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久一副拿她没辙的表情,故作无奈地点头:“行吧,那就这个好了。”
“找人?这有什么难度啊!”
“对,就是要难度不高的。”衡久淡淡地道,“富家少爷,酬劳一定不低。”
夏佐兴趣缺缺地叹气:“好吧,听你的,就去找人好了。”
夏佐这边接了任务,那边衡久就开始筹备起来。
本来想拉上邱晔的,毕竟是驱魔剑后人,为人又比段铮靠谱多了,有他在,生命安全也能多一分保障。可段铮死活不同意,生怕邱晔知道后要分走他的奖赏。
衡久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带上唐柏润,虽然他废柴了一点,但他身边的蛇王给力,关键时刻,好歹能增加点战斗力。
夏佐照例被衡久安排在后方策应,任凭她如何抗议,衡久都不同意她跟着去前线冒险。
一切准备妥当,段铮便迫不及待地催着众人前往晋省。
按照衡久编造的情报,富家少年最后的踪迹便是在晋省,几人率先来到此处调查,也不会引起崔立兴他们的怀疑。
只可惜,直到飞机落地,衡久才发现偷溜出来的夏佐,再想将人赶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无奈,衡久只能同意夏佐跟随。
晋省是民族的发祥地,被誉为华夏文明的摇篮,女娲补天的传说便发生在此地。
这里山环水绕,矿藏丰富,尤以煤炭资源出名,到处都是矿场煤窑,开采车队往来不绝。
入秋后气温慢慢下降,刚下过一场雨,便更觉得凉风嗖嗖。
衡久他们这次装作是能源商人,打着实地考察的幌子,开始搜寻线索。
晋省大面积灾荒,不仅地里的庄稼如蝗虫过境般颗粒不剩,许多村子养的家畜禽类也一夜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满地皮毛碎骨,看上去特别惊悚。
要知道农家人大多就指着秋收过日子呢,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不仅物价上涨,人心惶惶,还弄得许多家庭生存不下去。
有当地的老人说,这不是人为的,一定是因为晋省作恶太多,怨气四起,才会引来天罚神怒。
夏佐对此嗤之以鼻:“都什么年代了,还天罚神怒,再说哪儿能全省大面积广泛作恶的,国家不管的吗?”
衡久望着远方黑烟,冷冷一笑:“你没发现?一路走来,到处可见矿场煤窑,那些地方奴役着多少孩子你根本无法想象。”
“非法征用童工,不要命了啊。”夏佐根本不信,啧啧叹道,“你不会怀疑咱们要找的孩子被卖到这里了吧?要真是进了黑煤窑,估计不死也残了。”
豪门世家娇养的少爷,哪里能扛得住黑煤窑的折磨?
万一要是真死了…到时候只怕酬劳不高啊。
夏佐越发觉得这个任务不划算。
衡久干咳一声,不自然地转开眼,到现在还没告诉夏佐真相,见她如此兴致勃勃地分析线索,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愧疚来。
段铮拎了一袋饮料回来,分给他们一人一瓶,坐在驾驶位上道:“休息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晋省海拔偏高,是典型的高原地区,为了行动方便,他们直接租了辆越野,几人轮流开车。
“咦,不去煤窑看看吗?”夏佐好奇地问,“不是从资料里分析出了目标人物很可能被卖进去当了黑工么,难道不要先去找找看?”
段铮哼笑道:“你没看见每个入口处都有好几个人把守吗,怎么进去?”
夏佐瞥了一眼,不以为意地一笑:“徒有外表而已,我一个人就能撂倒他们十个!”
门口守着的壮汉虽然体型彪悍,凶神恶煞,但下盘虚浮,跟他们这种专业训练出来的根本不能比,也就只能吓唬吓唬一般人。
段铮翻了个白眼:“妹子,你这么暴力会嫁不出去的!”
夏佐微微一笑,一拳悍然击出,段铮猝不及防下被打了个正着,登时鼻血长流,酸疼刺激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车子猛地打转,画了个*的曲线,差点就翻进沟里去了。
段铮捂着鼻子,眼泪鼻涕齐流,混合着鲜血,别提有多凄惨了。
“你们这群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段铮苦逼着脸,囊生囊气地抱怨,“好不好的就动手!”
