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证明并不是这样。
入了少林,知客僧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却不准备让他见方丈,他连闯了几关,终于引得方丈出来见他。
少林寺方丈是个很有修为的长者,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只不过武功方面要比师父逊色些,纵然如此两人也在一百招上下见了分晓,少林方丈口喧佛号平静地说自己输了,观战的所有大小僧人都惊愕不已,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不可攀越的存在就这么输给一个年方弱冠的少年。
少林寺之行让他名扬天下。
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矜傲,就算之后还有一些自诩成名的高手向他下战帖,他也没有接,转身却一路南行。
长宁自然是跟着,一个漂亮的姑娘与你朝夕相处,善解人意,武功不低,恰好又能与你笑傲江湖,比翼双飞,怎会不让人心动?他并不是神人,自然也不例外,两人从少林到江南,又自大理到漠北,如同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就算彼此不说破,也早已默认了那层关系,他还想着等哪天便带她回昆仑山,拜祭师父的坟茔。
何苦素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他出身的环境注定他不可能有什么正邪之分,原则理念,他想做的,就会去做,像黄河赈灾,本是善举,但在他做来,却只是心血来潮,而不是刻意为之。
他很少有什么欲望,因为他没有什么目标,游历中原,一开始是随便走走,到后来是陪伴长宁,如画江山,入了他的眼中,也就是感叹一句罢了。
这却并不代表他能忍受背叛。
长宁原来本不叫长宁,那只是她的封号,而她的位份是郡主,并且是辽国的郡主,她是个契丹人,也是沧海门的人。
接近他,只不过是看到他武功十分之高,想要招揽他,所以一路陪伴,不惜纡尊降贵,想用美人柔情将他收服。
一开始就别有用心,所以即便后来她泪眼朦胧信誓旦旦地表迹,但何苦也不会再相信了。
他曾经真的很喜欢长宁,喜欢到愿意为她放弃昆仑山的归宿,愿意陪她在江南终老。
一个人的真心,一辈子也许只有一次。
错过了,便没了。
何苦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消失,去了哪里,长宁也不知道,她只好找上如意楼求助。
其实他哪里也没去,只不过是回了西域,守着他师父的坟茔,在旁边搭了个小屋,整整三年。
三年之后,往事已经渐渐忘却,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治愈一切,他重又下了山,就像十年前所走的路线一样。
又是长宁最先找到了他。
物是人非,三年的时光,足以改变许多。
长宁愈发风情万千,而他则多了几分放荡不羁。
她眼里的惊喜,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拉拢用心,落在何苦心中,却只余下几分好笑,起不了一丝涟漪。
她说想他陪自己回辽国,他同意了,她说想请他去斜月坡会一会如意楼主与北溟教主,他便去了。
这一切非因自己还喜欢着这个人,只是自己也恰好感兴趣罢了。
陆廷霄的武功果然很高,与自己不相上下,但也纯粹是因为自己在昆仑山的三年,能够心无旁骛潜心研修,若换了三年前的自己,只怕还是要落了下风。
还有一个沈融阳,身体残缺本不是奇事,他也有个师兄双目皆盲却还是武功高手,但是这位如意楼主却还是与他师兄有些不同的。
那日在斜月坡上,他见两人举手投足之间颇有默契,心下就有些生疑,当年他与长宁感情最好之时,也曾如此,及至后来无意间听了壁角,才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
他不是那些迂腐的汉人,不会因此而轻鄙,在他的心里,只尊重强者,而无疑那两人都是。
这次沧海门派出来的人,不是长宁,而是李明真。
李明真看上沈融阳,求之而不得,来请他帮忙。
若李明真知道那两人是这种关系,只怕要顿脚痛骂自己以前没有趁早下手吧。
局面是如此有趣,若他不看,岂不就少了几分乐趣?

第75章

“莫大哥,想不到中原之地如此繁华!”布菲佳玩着小辫,瞪大了双眼东张西望,充满好奇。
“这里是辽国,不是中原,中原是我们上次买捏糖面人的那地方。”莫问谁知道她从小在南疆长大,对于地域位置一窍不通,就算说了她也不记得,就举了她印象最深刻的琐事来当例子,果然看到布菲佳眼前一亮,想起来了。
“上次的面人捏得可好了,我放了十来日都舍不得吃,可惜后来坏掉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卖?”
