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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桢更加疑惑了,又去看父亲。
刘远:“阿父好意,不过儿还是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束缚,若是被个上官在头顶指手画脚,那跟在军中又有何区别呢?”
刘薪沉下脸色:“你母说你不堪大用,我本还不信,现在看来确是如此!你祖父曾任三老,德高望重,受人尊敬,身为刘家子弟,你却只会败坏我刘家名声!”
刘远不以为意地笑道:“阿父此言差矣,我一不偷二不抢,怎会败坏刘家名声?再说大兄如今已是令史,有他在,何愁刘家门庭不振?”
“竖子不可教!”刘薪被他气得脸色大变,指着门口道,“若是无事,你们自可归家,以后也不必来了!”
看来自己借书的事是泡汤了,刘桢在心中默默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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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注:
1、当时没有你们、咱们这种称呼用法,两千多年前的河南方言跟现在也差距非常大,所以在尽量让大家有代入感的同时,很多称呼还是得用现在熟悉的。
2、您这个词最早是唐以后才出现,所以对长辈说话一律也用你。
3、无赖在当时不是指流氓,而是说这个人很没用,大名鼎鼎的刘邦同志也曾经被人喊无赖的。
4、刘桢说认字不是为了装嫩,她是真不认字,这个时候刚发明了小篆没多久,但是很多典籍上用的还是大篆…SO你们懂的,投胎有风险,穿越须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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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这文不是美食文,只是会有比较多的美食的出现。
早在当时写天下的时候,有朋友提到明清的公主很不幸的问题,当时我就萌生了写一个公主的故事的念头。其实不仅是明清,即便是为后人骄傲的汉唐,这些天之骄女,都是如意放纵的少,苦情含悲的多,即使是肆意妄为如高阳公主,又有什么好结局?更不要说真正的天之骄女太平公主,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帝,兄长也是皇帝,侄子还是皇帝,而她呢,最终零落成泥,消逝在历史片断之中。
我要写的女主是一个公主,但她又是许许多多公主的缩影,她聪明,冷静,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不仅是公主,还是开国皇帝的公主,这样的公主不仅不好当,她的一生也注定跌宕起伏,充满传奇,不过大家应该了解我的风格,女主向来不会是受气憋气的,SO看倌们且慢慢看来。

第3章

相比刘薪气得胡须和头发都快要飞起来的模样,刘远反倒淡定得很,他想来也习惯了这种待遇,甚至连伤心愤怒的表情都没有,依旧是笑嘻嘻地说了句“那末,阿父阿母,儿等就先告退了”,然后就带着刘桢他们走了出来。
小辈们还有些懵懂,除了刘桢之外,连年纪最大的刘楠,也不太清楚大父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发那么大的火,把阿父和他们都赶出来,更小一点的二妹妹刘婉,吮着手指头,从进门伊始,眼睛就黏在于氏抱进屋的那个盛着饴糖的瓮,直到被牵出来,还一直扭头去看,很恋恋不舍。
出了屋子,张氏就没必要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她抬起头,语气里仍旧带着埋怨:“阿父怎可如此,大兄也不见得才学多么出色,只因有阿父帮忙奔走说情,便能当上令史,可你呢,他却只肯帮你谋个亭父从属!”
刘远没有回答她,反而将刘桢再次抱起来道:“阿桢,看来大父这里的书是借不成了,回去让你大兄将他在乡学的书借你看吧。”
对这个长女,刘远表现出比对两个小女儿还要多几分的偏爱,不仅因为刘桢肖似亡母,又是第一个女儿,也因为她平日里早熟懂事,哄起别人来,嘴巴能甜死人,知道家里的状况,也从不做过分的要求,甚至还表现得比足足大她四岁的长兄刘楠还要机灵聪明几分。
就像现在,即使没能借到书,刘桢也没有哭闹纠缠,反而问道:“阿父,亭父是何物?”
刘远:“十里一亭,你知道亭长吧?”
刘桢点点头。
他又道:“亭长之下有亭父、求盗。一者掌开闭扫除,一者掌捉捕盗贼。”
刘桢:“……”
她明白了,原来她爷爷给老爹介绍的工作,是到街道环卫队长手下当清洁工!
难怪老爹不愿意,继母还气成那样啊!
