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神官阁下,您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在雅尼克委婉拒绝了无数人,让不少女士捧心遁走时,却仍然有人锲而不舍提出这样的邀约。
雅尼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索菲亚,你今晚可真是迷人!”
被他称赞的少女难得地扬起一个害羞的笑容。
今夜的索菲亚,一反平日里常穿的剑士裤装,换上一袭宫廷礼服长裙,头发两鬓结成辫子挽向脑后,与后面的长发梳到一起,再用星形钻饰固定住,礼服则是几重白绿相间的纱裙,裙撑衬得腰部越发纤细,领口则从两边肩膀向中间开,最后用一串珍珠缀起来,堪堪掩住小部分丰满的胸部,不至于春光乍泄。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索菲亚迷人极了。
“那么亲爱的雅尼克,你愿意和这样迷人的我来一曲吗?”
索菲亚再度邀约,她从来不吝于表达自己对神官的好感,即使明明知道也许最后没有结果,但是谁都想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留下点最美好的记忆。
而且为了今晚,她还特地盛装打扮,从今晚宴会上索菲亚吸引的回头率和跳舞邀请来看,这个装扮确实很成功。
只可惜,她最想得到青睐的那个人,依旧婉拒了她。
“对不起,索菲亚,我这身袍服,实在不适宜跳舞。”神官遗憾地道。
他不想让这个姑娘仍旧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倒不如一开始就明确拒绝,更重要的是,穿着这么一身高贵有范的神官袍去跳舞,会将他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高贵优雅的形象都破坏掉的!
“好吧,我能理解。”索菲亚勉强笑了笑,没有继续纠缠,转身就离开了。
善解人意的阿芙拉随即追上去安慰,至于已经当了很久半隐形人的丹东尼奥,由于心情还没能彻底恢复过来,今夜的晚宴也没有参加。
“你伤了一个女孩的心。”费泽尔走过来,举杯朝他示意。
“现在伤心总好过以后伤心。”神官挑了挑眉,“我可不是滥情的人。”
“当然,不过我听说很多神官在私底下都会有情妇,虽然以索菲亚小姐的身份来看不太可能。”费泽尔笑嘻嘻的,“但说不定她以后会改变注意呢,这种好事对男人来说总是没有损失的!”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神官似笑非笑,“看来你刚刚收获了不少芳心,不如这样,拯救索菲亚小姐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噢不!”费泽尔耸耸肩,“她在你面前才会展露女人味的一面,我还是去当我的大众情人好了,责任太大我可消受不起!”
两人在那里插科打诨,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调侃,雅尼克余光一瞥,发现站在提奈斯身旁的莱恩男爵正在盯着他看,便回以一个迷人的笑容,谁知对方的目光一下子多了几分幽怨,看得神官莫名其妙。
“克里斯阁下呢,怎么没有看见他?”费泽尔问道。
雅尼克正想回答,就看见几名法师朝他们这里走来。
“你就是雅尼克希尔?”其中一名低阶法师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不冷不热的奇怪语调发问。
“我是。”
“你之前是不是医治过一名叫汉克森的法师?”
神官摇摇头:“抱歉,我不记得这个名字。”
低阶神官扭了扭嘴角,很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那位汉克森法师很感谢你帮他治疗,不过他还需要休息,今晚来不了,让我代他向你表达谢意。”
神官笑道:“是吗?那请您帮我告诉他,不需要客气,神官救护伤者,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低阶神官递出自己手上的其中一个酒杯——他两只手分别拿了两只酒杯,都装满了诱人的薄荷绿的酒液,那是奥林大陆上十分流行的晨曦酒,得名于酒的颜色像晨曦中的绿叶一样。
“我记得神官没有不能喝酒的禁令,是吧?”对方道。
“是的。”
“那么容我代他敬你一杯?”低阶法师挑了挑眉,语气仍旧不是很热络,但好歹没有恶言相向。想想也是,在这种场合,城主和范法师都在场的晚宴,谁也不想失了自己的身份。
“当然,我很荣幸。”神官接过酒杯,微微一笑,“让我们为拉塞雷纳度过劫难而干杯吧?”