“不晓得,兴许有吧。”莫问谁看着她娇俏明丽的模样,有点漫不经心,天知道他流连花丛,却如何会栽在这个小姑娘手上的。
“前面有人杂耍呢!”衣袖被对方用力地扯向前去,他不由自主跟着踉跄了两下,袖子差点被撕成两半,看着那兴致勃勃的少女,莫问谁暗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上去。
这世上最无聊的事情莫过于陪人逛街,只是布菲佳兴趣盎然,他却不忍心打断她,任由她扯着自己东走西看,临潢府的繁华,并不亚于当时宋朝的洛阳,街上行人接踵摩肩,熙熙攘攘,几乎要将街道仅剩的空余地方都占满了。
“诶,还真的有捏糖面人儿!莫大哥,快随我去看看!”布菲佳兴奋地望向前面,莫问谁只好像个玩偶一般被拽着往前疾走了几步,跟着她围在那手艺人的小摊子前面,正神游物外之际,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莫大哥,对不起啦……”
后面的话语模糊不清,像被含在喉咙里没发出来,莫问谁一个激灵,暗道不好,只觉得方才扯着自己袖子的力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再转头一看,人也不见了。
莫问谁苦笑。
布菲佳本是有心要甩开自己,才会扯着他来逛街,而她突然失踪,除了去找她那只心心念念的蛊王,他也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了。
连沈融阳都说不好对付的人,岂是好惹的?
一大清早,客栈来了几个不遂之客,青衣蓝帽,却是临潢府治下临潢县的衙役。
做生意的最怕看到公门中人,客栈掌柜一见这几个人,心里就暗叫晦气,脸上却得扬起灿烂得连阳光都自愧不如的笑容凑上前去。
“今天是什么风把几位公差吹来了,来来,里边请!”
“不必了,我们是来缉拿人犯的。”为首的人不苟言笑,横了他一眼。
掌柜被那一眼看得悚然一惊。“不会吧?这这,小店向来奉公守法……”
“少废话!”那人一把推开他,理也不理,带着其他几人蹬蹬蹬上了二楼,逐个房间推开,看了几眼,又到下个厢房去。
掌柜愁眉苦脸,又不敢阻拦,只得任由他们去折腾。
那几人一直搜到最后几个厢房,也没见到要找的人,却已经把整个客栈的人都惊动了,沸沸扬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的衙役冷冷扫了客栈里一眼,又去推开另一间关着门的厢房。
却见里面有三个人,两坐一站,站着的人侍童装扮,其中坐着的一个,似是身有残疾。
他直直地走进去,那侍童想上来拦他,却被旁边那人阻住。
“你给我们走一趟衙门吧,有人告发你以武犯禁。”他对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衣人冷冷道,等待着那人脸上出现惊惶失措的神色。
他料错了,白衣人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平静无波:“不知阁下所说的以武犯禁,是指什么事情?”
“我怎么知道,等你去了衙门,自去跟大人分辩吧。”他不耐烦地道,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汉人,虽然辽国分南北官制,但汉人在以契丹人为统治阶层的辽国,只能算是次等百姓,所以他压根就没必要客气。
“你这厮,莫要无理取闹,我们……”侍琴气急败坏便想上前,就凭这几个衙役,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
沈融阳却拦下他,对那几名衙役道:“公差相传,我们自当前赴,只不过能否告知对方是何人?”