衡久肩上的小奶猫满脸幸灾乐祸,欢快地甩着尾巴,龇牙咧嘴地糊了他一脸嘲讽。
“别闹了,好好开车!”衡久皱眉看向窗外,心情明显不是太好。
受灾的地区并没有什么特别,就好像有什么怪物,将东西席卷而走,然后再随心所欲地到下个地方进行掠夺。
毫无规律可循,便让衡久他们摸不着头绪。
“去y城吧。”段铮提议,“到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y城辖区内的解镇是目前已知的最后一个受灾区,衡久点了点头,开始查看当地的风貌人情。
解镇还是十分著名的旅游景点,不仅有盐池,还有关帝庙等,当地旅游业发达,十分富饶。
不过如今奇异的灾难弄得人心不安,衡久他们到的时候,路上行人稀少,家家大门紧闭,竟显现出萧条之感。
夏佐显然还惦记着要压亚度尼斯一头,摩拳擦掌地问:“那边也有两个煤窑,我们要不要去探查一番?”
“先别去,免得打草惊蛇。”衡久面色不变,一本正经地问,“博士,可看出什么问题吗?”
唐柏润戴着橡胶手套,捏着块碎骨细细研究:“看齿痕,不像是一般的野兽所为。”
段铮皱眉上前,若有所思地盯着满地狼藉。
“怎么了?”
段铮叹了口气,低声咕哝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不然就麻烦了…”
衡久看他的表情,忽然后悔将夏佐带了出来,早知道这么危险,当初就应该想别的办法。
“这也不做,那也不做…”夏佐嘟嘟囔囔,伸了个懒腰,暴躁地开口,“那我们干脆回去睡觉好了!”
段铮点点头:“先休息吧,等明天再说。”
夏佐立马狠狠剜他一眼,气鼓鼓地先走了。
镇上不少酒店都关门休业了,最近发生了那么多诡异的事,生意自然不好做,再加上很多人出外打工谋求生计,也难怪许多家店面支撑不下去了。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衡久他们找了家干净的旅馆,随意吃了点贵的要死的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洗完澡,衡久倒了点热牛奶喂给小白,小奶猫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四肢摊平,伸长了舌头懒懒舔上两口,便不再喝了。
衡久担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怎么了,是不是坐车太累了?”
小奶猫没精打采地晃了下尾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房门突然被人轻敲两下,衡久拍了拍小白,示意它将牛奶喝完再睡,才起身打开了门。
果不其然,来人是段铮,身后还跟着唐柏润,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说吧。”衡久将两人让进屋里,“你们白天究竟发现了什么?”
段铮叹了口气,示意唐柏润来说。
“我带了块碎骨头回来研究,蟒蟒闻出了上面的气息,吓得哭了好久。”
话音刚落,一缕黑烟缓缓飘出,渐渐凝聚成一条粗长大蛇,一圈圈盘旋叠缩着,依然差点挤爆屋子,坚硬的鳞片刮花了墙壁,头顶的灯管砰地碎裂开来。
黑蟒庞大的身躯挤满了房间,将几人挤得紧贴着门后,惟独中间桌子上的小白,被蟒蟒小心翼翼地绕了开去。
只可惜,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发现。
“你就不能变成人形吗?”段铮没好气地道,“要不就变小一点,这么大块头,显摆是吧!”
蟒蟒眨了眨水润的大眼,满脸无辜,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一千多年没变过,忘记了呢…”
段铮简直对它无语,挥了挥手懒得理它,直接问道:“快说正事吧,你到底闻出了什么?”
蟒蟒双眼迅速蓄满泪水,一眨就啪嗒啪嗒往下掉:“好可怕呀嘤嘤嘤,吓死宝宝了…”
唐柏润忙不迭地转过身,安抚地拍了拍它:“别怕,蟒蟒最厉害了,快告诉大家,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蟒蟒满眼惊恐,抽抽搭搭地道:“气息很淡,应该是龙。”
衡久面色微变,怒瞪段铮:“这就是你说的绝不会拿别人生命谋取利益?要是博士和夏佐出了什么差错,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段铮苦笑连连:“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当时接任务虽然有意选个难度稍高的,但考虑到博士和衡久都不懂道法,也没接那些危险等级离谱的…谁想到,协会情报有误,生生将一个sss等级的任务划到了a级里。
一条傻不拉几的蠢蛇,三魂七魄还不全,又被层层禁制困住,都险些要了他们的命,更何况是传说中的龙?
