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何书墨听见他果断地按断了电话,于是一颗心又开始作乱了。
怎么办,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算被讨厌也没办法,她也不想这样的啊…
等待的时间里,这扇门的隔音效果依旧不好,何书墨听见那步步逼近的脚步声,害羞得要冒烟然后当场汽化成一团妖气…
“开门。”过了几秒钟,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在薄薄的一层门板后。
何书墨咬咬牙,挪过去,尽量把胸前的衣服裹好,可是没什么用,因为她露的是后背!
手摸上门把手,慢慢按下去,她把门闪开一条缝。
那张熟悉的,她日思夜想的脸,就那样浮现在身后全暗的背景里,被她所在的这间小屋的灯光映得棱角分明。
门外一片漆黑,随着她开门的角度一点点扩大,倾洒出一条光线,和热热湿气以及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
何书墨根本不敢抬脸,只能低着头看他的脚。
“我的头发…被背后的衣服拉链缠住了,已经弄了半个小时了,实在弄不好…”她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委屈。
委屈就算了,更大的是难堪,还有失落,总之何书墨长这么大似乎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五味杂陈”,他刚才还拒绝让她住在训练馆里过夜,态度又那么冰冷,她是真的害怕他因为这件事更讨厌自己,但是又很无奈,心里骂了数百遍自己没用,然后她不小心哭出来了。
一晚上积压着的难过,就这么被哭出来了,全部倾泻而出…
顾凛一直没说话,听她说完,然后又很耐心地看她哭了一会儿。
四周光线很暗,而且很安静。
所有的人声,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隐隐隔着墙壁传来。
然后,他语调很淡,却有种不容违逆的意味地命令道:“先让我进去。”
何书墨听见他的话,慢吞吞地把门闪开越来越大的缝隙,结果眼泪还在“啪啪”的往下坠…
忽然觉得头上一凉。
嗯?
怎么回事…
“叮——”
她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很奇怪,很微妙的一声提示音。
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一种心动却得到了回应的声音。
她呆呆地,眼眶含满了眼泪,抬起眼,看他。
他伸出手臂,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头顶。
个子高,所以他微垂着头,眼神静静地凝视她,一瞬不瞬的,认真的凝视,似乎要把她看透。
这是…传说中的…摸头杀?
何书墨缓不过劲,眼泪又没含住,静静地掉了一颗,滑过脸上,摔碎在脚边。
这个画面的每个细枝末节,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身体滚烫得似乎下一秒钟就要爆炸,心里弹出来一堆乱码的内心独白,她彻底僵住了!
顾凛慢慢地收回手,然后迈开腿,走进屋里,看了眼发呆的何书墨,安静地转过身,“啪嗒”一声把门关上,动作利落地上锁。
狭窄的屋里,灯光幽暗,还弥漫着洗完澡的热腾腾的空气。
何书墨看见这一切,好像忽然回过神似的,眼泪也停了。
顾凛又推了一下那扇门,确保锁住了,然后转身,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先转过去。”
转过去?!
何书墨一手扶着衣服领口,一手抹了抹眼泪,身子又僵又热,慢吞吞地转过去时,她才忽然又被极度的害羞横扫身心!
她后背就这么露着啊,都被他看见了…
静了片刻,他似乎没有下一个动作,何书墨不安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像是一尾黑色的小鱼,她不敢看他,只蜻蜓点水地扫过去,看见他的确在看着自己的后背…
身体顿时又烫了几分,何书墨觉得好热好热,然后就听见顾凛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找我帮你?”顾凛忽然轻声问了句。
诶?为什么找他?什么意思?
何书墨愣了一下,语塞,然后有点激动地支吾道:“我不找你,还能…能找谁啊…找卓知扬还是找我师父,难不成找那个巴西教练…我,我只想给你看…”
何书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她能感觉到,他伸出手,开始帮自己整理头发。
不行,这么说话太奇怪了。
何书墨咳了两声,哑着嗓子:“给你看的话,无所谓…但不能给别人看…”
咦?越描越黑有没有?!