这几个衙役对他们来说,就如同蝼蚁与大象,但也正因为如此,就更没有必要冲他们发作,陆廷霄显然也作此想,便一直只是冷眼旁观。
见他语气温和,那衙役冷哼一声:“告诉你也无妨,你们得罪了安国公府上的二公子。”
这二公子,指的是耶律思齐。
沈融阳本就猜得八九不离十,见他这么一说,便微微一笑:“那好,我陪你们走一趟。”
侍琴一见就急了。“公子!……”
“无妨,”沈融阳摆摆手,眼睛却是看向陆廷霄。
陆廷霄颔首,嘴唇微微张阖,用的确是传音入密。
“自己小心。”
“知晓了。”他嘴角扬起,没有漏过对方眼神传递的关心。
侍琴百般纠缠,终是跟着沈融阳一起走了,客栈的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几个人犯了什么事情,等那些人前脚一走,掌柜就战战兢兢地上了二楼,想请陆廷霄他们另宿它家,却被对方一个冷眼吓得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这边先按下不提。
莫问谁匆匆循着上次他们丢失蛊王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那座府邸门口,都没找到布菲佳的踪迹。
两扇大门紧紧关着,也没有家仆在门口站着,就连那两尊石狮子,也张牙舞爪散发着冰冷狰狞的气息。
莫问谁虽然不羁散漫,却不是鲁莽不知进退的人,正因为他对沈融阳的话深信不疑,所以思及他对这府邸主人的评价,便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他也陷了进去,那么这下子沈融阳他们要救的人就不止一个。
正皱着眉头思忖对策,眼角余光突然瞥到墙角一点熟悉的闪亮,他走过去弯下腰捡起来,脸色愈发凝重。
手心正静静地躺着一个苗银手镯,正是平日布菲佳经常戴在手腕的那只。

第76章

那几名衙役引着沈融阳他们进了衙门,却不是从正门大堂,而是从偏门进去。
侍琴心下狐疑:“既是提堂审案,为什么不从正门进去?”
前面带路那衙役头也不回,不耐烦地道:“你怎的那么啰嗦,进去不就知道了?!”
侍琴一回头,只见他们后面也跟着几名公差,看那模样却似要防备他们逃跑似的,不由愈发生疑,弯腰附在沈融阳耳边低声道:“公子,这……”
沈融阳知道他要说什么,轻轻一笑:“无妨。”
侍琴见自家公子镇定自若,只好也跟着进去。
事实上,早在这几个人到客栈去找他们的时候,沈融阳就猜到他们的来意,那日在客栈门口与那耶律府管家起冲突的,只有侍琴,从头到尾,那管家也只见过侍琴。就算知道他们与侍琴是一起的,但方才那衙役去搜客栈,房中明明还有陆廷霄在,他又如何能一眼便断定是他,而非陆廷霄,这其中就值得玩味了。
两人从府衙偏门进了花厅,几名衙役便匆匆退了出去,还不忘关门落锁,引得侍琴嗤笑一声,心想就凭这区区一个破衙门,也想困住他们么?
“公子,让我们过来的,只怕不是这个临潢县令吧?”此时侍琴也回过味来了。
未等沈融阳作答,忽听一个声音自厅中屏风的另一边传来。
“自然不是。”
他定睛一看,只见一抹翩翩白影自屏风后面的小偏房中转了出来,手握折扇,腰垂碧玉,行走间仪容风流,眼似桃花,笑容灿烂,不正是那阴魂不散的李明真。
“是你!”侍琴咬牙切齿,他一直对那日斜月坡上李明真点了他的穴道,还意图轻薄自家公子一事耿耿于怀,此刻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几日未见,李兄风采依旧。”沈融阳面沉如水,不露声色。
李明真见他一点也没有惊奇的神色,有点诧异,随即一笑:“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强龙难压地头蛇,又有句话,叫龙困浅滩遭虾戏,未知沈楼主觉得自己现在是哪一种呢?”
沈融阳闻言一笑:“即便我是龙,李兄也不必自贬。”
侍琴扑哧一笑,李明真黑了脸色。
耶律思齐这几天的脾气十分暴躁,就算被关在房内,也不妨碍他对一切可能破坏到的东西进行破坏,房中粉碎一地的瓷器便是明例,就连来送饭的婢女,也只敢战战兢兢地把饭菜放下便跑,生怕被怒火牵连。
到底要怎样才能出去,守着门口的那两个人,是府中身强力壮的家仆,如果没有父亲的命令,他是绝对不可能蒙混出去的。
叹了口气,整个人怕在桌面上,耶律思齐一脸颓丧,把脸深深地埋进臂弯。
推门声响起。
他以为又是来送饭的,头也不抬,闷声道:“爷今天不吃了,滚!”
那人没有理他,依旧一脚踏了进来,耶律思齐心火又起,抬头便吼:“爷不……”
话到一半,哽在喉咙,进来的是耶律宗盛。
“怎么不喊了?”见耶律思齐愣头青似的转过头去不搭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就算你现在出去,也找不到那几个人了!”