“为拉塞雷纳而干杯!”几位法师道,大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几名法师很快就离开了,然后,一直站在旁边的费泽尔惊奇地发现,神官跟变戏法似的,手里原本空空如也的酒杯,眨眼又装满了酒液,还是跟刚才的容量差不多。
“这是什么法术?”他简直好奇极了。
“这不是法术,只是一个嗯,让你的眼睛产生错觉的小把戏。”神官笑容不变,手里依旧把玩着酒杯。
“……”不知道为什么,费泽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您就是希尔神官吗?”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闷,费泽尔扭头一看,发现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正在向神官寒暄,原本看上去挺端正的相貌因为他对神官显得有点过度热情的眼神而破坏了。
“是的,您是?”雅尼克很有礼貌地回应。
“我是市政厅的官员,拉塞雷纳的物资调度官,同时也是嘉德帝国的三等男爵。”小胡子笑容满面,冷不防拉过神官的手低头吻在他的手背上。
在奥林大陆,吻手礼的对象只能是女性,小胡子贵族这样做,显然带了点意味不明的轻薄,还有失礼。
对这种冒冒失失的行为,神官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反而顺势往前走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这让原本就心怀叵测的小胡子喜出望外,以为神官看懂了他的暗示,迫不及待就要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不知您明晚是否有空,在我的府邸,诚挚邀请您的光临,对于光明教廷,我一直饱含敬意,希望您能为我详细讲解教义!”
“当然,如果到时候我没有其他安排的话,”神官温和地笑道:“为了庆祝我们的初识,这杯酒就权且作为我的见面礼吧。”
色欲熏心的小胡子喜滋滋地接过酒杯,顺便摸了一把神官光滑的手背,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酒液倒入喉咙,又纠缠了好一会儿,直到神官再三暗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你给他喝了什么?”小胡子一离开,费泽尔几乎立即问。
“我也不知道。”雅尼克摊手,“那得取决于之前那位法师的诚意。”
半个小时后,费泽尔终于知道那杯酒的副作用是什么。
第40章
晚宴进行到高潮,大家交换着舞伴尽情释放着身心的愉悦,柔和的光线下,人们组成各自的小圈子低声谈笑。
作为今晚的主角之一,穆德范法师自然也受到了万众瞩目,不停有人上去与他搭话套近乎,扯一些不找边际的话题,从帝国的星象谈到贵妇人们的私房秘事,企图利用各种话题挑起法师的兴趣。
不过范法师虽然温和,看上去却并不缺乏原则,当人们将话题扯得太远时,他会善意提醒你回到魔法研究的范畴上来,饶是如此,依然有不少人希望能得到范法师的回应——想想看好了,法师又不像神职者那样终生不能成婚,对于男人们或女人们来说,有什么比一个背景强硬,前途光明,能力不错的法师更适合当联姻对象的呢?
毫无疑问,穆德范法师由此成了全场最受欢迎的人物,风头甚至盖过了城主提奈斯和雅尼克神官。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叫打破了热闹,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声音来源。
发出尖叫的是一名穿着华丽的富商妻子,不过主角却并不是她。
事件的主角,莱恩男爵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而物资调度官,刚刚调戏过神官的小胡子则捂着裤裆蜷缩在地上,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身体不停地颤抖。
“怎么回事?”
“那不是物资调度官吗,他得罪城主副官了?”
不明真相的人们交头接耳,他们也不跳舞了,纷纷围聚上来,用看似同情实则看好戏的眼神行注目礼。
“怎么了,莱恩?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城主提奈斯也被惊动了,他的副官和物资调度官当众起冲突,对城主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
胖胖的城主板起脸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城主阁下,请恕我的失礼,我也不想做出如此暴力的事情,”莱恩的脸色仍旧很难看。“不过当您的物资调度官对我上下其手的时候,我想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冷静得下来。”
众人哗然,望向小胡子的目光顿时变了。
捂着下身的小胡子疼痛烧减,他强撑着爬起来,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为自己辩解,又或者向提奈斯请罪的时候,他竟然朝城主提奈斯扑了过去!