试想一下,兄弟俩都是一个爹生的,大的去了县里当文史馆馆长,小的却被丢去当清洁工,换了谁,谁乐意?谁心里平衡?
她又看了老爹一眼,发现他的表情满不在乎,并不像继母那样生气。
“阿父,我不向大父借书了,回头我让大兄向他的先生借吧。”
刘远笑道:“你想向大父借也无妨,不过这次是借不了了,咱们下回再来,阿父定会抢在你大父生气前帮你借到。”
刘桢有点无语,敢情她老爹把激怒祖父当成一种乐趣了?
“阿父,大父对你不好,对我们也不好,肯定不会借书的,你下回也不要借了,我不想让大父骂你,你会难过的。”
女儿老成的话让刘远禁不住一笑,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家阿桢真是懂事,不过阿父被大父训习惯了,并没有难过。”
刘远没说谎,从他脸上真没看出一丁点受歧视受冷遇的悲伤,可见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也可能是被骂习惯了,不再奢望自己能跟兄长一样被老爹重视,所以索性破罐子破摔。
看他这样,张氏也不好再气下去,张口转了话题:“咱们家屋后的杏花开得正好,方才阿桢还说要把杏花摘下来做吃食呢!”
刘远:“……杏花有什么好吃的?我家阿桢是馋嘴了吧?等阿父明日给你们带饴糖回来。”
刘桢使劲眨着眼,企图用那张嫩嫩的外皮眨出点天真无邪的可爱:“凉拌杏花啊,像阿母说的,再加点荠菜,可好吃了,可以送粥吃啊!”
刘楠自告奋勇:“阿妹,我带你去捉鱼啊,鱼比杏花好吃多了!”
很明显,这娃也天天吃豆饭吃烦了。
不过没办法,当初刘远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没有分到任何田地,有嫡母和嫡兄在,他们不可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刘桢他们家现在养了两头猪和十数只鸡,猪得留着下崽子,母猪现在肚子里已经怀上了,还没生,母鸡则要留着下蛋,猪崽和鸡崽们长大了可以拿去发卖,这些都是家里重要的经济来源,是不能轻易吃的,刘家也就是逢年过节,才会杀上一只猪或鸡来做菜。
平时张氏偶尔会拿着自己的手工织物去跟人换点肉,菜则是摘的野菜,自家院子里也种了一些,再加上原来周氏的嫁妆,以及现在张氏的嫁妆贴补,这就算是能够维持一家不上不下的生活了,想要过上再宽裕一点的日子,除非刘远能找到活计。
刘家祖父是不可能再帮助他们了,刘桢很清楚,他能给老爹介绍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再多的,想都别想。
一家六口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刘桢的打岔,刚刚从刘家出来时那股沉闷的气氛消散不少,刘婉刚刚耳尖听到父亲要买饴糖的话,就一直磨着要买,刘远也不以为意,一直拿话逗她,大人小孩缠成一团,笑闹声传出老远。
远远的,路的对面走来三四个人,刘远和张氏一看,还是认识的。
“姚阿父,姚阿母!”
这块地方属于向乡的春泽里,在春泽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刘家的,姚家就在刘薪他们家隔壁,乡里乡亲,彼此都很熟悉,姚氏夫妇自然也是看着刘远从小长大的。
“阿远啊,刚去探望你阿父了吗?”年老的长者被儿子搀扶着,笑着跟刘远他们打招呼。
“是。”刘远笑道。
那边姚氏老妪也很和蔼地问候张氏和刘桢他们。
但搀扶着老人的两个年轻男子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们都是姚家的儿子,刘远的身世在向乡众人皆知,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两人对刘远这种整天待在家里游手好闲的行为很是看不惯,乡下人不擅掩饰,言谈举止就露出轻蔑耻笑的痕迹,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跟刘远一家扯上什么关系,没等姚氏夫妇说上两句话,就扶着父母匆匆告别。
这让张氏感到又是羞窘,又是气愤,她知道,向乡的大多数人都跟刚才那两个人一样,瞧不起刘远,不仅仅是因为刘远的庶子身份,更因为他们觉得刘远一个大男人,却龟缩在家里,成日到处晃荡,简直就是一个废物无赖,许多人甚至在背后喊刘远为刘无赖。
在秦代,无赖不是流氓泼皮的意思,而是指对方很没用。
很显然,在向乡许多老实本分的人眼里,甚至在自己的父亲嫡母眼里,刘远就是这么个无赖。
张氏也不是没想过让刘远去找个活干,她甚至还想过去求自己的娘家人,让丈夫跟着自己的兄弟去经商,不过被刘远一口拒绝了。
天天被这样的眼光包围,张氏觉得很受不了,她决定等晚上睡下的时候,再好好劝劝丈夫。
不过备受歧视,也不意味着刘远的人缘差,他们刚回到家,就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两个人,手里还提着东西,看上去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正在聊天打发时间。
两人一见刘远回来,都很高兴地迎上来。
“阿兄!”