衡久面色难看至极,要知道那可是只在神话中出现的,可以呼风唤雨的龙,他们如何能有胜算?绑一块儿恐怕都不够它一爪子挥的!
段铮见她心生退意,连忙开口安慰:“放心,不会有事的。目前为止,虽然所有的粮食蔬果,畜牧野兽都被它卷走,可没有一个人员伤亡。”
衡久冷冷一哼:“明天我就想办法将夏佐支走!”
唐柏润毕竟经历过,而且他有蟒蟒守护,可夏佐却什么都不了解,她决不能让她轻易涉险。
段铮从兜里掏出符纸,一一分给他们,认真叮嘱道:“贴身收好,希望关键时刻能有用。”
唐柏润立马如获至宝地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研究:“怎么用?”
衡久皱眉:“我们又没有灵力修为,根本不会用。”
段铮笑着解释:“这些可是最高级的保命符,能够抵挡一次伤害,不需要你们有灵力,关键时刻它自然会起作用。”
唐柏润对着光线细细查看:“这东西防水吗,那么薄会不会不小心弄破了?撕烂了还有效吗…”
段铮瞬间黑下脸:“不要还给我!”
唐柏润立马揣进怀里,推了推眼镜认真地道:“我会小心珍藏的。”
段铮哼了一声,看向衡久:“其实你们大可不必那么紧张,蟒蟒几近化龙,虽然只是蛟龙,但实力也不容小觑。博士的安危交给它,问题应该不大,最不济还能跑嘛!至于久妹,你身边跟着小白呢,没发现连蟒蟒都对它满怀畏惧吗?你根本不用担心!”
衡久怔了怔,摸着小白毛绒绒的脑袋叹道:“小白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算了,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蟒蟒乖巧地道了声晚安,化作一缕黑烟钻入了唐柏润的手腕,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衡久沉思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小白躺在床上,只求千万别让夏佐有事。
衡久本打算天一亮,就编个借口让夏佐远离晋省,没想到一觉醒来,才知道昨天半夜,她竟然一个人偷跑了出去!
若不是留了信息说她去执行任务,衡久还不知道该多着急呢。
段铮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希望真如她说的那样,可以以一挡十!”
“她知道个屁!”衡久脸色愈发阴沉,怒不可遏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黑煤窑不仅势力强大,连当地政府都在包庇他们,人命在他们眼里算什么?早就无法无天惯了!”
衡久不是担心夏佐对付不了几个守卫,而是担心她不知轻重,冲撞了当地势力。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身手再好,又能打得过多少人?
“博士,查到了吗?”
唐柏润十指飞快,键盘敲得劈啪作响,盯着屏幕皱眉道:“这里信号本来就不太好,更何况煤窑在地下不知道有多深,根本搜寻不到,只能追踪到凌晨三点,最后方位在这个地方。”
衡久将地图放大,当机立断道:“立即出发,先去这里看看再说。”
三人带上装备,开车飞速前往,所幸夏佐跑的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路上,唐柏润一直在坚持不懈地试图联络上夏佐,可不知道是不是她将通讯关了,还是她所处环境无法接通,直到最后也没能成功。
衡久面色阴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段铮叹了口气,问:“从昨天下了飞机起,你就一直不对劲儿,到底怎么了?”
衡久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到了吗?”
“到了,就是这里。”
夏佐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这两个村子之间,不远处刚好有一个煤窑,四周十分荒凉。
段铮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衣服,下车帮衡久拉开门,恭敬地跟在她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
窑洞口的守卫握着木棒,凶狠地冲他们嚷道:“这里不是玩的地方,赶紧滚!”
