小太监骂道:“你们是怎么照看五殿下的?殿下年纪小,若有个闪失,你们还要不要脑袋了!”
小太监们立马惶恐地跪在地上磕头:“姑姑绕了奴才,奴才知罪…”
自从安贵人被禁足,五皇子就一直在皇后宫里养着。
傅清扬很喜欢小孩子,特别是五皇子长得玉雪可爱,肉嘟嘟的小脸上眨巴着一双骨溜溜的眼睛,黑亮狡黠,像只淘气的不怀好意的小老虎,随时准备使坏作弄别人。
傅清扬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赞叹:“哎呀,五殿下真可爱!”
莲蕊噗哧一笑:“二姑娘合该也掐掐自己的脸,看手感是不是和五殿下一般无二?”
傅清扬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我哪有他这么胖!”
莲蕊笑得直揉肚子:“别说,二姑娘和五殿下站一块儿,还真是怎么瞧怎么像呢!”
傅清扬和盛舒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地扭开脸。
莲蕊一左一右拉着两人往殿内走去:“娘娘早几天就在念叨你了,还当你在家太逍遥不愿回宫了呢!”
傅清扬笑道:“我也很想姨母,只是没出了正月,到底不好贸然住在宫里头。”
庄皇后正握着书本,斜倚在榻上看得津津有味,瞧见进来的人,立马放下书坐起来,笑着招了招手:“快过来!”
傅清扬上前给皇后行了礼,方上前坐在榻边,笑着恭维:“几天不见姨母,姨母风姿更加雍容了,清扬瞧着姨母又年轻了几岁!”
庄皇后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过年没少吃糖吧!瞧这小嘴,真跟泡了蜜一般!”
庄皇后拉过五皇子在身边坐下,笑着道:“焰儿,来见见这位小姐姐,你们俩年纪差不多,有个伴儿一起玩乐,以后在宫里要好生相处。”
盛舒焰斜斜看了清扬一眼,哼唧道:“母后,我才不要喊她姐姐!她又没我高!”
傅清扬立马站起来和他比了比,发现两人的确差不多个头。
庄皇后被他们逗得直笑:“好了好了,又没说按个头大小!清扬比焰儿大了几个月,以后多让着弟弟,焰儿你是男子汉,要保护姐姐,知道了吗?”
盛舒焰咧开嘴,露出和傅清扬一模一样的无齿笑容,拍着小胸脯道:“母后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庄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挥手打发人将五皇子带下去做功课了。
傅清扬这才关切问道:“五殿下在姨母这里可还好?”
庄皇后淡淡一笑:“我是他的嫡母,自然不会亏待于他,又怎能不好?”
盛舒焰年幼,可到底是宫里头长大,只要不傻,就该懂得在中宫如何生存。
傅清扬叹道:“安贵人想必没受过这番贬斥,必然怀恨在心。”
庄皇后不以为然地道:“她有恨的人,这把火还烧不到本宫头上!更何况她的底牌在我手里,将来即便翻身,也势必会投鼠忌器。”
傅清扬想到盛舒焰活泼可爱的笑脸,心里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五殿下呢?姨母将殿下收养在宫里,但凡有人想动姨母,必然向五皇子下手,殿下但有闪失,前朝后宫都会说姨母的不是。”
庄皇后把玩着手里一柄玉如意,自信淡笑道:“我能将阿煊平安养到这么大,让人找不到我这个嫡母的一点错处,自然就能养大焰儿。”
傅清扬一想也是,面上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嘴里试探道:“可惜平阳伯府势大,平阳伯又把持边关数十万军马,若将来五殿下倒向母族…”
庄皇后并不在意,淡定笑了笑:“那又如何?五皇子年纪毕竟还小,我既然出手将他弄过来,自然有我的用意。阿煊能征善战,武艺出众,可他会和煜儿争那个位置吗?别说他心胸开阔重情重义,不适合坐那个位置,也正因为他这种个性,是绝不会兄弟相残的!”
庄皇后的声音平而稳,却让清扬忽然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冷意。
“清扬,人生如棋,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步都要有其用意。你的担心并不为过,可你要记住,这些担心应该放在你下棋之前,而不该是落子之后才去考虑的,不然你的人生,将永远处于被动,永远掌控在对弈者手中。”
庄皇后目光深远,面上因为胸有成竹的自信而泛起动人光芒,声音淡淡地继续道:“正如五殿下,年幼好掌控,我是他的嫡母,要行教养之责,那他日后会长成什么样,自然由我决定…这步棋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不在于棋子本身,而在于下棋之人!清扬,你要记得,每走一步,都要计算好全盘动向,不要错过时机,也别落错了子。”
傅清扬面色不动,郑重点头道:“姨母教诲,清扬铭记在心。”
其实,若庄皇后仔细打量她面容,就能发现傅清扬心中的惊涛骇浪已然让她背后冒出层层冷汗,此时此刻,她差一点就脱口问出,她是庄皇后手中的哪一步棋?
盛舒煊…原来也不过是一颗棋子,所谓的母子情深、兄友弟恭,原来全是假象吗?
不不,不是假象,而是庄皇后有意引导!
盛舒煊才干惊人,却不适合帝位,在庄皇后的“悉心教养”下,他早已和皇位失之交臂,将来注定成为一名征战四方的将领,为兄长即位扫平障碍!
至于盛舒焰,至于她自己…
傅清扬很想问问,庄皇后这般“悉心教养”她,又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苗今天心塞塞、伐开心~
因为麻麻说,狗狗都要找男盆友生娃了,我还没个对象…注定撸终生的节奏!
这么毒舌,绝对是不是亲生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