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真似是料到他不会同意,闻言声音都没有顿一下就接着说道:“第二个办法就是跟我去你哥面前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李恒不太乐意,不过也知道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犹豫再三之后小心翼翼地问:“表哥,以你对我哥的了解,他……他这次会怎么修理我?”
慕知真作势想了想,然后温声宽慰道:“不会有什么大事,左右你这次还不至于会像当年扔八皇子进池塘的那一次那样被断胳膊断腿的。”
李恒闻言,小脸立马白了。
憩园,位于京城西城门外五里小松山下,以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破园子,荒废得如同志怪小说里鬼魅出没的凶宅,两年前被一个姓沈的商户买下之后大力修整,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京城最大的斗兽场。
慕知真带着李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园子里最热闹的时候还没有到,慕知真却已经大老远的就听到了从园子里传出来的擂鼓声和呐喊声。
慕知真打从外面打量了一下黑瓦白墙殊瞧着十分朴素的园子,转头疑惑地问李恒:“你哥在这里?瞧着不像会是他喜欢的地方啊?”
慕知真才回京没多久,虽然耳闻过憩园这个地方却没有来过,今日是在路上遇见李恒和元淳才去了元家。
李恒无精打采地道:“你不知道有个词儿叫做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吗?等进了里头你就知道了。”
守着憩园大门的门房已经看到了李恒和慕知真二人,那门房显见像是认得李恒的,立即就小跑着过来了,冲着两人行礼之后,却不是来迎二人入内的。
“郡王,您怎么又过来了?世子之前发话了,不让您进憩园的。小的要是敢放您进去的话,怕是会被世子爷扔到斗场上去的。”年轻的门房很是为难地说。
李恒在外人面前还是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斜睨了门房一眼道:“小爷可不是自己来了,小爷是带我表哥来的,你要不要进去问问我哥让不让我们进去?”
门房闻言仔细看了慕知真一眼,立即就笑道:“哟,小的狗眼不识泰山,这位爷可是慕家大少爷?”
李恒撇嘴道:“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还不快去通报一声。”
门房眯眼笑道:“既然是慕公子来了,哪里还要小的通报?慕公子请。”门房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知真微笑颔首,抬步进门。李恒立即跟了进去,那门房看了李恒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再拦着这位小祖宗,只殷勤地跟上前去给他们带路。
慕知真一进门就明白了之前李恒说的那句“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意思,比起从外面看起来的平庸朴素,这园子里头可谓是别有洞天。园子被装潢得十分华丽,让慕知真觉得自己不是来了近郊的斗兽场,而是到了那位皇孙贵胄的私家园林。
门房将慕知真和李恒带到一个雕梁画栋的三层小楼前道:“世子就在栖凤楼三楼。”
李恒摆手不耐烦道:“我带表哥上楼就行,不用你了。”
门房便笑着躬身道:“那小的就先退下了。二位爷请。”
慕知真点了点头,给了打赏,打发他离开了。
栖凤楼附近,那擂鼓声和呐喊声更近了,不过等进了栖凤楼里外头的嘈杂声反而小了,整栋楼里也安静得很。
李恒熟门熟路地带着慕知真上了楼,一边还不满地对慕知真小声抱怨:“你也知道我哥那人,毛病忒多。跟人说话要离着人至少三步远,洗个澡要换三池子水这种事情就不说了,还特娇贵!说什么听不得太吵闹的声音,我们府里伺候他久了的人一走出来别人都以为是哑巴。”
话虽然是这么说,李恒上楼的时候却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整个栖凤楼都是李毓的地盘,所以慕知真和李恒除了在一楼的大门处遇到了两个守门的之外一路上没有遇到半个人。
原本以为三楼也没什么人,不想两人才走到三楼就看到敞开了门的大包房里起码有十个人,只是气氛似乎有点奇怪,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李恒皱了皱眉,冲着慕知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靠近前面的包房,趴着门边儿悄悄往里看,慕知真也有些好奇的走了过来,想看看里面的人是怎么回事。
栖凤楼整个三楼就只有一个大包房,十分宽敞且装饰华丽,正对着门的方向是一溜儿九扇雕花大窗,现在这九扇大窗都是开着的,从外面传来了擂鼓声吆喝声还偶尔夹杂着一两声震天响的兽吼,原来外面就是斗兽场,坐在栖凤楼的三楼往斗兽场看视野十分宽阔。
