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百川的公寓。
晚上林百川回家时,在画室找到了陶然,她好像闷闷不乐,耷拉着脸,也不理他。他看看画板上的画,这个狗很想挺眼熟的,想起来了,是她在曼哈顿别墅养的那只。
他揉揉她的头,“想它了?”
她用力点点头,是真的想它了,今天早上看到慕时丰的新闻时,她就开始想念她的小色。她转过身,环抱住林百川的腰,“让我抱抱好不好?”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陶然。”
“恩?”
“这周六我没法陪你去骑马,我过两天要去趟香港,回来后再陪你去,好不好?”
她从没有这么好说话过,“没事的,你工作重要。”
他轻轻在她头顶吻了一下,“冯熙媛这几天回老家了还没回来,等她回来后我就处理琴行的事。”
这一回,她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知道她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她的手机震动了,本以为是慕时丰发来的,结果让她有些失望,是贱男蒋云兆,【明儿有空吗,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有吃的就好说话,【成呀,过来接我就行。】
林百川情不自禁的亲吻着她的发,“跟谁在聊天?”
“男闺蜜,明天要请我吃饭。”她把手机扔一边,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你会不会吃醋的?”
“肯定会有点不爽。”他碰碰她的鼻尖,“后天我请你吃饭,吃法餐,怎么样?”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她推了推他,“起开,我还要到卧室看小说去。”
他握住她的手,“黄金时间段看小说太奢侈了,什么时间做什么事。”他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不由分说的堵上她的嘴。
第二天中午,蒋云兆带她去了漠杨私人会所。
汽车直接开进了会所的院内。陶然侧脸看向车外,这个庭院的设计可真是特别,院内小桥流水,木船荡漾,亭阁楼台,曲径通幽,在她眼中,俨然一副极美的江南水墨画。
漠杨?会是那个意思吗,大漠胡杨。她看向蒋云兆,面上依旧风轻云淡,“这是你朋友开的?有那么点意思。”
蒋云兆很嘚瑟,“我这基友那是相当的有情调,每个包间里悬挂的照片,可都是出自他手,他的摄影漠杨系列还获了大奖呢。”
她的心是热的,跳动的,可是指尖冰凉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蒋云兆一直讲个不停,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陶然的微变的神色,来到二楼的大漠厅。她环顾整个包间,木质结构,简约大方。
本以为这样会员制的私房菜馆的装修定是奢华甚至是奢靡,进来后发现它走的是婉约风格,最引人入胜的便是木墙上的几副风景照,大漠风情。像照片,又像风景画。
若是照片,或许是拍的太过意境,感情被诠释的淋漓尽致,像是摄影师心里的一幅画,完全按照他心里所想去拍摄。如是画,那画家定是感情细腻到极致的人,每一笔,每个细节都处理的恰到好处。
她仔细端详着每一幅画,每个画面都好像一个故事。灵动的,洋溢的,也有悲凉的,令人惋惜的。
她轻轻的抚弄着画面,唯美的让人欲罢不能。慕时丰,你想借着这些画向我传达什么讯息吗?还是说原本就是我自作多情了。
☆、第三十一章
蒋云兆双手抱臂站在她边上一直打量着她,“小丫头,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恨不得将我给手撕了,今儿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一个字也不说了,玩深沉?”
陶然莞尔一笑,“今儿出门吃了药,一切正常。”
“......”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蒋云兆接到了陆聿辰的电话,让他赶回公司,还特意叮嘱他,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挂上电话,他对着手机怒骂了陆聿辰几句,这才解气,看着陶然疑惑的眼神,他又顺顺气好生解释,“公司最近在争取一个意大利公司的项目,这不又要召开紧急的高层商讨会,我没法陪你吃了,下次哥哥以死谢罪。”
陶然报以微笑,很是理解,“还是工作重要,你赶紧去吧,别耽搁了别人的时间。”
说的蒋云兆一愣一愣的,他摸摸鼻子,声音不是太大,“你今天真的是吃了药才出门的?”
陶然本不就是淑女,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蒋云兆,你真特么的就是贱,好好跟你说话不行了是吧?”