提奈斯身材圆胖,又没有防备,被他扑了个正着,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和嘴巴上已经被亲了好几下。
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对莱恩男爵无礼,我们好歹还能理解,那怎么也算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如果有点特别的癖好也不稀奇,但是你对城主下手……
这得是多重的口味才能做到!
简直已经超出正常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了!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没有人上前阻止这一幕,直到气急败坏的城主大人一把把小胡子踹开,就像刚刚莱恩对他的那样。
于是可怜的小胡子调度官,他再度捂着裤裆倒在地上翻滚。
更加震惊的是刚刚向神官敬酒的那几名法师,他们的脸色变得异常古怪而又难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搞得旁边的人差点以为他们感染了黑死病。
几位法师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有傻得跑上前去质问神官,此时此刻,他们心里一致的想法是:教廷的人实在是太狡诈太卑鄙了!
“我一直很后悔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对您出言不逊,”看着这一幕,费泽尔万分真诚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您是一个比克里斯阁下还要难缠的对手,请您务必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
“当然,我一向是个很宽容的人。”雅尼克道貌岸然神官慈霭地回答。
“噢,我有预感,又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费泽尔忽然吹了声口哨,眼睛看着正朝他们走过来的穆德范,对神官说道。
“你这种心态不太好,建议你早日皈依光明神教,聆听女神的教诲,这样会有助于身心健康。”
“我……”费泽尔还想说话,范法师却已经走到他们跟前。
“您好,希尔神官。”
“您好,范得里尼嘉比拉法师。”
“我已经听说了您救护伤者的事情,我为您的仁慈而感动,很抱歉这些天一直没有机会与您见面,希望您不要因此怪罪我。”穆德范彬彬有礼,与刚才那几个法师截然不同。
“您无须介意,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所在。”神官回以同样有礼的微笑。
费泽尔听两人说话都觉得累得慌,找了个借口赶紧就离开了。
天才法师和神官貌似寒暄的和谐场面引发了不少注目,碍于前者看上去并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大家即使好奇,也没有失礼地跑上前去。
“我必须先向您致以歉意,”范法师道,“因为那几位法师对您的无礼。”
“没有关系,他们并不能代表您,而您也不是他们的亲人,不需要为他们的行为负责。”神官微微一笑:“我们不能奢望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聪明人,从来不干蠢事,您说是吧?”
“您说得没错。”范法师看了他的手一眼,那枚主教权戒已经重新为黑魔法掩盖,看不清徽纹了。“虽然教廷现在对法师的误解似乎很深,不过我认为您应该是个例外,不知道您是哪个国家的主教,我恰好有几位神官朋友,也许您还认识呢。”
雅尼克眨眼:“我不是主教,也许有什么地方让您误会了,您看我身上的袍服就知道了,我只是一个低阶神官。”
对范法师这样精明的人,他不可能像跟索菲亚说的那样用高仿玩具戒指的拙劣借口来敷衍他,当然也不能承认,最好的方法就是装傻充愣了。
明明知道对方很可能在说谎,穆德范也没有继续追问,心里反而更加认定了自己的判断。
换了别的法师,在知道这样的线索之后,也许会如获至宝,率先向魔法公会汇报,然后伺机把神官抓回去,不过穆德范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在看到神官手上那枚权戒之后,就一直在揣测神官的身份。
真正的教廷主教,不可能像眼前这名神官一样,连一个随从或骑士都不带,穿着低阶神官的袍服到处跑,还没有一点架子,不惜魔力为人医治,这实在太不像教廷的作风了。所以穆德范觉得,这位希尔神官,很有可能是个高明的骗子,他也许是神官,却并没有主教的身份,只是利用这个身份在适当的时候收买人心——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长远目的。
范法师没有想到,他猜对了大半,但因为过程错了一节,所以整个结论已经截然不同。
“我认识几位神官,都是心怀仁善的神职者,就像您一样,他们之中有的人,在教皇面前也说得上话,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给您。”范法师道。
如果对方是个骗子,听到这种话很可能会心动,从而露出马脚,但范法师发现自己完全计算错误,神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露出略略惊讶的表情,恭维道:“您真是一位交游广阔的人,能够认识一位没有偏见,公正贤明的法师,是我的荣幸!”
