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高考的时候,她父母不知道从哪里看见我的报道,托人四处打听,从小镇跑到京城去找我,说她的成绩很好,能考上大学,但是家里经济一般,学费有困难,让我帮帮忙。”
“你帮了?”
“当然,她怎么说跟我也有一份血缘,当时我也没什么钱,还是问老舒要的,就当是把从前亏欠她的还清了。不过她后来也没考上什么名校,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现在毕业了,也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
“他们后来还问你要过钱吗?”
“没了,也就那一次,后来听说,她家人去世了,家里就剩她一个,我估计是她养父母给她说了什么吧,才让她对我心怀偏见,算了,那孩子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她长大了,自己的路自己去走吧。”
安宝华显然是不想继续聊下去,手一挥。
“总而言之,你帮我多看着她吧,她既然认识卓逸,难保卓逸也知道什么,但既然大家都在圈子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卓逸为人处世都不错,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多管闲事,倒是不用太担心。给她的钱,你不妨多给点,只要数目到位,她暂时应该不会生事,这些就不用问我了,你自己决定吧。”
老潘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咽回去。
他阅人无数,觉得薄禾不像是安宝华所说的那样的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圈子里的奇葩事多了去了,父母子女兄弟之间为了名利财产闹翻的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一个知名女演员身故之后,她的生身母亲将她告上法庭,拿着她的遗产四处挥霍的事情,老潘早已见怪不怪,他没法去劝安宝华别太敏感,因为他也不能确定薄禾会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那好吧,你先休息,我会处理的,一切等小窈高考之后再说。”
老潘天生是个操心的命,他满怀心事回房,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还梦见十几岁的薄禾还将生身母亲告上法庭,他在梦里忙忙碌碌疲于奔命,醒来比睡觉前更累。
好不容易中午时分爬起来,老潘收拾一下,准备再接再厉,去找薄禾谈谈,不求让对方冰释前嫌,起码能够让薄禾对安宝华的情绪更好些,以免被旁人一挑拨就生出事端。
老潘知道,安宝华是个极要强的人,当年那种大环境下,看似走投无路,反倒静下心来读书,凭借毅力重新拾起学业,走出小镇,去了京城,让自己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说白了,就是从一个阶层跳到另一个阶层。
相比之下,薄禾就有些平平无奇了。
就像安宝华说的,薄禾的人生轨迹和她的养父母一样,普通到底,泯然于众人。
老潘隐隐觉得,这样平凡的女儿,让安宝华不太愿意相认,更不愿承认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而被安宝华倾注心血费心教养的舒窈,才更像是她的骨血。
就算跟安宝华再熟,这种事,他也不能说太多,老潘只能尽到自己当经纪人和老友的职责,去帮她摆平一些可能会有的麻烦。
谁知当他去到剧组的时候,却被告知欧阳跟薄禾两人已经离开了。
欧阳的戏份已经拍完,许多演员会立马离开去赶下一个通告,但像欧阳这样的,一休息就可以休十天半月,拍完自己的戏份想多待两天也正常,老潘没想到她们说走就走,这么干脆,只好拨通薄禾的电话。
“小薄吗,你好你好,怎么这么快就走,我还没来得及送送你,你跟卓哥也道别了吗?好的好的,我明白,这附近有个菜馆挺出名的,我想请你去吃来着,那没事,下回吧,你方便把地址给我一下吗,公司的也成,回头我让人给你寄些吃的过去……飞机要起飞了?行行,那先挂了,再见,你一路顺风!”
薄禾将电话掐断,转头看见欧阳好奇的神色。
“老潘可不止是安导的经纪人,他手下还有两个大腕,这人门路广得很,大家都得给他几分面子。”欧阳离得近,两人的问答隐隐约约听见一些,足够让她浮想联翩了。“他对你这么客气,是不是真想发展你进娱乐圈啊?”