她咬住舌尖,决定不说话了…
顾凛听见她的话,憋住没笑。
她的声音又低又软,还微微拖着音调,像是猫尾巴一样扫来扫去,让人难以捉住。
他低头帮何书墨整理被夹住的头发,尽量不让视线落在别的地方。
可是太清楚了…
晕黄的灯光下,极细的腰线,光洁、白皙的肌肤,还有纯白色、毫无米分饰的禁欲款内衣的一溜小扣子,全部一览无遗。
他的手指一不小心,有时会触碰到,她温度很烫的后背,于是手里的动作加快,他把夹住的头发取出来,试了一下拉链,先往下拉了一点。
瞬间,何书墨的身子一僵,愣得直挺挺的。
诶?怎么回事,他怎么朝下拉啊?!
何书墨不敢动弹,觉得他的温度隐隐从后背传来,她顿时烧红了脸颊一路烧到耳根。
果然,他只是往下拉了一点,就停住了,而且没有下一个动作。
何书墨的心跳砰砰乱动,因为她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淋浴间里飘出来的水雾笼罩着整个房间,她热得像一只搁浅的鱼,就快不能呼吸了。
随即,身后一温。
他贴了上来,动作很慢地贴上她的背后。
何书墨觉得整个人都要瘫软了,能感觉到他的温度从身后熨帖着微热,靠近自己。
顾凛微垂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断电了。
“大晚上的,不要跟一群男人在一起。”他的语调倒没什么变化,很平静地淡淡地说道。
说完,他撤开到安全距离,然后动作利索地,“刷”的一声帮她拉好衣服。
第24章 [23.挠人小猫,喵喵喵]
胸口起伏的幅度有点大,她拼命地吸氧所以吸醉了。
水蒸气弥漫着,热度飙升,这间屋子比上次她表白的那间更衣室还狭窄…
透过对面的全身镜,她看见他刚才轻轻贴着自己后背在她耳边说话的那一幕,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她整个人都要酥软地化成一滩甜水,还是冒泡的那种!
难道他就不觉得,他刚才那样很暧昧吗?他简直就是个撩妹高手啊,什么也没干就让她浑身滚烫得要炸了。
没出息,何书墨暗骂自己,可是呼吸还是不顺畅,心脏还是在狂跳,因为这个地方,环境真是太…太有气氛了。
她慢吞吞地转过来,牙齿咬着下唇,她知道她的嘴唇红得都要滴血。
也不知道是因为温度,还是呼吸里湿漉漉的热水汽把她蒸得快熟透了,还是因为她今天肚子里那一点酒精作怪,何书墨转过身,垂着脑袋,面对着他,做出了一件很羞耻的事。
她慢慢地挪脚,倾身贴上去,一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喘息,一边把脸埋进他胸口…
因为很靠近门,她觉得不好意思,紧接着随手把门口的灯的开关给按灭了。
“啪”很细很低的一声,室内全暗。
诶?自己这是干了什么…
把灯关了,然后还…嗯…把头靠上去了?!
周围好黑暗,好热,腿好软,她贴上的那个胸口很好闻,很有男人味,而且,顾凛为什么不躲开?
难道他不反感?