难道他真的只是一个低阶神官?
范法师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不,不太可能,低阶神官不可能有他这样的城府和应对,而且面对他诱人的提议,不可能一丁点心动都没有表示出来。
年轻的法师下了一个稳妥的结论:这个人,可以先慢慢观察,再根据他的行为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两人在那里聊了半天,其实全是废话,但在别人看来,这无疑意味着范法师并不是激进派,他甚至对神官抱着一定程度的善意。
大部分法师也许各怀心思,但是碍于穆德范的威望和名气,他们没有当众去指责的勇气,但像阿苏尔那样激进极端的人总是不缺的,极少一部分法师认为穆德范作为法圣的学生,居然纡尊降贵去和一个神官搭话,简直是辱没了法圣西蒙阁下的名誉!
于是,还真有法师大义凛然地走过去,对穆德范冷冷道:“范得里尼嘉比拉阁下,难道您忘了死在教廷绞刑架上的那些无辜法师的性命了吗?”
穆德范挑了挑眉:“我当然没有忘记。”
那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见习魔法师随即指责:“那么您为什么要跟一个刽子手说话?这无疑降低了您的品味!也侮辱了西蒙阁下!”
穆德范瞥了神官一眼,后者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当事人的觉悟。“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人类面临同样的危机,在这种时候,纠结仇恨与内讧只会让人类加速失败的脚步,我的老师也是这样教导我的,或者说,你比我的老师更加懂得这些道理?”
见习法师顿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张着嘴巴,涨红了脸。
提奈斯过来打圆场:“好了,各位阁下,今晚是一个欢乐的夜晚,我们可以不谈扫兴的事情吗,有什么需要商议的,可以等到明天再……”
话还没说完,市政厅大门被砰的一声重重打开。
“城主阁下,万分紧急!——亡灵再度来袭!!!”
第41章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惊呆了。
参加过前线战役的法师和剑士们更是清楚地记得,堆叠在拉塞雷纳城外的那些亡灵尸体,少说也有几千具之多,难道那样的尸山血海非但不能昭示战争的结束,反而预示着灾难才刚刚开始?
在短暂的凝滞之后,宴会上的混乱从一声女人的尖叫开始,很多人都下意识地争先恐后往外逃命,穿着宫廷裙装的女士们理所当然被裙摆绊倒,然后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这种时候,谁也顾不上绅士风度了。
只听见嘶拉一声,勇猛的伯爵千金索菲亚小姐直接下手把曳地长裙变成及膝短裙,手里握着从魔法袋里抽出来的佩剑,迈着两条修长的腿朝雅尼克他们大步走过来。
也有一些聪明人反应及时,知道有法师和神官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当下也没有往外跑而是紧紧巨龙在法师们,尤其是穆德·范周围,将他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这样做的后果是穆德·范法师连挪动一下都有困难了,差点成了人群之中的夹心饼干。
“范阁下!请你想想办法!”