“大兄!”
刘远哈哈一笑,抛下妻儿,当先快走几步,上前各捶了两人肩膀一下。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给阿兄带来一个好消息!”斯文点的安正嘴角噙笑,一边向张氏行礼。“嫂嫂安好!”
旁边的许众芳也大声道:“嫂嫂安好!”
张氏忙裣衽还礼,笑道:“叔叔们等久了吧,快进屋歇歇,我给你们倒水!”
说罢越过他们,带着孩子先进屋了。
刘远他们也随之入内,分头坐下。
进了屋子,安正将手里的酒菜放下,刘远一看:“来便来了,怎的还带东西过来,莫不是怕我饿着你们?”
他佯怒的态度只是让安正笑了笑,心直口快的许众芳已经抢着开口:“大兄猜猜,阿正给你带了什么好消息来?”
刘远见自己两个兄弟按捺不住脸上的喜色,略想了想,开玩笑道:“难道是阿正得了上官赏识,又要升官了?”
许众芳哈哈一笑:“确实是升官,不过不是阿正升,是你啊,大兄!”
刘远小吃一惊:“我草芥小民,官从何来,莫要开这种玩笑了!”
安正笑道:“众芳可没与你开玩笑,日前我与刘县丞闲聊,得知北肆亭空了求盗一缺,亭长还未上报继任的人选,我便去求见县令,将大兄你推荐于他,县令爽快得很,一口便答应了,当即便下了公文,那公文我还见过,估摸着明日就会到北肆亭了。”
先前说过,求盗跟亭父是一个级别,都是亭长手下的小卒,如果说亭父是街道环卫队长,那求盗就是街道派出所所长,在小地方,队长和所长都是光杆司令,打扫卫生和捉拿盗贼都得他们亲自出马,不过向乡不小,所以底下还有两个更小的卒子。
之前刘薪向让刘远去当清洁工,他当然不乐意,但是求盗就不一样了,怎么说这都是被列入秦朝官方人员的,职位再小,还能有两个手下,说出去可比当清洁工好听多了,更别说还有工资收入,这对于现在的刘家来说,简直是大喜事!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刘远一听就喜出望外。“当真?”
不仅是刘远,连站在布帘后面听了许久的张氏也禁不住喜上眉梢,随即掀开帘子走进来,怀里抱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三盏清水。
“家中简陋,连酒浆也无,二位叔叔别嫌弃。”她笑吟吟地,将杯子放到三人跟前。
许众芳哈哈一笑:“如此好消息,水有何用,自当小酌几杯,阿正早就带了酒来了,正好派上用场!”
安正笑道:“我知道,求盗位卑,委屈了大兄,还望大兄莫要嫌弃。”
“怎么会,怎么会!”刘远搓着手掌,连声道,他刚从老父那里出来,还被训得泼头盖脸,结果转头回到家,他的好兄弟就给他带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许众芳对张氏道:“劳烦嫂嫂将这些杂菜盛盘,今日我兄弟三人定要不醉不归!”
张氏笑道:“叔叔稍等,我这便去。”
她原是看安正不太顺眼,只因刘远,安正,许众芳皆是同乡好友,安正少年时,家境也不大好,刘远不顾自己当时在刘家的尴尬地位,没少私底下帮助安正,后来刘远从军,许众芳也跟着去了,五年后两人一块回来,许众芳家有薄田,便又重新当起农夫,而安正却不知怎地,竟成了县里管仓库的仓吏,起、点一下子就比刘远和许众芳高了许多。
昔日还要被自己丈夫帮助的人,转眼成了他们这些庶民得拜见的大人物,张氏一想到这里,心中怎么都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这么多年来,安正虽然还跟刘家有往来,却也从不提一提帮自己的兄弟谋个差事,这让张氏非常不满。
不过现在,这种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张氏甚至都不会承认自己跟刘远多次抱怨过安正了,她心情舒畅地提起放在案上的小竹篮,转身进去布置了。
刘远的高兴之情也绝不逊于张氏:“你们今晚就在这里歇下吧,这里地方虽小,招待你们还是没问题的,咱们兄弟三人许久都没有彻夜长谈了,今日可不许推托了!”