蒋云兆这才感觉浑身舒服,他就说嘛一个中午都怪怪的,合着是陶然没骂他。被骂后,他乐的屁颠屁颠的离开了。走到包间门口他又回头,“车我给你留下来,司机任你差遣。”
蒋云兆离开后,她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走出包间想去庭院里转悠转悠,路过另一个叫‘漠然’的包间时,她脚步微滞。还记得他说过,以后等他们生了女儿,取名就叫慕然。慕然,漠然。
这个包间的房门半开着,里面的客人好像已经离开了,她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去,里面的风格和她之前所在的那个包间的风格大相径庭。
这时,包间走进两个服务员,看到有个美女还在房间里,也是有些惊讶,明明经理让过来收拾房间,怎会还有客人?老板不是已经离开?
“女士,很抱歉,不知您还在这里。”
陶然笑了笑,“你们继续,我只是欣赏这些画,不妨碍的。”
女服员松了口气。
陶然想着也看得差不多,便出门离开。
女服员收拾餐桌时,发现桌上有个zippo,拿起一看,zippo是定制的,外壳上还印制了美女照,她扯了扯一同过来的同事,“你看看这上面的美女,是不是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同事看后猛地想起,“是刚刚离开的那位女士,估计不小心丢在这里的,这会应该还没离开,你赶紧送给她。”
女服员经同事这么一说,也是豁然想到,她几乎是小跑着往门口走去,来这里的都是贵客,她们的东西自然价值不菲。
只是还没跨出门,就与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两步,抬起头,刚想致歉,哪知整个人都开始打颤。
“慕...慕总。”话都说不溜了。
慕时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招来这些个冒冒失失的服务员,不是砸牌子么,挑着眉,“上岗前没培训?”
“我,我是想把一位女士落下的东西还回去。”说着还将zippo放到慕时丰跟前,证明她并不是冒失鬼。
慕时丰听到这话,眉头轻皱,这是他的zippo,刚刚走得急竟然将这宝贝丢下了,又匆匆赶来取回,他伸手拿过它,“你刚说一位女士?”
“对,她跟zippo上的照片长得一样,您进来前,她刚走,本想着追过去还给她。”
慕时丰的心不由得跳动厉害,他再也来不及细细琢磨服务员的话,也没时间问她们,那个女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包间,他转身就往楼下跑去,刚刚他脑抽直接坐了电梯上来,就这么错过了与她的相遇。只是希望还来得及追上她。
服务员看到如一阵风一般离开的慕总,忍不住腹诽,刚刚还责备她冒冒失失呢,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待他跑到会所大门口,那辆车已经远去,几秒后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辆车,他认得,蒋云兆的。
丁特助看到慕时丰像个疯子一样从楼上冲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紧追着过来,却发现慕时丰盯着空荡的马路痴痴遥望。
“慕总。”丁特助轻轻喊了他句。
“小丁,刚刚我差点就能遇上她,她竟然去了那个包间。”慕时丰的视线还是停留在远处。
小丁知道他嘴里的那个她是谁,“慕总,想要见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么?”巧遇再简单不过。
慕时丰摇摇头,“我说过了,我要的不是刻意。”
第二日,中远集团。
林百川处理好公事已是十一点钟,他前天可是说好了要请那个小女人吃法餐的。来到咖啡馆接上她就往餐厅赶去。
车里,陶然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不时传来抽泣声,腿上放着一包纸巾,不时抽一张出来擦擦眼泪鼻涕。林百川的俊脸差点扭曲掉,“从上车都现在你就一直在看小说!”
陶然声音都有些沙哑,“我这都看到小说的番外了,还有几页就结束,看得我真揪心,虽然结局是和,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
十分钟后,陶然还在看手机。林百川没法忍了,“几页你就看到现在?”
“马上好,我又看了眼评论区,原来她们都和我一样,替男二伤心了,多好一个男人,只能默默爱着女主。”
“陶然!”