薄禾虽然也漂亮,但她的漂亮,是相对普通人而言,圈中美人何其多也,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要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没有,就连欧阳这样郁郁不得志的,也是个漂亮美人。
但如果有了卓逸的门路,就不一样了,昨天欧阳听见制片人邀请薄禾担任自己新戏女二号时,要说心里没有半点波澜起伏,是不可能的。
想及此,欧阳惊觉自己刚才那句探问里,竟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艳羡,也不知道薄禾有没有听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的!”她连忙道歉。
薄禾嗯了一声,随口安抚道:“我从来没打算演戏,对方昨天也就是看在我干爸面上客气两句,要是当真就闹笑话了,有些人少年成名,有些人大器晚成,你别想太多了。”
欧阳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奇怪。
以老潘今时今日的身份,就算看在卓逸的面子上对薄禾和颜悦色,也没必要客气成那样。
但她看一眼薄禾脸色,明智地将疑惑埋在心里,没有继续追问。
回到都市里的薄禾结束休假,重新过起朝九晚五的老日子。
如果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应该就是老上司升职,她也跟着有了“鸡犬升天”的机会。
主管姚彦培训归来,正式升任销售部副总。
他们所在的客服部门隶属销售部,销售部则是公司龙头部门,姚彦这一升,可谓迈出一大步。
但摆在薄禾面前的,则是两条不同的路。
“总裁室?”
薄禾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自主重复一遍。
但姚彦点点头。
“总裁室那边最近缺人,重新开始一轮社招或校招的话,周期会比较长,所以倾向内部挑人,那边看中你之前在总裁室的工作经历,想问我借调你过去,当然,也需要你自己愿意。”
薄禾很奇怪:“当初我是犯了错,才回到原部门的,现在他们怎么还会要我回去?”
姚彦笑笑,不答反问:“你知道这几天有人在背后说你什么吗?”
薄禾摇摇头,她并不八卦,就算公司里有一两个聊得来的同事,对方也不可能把听到的流言特意在她面前说出来,给当事人添堵,耳不闻心不烦,薄禾知道自己从总裁室被“赶”回原部门时,肯定没少闲言碎语,但她一贯看得开,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只听姚彦道:“他们说,在海岛开会期间,你半夜去敲秦总的门,还被秦总训斥一顿赶了出来,你为了挽回,打听到秦总有晨跑的习惯,特地跑去酒店后山堵人,结果遇上了地震,还连累秦总为了救你被困。”
薄禾点点头,客观评价:“前因后果,故事完整,这流言听上去还挺靠谱。”
姚彦一乐:“你就不生气?”
薄禾无奈道:“我也不能往这些人嘴巴上一个个地去塞抹布不是?敲门是真,那天我们从海上回来,我眼睛进了水,脑袋昏沉沉的,走错房间了,的确也被秦总误会了,但后面的全是假的,这不就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么?”
姚彦笑道:“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秦总也亲自为你澄清了。”
薄禾反倒疑惑起来:“澄清什么?”
印象中的秦老板,对她观感十分之差,好事轮不上,啥坏事的锅总往她这里一扣,薄禾也早就习惯了,甚至已经作好哪天就被人踢出公司的心理准备。
姚彦道:“你还没看邮箱吧?早上总裁室发了一封群发邮件,赞扬你在台风中临危不乱,救助同事的行为,准备按照公司章程给你授予见义勇为的奖励,并在今年给你多发三个月的工资。这封邮件等于把之前的流言澄清了,而且总裁室还来要人,这下那些人也都消停了。我本来是想让你跟我去销售部,当我的助理,不过总裁室前程更好,毕竟离老板近,一举一动,一点功劳都有可能被看在眼里,也没那么累。所以还要看你自己选。”
薄禾毫不犹豫就道:“我跟着您!”