何书墨觉得要晕了,赶紧控制了一下脑洞。
“那…今晚我可以住这里吗?”她蹭上去,双颊滚烫,她几乎是把脸全埋在顾凛的外套上,所以声音闷闷的。
视线里忽地一黑,顾凛就知道她又做蠢事了。
刚才帮她弄好拉链,何书墨磨磨蹭蹭地转过来,他就看见她剧烈起伏的胸口,缓缓耸动的小肩膀,以及被热气蒸得红透的脸,紧咬着的薄唇露出鲜艳欲滴的红色,微张着,似乎欲言又止,漆黑的大眼睛浸润着一层水雾,甚至不用触碰,他也知道她的身体软得要化了。
她好像,想要有什么很过分的动作…
顾凛刚想开口制止,结果她就直接贴上来了。
竟然还把灯关了…
自己对她,纵容得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但其实对于他而言,纵容,就是一种默许。
顾凛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在黑暗里感受到她的脸蹭了蹭自己的胸口,左蹭一下,右蹭一下,像是一只猫,鼻音很重的娇音透过他的衣服,显得哑哑的,问他今晚能不能住在这儿。
从18岁开始,这么多年的军警生活,他最习惯的就是高度自律,克制一下自己被忽然贴上的热度扰乱的情绪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撒娇什么的,他有点受不了。
“难道,我拒绝你了吗?”他的声音很冷静,反问了句。
距离紧贴着,周围一片漆黑,水蒙蒙的空气有种让人晕眩的错觉,何书墨热得有点意乱情迷,基本上没什么清醒意识了,被冲昏了头脑,傻兮兮地回答:“你刚才不是说,不让我住…”
屋子里很安静,她的呼吸声是唯一的声音,何书墨每一个胸口起伏都贴着他,刚洗完的头发散发着热热的香气,身体软得几乎全靠在他的身前。
“我说的是,”顾凛语调平缓地重复道:“最好,不要。”
“我知道,但是…我实在没地方去了…”她把脸紧紧贴着他的外套闷声道。
很久没有声音,何书墨这才把脸仰起来,在漆黑里,试图看清顾凛的表情,但是太黑了,她只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和气息,萦绕着她所有感官。
“蹭够了?”他声音凉凉的。
“嗯…”何书墨一愣,拽着顾凛衣角的手,像是八爪鱼的触角碰到了盐水一样,倏忽缩回来。
“啪”一声微响,顾凛伸出一只胳膊,按亮了灯。
昏暗的光线闪了两下,重新照亮眼前的一切,何书墨这才清醒一些。
她跟他站得还是很近,灯亮了之后,她继续低头看脚。
“睡楼下吧,”顾凛说,一边转过身去开门:“我给你拿毯子。”
诶?答应了…何书墨激动得抬起眼,此时门被打开,一阵清凉的空气飘进来,她瞬间清醒了。
完了,她那一刹那忽然被重物砸了一下似的明白到,她一不小心又越界了,刚才用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她又不是宠物!
真是作死啊,她刚才又弄了一堆小动作,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讨厌自己呢,难不成他还有可能觉得自己是个心机女,故意把头发卡住好来引*诱他…
最关键的是,何书墨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疙瘩,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顾先生…”何书墨喊住他。
顾凛刚朝外走了两步,听见她的声音,在门边停住脚,回眸看她。
“我有个问题…”何书墨用手摸了摸脸颊,想冰一下红得烧起来的脸。
“说。”他简短地说道。
“你…现在,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儿了啊?”她口干舌燥,心跳狂跳,干咽了口唾沫,却依旧觉得七窍生烟。
他听见她的问题,似乎有一瞬间,露出了有点奇怪的表情。
奇怪的意思就是,何书墨看不透他是没笑还是笑了,还是有点怒还是只是有点无奈…
接着他朝着她,又走进了几步。
嗯?何书墨瞪大眼,往后挪了挪,但其实他的步幅很小,走得也很慢,此时静静地停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想知道?”他轻轻地问了句。
“嗯…”何书墨深呼吸,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喜欢的…女孩儿…
顾凛瞅住她,大半时间在斟酌这两个字眼。
喜欢?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耷拉着脑袋,整幅画面似曾相识,他总觉得似乎又被猫尾巴挠了一下。
何书墨静了好久,还是抬头看他,瞬间被电得魂不附体的。
他的眼神,认真得让她有点招架不住,热度滚烫,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但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现在,”他沉吟了一下,再次开口:“确实有…”
***
办公室一阵香烟雾气。
几个男人围着桌子坐着,有的赤膊,有的抠脚,基本上脸上都挂着白条,正在打牌。
教散打的林教练忽然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脚底跟抹了油似的,滑到茶几边上,一拍桌子:“小卓,你女朋友跟凛爷在浴室里!好久了,凛爷刚进去,里头就关灯了!我去,ntr现场被我看见了…”
卓知扬正在洗牌,听见这句吓得一哆嗦:“卧槽,真假的?”
“真的啊!”林教练一屁股坐下:“你你你,等下千万别激动,要打的话千别签生死状,保险买了吗?进了八角笼哥们儿就帮不了你了啊!还有就是,千万别跟凛爷来阴招,你要是被放倒在地上,被锁住了,那彻底没戏了,他想让你怎么死你不会有另一种死法,那时候,千万别继续打,拉住他胳膊使劲拍,必要时刻喊爷爷饶命,实在不行喊祖宗…”
卓知扬没听完他一堆乱七八糟的话,皱皱眉,一副没搞懂状况的表情,心里想着这什么情况,浴室里?谁关的灯啊?