安正笑道:“我们是怕扰了嫂嫂和侄女们!”
刘远一挥手:“哪来那么多讲究!你没瞧见你嫂嫂刚才的表情,就是让她今夜去屋外与彘同眠,她只怕也是愿意的。”
安正和许众芳被他促狭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刘远眼角一瞥,瞧见在门帘后面若隐若现的身影,笑叱:“小小女子也学会偷听了,还不快进来!”
被发现了,刘桢吐吐舌头,大大方方地从门帘后面走出来。
“阿桢见过二位叔父!”
安正眉开眼笑:“阿桢竟长这么大了,上回见到的时候,还只有这么小一点呢,可惜我家只有小子,没有这么灵巧可爱的女儿!”
许众芳表达疼爱的方式则更加直接,他伸出大掌狠狠地摩挲了一下刘桢的头发:“小女子机灵得很,好!”
张氏把温好的酒和小菜端出来,刘桢一看,是一些腌制好的猪耳朵和猪头肉。
被酒菜的香味所吸引,刘楠也开始在门口探头探脑,刘远对他可没有对女儿的耐心,直接就把他赶回屋去,刘楠只好蔫头耷脑地退回去了,更小的刘婉和刘妆则直接没能出来,就在张氏的安抚下睡着了。
只有刘桢幸运地被允许留了下来,她很乖巧地坐在父亲怀里,从头到尾没有打扰大人们说话,更没有按捺不住伸手去拿案上的小菜,所表现出来的安静稳重让家里也已经有孩子的许众芳和安正啧啧称奇。
许众芳指着猪耳朵问她:“阿桢想不想吃?”
刘桢:“想。”咱要实事求是。
她再有自制力,快半个月没闻到肉味,唾液已经开始启动快速分泌程序。
许众芳逗她:“那你叫我阿父,叫了之后就给你吃。”
刘桢很有骨气地摇头:“不。”
许众芳:“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吃吗?”
刘桢眨眨眼:“富贵不能淫,你本来就是叔父,阿桢不能因为想吃,就罔顾事实呀!”
此言一出,许众芳差点没笑断气:“哟,还富贵不能淫!就一碗猪耳朵,也能叫富贵!大兄,你这女儿可比我家的有意思多了!”
安正却皱起眉:“阿桢,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的?”
刘桢:“我听大父说过的。”
刘家据说是尧帝之子监明的后裔,祖上还曾任过西周的要职,当然,要是这么算起来,中华大地十有八、九都是三皇五帝的后裔,不过高祖父刘蕴在世时,不仅是三老,还担任过乡学的先生,至今刘家大屋那边还有不少祖上遗留下来的书简,这在一个书籍匮乏的年代,是十分宝贵的财富,所以把一切都推到祖父那边总是没错的。
安正对刘桢正色道:“阿桢,以后不是在我们面前,万勿乱开口,富贵不能淫这种话,更是少说为妙。”
没待刘桢发问,刘远便道:“这是为何?”
安正:“大兄莫不是忘了,去岁秦皇下令焚书的事情了?”
刘桢原本还有些迷糊,没想到自己像所有穿越者一样秀了一把,结果非但没有被夸奖,反而得到郑重其事的告诫,又总觉得自己好似遗漏了什么,直到听见这句话,才终于想起来,是了,自己身在穷乡僻壤,消息又不够灵通,日子一久,竟然忘了这个时期历史上接连发生的两件大事!
去年焚书,那么今年就该坑儒了。
焚书,焚的是啥书?