只是现在这包房正中站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将视野给挡住了大半,那七八个大汉此刻正相互间悄悄使着眼色,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出声。
离着这几个大汉大约五六步远的地方摆了一张黄花梨木镂雕欢喜佛嵌云母的贵妃榻,榻前站着一个梳着望仙髻,身穿茜红色纱衫,蜜合色纱挑线缕金拖泥裙子的少女,这少女生得肤如凝脂,眉目含情,身段袅娜,端地是一个极有风情的绝美佳人。而此刻美人儿正微微低着头,神色略有些不安地往榻上坐着的少年看去。
那张华贵的贵妃榻上斜倚着的少年左手支着自己的下颌,食指在唇上轻轻点着,他完全无视屋子里凝滞的气氛,注意力似乎都在外面的斗兽场上。
从门口的位置往里看,只能看到少年的半张侧脸,不过即使只是半张侧脸也可以看出少年有一张十分俊美的脸。
突然,窗外传来了几乎能震破人耳膜的欢呼声,擂鼓声响彻天际,一声霸气十足的狼嚎在这些喧嚣声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少年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扬似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时刻注意着他的神色的美貌少女看着他的脸愣怔了一瞬,红着脸微微低下头之后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的紧张之色也微微放松了些许,笑着对少年道:“恭喜世子,这场银狼又赢了呢。”
少年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恩,这场押注是多少?”
少女仔细想了想,回道:“您这场下注五百两,除去本金和给园子里的抽成,大概能赢回八百六十两左右。”
少年朝美人轻轻勾了勾手,美人便上前一步却没有坐到榻上去,而是跪在了贵妃榻前的脚踏上。少年的右手轻轻挑起了美人发髻上那根金镶玉八宝攥珠步摇上长长的流苏,温醇懒散的声音略带笑意:“都赏与你买簪子戴了。”
美人脸色微红,看着少年的目光痴缠含情。不过她似是习惯了少年的出手大方,闻言便低声道了一声谢。
他们二人一个赏得不疼不痒,一个收得习以为常,正尴尬地立在屋子中央的几个大汉却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八百两银子,在京城西城那地界儿,都能买下个一进的小院子了,这位爷却是说赏就赏了。难怪世人都道晋王世子是个败家子。可是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得上辈子烧高香了才能遇上一个不把银子当银子的败家子当主子啊。
李毓像是才发现屋子中间站的这些人,摆手让美人起身,转过头来施舍地看了他们一眼,微蹙着眉问:“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安北岳想要与我的银狼斗一场?”
众人看到他的正脸,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
与晋王世子风流纨绔的名声齐名的是他那俊美至极的容貌,李毓生得极好,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玉,看着似乎眼中含情仔细看又似乎透着几分凉薄无情。若是含情,那目光便温柔得能让您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若是无情,又好似你就是在他面前卑微地祈求他多看你一眼,他也会无动于衷地当你污了他的眼。
那几个汉子当中一个像是打头的,硬着头皮道:“我们公子不是想要与您的银狼斗,而是想让他手中的雪豹与您的银狼斗一场。”
李毓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不重要。他想拿什么当赌注来着?”
那汉子咽了一口口水,看了那美貌少女一眼:“我们公子说,若是您赢了就把雪豹给您,再加五百两银子。若是您输了,就……就让凤予姑娘陪他一晚。”
凤予不安地看向李毓,不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咬了咬唇低下了头。
李毓闻言偏头想了想,然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地笑了,他转头对凤予道:“安北岳拿一头豹子和区区五百两银子就想要从我这里把你要去,你说我是出于怜悯他同意呢还是让他从哪儿来滚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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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挑衅
凤予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李毓,眉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世子……”
李毓笑容温柔地道:“去还是不去,你自己决定,恩?”