城主提奈斯也是惊慌失措的人之一,他本来还打算通过之前的胜利,好好向帝都汇报的时候记上一笔,让皇帝陛下也能知道他的功劳,为以后的升迁铺垫,谁知道刚才士兵的喊声,直接打破了他的美梦。升迁他已经不奢望了,现在只求保住小命。
穆德·范没理会他,直接把提奈斯撇在一旁,法杖一挥,周身筑起防御魔法,使得揪住他衣袍的人们不得不松开手,终于辟出一条“道路”。
“带路,往亡灵的方向。”穆德·范一把将报信的士兵揪起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是,是!”那士兵虽然长得高大粗壮,语调却磕磕碰碰,好像下一刻就会碎掉。
此时此刻,穆德·范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法师们的主心骨,后者纷纷掏出法杖,跟在他身后。
趁着这个机会,雅尼克也混在法师中间,远离惊慌失措的人群,一边随着人流往外走——这个时候,已经没人顾得上对神官的敌视问题了。
“雅尼克!”索菲亚从后面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克里斯之前说去城门那里巡视,我想去找他!”雅尼克的语速很快。
“我和你一起去!”索菲亚想也不想道。
“我也去!”阿芙拉也冒出来,生怕被冲散了,她紧紧抓住索菲亚的蕾丝袖子。
雅尼克没有时间客套推辞,三人趁着混乱往外走。
出了市政厅,他们才发现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混乱。
尖叫声,马匹嘶鸣声,踩塌叫骂声充斥着耳膜,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惊怖,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只是下意识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闯,在人流中无所适从,结果却只能使原本就已经失去秩序的场面更加混乱。
马车被推倒,小麦洒了一地,当然少不了还有人趁火打劫,手里还抓着一小袋粮食从商铺里跑出来,小男孩摔倒在地上,哭喊着要母亲,可是忙于逃命的人们哪里会注意到一个小男孩微弱的哭声。街道两边的民居紧紧关闭着,许多生活在中下阶层的平民就算出了城也无处可去,只能躲在家里祈祷拉塞雷纳不要沦陷。
雅尼克他们所在的市政厅位于拉塞雷纳市中心,目前暂时还没有看到亡灵的影子,但这并不代表其它地方也是安全的。但很多人连亡灵出现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跟着人流四处逃窜,无意中又增加了混乱。
雅尼克三人好不容易挤开无头苍蝇似的人潮,来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
“我们要往哪里走?”索菲亚也没了主意。
雅尼克往城市远处望去,在东南面的天空下,隐隐闪现着橘红色的火光,间或夹杂这一点点金黄色或水蓝色的魔法波动。
“那里!”阿芙拉指的,正是雅尼克看到的方向,“我们朝那里去!”
感谢之前长途跋涉逃亡锻炼出来的体力,神官一路穿越大半个拉塞雷纳也不觉得疲累,反倒是阿芙拉跟得气喘吁吁,连索菲亚这种女汉子都有点受不了。
拉塞雷纳有两个城门,一个通往黑暗森林,也就是之前被亡灵入侵的地方,这个城门在击败亡灵大军之后就一直关闭着,即使是最勇敢的佣兵团也不敢让城主提奈斯打开城门让他们去黑暗森林掘金。
另一个城门则通往嘉德帝国的圣玛尔城,在亡灵败退后,应商人们的请求,提奈斯命人打开城门,不过只能出去,不能进来。
现在出事的,就是这个城门。
远远的,他们看见离城门不远的地方筑起两人高的沙墙——一袋袋用沙子填装的麻袋堵在那里,还有士兵们在不断往后筑起一道道新的防御性沙墙,为的就是在原来的沙墙被亡灵攻陷的时候,还能有新的防线。
两边的民居屋顶上则站着法师和剑士们,前者用魔法攻击那些企图翻过沙墙的亡灵,后者则不停地逼退那些想攀上屋顶攻击他们的亡灵。
当初雅尼克的担忧变成了事实,城门一开,就等于打开了一个缺口,之前的防御和抵抗通通白费。现在的沙墙也只有两人多高,那些亡灵甚至不需要用之前的“人梯策略”,轻而易举就可以越过沙墙,后面的士兵不得不把新的防御沙墙加高再加高。
这种情况下,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那些普通士兵,他们既没有法师的魔法可以攻击,又没有剑士的剑术,因此成了牺牲最惨重的群体,许多士兵被抓伤或咬伤之后不得不撤下前线,喝魔法药剂遏制伤口恶化,还有更多的在筑起沙墙的时候,当场就被亡灵拖下去,活活被咬死或杀死在亡灵堆里,然后很快又变成亡灵大军的一员,向自己刚刚还在共同作战的同胞发起进攻。