……
“她想跟着姚彦。”
关慎语气平平说完这句话,又接着道,“另外几个人选,像王琪……”
“总裁室的薪资待遇更高,前途更好。”秦川打断他。
关慎道:“我也将待遇都给他们说了,薄禾肯定清楚,不过她还是想继续留在姚彦那边。”
总裁室缺人是客观存在的,李玺已经逐渐完成交接工作,现在部门里是关慎、唐蜜、方颖、施羽四员大将坐镇。
方颖全局观不足,只能维护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唐蜜主外,施羽主内。
关慎属于机要秘书皇帝心腹,跟他们不在一个等级上。
大家各司其职,按理说没什么问题,但施羽初来乍到,一时半会难以圆满完成李玺以前那些工作,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助手来分担帮忙,之前总裁室也一直缺人手。
关慎挑了几个他觉得合适的人选,但听见秦 川这么问之后,他立马就明白,秦老板属意的,还是薄禾。
秦川问:“因为上次从总裁室回原部门的事?”
关慎迟疑道:“也不止吧。之前有些关于她的谣言,乱七八糟的,我估计她也听到了,可能是,为了避嫌吧。”
他又三言两语简单说了流言的事。
秦川皱眉:“你也相信这些?”
关慎道:“从工作角度来看,一个员工身上是非太多,留在总裁室,不仅会对她自己有影响,也会影响到别人的工作情绪,让她去跟着姚彦也不错。”
秦川沉思片刻:“这样吧,最近不是有一场展会吗,总裁室迫切需要人手,不管怎么说,她也在总裁室待过一两周,很多事情比别人容易上手,反应也快,她想跟着姚彦也可以,先把人借调过来,把展会的事情忙完之后,你再让她回去。”
关慎觉得这样也可以:“那让她过来临时办公?”
秦川颔首,对走出这间办公室就能看见某个人的情景开始有了点期待。
但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桩小意外。
意外不在于现实,而在游戏。
秦川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登录《九霄》这个游戏了。
他习惯了一上网就追随薄禾的脚步走,对方吃鸡,他也跟着吃鸡,对方玩小游戏,他也跟着去开房间,习惯是一种会上瘾的毒药,等秦川重新打开九霄账号,看见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江湖,忽然就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薄禾不在。
“八根胡须”却在。
秦川很久没看见这位朋友,虽然与他的瓜葛也没有跟“薄荷茶”那么深,但骤然再见,还是有些亲切。
还未等他打招呼,“八根胡须”就已发来讯息。
八根胡须: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你们网恋奔现了,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秦川:别胡说,我跟她是师徒关系,她到现在都以为我是女的。
八根胡须:不是吧,你没跟她坦白?我以为你早就给她说了,那刚才她上线的时候,我这么调侃她,她也顺着我的话应和了。
秦川一愣。
他连忙追问:应和你什么?你们怎么说的?
八根胡须:我就问她你俩是不是谈上了?她说我想太多,我说,你一正当妙龄的少女,他一正当青春的大老爷们,男欢女爱,鱼水交欢,正常得很。
秦川:那她怎么说?
八根胡须:什么也没说,后来我一看,她已经下线了。
秦川连忙去翻qq。
薄禾显示离线状态。
不过也有可能是对他隐身。
秦川没有一直瞒着薄禾,以此取乐的想法,但也从未料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仓促突兀地揭发出来。
一旦薄禾知道,她所关心爱护的小徒弟,那个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从不语音的十几岁小女孩,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男人,会有什么想法?