衡久毫不畏惧,微微一笑道:“你们好,罗老板应该跟你们说过了吧,我们是宏发能源公司的业务代表,过来做实地考察的。”
这个身份是提前就设计好的,除非专业人士抽丝剥茧地去一点点验证,否则没人能发现破绽。
对方闻言果然放下了武器,笑容满面地上前,在裤腿上蹭了蹭手,伸出来道:“哦哦,罗头儿…不对,罗老板,啊,罗总!罗总跟我们说过的,还以为你们下午才能到,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那什么,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衡久摆着官方笑容和他们一一握手:“没关系,是我们来早了。唉,因为我们的技术唐工行程比较赶,所以就提前过来了。你们看,唐工晚上就要赶去d市考察下一个单位,不知我们能不能先进去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犹豫道:“井下到处都是煤,肯定干净不到哪里去,不如…”
“没事!”衡久打断他们,意味深长地笑道,“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下去了,煤窑里面有什么,我们心知肚明,放心好了,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
说着,露出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
对方忙笑呵呵地开口:“既然这样,那我让小陈给你们带路,下去了可得小心点!”
“那就多谢了,出来请你们吃饭!”
“客气客气,应该我们做东才是!”
衡久不再跟他们多说,戴上安全帽,打开上面的灯,在微弱的光线下,跟着小陈往窑洞深处走去。
这些违法的私人煤窑,设备自然简陋,根本没有什么安全设施,开采过程中哪里有煤挖哪里,也不管保安煤柱和通风,很容易聚集瓦斯发生爆炸。
可以说这些黑心的工头,完全是在用工人的血汗和生命来赚钱!
一进入洞口,阵阵阴风夹带着让人作呕的味道扑面而来,熏的几人都不由皱眉。
唐柏润面色一白,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怎么回事?”这里跟他设想的煤矿相差太多,让他忍不住悄声问了出来。
衡久目光沉沉,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没有回答。
越往里,路越不好走,几人为了装得像点,都是西装革履,穿得十分正经儿,非常妨碍在井下行走,没一会儿,鞋子里就灌满了泥水,连裤腿都湿了大半截儿。
经过一组组开采的工人,那些人全身黑漆漆的,只能看见两个眼白,麻木地不停忙碌着,丝毫不敢懈怠,看见来人,全部都微微瑟缩,了无人气。
这些工人个个骨瘦如柴,段铮越看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走过去老远才猛然反应过来。
竟然大部分都是童工!
段铮胸中涨满了愤怒和阴郁,恨不能一个霹雳符甩过去将这个黑煤窑彻底摧毁。
“你们放心,我们这儿的煤炭产量高,质量好,绝对物美价廉。不是我自夸,在附近几个城市里,就咱们这儿的窑矿信誉最好了!”小陈一路上喋喋不休地介绍,将此处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丝毫看不见工人被奴役得猪狗不如的悲惨。
衡久淡淡一笑,掩饰不住眼中的嘲讽:“哦?这里这么大,你们管理起来也很费劲儿吧。”
“费啥子劲儿!”小陈咧嘴一笑,“不干活就木的饭吃,看他们还勤不勤快!”
段铮面上凶光一现,看向小陈的眼神已经跟看死人无异,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不知道走了多久,回头早已看不见入口,小陈打开锁链开关,笑着道:“咱们坐电梯下去,底下深着呢,走的话不知道得走到什么时候。”
唐柏润皱眉打量一番,怀疑地问:“这安全吗?万一塌方了怎么办…”
小陈面色一变,顿时连呸数下:“先生别见怪,咱们这儿可不兴说晦气话!”
段铮连忙笑着打圆场:“哎,我们唐工技术一流,专业水平谁都比不过,就是为人太木讷,说话还直,小兄弟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没事,不知者无罪嘛,唐先生也不是有意的。”小陈率先跳上升降机,笑着招呼大家快来。
几人便硬着头皮上了简易电梯,这电梯一次只能站五个成年人,四周都是木板拼接,十分不安全。
小陈显然习惯了,等大家扶稳,就伸手拉下了电闸,哗啦啦锁链传动声响起,电梯一点点缓慢下降。
半空中摇摇欲坠,除了小陈,其他几人难免绷紧了神经。
突然一声脆响,长长的铁链落了下来,电梯猛地倾斜,小陈半个身子直接甩了出去,吓得当即哭爹喊娘。
衡久还没来得及出手,一根接一根的铁链断裂,三人迅速反应,敏捷地抓住剩余的链条,眼睁睁看着小陈尖叫着坠入黑暗。
“小心!”