大鸟?她色胆包天了?
不会是凛哥吧,进展这么快…
卓知扬拎起啤酒瓶猛灌了几口,严肃道:“都别下楼啊,现在谁下楼看热闹,我跟谁拼命!”
林教练很懂的样子拍拍他:“我知道我知道,女朋友跟别人在浴室里,你肯定不想被我们看见,想自己动手的,我们都不帮你,真男人就要单挑…”
卓知扬的浓眉拧起来,大咧咧道:“哎,说了多少遍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啊,怎么这么闲,喜欢胡沁呢…”
他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门开了。
顿时一片捻烟头的动作,扑克牌被谁不小心被谁弄掉了,散了一地。
顾凛神色冰冷地走进来,看见这一幕也没表态,直接走到柜子边儿上,拉开柜子门,拿出一条毛毯。
“大鸟睡楼下?”卓知扬看见顾凛拿毯子,顿时心情大好。
这样看来,何书墨这是得手了?
他觉得今年“最佳神助攻”奖一定得颁给自己。
顾凛神情凉薄地看了他一眼,拎着毯子再次走出门去了。
“啪嗒”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几个男人都把拳头捶在卓知扬身上:“到底怎么回事?真不是你女朋友?”
***
楼下的休息区一片漆黑,只有紧急逃生的绿色标志亮起一点模糊糊的幽光。
何书墨瘫倒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身上盖着顾凛给自己送的毛毯,一晚上心碎了这么多次,她摸着胸口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刚才眼神那么认真,表情那么严肃地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儿了,这还不是拒绝是什么?
所以她在顾凛帮自己拿毯子回来时,非常有分寸地拿捏着表情,笑了一下,就说了声“谢谢,我要睡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本来,她是想跟他道晚安的。
但的确,现在应该把自己心里疯狂生长到根叶粗壮的那份“痴心妄想”全部拔去了,斩草除根才能腾出一些地方留给她心疼自己…
但是,他喜欢的人,明明就要结婚了啊,所以,她应该继续追吗?
何书墨彻夜失眠,辗转到第二天五点半。
她静静地坐起身来,摸起手机给卓知扬发了条短信,就偷偷摸摸地溜出训练馆去了。
训练馆的一群教练果然闹了一夜。
顾凛心烦了整晚,窝在沙发上听他们打牌唱歌,吃宵夜,接着还分组打擂台,折腾到三四点,几个外国友人都撑不住了,才解散回家各找各妈,他终于耳根清净,把剩下的几个人都赶出去,在沙发上迷瞪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那小屁孩儿睡在负一层睡着了没有,毕竟他们几个教练打擂台赛的时候,吵得整个拳馆上下都是鬼哭狼嚎。
百叶窗似乎没拉严实,顾凛也没怎么睡,迷糊之际,他是被一通按断了四五次还依旧不依不饶打进来的电话叫醒的。
来电显示上“卓知扬”三个字,让他烦得想把他从电话那端拎出来掐死。
“干什么?”顾凛接通电话的时候,从沙发上坐起来,蹙着眉捋了把凌乱的头发。
“还问我干什么?我说凛哥,你太过分了!”卓知扬的公鸭嗓子跟乌鸦叫似的,一恍惚间,顾凛还以为自己回北京了。
果然,他根本不需要回答,对方就自动开始滔滔不绝:“你说你,喜欢谁不好,非喜欢一个要结婚的,她哪儿好啊,除了胸比我们大鸟大一点,但是你不是喜欢贫乳嘛?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我就是来揭穿你的虚伪嘴脸的!竟然为了一个要结婚的女人拒绝我们鸟儿,不喜欢就别撩人家小姑娘啊,大半夜的,跟人家在浴室里还不开灯,你到底干嘛了?”