陶然这才收回手机,抹掉脸上的泪。
“能不能以后别再看小说。”他没法再忍,她现在在家里就抱着个手机看小说,一会哭一会笑的,差点把他弄成神经病。
“我发誓,以后不会再看。”
林百川叹口气,“你的保证不值钱。”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法式餐厅。结婚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吃法国菜。他倒是想象不出,平日里爱闹腾的她会有个怎样的吃相。
今天的她倒是很安静,有了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与他对面而坐,点过菜后,她偶尔用唇语跟他开句玩笑。还是没有忍住站起身,左右看看,没有人关注他们这一桌。她两手撑住桌沿,倾着上半身,想要亲吻他,奈何脖子不够长。
林百川也是配合,身体前倾了下,来了个法式热吻。她才满足坐下,可不时还添个嘴唇,回味一番。
林百川无奈侧脸轻笑。
菜上来后,从开胃菜到甜品,她优雅的将食物送进嘴里,无声的细细咀嚼,她竟吃的那样用心,好像这个时候不管什么事都无法让她分心,嘴角微微露出的笑意,让人觉得她是如此享受这样的美味。她只是偶尔抬起头朝他俏皮的笑一下,那模样可爱至极。
出了餐厅,她长长舒了口气,感慨道,“还是老北京火锅店适合我!”她想象着那个热闹的画面,一大家子人,围着火锅而坐,一边喝着二锅头,一边挽起袖子开讲,说不定还会唾沫横飞,那才叫生活。
他拍拍她的头,“没想到你也有安静的一面。”
“举止优雅称不上,可是要装优雅,我还是很在行的。”她自我调侃。
林百川下午还约了客户,他把陶然送回咖啡馆就直接驱车离开了。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她脸色凝重。
林百川这个男人藏得太深,跟他在一起半年多了,可是她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可是该从哪里下手呢?
她的终极目标是江迎东那个老狐狸,可她目前就连林百川都没搞定,接近江迎东又谈何容易。
进了咖啡馆,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的位置开始拿出手机翻看。她的手机被监测了,现在不敢轻易阅读朋友分享的文章,浏览一下自己的主页面还是没问题的。
习惯性的打开朋友圈,结果看到了一个朋友分享的文章,字数很少,不用点进去看。【慕时丰已被列入第三号嫌疑人,江迎东的走私集团跟慕脱不了干系。】
短短的一行字,她看了有十分钟之久,寒气从脚底传来。直到一个小时过去,她还是没有缓过来,他怎么可能涉嫌走私毒¥品?
缓过来后,她赶紧联系了蒋云兆,说是想去那个漠杨会所写生。
蒋云兆回了信息,【苦逼的命,下午有个大客户到公司来,我要亲自接待。漠杨会所那边,我的车就是通行证,也跟那边的经理打过招呼,你甭跟他们客气,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我已经让司机去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哈~~
☆、第三十二章
陶然到达会所时,经理一行人早已在门口候着,弄得陶然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来画个画,竟整出这么大动静。
进了庭院,经理跟她介绍,“陶小姐,写生的地方我们已经给您安排好,就在小桥上,那里是最高点,可以将整个庭院的风景都画下来。”
陶然点头致谢,“麻烦您了。”
“有什么需要您就招呼一声。”经理一行人离开了庭院。
她环看一周,院里竟然一辆车都没停,还清场了不行?