耶律思齐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耶律宗盛冷冷一笑:“不管怎么说,我们府上都还是安国公府上的一支,我已经禀明了府尹大人,他也让临潢县令,将那几个人缉拿归案了。”
“归案?归什么案?他们犯了什么事情要归案!?”耶律思齐跳了起来。
耶律宗盛瞟了一眼满地狼藉,又看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对他的怒火彻底无视。“怂恿下人以武犯禁,当街闹事,打伤我们府中家人,犯了大辽律法,难道不该捉拿?”
“我要拜人家为师,是你们带人先去挑衅,怎么能怪到人家头上!”耶律思齐简直是暴跳如雷了,他自小娇生惯养,脾气任性妄为,这次却是铁了心想学功夫,谁知道父亲一字一句都如同将他推进冰窟。
“住口!你这是跟你耶耶说话的语气吗?!”耶律宗盛拍案而起,却换来对方丝毫不曾减弱的怒目而视,不由气极。“你扪心自问,自己从小到大,闯了多少祸事,每次都是父母帮你收拾,别人在你这般大的年纪,早就已经入朝为官了!”
不等耶律思齐回嘴,他转身便走,只丢下一句话。“自己好好想想!”
耶律思齐怔怔地看着重又关上的房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他,第一次觉得悲哀,其实他并不是个忤逆的儿子,也十分敬重父亲,但是他们父子一见面,却往往以争吵告终。
难道自己做不了官,便连别的路也不能走了么?
不行,他一定要逃走!
这花厅之中,植满了花草,亭亭细长的嫩叶中裹着一两朵绯色花苞,看似兰花,却又不像,隐隐花香在厅中弥漫开来,分外沁心。
只不过厅中这三人,显然没有心思去欣赏。
“不管融阳怎么说,我一看到你,心里就欢喜得不得了。”李明真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只在沈融阳身上打转,那融阳二字称呼,听得侍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更有种想把手上的剑刺入对方身体的冲动。
“沈某身为男子,更无姿色,不知道李兄看上沈某哪一点?”沈融阳不为所动,一身白衣淡如清风,看得李明真愈发心痒难耐,直想不管不顾上去压倒他便狠狠亲吻一通。
“论姿色容貌,你自然算不上美人,但我阅人无数,美人这两个字,却不是仅凭外貌便可胜任。”虽然心底有那种想法,面上却是半分不露,他往身后椅子上一坐,不疾不徐地摇着扇子说道,竟似在闲聊一般。
“如果单以外貌而言,何苦身边那个美人郡主,也可算是辽国第一美女了,或者那日在斜月坡上与你们同席而坐的那名少女,也可算是小家碧玉,秀色可餐。”他指的是夏盈盈,但话锋一转,又转到眼前的人身上。“美人二字,容貌次之,气质为先,岂不闻空谷幽兰,遗世独立,正是此理。”
他在那里滔滔不绝,侍琴被绕得云里雾里,突然就觉得身体一阵乏力,不由摔倒在地,心中却是又急又怒。“你你!”
李明真啪的一声将折扇收起,瞥了侍琴一眼,又转向沈融阳,神色温柔起来。
“融阳,你可有感觉不妥?”
即使沈融阳不答,李明真也看到对方的手指无力地垂在扶手上,不似平日一般,便起身慢慢向他走去。
一旁侍琴急得大声怒骂:“你这蛮子贼厮,若敢碰我家公子一下,你就等着……”
话到一半,却如上次一样被如法炮制,李明真嫌他聒噪,伸手点了他的哑穴,见沈融阳并没有出手阻止,心中愈发笃定,走上前去,挑起那人耳畔一缕散发,笑道:“这种兰草的味道加上天麻粉末,果然是极强的麻药,就连你也逃不开。”
见沈融阳脸色平静,并未动容,他微觉不妥,又连点了对方几处大穴,这才放下心来,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呵着气,故意扰乱他的心神。“你的侍童讨厌得很,不过也好,让他睁大眼睛瞧瞧一会我们恩爱的场面。”
沈融阳终于叹了口气,眉宇之间浮起几分无奈,衬着那洁白如玉的肤色,凛然睿智的气度,却只让李明真更觉得怜爱无比。
“我与李兄素无恩怨,从斜月坡到这里,你心心念念,费尽心机,就只为了这遭?”