段铮倏地甩出短刀,狠狠插入石壁,一手扯住铁链,用力荡了过去,飞身攀在了刀上。
衡久一个倒挂,双脚紧紧勾住铁链,头下脚上地悬在半空,将绳子在唐柏润腰上绑好,另一头扔给段铮,刚要跳过去,就见微光闪烁,黑色烟雾渐渐凝成大蛇,倏然飞出,接住了唐柏润。
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衡久松了口气,猛然一跃,稳稳坐在了蛇背上。
蟒蟒回过头:“还要往下吗?底下好黑好冷啊,还有许多怨气。”
段铮吁出口气,放松地躺在宽大的蛇背上,点头道:“这里恐怕死过不少人,怨气深重,我刚进来就察觉到了。”
衡久指挥蟒蟒靠近空中摇曳不定的残余铁链,摸了摸断口,冷声道:“升降梯是被人为破坏的!”
段铮皱眉:“该不会有人在针对我们吧?”
衡久稍稍沉吟,道:“说不定是不满被奴役的矿工,故意锯断了铁链。”
段铮点了点头,眼中厌恶一闪:“有可能,那些人实在丧尽天良,死了也是活该!”
“那我们下面怎么办?”唐柏润推了推眼镜,“是继续往下,还是先出去?”
衡久不放心夏佐,想了想道:“先下去看看吧,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即便没找到人,也不能见死不救…”
蟒蟒闻言,立即调头往下,瞬间就将他们送到了下面。
幸亏升降梯附近没人,黑蛇立马隐匿了身形,三人将摔死的小陈拖到角落掩藏起来,便沿着通道继续往里走。
深处好像有哭声隐隐传出,黑暗中说不出的诡异。
段铮双手一翻,握住短刀,在前面开路,衡久则带着小白走在最后。
地下被挖得乱七八糟,转过通道,眼前是一大片空地,地上堆着破旧的被褥,角落还有腐臭难闻的几个塑料桶。
显然,这里就是黑工每天休息的场所,吃喝拉撒睡全都集中在这里,过得当真连连畜生都不如!
衡久他们一进来,瞬间惊吓了一大片人。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段铮忙收起短刀,“你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也许是被摧残久了,那些人早就放弃了希望,闻言丝毫反应也没有,麻木地望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被拐骗来的黑工,最小的不过七八岁,大多数还都是孩子,本该享受家人的宠爱快乐成长,却被卖到这里吃着畜生不吃的东西,干着成年人都无法负荷的繁重体力活。
很多小孩根本无法承受,阴暗潮湿的环境,加上被奴役摧残,往往没多久,就死在了深井里。
难怪有人说,煤炭与尸骨同在,这地底下,也不知埋葬了多少无辜人的生命。
衡久温和地开口:“跟我们走吧,我们保证会将你们安全送出去,让你们都能回家!”
几人轮番劝说,终于有人起了反应,滚滚泪水滑下,忍不住失声痛哭。
哭声瞬间感染了周围,一时间哭声四起,让人心痛不已。
衡久使了个眼色,段铮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
安抚了好半天,才让大家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
衡久这才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长头发,个子大概这么高…她是今天被拐进来的?”
大家纷纷摇头,一个瘦弱的少年鼓起勇气怯怯开口:“姐姐,我们这里没有女孩子…”
衡久心下暗叹,看样子夏佐不在这里。
没一会儿,段铮返回来,笑着高声道:“大家跟我来,我现在就带你们出去!”
升降机已被修好,段铮率先上去,站在上面接应,许久才将窑底所有人带了上来。
这些人有些已经很长时间不见天日了,骤然见光,双目刺痛,甚至当场痛翻在地。
唐柏润连忙嘱咐大家蒙住双眼,让他们拉着一条绳子,慢慢往洞口走。
“你们干什么!”洞口守卫面色大变,其中一人就要拉响警报,却被唐柏润一枪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