她走上石桥,桥中央已经摆放好了桌椅,还有画架,纸、笔、墨,一应俱全,桌上的果盘里放着各种水果,都已经去皮切好,还有冒着热气的咖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站在桥上,院内的风景一览无余,果然是最佳的赏景点。这景色,让她想到一词,水墨江南。若是春夏,这里该美的像仙境。
她坐在了画架前,伸手就可拿到桌上的水果及咖啡,还真是贴心。桌角放着一个大号手机,仔细一看,原来是对讲机,难怪经理说有需要就招呼一声。
今儿的天气也给力,风和日丽,冬季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后背,整个人都沐浴在暖阳中,这么惬意的人生,再有音乐作陪就更好。
她将庭院仔细观察了一番,在脑海里又将景色布局过了一遍,这才开始下笔,就在这时,立体音乐响起,仿若环绕在她身边,感觉就像做梦一般。她仔细看了看桥身,看出了门道,立柱上都有小型音响,沿袭了慕时丰奢侈享受的风格。
音响里传来熟悉的旋律,此情此景,那首《青花瓷》再合适不过。二楼的窗口,慕时丰一直盯着桥上的人看,他面前也放着一个画架,画板上也是画着庭院的风景,只是画中多了一个人。
两个多小时过去,夕阳西下,余晖打在她的侧脸,柔和迷人,仿若夕阳下的精灵。
天色渐渐暗下,可是院内却更加明亮,所有应急的灯光都打开,还外调了应急照明,庭院内一如白天。对光亮识别度很低的陶然来说,只要有光源,天黑天亮对她的影响真不是太大。
音乐依旧,那么多首曲子,都是她爱听的,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感觉腰酸背痛,一看时间,都六点多。反正林百川晚上要应酬,她回家也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来一趟,索性画完了再回去。
二楼房间内。
慕时丰的画已经完工,仔细端详了一阵,很是满意,虽然绘画水平一般,这也算是他的大作。见他画完,丁特助才敢上前,将手机递给他,“韩小姐一直在打你的电话。”
慕时丰看了看手机,三十六个未接来电,她是疯了吗!没等他回过去,电话又进来,“时丰,你怎么才接我电话?”声音里都是委屈。
“在忙。”
韩姿不敢再多问,她找不到他,只好到公司去找他,可是秘书说他不在,他忙什么?她极力隐忍,很委婉的说,“时丰,经纪人说你把之前安排的包间给取消了,又在别的酒店预定了位置。”
“恩,我这有客人,需要清场。”
韩姿的心冷了一半,这就是他的解释?他都不提前说一声,下午四点钟才让助手通知她的经纪人,珠宝公司的高管一听临时变了地点,觉得是耍他,随便找个理由就将经纪人打发了。
兆隆集团旗下那么多艺人,好多经纪人都是明争暗抢的争这次珠宝代言,哪里知道慕时丰一句话就将她的代言给毁了,她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时丰,我代言的事黄了。”
他又将画里不足的地方修修,漫不经心的口气,“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不是,我想见你,就在漠杨会所门口,可经理不让我进。”
“不让你进就对了。”他将手里的笔放下,“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代言的事我会替你协调,两千万的支票还有一套公寓的钥匙,经理马上就会给你送过去。”
韩姿听了后,差点没拿住手机,她想过这一天的到来,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当他亲口说出时,她还是忍不住难受,“时丰,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你跟我说说,我们是怎么个好法?”语气咄咄逼人。
韩姿一时说不出话来,是啊,怎么个好法?认识三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他们也是各取所需,他对她应该是没有过感情吧。
慕时丰挂上电话,吩咐了小丁几句,小丁应声去办。
他看着桥上的陶然,应该已经画完,开始收拾画板,将画取下来放在自己带来的那个画夹上。他知道她差不多要离开,于是坐到钢琴前,调试了下话筒的高度。
陶然将东西收拾好,又累又饿,可心情不是一般的愉悦。音响里的音乐声切换,歌曲前奏传来的时候,她的身体一僵,平日里,她最不敢听的便是这首歌,一首已经早就不流行的歌。
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际萦绕时,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十五岁,又回到初遇那个人的时光。她泪雨如下,突然像疯了般跑下石桥。