凤予立即道:“凤予只想伺候世子一人。”
就连站在场中的那几个汉子听了这话也觉得自家公子有些丢份儿,人家世子爷给美人赏银一给就是八百来两,眼睛都不带眨的,他家公子出个五百两的赌注就想要将人家的美人儿给赢过去,他们要是美人儿他们也不愿意啊。
李毓朝那汉子遗憾地道:“人人都知道本世子是个怜香惜玉的,自然不会违拗了美人的意思,所以你们回去替本世子回了你们主子吧。”
那几个汉子对视一眼,什么话也不敢说就行礼退了出去。
李毓并没有往门口看,却是等这些人一走就懒懒道:“你们还要杵在门口杵到什么时候?”
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热闹的慕知真带着李恒进来了。
李毓瞥了李恒一眼,李恒不用招呼就立即屁滚尿流地小跑道了李毓面前,还讨好地接过了凤予要递过来的茶:“哥,喝茶,我摸过了不烫。”
凤予似是见惯了这位郡王在李毓面前的狗腿相,拿帕子掩着嘴笑了笑,屈膝一福退到了一边去。
李毓先瞥了一眼李恒的手,见还算白净才接过茶碗,然后又放回了前面的矮几上,话却是对着一旁的慕知真说的:“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这个讨债的小鬼?”
慕知真看了李恒一眼,但笑不语。
李恒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凑上去半跪在踏脚上想要给李毓捏腿,不想还没碰到李毓就被他用手挡了下来,李毓嫌弃地皱眉道;“行了,说吧,这次又闯了什么祸?”
慕知真索性坐到了旁边一张椅子上,笑看着这对兄弟,闭口不言了。
李恒见慕知真没有帮他说明情况的意思,便抬头对他哥讨好的笑了笑:“那个,我生辰快到了,哥送我一份礼呗?”
李毓好整以暇地看着李恒:“我若是没记错,你的生辰才过去三个月不到吧?”
李恒吐了吐舌头:“早点送也一样呗。”
李毓没有搭理他,见凤予领着两个丫鬟将茶水奉了上来,便开口道:“沏一碗六安瓜片送上来,有人不爱喝铁观音。”
慕知真笑道:“不必了,我就喝铁观音吧。一碗茶水而已,你当我像你一般挑剔?”
李毓没有理会,还是挥手让凤予去了,然后才似笑非笑地道:“到了我的地界,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难道在我这里连让你喝一碗自己喜欢的茶都那么难?”
慕知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了。
李恒见自己没人搭理,又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哥。
李毓这才看向他,笑道:“又想要什么?说说看。”
李恒连忙希冀地道:“就是你新买下来的那座在东郊的梅园,送给我好不好?”
李毓闻言似是没有想到李恒会是要这个,不由得有些讶异:“梅园?你要这个做什么?”
李恒嘴硬道:“就是,就是觉得园子好看呗。”
李毓嗤笑一声,踹了李恒一脚:“你去都没有去过,从哪里觉得园子好看的?”
李恒就势在地上一滚,然后又依旧爬了回来:“我就是想要那个园子,哥你就给我呗。反正你又不差银子。”
李毓脸上懒散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他不笑的时候那张俊美的脸看上去有几分冷酷,李恒抬眼看到,脸色就是一僵,然后老老实实地站起身来,站到一边不敢撒泼打滚了。
见李恒如此,李毓突然又笑了,他倚回了贵妃榻,看着李恒漫不经心地道:“瞧你这点出息。我的银子再多那也是我的东西,与你有半点关系?”
李恒委屈地嘀咕:“我是你弟么,你又没儿子,你的银子不给我花给谁花。”
李毓被气笑了,弹了弹衣袖凉凉地道:“那真不好意思了,我要养着银狼,还要给美人买衣裳首饰,弟弟?这玩意儿养来有何用?”