第25章 [24.天蝎男tip1:外冷内热]
清晨的光很刺眼,顾凛把反披着的外套抖了几下,伸进一只胳膊,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穿好黑色外套,他帅气的剑眉微挑了下。
卓知扬说话一向信息量很大,且没有任何要点。
但是他听懂了…自己聘来的泰拳教练,除了对休假期少之外,似乎对自己还有其他的怨念,或者…误会?
“你从哪儿听说,我喜欢一个要结婚的?”顾凛捋了一下头发,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朝外走。
果然,电话那端的卓知扬底气一减,有点心虚:“这个…这不是重点…”
顾凛凉凉地打断:“说。”
卓知扬听见电话那端冷掉渣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没错,现在错的是顾凛,才不是他呢,他可是今年最佳神助攻!
于是卓知扬一拍胸脯,义正言辞地朗声道:“凛哥,别以为你不说大家就不知道,没错,我就是听说的,听你那个北京来的女同事邢丽说的,她说你喜欢一个要结婚的幼儿园女老师,这个没什么,但是你不能心里有别人你还撩妹啊!你当我们大鸟是钻石心啊,你这么撩拨她,我告诉你,她没有钻石心,胸腔里就长了一颗玻璃球儿…”
邢丽…
顾凛微眯了一下眼睛,还幼儿园老师?
这说的什么东西…
他对这件闻所未闻的事没有太多关注,之前在北京,邢丽自从结了婚生了娃之后就一直暗戳戳地给他介绍对象,居委会大妈一样,他拒绝了几次,这个以解决别人“个人问题”为己任的好同事,就开始给自己编排苦情戏了?
顾凛有点烦躁,微抿着薄唇,迈腿朝着负一层走,结果电话那端的卓知扬还在絮叨。
“我跟你说,别以为我们大鸟没有人追,不信你去看她微博,最近她那个篮球宝贝的照片流出来又上热搜了,所以…”卓知扬越说越气愤,最后热血冲上脑门就开始嘴上没把门的了:“好多男人喜欢着呢,不说别人,就说我,我就特别喜欢,我今天开始就要追她了!怎么样,你看好了…”
顾凛听着他说完,更沉默了,卓知扬难道是玩儿真的?
与此同时,他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了负一层,刚打开灯,就看见空荡荡的休息区沙发上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只有他昨天拿给她的毯子,被叠得很不用心,乱七八糟的放在上面。
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顾凛回想起昨天她问自己的话“现在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儿”,原来是这个意思,怪不得之后她的表情很奇怪,还灰溜溜地跑开了。
他“啪”的一声,再次按灭了灯的开关,站在原地的黑暗里。
“喂?你挂电话了?”卓知扬在电话那端继续说着:“凛哥,你到底是不是活人啊,怎么不带喘气儿的…我刚才说,我要追何书墨了…”
顾凛再次听到卓知扬的这句话,沉默了好久,然后声音冷得像是从唇间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般:“想追的话,你可以试试。”
***
何书墨坐在校医院挂点滴的输液区长椅上,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卓知扬正在打电话。
其实她从早晨开始,就有点发烧。
有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淋了雨,洗完澡之后又自然晾干了一会儿才用吹风机烘干,总之,她凌晨五点半从训练馆里溜出来的时候,就脚步虚浮,两眼发肿,像是刚中了尸毒的初级僵尸,打车回学校,到宿舍的时候,正好赶上宿舍楼开门。
没工夫摸体温计了,她一进宿舍门就半死不活地裹着厚被子睡得天昏地暗,最后被秦晓雨拉起来,胡乱塞了一只温度计,测了五分钟,迷迷糊糊地举起来对着光亮一看,水银亮晶晶的,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哪儿有一根红线。
“雨啊,我这是要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了?”何书墨把体温计递给秦晓雨,满嘴东北味开始说胡话:“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熟了,熟了你拿根筷子戳一戳,冷凉了再吃…”
秦晓雨对她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体温计:“妈呀,没熟,才38.5°,不是很严重啊…”
何书墨欲哭无泪,她一向体温很低的,平常也就36°冒尖,而且她壮得跟头牛似的,就是全家人都重感冒了,她也是百毒不侵、金刚不坏的那个,已经好几年没发过烧了,她都忘了该吃什么药了?阿司匹林?阿莫西林?莫斯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