最糟糕的是,不是对方主动坦承,而是出于旁人告知。
秦川无法揣测薄禾的想法,但如果换作是他,被这样蒙在鼓里,他知道自己肯定直接把对方拉黑,老死不相往来。
薄禾没有拉黑他。
这也许是不幸中的大幸。
整整一个晚上,他在qq、刺激战场、九霄等两人所有的联系方式中留言,都没有等来回复。
游戏还可能不会及时看见,但现代人手机里一般都挂着qq,很少有一晚上没看见信息的情形。
唯一的可能是,薄禾根本不想搭理他。
秦川打开电脑,登录qq,用键盘一字字敲下信息,一共百来字,解释自己并非故意,检查再三,然后发出去。
又是一两个小时过去。
有生以来,秦老板头一回尝试到坐立不安,患得患失的滋味。
☆、第33章 第 33 章
隔天是薄禾到总裁室报到的日子。
虽然作为临时借调人员, 但她也得到总裁室坐班。
不少人原先见证了她鲤鱼跃龙门到总裁室, 又从总裁室被打回原形, 如今再度回到总裁室, 颇有些三起三落的传奇色彩, 都在私下议论调侃她什么时候再被贬谪, 甚至还有人因此开赌局下赌注。
在下注的吃瓜群众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普遍认为, 薄禾不出一个月,就又会被提出总裁室, 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则认为, 薄禾会在一个月内离职, 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人觉得薄禾能够在总裁室站稳脚跟,甚至步步高升。
薄禾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变成八卦逸闻的主角。
她像从前一样,比上班时间提早半个小时来到总裁办,坐在原来那个位置上, 心里也颇有些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的感慨。
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 当时她满心忐忑期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浪费机遇, 现在则明显淡定多了,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油条架势——反正老板跟女明星分手她也看过了,老板房间她也敲过了, 被老板指着鼻子骂的“成就”也达成了, 甚至是老板为了摆ose结果崴了脚的情景也没有落下。
薄禾甚至怀疑自己因为“知道”得太多, 秦老板想要将她踢走,又怕她对外胡说八道,有损自己的光辉形象,是以采取怀柔策略,用表彰奖励的办法将她留下来,再徐徐图之。
是以当她看见秦老板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第一个举动竟然不是正襟危坐努力表现让老板改观,而是先抬眼欣赏了几秒对方被西装裹住的好身材,迅速在内心作出“这套颜色花纹还不错,低调内敛又有点闷骚”的评价,面上不失礼貌地打招呼。
“秦总早上好。”
她自知秦老板肯定很不想看见自己,只是出于总裁室需要人手的暂时性需求,才不得不把她调过来碍眼。
但老板可以不假辞色,她作为员工,却不能不视而不见。
打完招呼之后,薄禾就迅速低下头看电脑,不想看见秦川脸上可能会出现的冷淡或厌恶。
秦老板没有回应,似已走远。
薄禾暗自松口气,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找到写了一半的文档,准备继续写完。
“你在写什么?”
一双皮鞋出现在眼角余光的范围内。
她倏地回头。
秦川就在身后。
薄禾:……
从未当过一日员工的秦老板,大约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有多招人嫌弃。
在薄禾的想象里,秦老板已经被她拎起来在半空转了七百二十度,就像奥运选手里的铁饼一样被甩向门口,身躯重重撞在门上滑落下来,鼻青脸肿呜呜哭泣,看着她一步步接近,嘴里还喊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这是真的舒爽。
可惜只能想想。
但脑海插上想象翅膀的薄禾,嘴角带着谜之微笑,心里的火气一点点消失。
她好声好气解释道:“这次展会上,我们公司会推出一部分单身公寓,采用拎包入住的精装形式,主要面向都市的高薪单身白领女性,目前内部设计方案已经做好,效果图片也都送过来了,但关秘对那边发来的策划文档不是很满意,他说我原来做客户接待,比较了解用户心理需求,让我重新审核文档并作出修改,我昨晚看了一下,发现需要修改的地方可能比较多,就打算重新做一份,让关秘来定夺。”
薄禾说得有点啰嗦,但主要也是为了不让老板有挑刺的机会。
上回海岛的会议,秦老板不像其他公司负责人一样拿着稿子照本宣科,宁肯将稿子事先背下来的举动,就让她发现,秦川是个注重细节,事事未雨绸缪的完美主义者。
这样一个人,对自己严格,对别人自然也精益求精。