李恒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碎成了八瓣,呆愣愣地看着李毓。
他一直觉得在自己亲哥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没想到他的地位比不上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比不过一头畜生。
慕知真看着李恒那傻愣愣的表情忍不住想笑,清咳一声劝道:“行了,你别逗他了。”
李恒那傻样逗得李毓不由得也笑了,他轻轻踹了李恒一脚,却是道:“要别的吧,梅园不能给你。”
李恒被李毓那么“温柔”的一踢,刚刚碎成了八瓣的心又立马愈合了,他有些心花怒放地觉得自己在哥哥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不想听到李毓的话之后,他心里就咯噔一声。
“怎,怎么就不能给了?不就是个破园子么?”李恒试探地道。
李毓扬眉道:“说了不能给就不能给!哪儿那么多废话呢!今儿你要别的都给你不就成了。”
李恒哭丧着脸,转头求救地看着慕知真。
慕知真叹了一口气,对李毓道:“其实,阿恒他已经将你的梅园输给了别人。”
慕知真的话音一落,众人就觉得屋子里的空气变冷了,李恒头也不敢抬地打了个寒颤。
李毓的声音倒是低缓柔和:“哦?说说看,我的园子你是怎么输给别人的?”
李恒知道李毓是问的他,不敢再让慕知真代为回答,心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于是一咬牙便将自己今天和贺林晚的赌局经过给说了一遍。
李毓听完之后看着李恒的目光十分怜悯:“你是告诉我说你打架输给了一个女人,然后打不过就要跟人赌,结果最后出了千都还是输给了她?啧,李小恒,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
李恒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他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到从外面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世子这是在训孩子呢?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话音刚落,就从外头走进来了几个人,打头的是一个中等个子的锦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只是那双略显细长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阴狠。
李毓抬了抬眼皮:“什么时候我这楼里不用通报就什么人都能进来了。”李毓看了站在一旁的凤予一眼,“帮我问问沈三,他这生意是不是不想做了。”
锦衣少年目光也转向凤予,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艳,然后勾了勾嘴角:“世子这是不欢迎我?”话虽然是这么说,他却自顾自地找了个座坐下了,那看着凤予的目光更是有些肆无忌惮。
李毓挑眉,不给面子:“你说呢?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长得符合我的胃口,值得我欢迎的?”
锦衣少年微微眯眼,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李毓,咱不就是当初争风吃醋结下的那点子过节么,值得你记挂这么久?”说着他瞥了凤予一眼,不屑道,“不过是个卖笑的娼|妓,略有几分姿色罢了,你至于么?”
凤予闻言脸色一白,眼睛却是红了。
李恒嗤笑一声,对慕知真道:“表哥,你还记得当初我家养的那条杂毛的赖皮狗么?那小畜生啊,真是个厚脸皮不要脸的,它找管家讨要肉骨头吃,管家嫌他长了一声瘌痢皮丑的很,不愿意给它。你猜这小畜生怎么着?它趁着管家不注意就往管家的碗里拉了一泡尿,还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好像在说这肉骨头挨了老子一泡尿惹了一身骚老子不屑吃。表哥,你说这畜生要不要脸?”
锦衣少年听出来李恒的讽刺,脸色一沉,转头阴狠地瞪向他。
李恒却是嘿嘿一笑,找个座儿坐下,翘着自己的二郎腿看着安北岳挑衅道:“安北岳你看着我做什么啊?我又不是肉骨头。”李恒这货除了怕他哥之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安北岳冷笑一声,转头去与李毓说:“这玩意儿你真该管管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怕那天被他那张嘴害死了。”
李恒呛声道:“小爷嘴上没把门也比某人下|身不把门好。”
李毓冷冷地瞥了李恒一眼,李恒摸了摸鼻子闭了嘴。
“你找我何事?”李毓问安北岳。
安北岳收敛了脸上的怒火,扬眉道:“比一场。”
李毓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安北岳舔了舔嘴唇,眼中有些亮光:“我手下有个人,就是之前上场杀了一头猛虎的那个,他对上你的银狼如何?”