慕时丰再次抬头时,桥上的人不见踪影,他停下弹琴,起身就往外跑,不小心带倒了琴凳,自己差点被绊倒。
就在二楼木楼梯的拐角处,两个人撞了个满怀,陶然被人一撞,差点跌落下去,幸好及时抓住了楼梯扶手。她抬头,刚想致歉,时光就定格在那个画面。
慕时丰本想伸手抓一下被自己撞到的那人,看清对面的来人后,他的手僵在半空,所有的意识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遇上了哈~~
☆、第三十三章
木制的怀旧楼梯,不算宽敞的楼梯转台,昏暗发黄的灯光,两个人就这样怔怔看着对方。该说点什么呢?之前脑海里幻想过的万种相遇场面,那些炙热的告白词,那些蚀骨的思念,此刻,却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又好像回到了初遇的那年,她去他们年级找个人,拐弯处,她与他也像现在这般撞了,两个人也是傻看着对方,良久都没有说话,就是对望的时间里,异样的情愫在两人间悄然萌芽。
十一年,从他们相识相爱到如今,竟然都十一年了。景依旧,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变了,比以前更让人移不开眼。
慕时丰看着眼前的她,他伸出那只颤抖的手,揉揉她的发梢,深呼吸。良久,才沙哑的说,“陶小色,为了让你安静画画,我清了场,损失还挺多,又卖命弹琴唱歌讨你开心,好歹也打赏我两毛。”说着还将手伸出来,索要小费。
顽劣不堪的形象还如多年前,那时每次他替她做完语文作业,就会伸手要小费,每次都是‘老板,打赏我两毛’。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蹲下身,失声痛哭。他不是该恨死她的吗?不该是冷言冷语相对的吗?他们都分开那么久了,久别重逢的开场白让她有种错觉,就好像他们曾未分开过。
他索性在她跟前盘腿而坐,手指轻戳她的头,“爱哭鬼,两毛钱就让你心疼成这样,哪天你要是丢了一块钱,不得泪淹京城?”
终于哭够了,她抬起头,眼泪鼻涕一把。他伸手就要给她擦眼泪,她将脸别过去,自己用手背擦拭眼泪,可是感觉鼻涕都要流下来。
“我衬衫挺干净的,借你用用?”慕时丰嬉笑着,说着还将衬衫从裤子里拽出一角。
“你讨厌死了!滚远点!”
慕时丰见她的鼻涕快要流到嘴唇,也是看不下去,单手撑地起身,半跪着,用衬衫的衣摆给她擦了鼻涕,还不忘奚落她,“当初是谁哭鼻子的时候,把我校服拿去当面纸,上面鼻涕眼泪一大坨,恶心死了都,还非得逼我再穿身上。”
陶然停止了啜泣,翻个白眼,拒不承认,“我什么时候那样哭过!”
“初三下学期,你们语文小测验,你抄你同桌的试卷,结果把人家名字也抄下来,你们老师让你叫家长,你放学后就拉上我到操场边陪你哭。忘了?真没良心!”
“我没忘。”她低着头,小声嘀咕。她怎么会忘。
他再也控制不住压抑许多年的情感,“陶小色,我们分开都已经七年零三个月了,你就不想我吗?”
陶然别过脸,眼泪再次滚落下来,他说,他们已经分开七年三个月了。
她擦擦眼泪,“时丰,抱抱我吧。”或许这是她与他之间最后一次真诚的拥抱了。
他狠狠一拽,将她捞到怀里,他亲吻着她清香的发,这些只会在梦里才有的美好时刻,令他辨不清到底是梦中还是现实。
陶然的心也被拉扯的更疼,难过从心底蔓延开来。
一别七年,时丰,当我们再遇时,我是卧底警察,你是走私集团的大佬,甚至还有可能是那个隐藏很深的毒枭。有一天,不是我死在你枪下,就是我要了你的命,你不会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
曾经你问我,想不想长大,我说想,因为长大后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可是现在我不想了,长大了一点都不好,因为我失去你了,那么彻底。
她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压抑不住的啜泣。
慕时丰轻抚陶然的后背,手掌多次停留在她左肩处,可是却没有勇气碰触那里,那个曾替他挨过刀的地方,每次想起,他的心都跟着疼。
他低头,滚热的唇隔着衣物落在她的左肩,轻声呢喃,“这里还疼吗?”语毕,他的眼泪也跟着落下。
记忆里这是他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流泪是在她替他挡了两刀,浑身是血,生死不明时。那年,那晚,在抢救室外面,他哭了多久他都不记得。自此他再也没哭过,即便身体中枪,他都没这么痛苦过。时隔多年,再次想起那两道疤痕,他的泪腺又发达了。记忆里人生的两次落泪,都给了怀里的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