她宁肯长篇大论,让秦川不耐烦听下去而离开,也不想再被他指着鼻子骂不用心了。
然而,这回出乎意料。
秦总非但没有半分不耐神色,反倒还挺认真地听完。
“那你新做的这份,跟原来那份,主要的不同点在哪里?”他问薄禾。
薄禾稍稍一愣。
听上去很像找茬,但语气不像。
印象里,她似乎从未听过秦川如此平心静气说话。
即使有,那也不是对她的。
刚进公司时寥寥几面的冷峻。
在地下停车场撞见时,对方的不屑冷漠。
误敲酒店房门时,秦老板的疾言厉色。
以及,在山中遭遇地震时的故作疏离。
唯独没有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
哪怕是在两人一道赴宴的宴会上,满座衣冠楚楚,宾客言笑晏晏之中,她也未曾见过秦川像现在这样,融化周身冰雪,始食人间烟火。
薄禾觉得这只有三个答案能解释。
一,秦老板鬼上身了。
二,秦总中了彩票,谈了恋爱,刚达成一笔巨额合作,等等,总之遇到天大的好事,连带心情也变好了。
三,对方正在酝酿不为人知的阴谋,放松她的警惕,为了让她跳坑。
思来想去,鬼上身过于玄幻;挖坑的可能性也不高。
毕竟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员工,以对方的身份财富地位,想要对付她,完全无须如此大费周折。
似乎也就剩下心情好的可能性了。
薄禾没有放松警惕。
她的大脑高速运转,斟字酌句。
“原来那份方案侧重点在于绿化面积,和周围交通购物的便捷等等,其实也是有相当合理性的,不过对于这次我们想要面对的女性客户来说,她们最看重的,其实都不是这些,而是安全性和舒适性。”
换作刚入职的时候被这么提问,薄禾可能真会不假思索,憨憨地将对方优缺点给直接陈述出来。
但经历过上回的风波之后,她已经吃一堑长一智,学会委婉表达,不那么直白容易得罪人了。
秦川能明显感觉到薄禾的僵硬和疏离。
两人的距离不算近,起码没有近到能让一个异性感觉到紧张的程度。
秦川虽然想跟对方多说两句话,也不至于用这种下作的方式。
但他依旧能察觉到薄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声表达。
这是他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薄禾不喜欢他。
如果不是上司和下属的身份束缚了她,薄禾现在可能早就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秦老板有点委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昨夜迟迟没有回复,可能出于在做这份策划案的缘故,而非彻底与他决裂。
“安全性和舒适性具体有什么解释依据吗?”
任凭内心翻江倒海,秦川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
“我看过不少报告,大多数认为,二十五至三十五岁这个年龄段,身体精力各方面比较协调稳定,是女性在事业上能够做出成绩的最佳时期,而在这个年龄段的许多女性,尤其是都市女性,对事物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和追求,但最大的共同点,一定是希望在劳累一天之后,回到家能有一个安静舒适,让自己得到充分放松休息的地方。所以我们的装修风格也围绕两点来进行,一是暖色调的风格居多,二是精装不代表花里胡哨,要尽量留出能够让她们自己布置的空间。”
她一口气说完,见秦川没有离开的意图,反倒拉了张椅子就近坐下,大有继续聆听的架势,只好继续。
“比如我们的设计师在涉及厨房的时候,就用了不同时下流行的开放式厨房的设计,又留出足够的位置,让户主后期可以添置烤箱和榨汁机等物件。这方面原来的宣传方案里没有体现,但我认为可以作为厨房设计diy的创意点来说明。”
“还有安全性。这些女性白领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不吝于花费一定金钱来布置自己的小窝,但另一方面一些社会案件新闻也让她们对独居感到忧虑,这个时候就得对小区的安全性和保密性做足够宣传,让她们觉得自己的**能够得到充分保障。”
“所以我认为,可以围绕这两点来做重点策划。”
“至于绿化和交通,这些不是不重要,但别的楼盘也都会这么宣传,什么住在城市的公园中央,俯瞰商业繁华之类的卖点,在所有楼盘里随处可见,这就显不出我们主推的特点。不过,原先的策划案里,对公寓面积和楼房与楼房之间的距离,采光等作了详细说明,我认为这些是非常好的,可以保留下来,就没有改动。”
总裁室的人陆陆续续来上班。
众人瞧见薄禾跟秦川面对面坐着聊工作,心头不乏惊奇,自然谁也没有表现出 来,都像往常一样打了招呼各自落座,开始工作。
秦川的表情瞧不出喜怒,既未为她的言论喝彩鼓掌,也没有表示不悦否决,他施施然起身,冲薄禾点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