民间收藏的《诗经》、《书经》,以及各种法家之外的百家书籍,其中也包括刚才刘桢说“富贵不能淫”这句话的来源《孟子》。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全国范围那么大,总有漏网之鱼,加上六国本来就不忿秦皇统治,偷偷藏起来的也不是没有。像刘桢就见过她大父家还藏着一卷《道德经》,以刘家在向乡的地位,刘祖父自己不拿着书去交给官府,官府也不可能跑到刘家来抄家搜查,有些典籍就这么幸存下来。
作为重点打击对象,儒家学说跟焚书诏令的发布有直接关系,别人有没有私藏,安正管不着,但一个小女孩说出孟子的话,如果被有心人听见拿去作文章的话,是很可能招来祸患的,所以他才告诫刘桢不能胡说。
在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刘桢只能感叹一句:在古代活着可真难啊!不仅没得吃,没得玩,说话还得小心翼翼。这让她想起后世总有些人抱怨言论不自由,可他们总没有因为说国家这不好那不好就被抓起来吧,换了在秦代试试,都不够死上一百遍的!
高调地死和低调地活,刘桢果断选择了后者。
穿越有风险,说话须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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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1、俺发现很多人都不看文案,这文背景是秦朝,秦朝之后就是架、空!
2、关于焚书坑儒,焚什么书,坑的什么人,有好几种说法,由于史料不全,引发后世不少争论,这里采取了其中一种,也是我认为比较合理的一种。
3、友情提示:如果大家穿越到古代,尤其是秦朝焚书坑儒之后的时间段,千万不要乱说话,金手指也不能随便乱开,那种几岁小孩就引经据典让长辈惊艳的场景只存在不负责任的YY小说里,要是在公众场合随便引用法家之外的名言,后果是很严重的哟…又比如说,如果你穿越到了汉武帝死了奶奶之后的时期,在公众场合大肆宣扬道家的名言的话,传到皇帝耳朵里,人家也不会重用你的了。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见神马人说神马话很重要…

第4章

刘桢一直觉得秦始皇的一生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一个在错误的时间做了正确事情的杯具。
拿个简单的例子来说,秦朝最为后世所熟知的政策之一“车同轨”,不仅是单纯统一车轨车辙的标准就算了,而且还在全国范围内开辟新的道路交通,包括水路和陆路。众所皆知的灵渠就不说了,从东边的燕齐到南边的吴楚,嬴政大爷硬是让人铺出一条临海的驰道,甚至还制定了严格的标准:道广五十步,每隔三丈就种一棵青松,道路全都必须用铁椎夯实。除了这条驰道之外,在北方,为了抵御匈奴,秦朝还修筑了另外一条长一千八百里,开山劈岭的直道。
这种工程量就算是放在后来的汉唐全盛时期也是浩大的,更何况是在刚刚结束了战乱,生产力还很低下的战国时代。想想就好了,这两条横跨全国的道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秦始皇这种行为明显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定要做得最好。
但不得不说,强迫症患者秦始皇同志的战略远见也是其它六国君主拍马都追不上的。
抛开这些水路和陆路在军事和民用上的价值,两千多年前,当各国诸侯还沉浸在各地为王,满足于一国强大的时候,秦朝的君王就已经开始着眼于天下,秦国不赢天下,谁赢天下?
要知道,秦朝为了抵御匈奴而开辟的那条道路,直到汉武帝年间还在使用!
但刘桢能够理解这些,甚至用惊叹的眼光去看待秦始皇乃至秦朝的一切作为,是因为她纯粹是站在两千多年后的角度去评价的,在当时的人民群众中,则完全不是那回事。
对六国的贵族来说,秦朝的统一扼杀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切利益。
对六国的百姓来说,秦朝一改之前战国时代的自由散漫,其律法之精细,要求之严苛让人好像突然从地球跳跃到月球,完全无法适应。
就像有个人吃饭,本来用手抓,用筷子夹,用汤匙舀,都没有人管,可突然有一天,别人要求他一定得用筷子夹,不然就要骂你,他当然不会乐意,反而还会跟对方对骂起来;如果对方拿着棍子,而他手无寸铁,那人可能心想忍忍就算了,改成用筷子夹;但如果对方又说,不仅得用筷子,吃饭的时候还不能发出声音,不然就要杀了他,那个人忍无可忍,自然就想到了反抗。
现在,刘远他们作为原来韩国的子民,对这位君主同样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三个人关系铁,私底下交换一下看法没所谓,刘许二人从过军,安正还是官府里的人,都比寻常庶民多了几分见识,安正就叹道:“想当年六国未灭之时,齐国有稷下学宫,百家争鸣,不以言定罪,可现在,竟出了这焚书之举,难道自此之后,天底下只有法家一家之言独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