慕知真皱了皱眉。
李毓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我的规矩,银狼不跟人斗。”
安北岳闻言嘲讽地看了李毓一眼:“怎么?别告诉我你晋王世子现在成了个软心肠的活菩萨,还不忍杀生。”说完像是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毓闻言也跟着笑了,然后他懒懒道:“你不懂,我只是不想让它这么早就尝到人血肉的滋味而已。”
安北岳有些好奇:“哦?为何?”
李毓淡声道:“我怕它忍不住大开杀戒。”
安北岳以为李毓在说笑,撇了撇嘴:“既然如此,那就还是雪豹对银狼吧。既然世子怜香惜玉,舍不得拿女人来当赌注,那就来赌别的。我们赌这一场,将之前的恩怨了结如何?”
李毓似是有了些兴趣,赏了安北岳一眼:“哦?怎么个了结法?”
安北岳闻言看着李毓的目光中含着十足的恶意,他一字一顿地慢慢道:“输了的人自断一掌!”`
第31章 挑衅(2)
安北岳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李毓还没怎么着,李恒就跳了起来,指着安北岳的鼻子就骂:“安北岳你个龟孙子,就你那狗爪子哪里抵得上我哥的一枚手指甲?还赌一只手掌,就你也配?”
安北岳被李恒三番两次地侮辱,这会儿忍无可忍,阴冷着一张脸死死盯着李恒道:“李恒!别怪我没警告你!你丫再敢出言不逊,小心我整死你!”
李恒鄙夷地道:“整死我?你来呀!你要是整不死我你就是个只会说大话的畜生!”
安北岳额头青筋直冒,正要说话,却被李毓不耐烦地打断了:“安北岳,你跟个孩子较什么劲儿?也不怕丢份儿!”
安北岳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既然世子这么说,想必不会做丢份儿的事了?那好,我今儿向你约战,你若是不敢应也成,出去当着人面给我跪下磕三个头,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了了。”
李恒又想开口,被李毓一个眼风给制止了。
“你刚说输了的人自断一掌?”李毓看着安北岳,似乎若有所思。
安北岳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没错!你就说你敢不敢应吧?”
李毓偏头想了想,然后笑了,俊美的容颜像是镀了一层暖光,让人移不开眼。
“那就赌吧。”李毓不在意地懒懒道,就像他应下的不是自己一只手掌的赌约,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安北岳笑了。
李恒却是急了:“哥!别跟他赌,你知道这龟孙子背后在打什么主意?这孙子惯会玩阴的。”
安北岳见李毓应下了,心情极好,这会儿也不计较李恒骂他了,等他收拾完李毓的,小的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到时候再让他好看。
“那就这么说定了,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如何?”安北岳笑道。
李毓看也懒得再看他,摆了摆手。
安北岳冷冷一笑,背着手走了,走之前还特意地盯了凤予一眼,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狠戾。
见李恒和凤予都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李毓不由得笑了,他从榻上起身,站到了窗前。
窗外的斗兽场中央站着一只全身都是银色毛发的巨狼,这头狼若是立直了身子大约能有成人高,生得威风凛凛。
别的凶兽都被关在巨大的铁笼子里,或是在嘶吼或是在凶恶地撕扯着爪下血肉模糊的生食,唯有这只银狼是没有被关着,它身上连链子都没有拴,无论是对冲着它嘶吼的野兽还是因为惧怕它而站的远远的人,它都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它只站在那里,冷锐的狼眼中是睥睨一切的骄傲。
李毓站在窗前的时候它就敏锐地转头看了过来,接着仰头发出了一声震天响的狼嚎,李毓朝它打了个手势,银狼便缓缓走到一盆装着新鲜肉食的大木盆前,垂首吃着之前别人放到它眼前而它不屑一顾的食物。
看着李毓和银狼的互动,一直没有出声的慕知真开口道:“长琴,安北岳那边没有问题吗?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李毓闻言靠着窗棂回过身来懒懒道:“哪里不对?是觉得他一个向来贪生怕死只会玩阴的的废物居然会直接向我挑战,赌注还是自己的一只手掌么?”
慕知真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