“我本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得到你的人,谁知道那日何苦说,你跟陆廷霄,竟然早就……”他暧昧一笑,手往对方的衣襟伸去。
“你早就尝过那滋味,又何必来问我为什么,可恨那陆廷霄,居然也同我一样知道你的绝妙滋味,只不过比我早了一步,想起来真是扼腕。”
侍琴被点了哑穴,心里本是急怒交加,及至听到李明真说的这段话,却是愣住了,不由朝自家公子望去。
沈融阳却只是坐在轮椅上,听着那人说出情色龌龊的言语,神色沉静,半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77章

李明真见他这副样子,以为对方只是在羞恼,不由一笑:“如今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与我颠鸾倒凤一番,那位陆教主,现在只怕已经美人在怀,记不得你了。”手顺着头发往下,移至耳畔,绕着那轮廓轻轻转圈抚摸,极尽挑逗,见沈融阳浑身无力坐倒在轮椅之中,心中愈发得意,俯下身去,在他左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
侍琴见状,眼中急欲喷出火来,只是哑穴被点,张口无言,只能由着内心焦急,屋内如焚。
“李兄身在沧海门,难道就不怕如意楼与沧海门就此势成水火?”沈融阳轻声道,睫毛轻颤,下巴微微扬起,视线正对着他,眼神冷静,却又似乎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看得李明真更是心痒难耐。
“沧海门如何,却与我没有关系,我不过是因着师门与他们的交情,不得不在里面挂个闲职,你想找他们算账,我也不反对,说不定还会帮你一把,”李明真轻笑一声,手指在他的颈项上游移,感受着那薄薄一层皮肤下面规律的血管跳动。“那陆廷霄真是个榆木疙瘩,也不懂得如何讨心上人喜欢,如果你我成了好事,我必将助你顺理成章地入主安国公府,不仅认祖归宗,还是衣锦还乡,你说可好?”
声音低得近乎呢喃,连侍琴也听不清楚,惟有沈融阳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尽收耳中。
雪白的衣襟被拨乱,半露出下面线条优美的肌肤,沈融阳的头微微仰起,也不知是因为药效还是窘迫,从耳朵至脸上,也染上一层绯色,原本端正的眉眼此刻看起来竟多了几分媚色。
“这迷香里面是有催情的作用,沈楼主今天便好好享用罢,我定会令你欲仙欲死的。”李明真色心大起,几乎要按捺不住,但又怕他药效过了恼羞成怒不肯放过自己,只好耐下性子细细挑逗爱抚,希望能让这如意楼主彻底臣服在自己的手段之下,再也离不开他。
耶律思齐思来想去,就想到一个馊主意:装病。
那这招还真有效,虽然那些家仆奉命看住他,却也真不敢有半分怠慢,一听他在房中大声哀嚎,想也不想就禀明了管家,那管家也不敢擅专,连忙从外面请了个郎中送进房内体耶律思齐诊脉。
谁知道耶律思齐这次却存了心计,私底下贿赂那大夫,买了几包迷药,悄悄藏起来,又过了几天,好不容易挨到夜深人静之时,设计用那药迷倒守在门外的仆从,偷偷溜了出去。
看守自家少爷,又不是看守犯人,谁会那么严厉,耶律思齐这一溜,竟也无人发觉,他大大咧咧地穿过内宅庭院,进了管家休息的偏房,又从他口中逼问出了沈融阳等人的下落,就挟着管家当人质,匆匆忙忙离府往县衙赶去,气得耶律宗盛在后面跳脚直骂家门不幸。
县衙却不是那么好闯的,纵然耶律思齐有一身蛮力,也敌不过人家三五个有拳脚底子的衙役,但是众人也不敢真拿这贵族少年如何,出手之间略有迟疑,耶律思齐也钻了不少空子,一不留神被他一路从前堂闹过去。
那边喧闹声嚣,花厅这边自然听得到几分,李明真正要下手,就被这些杂音干扰,心中大为不快,他皱了皱眉,正要喊人,却见一名衙役匆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待他听完却是不怒,反而嘴角噙笑,带着一丝诡异:“那便由他进来吧,你们不必阻拦了。”
侍琴不知道他所指是什么,只以为陆教主前来相救自家公子了,不由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